正文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Tony熟练得在最新的程序后面加上一行代码，将视屏通话从显示屏的右下角挪到中间，等比放大。Peter的细微的表情与动作也随之变得清晰，男孩快速舔了舔唇，眼神游移，一小束乱发在脑后支棱着。






“真的没有，Mr.Stark！”他像往常一样快速否认，空余的那只手连连摆动。 这完全没有说服力，不足以让Tony放过他。“Peter…”他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对方卡壳了，圆润的耳廓开始泛红。男孩不擅长撒谎，尤其是面对长者的时候。 Tony更加专注得盯着他，直到对方哀嚎一声捂住了脸，接着是细小似蚊呐得道歉，“对不起，Mr.Stark.” Tony翘起嘴角，心下了然。






他的怀疑始于两天前，或许更早，一周前。






当时他受纽约一所高校邀请，给即将毕业的学生做一个讲座。他提前让Happy给Peter发了简讯。原以为男孩会高兴，却迟迟没有接到回音。往常蹲守实验室时，他的作息多半没有规律，三天不睡觉都是常有的事。但是最近半年，他总是能够定时(从Happy处间接)收到男孩的问候，叮嘱他按时休息，按时吃饭。






用Happy的话来说——“啰啰嗦嗦一大堆。”






Tony有空会翻看Peter录下的那些视频，像个真正的家长一样时时刻刻关心这小子。男孩最近好像在忙一个项目实验，问安的次数没有往常频繁了，那一天也同样没有消息。 为了精神饱满得迎接年轻人的尖叫与掌声，他索性早早沐浴完毕，倚靠在床头。顺便将Peter的声音设置成闹铃。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整间房的照明灯都在一瞬间熄灭，停电了。Tony张开嘴，一句下意识的脏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一个柔软的事物扫过了他的唇，他愣了一刹，那一下仿佛蝴蝶扇动翅膀一般轻巧。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绝对是另一个人的嘴。来者似乎屏住了呼吸，没有泄露一丝暖湿的气流。







Tony的心房加速鼓动着，他掀动浓密的睫毛，向黑暗中投去探究的眼神。短暂的三十秒过去，室内又恢复了光明，刚刚的闯入者已经消影无踪了。他马上致电前台，让工作人员调出所有通道的录像。







诡异的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的眉头紧蹙起来，酒店的经理连忙请来老板，亲自为停电事故而道歉，并再三强调会加强安保措施。







如果不是第二天讲座结束后的发生的事，他险些要把那一吻当成是错觉。 Tony按照计划完成了讲座。在原路返回的途中去了一家汉堡王，照例点了一份芝士皇堡。在餐厅享用完毕后才慢慢开车回酒店。事物的美味满足了味蕾和胃袋，他愉悦得打开音响开始放歌，这就导致他失去了十二分专注。







倒车位对Tony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曾经和职业赛车手比试过。这天偏偏就卡了，车底似乎被不明物体勾住了。他打开门从狭窄的间隙挤出去，弯腰扫查。一个黑影从车底窜出来，撞上了Tony。







双方都尴尬了一秒，来人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脸上的面罩只在眼部留了两条缝。看身形是个男性。他飞速凑上来，在Tony的唇角留下一个干巴巴的吻。







“……”Tony正打算说些什么，那人又缩回车底隐遁了。







他一路沉思着回到酒店，在踏入电梯间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上顶部，慢慢从记忆中仔细排查出嫌疑人，熟悉他的日程又不心怀鬼胎，男性。走出电梯时他蓦然间想到一种可能，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在接通后道出一句老练的问候。







“Kid，晚上好。”






一阵细碎的声响过后，才收到一句慢吞吞的回复：“晚上……好……Mr.Stark!”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他此刻正在与猛兽搏斗。







“你知道我在纽约吧。”Tony肯定得说，言语中裹挟着笑意。






“……知道……但我最近太忙了，没能去看您！”一声尖利的鸣笛闪过，Peter咕咕哝哝的喊了一句什么，又回来继续说：“等我结束这个课题就……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回简讯的……主要是Happy之前都不理我。啊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一下！”







电话断了。好在他还来得及定位到Peter的位置。离这家酒店三个街区外，他使劲眨了眨眼，继而大笑起来。 他花了半天时间梳理这半年来男孩的种种行为，包括那些略显幼稚的举动。






Peter会在情人节那天询问他有没有收到巧克力——这是当然，他每年都能收到一卡车——然后话锋一转，说到巧克力的成份之一苯基胺能引起人体内荷尔蒙的变化，跟热恋中的感觉相似，旁敲侧击得暗示他不要接受。






这他也知道，“没有人能轻易让我心动。”他告诉男孩。他记得Peter当时沉默了好久。与Paper分手之后，他反省了自我，他的工作习惯与行事作风或多或少有些迥异常人，更别提那时常被人诟病的性格。从此他的爱情成了死亡的天体，只在想象中发光。






他在这方面愈发束手束脚，倒不是说他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只是确认爱的过程变得漫长，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误都能使之沉入水底。 Peter是充满希望与活力的男孩，真诚坦荡。他的关心总能让人毫无防备得接受。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而感情的培养是长久的。






从两天前的事故之后，他开始从全新的角度理解男孩每次见到他时那热切的眼神。他与Peter就像绳索两端的冰与火，在时钟的摇摆中逐渐接近，碰撞。于是那冷峭的冰升温，被烫成了滚水。






时间回到现在。






Tony收回目光，再盯下去男孩就会变成煮熟的虾子。“所以那两次都是你。”他轻飘飘得一语中的。






“没错。”Peter放下手臂，犯错一般低下头，似乎在认真酝酿一长串的道歉。






“Peter……”Tony摆动着模型，看似漫不经心又沉着自信的问道，“我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友。”







“您说什么?”男孩僵直了身体，神情恍惚。






Tony轻咳一声，“更深层次的关系，需要等你成年。”






那边“哐当”一声，屏幕陷入黑暗。大概是手机掉到了床下。片刻后传来一阵欢呼和一声坚定的答复。






“我愿意！”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