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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体一魂

作者 : 林优檀

(二)
『二』

那天夜里风雨大作,灰色的冷风携带着阴沉的水汽卷过流沙里的每一处角落,风雨在檐角撞击出破碎的鸣叫,打开窗棂天地间一片苍茫芒的低暗。晚间无事,这种天气又无法练剑,赤练只得敛了房间的门窗,在榻上抱膝坐着呆愣,她本来就厌恶黑夜,而这样的夜晚更令她心中荒零零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得门响,纳闷着去开门,却是卫庄。
“大人?”她有些奇怪,“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卫庄低头用幽深狭长的眼瞳看着他,他的鬓发上沾了雨丝,有几绺白发贴在脸颊上,看得赤练有种冲动想要伸手帮他拨下来。
但是最终赤练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她顺从又疑惑地打量着卫庄,等着他的下文。
卫庄的喉结清晰可见地动了动,开口道,“今晚无事,过来喝酒。”说着他抬了抬手,赤练这才看见他长袖遮挡住的手里还拎着一坛酒。
她的卫庄大人在风雨交加的夜里特意过来找她喝酒。
赤练起先讶异不明,但逐渐却浑身都紧绷起来,一颗心突突地直跳。
她不是傻子。她年纪足够大了,知道这背后的暗示是什么。她也清楚若是他要硬来自己绝无抵抗之力。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温驯地在门口让出一步,“大人请进。”而后自然而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袍收好,那外袍已有些潮湿了。
赤练不是不会喝酒,而且那酒也是好酒,入口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烈,口感温厚,回味清香里甘甜居多,本是很对她的口味的。但这让赤练心中愈发有了不好的念头——他就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喝得很艰难,也无心细品。
惶恐与悲哀一齐笼罩着她,越到后来惶恐逐渐褪去,只剩下越来越大的快要将她吞噬的悲哀。她不知道到那一刻她会怎么样,她还没有足够了解自己,却要揣测自己的这种心意。她知道她无法拒绝卫庄,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她是流沙的人,就是他的人。如果一个男人誓称“是卫庄大人的人”,那他不过是单纯当一个为他卖命的属下而已,可是换做她,她永远不可能是一个纯粹的属下,她不仅要向强权献出生命,还要献出自己的性别与肉体,往往同暴力联结的身体与性的强制从来都是上位者施加给下级的。
这或许是一件理所应当、顺理成章的事,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她心里苦笑。
或许也没那么糟,赤练只得自嘲地想,他至少还知道带着酒来,还知道选她爱喝的口味,或许已经算难得了,他作为一个什么都占了上风的人,没有一进门就扑上来强要了她,还想着要做个铺垫。
当时的赤练忘记了一件事,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爱喝那种酒,但卫庄却知道。
酒饮得很慢,二人间也无甚话讲,蜡烛一截一截矮下去,烛盏下逐渐堆积了冷掉的凝固的烛泪。
就在赤练以为自己是意会错了,是自己小人之心度了卫庄大人的腹,以为他或许真的只是想找个人喝喝酒的时候,他却放下铜盏凑了过来,高大的身躯一下挡住了一半火光。
卫庄捏起赤练的下巴挨近了端详着,赤练逃无可逃,手脚一时都怕得麻木冰凉,动弹不得,她的心狂跳着,拼命想让自己镇静下来不要喘得那么厉害,在对方似有穿凿之力的目光下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然后平放到了床榻上,她后背贴上了床铺,床褥不凉,但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在衣裙被扯开的时候,随着胸口暴露在空气中感受到了些许空旷的凉意,赤练再也无法忍住,捂住胸口大力挣扎起来,她胡乱地拳打脚踢,最终和预料中的一样无济于事——她迅速地被制住了。
双手和双腿都被压得死死的,赤练尽管也咬住了嘴唇,但还是无法控制地扭头大哭起来。
她哭得厉害,哭着哭着突然觉得对方并没有继续动作,睁开朦胧泪眼,却看到撑在她上方的卫庄眼中浮现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浓厚的悲伤。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或者出现了幻觉,一时间竟有那么一下止住了哭泣。
他竟然也会悲伤,这已经是奇事了。可他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她更不懂了。一下疑虑又占了上风。
卫庄翻身坐起来,背过身去重新穿衣,一言不发。
赤练也爬起来,抓过衣衫按着胸口,抽抽嗒嗒地看着他宽阔健硕的背影,心里也莫名像被切下去一块,从中间径直切了个洞,外面的凄风冷雨都呼呼灌了进来。
“大人……”
她不知怎地就开了口,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不想让他走,他走了,她又要独自面对令她恐惧的怕人的黑暗夜晚,孤零零的一个人,太难捱了。可是开了口叫他,又后悔,为什么要把自己往坑里推呢,明明他都罢休了。
卫庄回头看着她,她有些害怕,但却发现他脸上没有现出怒火,甚至都不是阴沉冷酷,而是一种奇特的失落与怅然。
赤练忘记了很多事,但她依然是敏锐的,她一下意识到,今天晚上的卫庄非同寻常,他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快,特意来找她。
“我走了,你早些休息。”卫庄转过头去,语气波澜不惊,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起身要走。
“大人!”
赤练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欠着身子。
罢了,她逃得过一天晚上,可是将来她还要指望着流沙生存,她不可能每次都逃得过的,而且得罪流沙老大不是好事,这等于断了自己的活路。赤练突然清醒过来,她在卫庄有些意外的打量中低下头,“大人,刚才是我不对,我太害怕了……那什么……我可以的,我不挣扎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赤练的声音越来越小,而有一瞬间卫庄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抑制不住了,他转过脸去半晌,才最终深叹一口气,重新坐下来。
“不愿意就罢了,”他语气有些生硬不自在,没有看赤练,“我不强迫你。”
赤练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也极度难过起来,比刚才还难过,她恨不得刚才他没有停下来。
为什么呢?她一定是遗漏了什么,是不是。一切就像是中间缺了一个洞,一个完整的洞让这一切都变得不完整。她不知来路,不知去处,不知前世,不知今生,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于这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人,”她鼓起勇气嗫嚅,“我不想让你走,晚上我一个人睡害怕,这里太黑了,蜡烛只能燃半宿。”
“你——现在怕黑了?”卫庄皱眉看她,很自然地接了这一句。
然而赤练很敏锐地抓住了话头,“大人,什么叫‘我现在怕黑了’,我以前不怕吗?”她几步膝行过去,抓住了卫庄的衣袖,“大人,你是不是知道我从前——”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卫庄揽到了他腿上,她一下又慌起来,手中捂着胸口的衣物也掉了,奶子光溜溜地被迫贴在他身前。
“我可以留下来,”卫庄贴着她的耳朵,热气吹拂得她皮肤起了一层粟粒,“但是,我留下来,你就要付出代价。你再哭就不管用了。”
赤练又呼吸困难起来,她想张口,却一句话说不出。她能感觉到卫庄的手贴着她的腰际慢慢游走上来,托住了她胸前沉甸甸的那一团,带着硬茧的指腹从外圈画着圆,一圈圈逼近圆心的那深红一点。赤练攥紧了手心,浑身都绷住了,紧张得僵在那里,这回是她自找的了,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要想清楚,现在还来得及,我不想在这种事上逼你。”
她的双乳被轻轻揉捏着,眼前一片迷茫,像是外面的水汽涌到了她眼里,她只听得耳旁低沉的声音在说话,他说,他说,我不愿强要了你,只是你试试,我绝不会让你后悔。
她在混乱中不自持地点头,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只剩软下去。
放松,别怕。然后她的唇贴在了对方的唇上,两片唇瓣互相抿沫着,卫庄的舌头探了进来,舔着她的齿缝与唇鄂,她不由得松了牙关把对方的唇舌放进来,他的舌尖在她的口腔里轻轻扫动着,她也无师自通地去用舌尖贴上对方的上鄂。
身体比精神更先投降。赤练这就忘记了后悔。
人为什么会轻易被这种事情拿捏住呢?她也许真的太寂寞了。
下身已经濡湿了一片,赤练能感觉到有水一股一股地涌出来,她控制不了,羞耻又无法遮盖,她本身就像是一汪醉烂的春水。赤练挺起胸把它们向卫庄送过去,示意他别停止捏揉,她空出手把下身的亵裤也解了下来。
要这布料做什么!天底下就不应该存在这种东西!
——酒上了头,她有些微醺,自己都没意识到。卫庄果然打得好算盘。
赤练拱蹭着把亵裤褪了下来,扬手扔在了地上,下身仍然在卫庄腿上磨蹭着获取快感。
卫庄再一次把赤练按在了床上,这一次她没有一脸的隐忍和委屈,取而代之的是急迫与迷离。卫庄的手指从她尾椎处滑下,滑进那条隐秘的缝隙里,经过后庭的细腻褶皱,在那里来回搓动了几下,然后按上了会阴穴,长按,短按,深深浅浅的,像是遵循什么规律。会阴为任督二脉的汇聚处,是习武之人讲究的重要大穴,极为敏感,被他这么按摩几下赤练觉得下腹的气血都活络发热起来,一股爽意直往上冲。
赤练“嗯——”地抿唇哼了出来,一声娇媚无比的长吟,把她自己都叫得吓了一跳。在刺激之下她清醒了一半。同时一大股春潮又一下冒了出来,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个隐秘的穴道抽搐着张开小嘴,好像有什么在她心里“哗啦”一声被冲破了。
他并不急着进去发泄自己的欲望。如果赤练产生得不是错觉,她的两腿之间已经顶着他滚热胀硬的阳物了。可是他并不是要急急顶入,而是还在唤起她的身体。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他完全没这个必要。
赤练一瞬间想起方才她挣扎着哭了,那之后卫庄悲哀的神色。
难道他……!?
但是赤练已经无暇再思考下去,下身的手指继续往前探去,轻捏着她私处的湿软肉瓣,她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情不自禁扳住卫庄的脖颈,抬起头去舔咬他上下滚动的凸起喉结。
她一舔,卫庄也忍不住低哼了一下,接着就粗重地喘起来,搂在她身下的胳膊收得更紧了。他的手指顶进去了,一点一点左右触按着往深处走,赤练先是短促地“啊”了一声,手指死抠在他肩头,她双腿反射性的并紧了,花瓣收缩着包围了里面的指节,卫庄的手动一下,她就叫一声。
她也想让自己安静一点,存了些心思不愿自己表现得如此沉沦不堪,但这一切都太刺激了,她从未和人有这般亲密的身体接触,更别提还是个男人,更别提还是卫庄。他干燥滚热的手像烙铁一样熨着她的后背,裸裎的身体贴着她的肌肤,热气合围过来,她在迷乱中仍然惊异于男人肉体的结实坚硬,挨过来的每一寸都像燃起了噼里啪啦的火花一样剧烈。
为什么一下子就如此亲密无间了呢?
她想不明白,只是拼命想发出声音。
“大……啊……大……人……大人……”
她叫他,连着叫了几下才把两个字喘出口。
“叫我名字。”他说。说完就埋头含住了她的乳尖,高挺的鼻梁在白嫩软腻的峰峦上蹭着,深陷到肉的沟壑中去,好似能嗅到心跳声。
“啊?……那怎么……嗯啊……啊……!”
她想说那怎么行,可下身的手指拨开了花瓣下藏着的豆蕊,按了上去,赤练忍不住浪叫起来,在上下两头的刺激中,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一瞬间连头皮都酥麻起来,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有一层白色光亮的薄纱笼在她面上,她只得没头没脑地抱着卫庄的肩颈不住颤抖。
不要停,不要停。别缩回手,求你了。就在那里,快点,就那儿,快点。
那只手在花心处揉按徘徊了一会,终究还是退了出去,手指被腿夹住了,极力想让它留在里面。
“叫我名字。”卫庄还在坚持,实际上他也很快要忍不下去了。
“卫……庄?”赤练被逼迫得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喘着气试探,“卫庄……庄……庄……”
名字的主人似乎都这个结果很满意,用炽热的密不透风的吻封缄了带着哭腔的口,赤练迷离地剧烈地回应着他。
“这回我真进去了。”
她眯着泪眼忙不迭地点头。
卫庄把搂在赤练后背下的手抽回来,直起些身子,两只手分别扯开了她的腿,箍住了膝弯往两侧压去。身上有功夫的人柔韧度都很好,赤练不觉得难受,只是都被看得一览无余了,什么都不剩,那些最私密隐晦的地方都暴露在人前,在他人的视线中。
其实也没关系了,她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要脸面做什么呢。
卫庄的裤带也不知什么被解开了,是他自己解的还是赤练激动的时候扯开的,谁也不清楚了。他跪起来,裤子就直直滑落下去,下体也被赤练看了个正着。
赤练只看了一眼,就涨红了脸一下避开了目光,但那东西给她的印象深刻,她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它在眼前晃悠。她有些清醒了,想到那东西要进去,害怕浮了上来,害怕还是害羞,她也说不好,她觉得太大了,没想到那么大,很可能进不去的。卫庄看出她慌张地回避,便伸手掐着她的脸蛋逼迫她正视。
赤练又不乐意皱眉挣扎起来,一来二去又有些赌气似的,面上春色消了一些,最后半天挣不过抓了锦被把自己脸蒙住了。
罢了,卫庄心里叹气,好容易到这一步别再搞凉了。
无论人变成啥样,做这种事都还是那个毛病,只能顺毛捋,硬来一点就翻脸。嘴上说得倒是好听。
卫庄也不去硬掀她捂在脸上的被子,一手托着她的一侧腿根,另一手在她下腹处抚弄着,沿着腹股沟推移下去,揉搓着依旧湿淋淋的阴户的嫩肉。
果然没几下赤练就重新不耐起来,胸脯起伏着,腰挺起来,身子直往下蹭。见湿腻软烂得差不多了,卫庄便捧着她的双臀抬高,挺身让早已勃起烫硬的阳物抵上去,在入口处研磨几下,便不由分说地顶入。
看不见其实比看得见更要命。赤练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这点,但是头是她自己蒙住的,卫庄竟不去扯开,她连个台阶都没得下,只能忍着。眼睛看不见,身体就更加敏感,心里的感受也越强烈,私处被看个精光的羞耻,身体被爱抚的舒适感,与她有些赌气的怨怼结合在一起。
——其实赤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心里的“怨怼”是大胆的,破格的,也是微妙的。无数人对卫庄敢怒不敢言,赤练此时并不是这种,她那一刻的气恼已经无异于撒娇使性了。人忘乎所以得寸进尺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在一场不明所以的鱼水之欢中的女人,放下防备和底线太轻易了,她们轻易陷入相信水永远温暖的错觉中,其实水很容易冰冷刺骨。
她们说,我只是给出身体,享受快乐,不献出热滚滚的一颗心来。其实没多少人真正做到这点。
明明告诫自己不要投递感情,但被进入的那一个瞬间,被侵犯的羞辱与渴望的迷恋就交织在一起,如同本能一般袭入头脑,裹挟着精神。你以为你能将肉体与精神划清界限,但你不能,你太高估自己了。


赤练只觉得下面胀满得难受,预想的疼痛令人惊异地没有发生。卫庄并不是一点一点进去的,他没给她留太多的空处,只短暂地停顿了一次,赤练以为他是全都进去了,但接着又被顶入了一次,这次像是没入了根部,她感觉被捅得太深了,有种人被贯穿了一半的错觉。其实并没有手指舒服,手指毕竟灵活,能带来有滋有味细致入微的快意,但现在只有满满的酸胀感。痛倒是不痛,她之前害怕那么大的阳物进来会痛得不行,然而竟然完全没有,但还是不太舒服,她一动都不敢动,简直要僵在那里。
卫庄全部顶入后还是忍着给了赤练一些时间适应,他见她不知所措也不敢动弹,便握着她的双股缓缓推拉,带动交合之处四周的肌肉慢慢动作,让她尽快放松,过了一小会儿才俯下身子大幅度抽插起来。
赤练觉得身体里的东西热得吓人,连带着她也浑身潮热起来。逐渐习惯了异物感后,在对方的动作下情欲又渐渐涌上来,她身上热得出汗,下身不住地流出体液,二人的交合带出淫荡的叽咕水声,她听着便觉得要疯了。她感觉自己像在水里,周围哪里都是潮湿的,但又和外面的冷雨不同,围绕在她周遭的是温热的,舒适的,旖旎的,好似一汪热水漫上她的四肢百骸,如同屏障一般包裹着她,让她不受外面凄寒的侵扰,无论有怎样的狂风暴雨,都无法再威胁她了。
赤练身体渐渐被调动起来,那种刺激爽快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耸动自己的腰肢去配合对方的动作,尝试着夹紧内壁去汲取更多快意。很快她便觉得蒙在自己头上的被子让她透不过气来,还捂了她一头一脸的汗,憋闷得不行,她人又在忘乎所以的状态中,于是不管不顾自己一把扯开了被子,伸胳膊要去搂卫庄的脖子。卫庄早就料到了,腾出一只手来托了赤练一把,于是赤练成功地抱住了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卫庄体力自然极好,他一手撑着床铺一手揽着赤练的身体,依然稳健迅猛地做着俯冲,赤练体力也超于常人,她两腿都勾着卫庄的腰,胳膊勾着他的肩背,整个人都几近于挂在他身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无限起伏耸动。
世上怎么有这么舒服的事情呢?舒服得她要放下所有颜面涕泪横流。迷离与狂热中赤练觉得没有比这种时刻更好的事了。她忘记了,今天白天卫庄还是她心中说一不二不可违抗冷峻严苛的卫庄大人,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谁也没办法取悦他,接近他,但是在这个夜里,他们竟然就赤裸地贴在一起,做这种天下最不可说的隐秘而极乐的事情了。
赤练是自醒来后第一次知道,原来未知也不是那样令人惶惶不可终日。
窗外的狂风刮得更响了,奔腾着,呼啸着,时而如同尖利惨烈的哭号,时而如同天地间神灵的愤怒咆哮。但是室内的人谁也听不到了,一场盛大的义无反顾的肉体狂欢阻隔了外界的一切,仿佛在与这世间的一切绝望与悲苦对抗。
高潮来临的时刻两个人一起颤抖着,滚烫的液体从身体里射出来,赤练不住呜咽着,整个人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边缘,闭着眼她觉得自己一会在高空中一会在深渊里,快感将她冲击得支离破碎。
在那一刻她想死,也无比想活着。


人和人可以无比疏远,但想要亲近起来也很容易。
“大人——”赤练小心翼翼地叫他。现在两个人渐渐平息下来,她还枕在他胳膊上。
“你再叫一遍?”卫庄平躺在床上,一手垫在自己脑后,一手搂着赤练。他听见她这个称呼,又不禁皱了眉,转头斜睨着她。
赤练立刻领会,乖巧地笑了笑,马上改了口,“庄。”
——难道他还真不是一时兴起,啊不,一时性起。男人在床上是靠不住的,说过的话提上裤子便忘,答应的事拔出来就翻脸,这都是常事。
赤练知道自己长得足够好看,只要长得足够好看,可能连卫庄这种人都能讨好。男人嘛,食色性也。她确实比流沙其他属下更容易讨卫庄的好,这是她的生存优势。
“庄?”她试探地说,“你还走吗?”
卫庄翻过身来,面对着她,垂眸看她的脸,“不是之前答应你了,我不走。”
赤练心里顿时一块石头落地。
卫庄伸手理理她的头发,“你一直晚上自己睡都害怕?”
赤练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不像话。
“你怎么不早说。”
赤练想,我怎么早说,我现在说出来都怕明天流沙把我除名了。
卫庄似乎也不在意她怕不怕黑,是不是胆怯得不适合当杀手,也不在意她回不回答他,只是手指绕着她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这个动作却让赤练恍惚了一下,她恍惚觉得有些熟悉,不对,不仅是动作熟悉,连卫庄这个人她都觉得熟悉。或者说,是卫庄熟悉她。
对,没错,不是她熟悉卫庄,是卫庄熟悉她。他现在正做着的不经意的小动作,那种放松又随便的感觉就像是对着一个和他在一起很久了的女人做出来的。
红莲?赤练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了这个名字。
她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然后往下坠去。他不是熟悉自己,他是熟悉红莲。他思念红莲,心情沮丧,于是来找她喝酒,然后,把她当成了红莲的替代品发泄,事后对她做出曾经对红莲做出的举动……
很可能就是这样。赤练想。
但是了然之后赤练反而很平静。这样也好,只要能让她在流沙里活得轻松一点,这又怎么样呢,活下去最重要。她知道自己在流沙里不像其他人一样有多年的根基,武功也不如其他人,如果不是要用毒她基本没什么大用。在生存面前,别的都不重要。
何况那个红莲,赤练想,她一定已经死了。
她难道还争不过一个死人么。


“明晚你到我那里睡。”卫庄突然说。
赤练从思绪里回过神,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卫庄。
他好像心情不错,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低头亲了她一口。“以后你要害怕就一直去我那里睡。”他说,“还有,没有别人的话,不要叫我卫庄大人。”
也许她和红莲长得很像也说不定。
心里想着,她却调皮地露出笑容,“是,卫庄大人。”
卫庄瞟她一眼,伸手去拧她屁股上的肉。
赤练笑着左躲右躲,躲不过去便直往他怀里拱。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切竟然可以如此亲昵了。
她尖尖的下巴抵在卫庄肩头,任由卫庄在她身上乱摸一气,渐渐觉得自己小腹又被滚热的硬物戳着。
真是个能干的男人。赤练戏谑地想。以后倒是少不了快活时候,还真不错。她生来不是个好女人,好女人没有欲望,只有贞操,不像她,她尝到了甜头,就不要脸面了,只想要更多快活,管他把她当谁的影子呢。
赤练无师自通地把手顺着卫庄胸膛往下滑去,他的腹部坚硬紧实,赤练的手刚刚滑到肚脐那里,就一下被按住了。
卫庄抓着赤练的胳膊拎到头上去,然后另一手在她腰上一拨,她就翻了个个儿俯卧在榻上,紧接着一双大手就覆在她的臀上,揉捏着她丰满弹软的两瓣臀肉。赤练觉得可能是他认为屁股上的肉比较结实没那么娇嫩吧,他力气用得不轻,弄得她忍不住呼痛出声,他也便停了手,握住她的侧腰示意她跪起来。
赤练明白他想做什么,虽然这种姿势非常不体面,但还是分开双腿让他从后面进去了。一言以蔽之,难堪,但是爽。这样进去每一下都能顶到那一点上,汹涌澎湃的快慰击中了她,像此刻天边劈下来的闪电。她听见自己发出异样的放浪的呻吟声,仿佛遥远陌生得不像自己的,两只奶子垂下来在空中随着抽动而晃荡,坠得她有些难受,卫庄从后背贴过来,一只手臂托起两团豪乳,上身几乎覆住了赤练的后背。赤练竭力扭过头去想要索吻,却看见他紧实修长的麦色的躯体,像一头漂亮又凶猛的野兽一样,一边进攻一边发出低吼。赤练觉得自己也像一只母兽,这是属于兽的交配姿势,她是见过的,自己做起来就格外的羞臊难言,一边羞臊一边放荡,异样的心思带来更多的快乐。
性事从来都不是一件体面的事,人要想从中获得最大的愉悦,就要抛开一切体面放下一切尊严再投入。无论男女长着多好看的容颜,性器乍一看上去也是骇人的怪异的,刺眼的深紫红色,绝谈不上好看。但是一旦交欢开始,人们便纷纷丢弃文明的甲胄,将最原始的接近兽的边缘的一面展现出来。这世上人类能获得的最极致的快乐,往往来自于最不体面的动作。
卫庄大概很钟意这种姿势,饶有兴致地抽插了很久都没有要缴枪投械的意思。做到最后赤练支撑着的双臂和膝盖都发软打颤,不得已只好趴在床上,把汗津津的脸儿埋在柔软被褥里,白嫩的臀肉被冲撞得耸起波纹,这在卫庄看来便十分色欲了,在这种场面的冲击下动作又陡然快了一层。
室内弥漫着暧昧的味道,那是最阴柔的脂粉与最阳刚的汗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像一剂最能安慰人的毒药,挥发出来的尽是,爱情。
赤练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真正结束的了,到最后她意识都有些模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乎卫庄还起身出去一次,回来帮她清理了一下。她在恍惚中还有些羞赧,她身为下属还要他这个做老大的亲自侍候,但很快这种意识就飘走了,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陷入了沉睡中。


睡到半夜里,赤练醒了,蜡烛果然都烧尽了,室内漆黑一片,时不时被窗外的闪电晃出一刃尖利的惨白,继而雷声就从远处贴着地皮隆隆传来,合着噼啪作响的暴雨一起传入耳中。
她乍一醒来本是有些慌的,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恐惧随即溜走。
卫庄果然在,留给她一个比夜色更深的宽阔背影,他果然是个绝无戏言的男人。
赤练动了动身,发现他们俩人盖的还是同一条锦被,她那条锦被覆盖住两个人稍显逼仄,何况卫庄身量高大,但此时大半条被子都裹在赤练身上,卫庄只是搭了个边。
赤练轻轻坐起来,把被子往他那边拽了拽,再重新躺回去。她睡在里边,卫庄睡在外侧,这让她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躺在外面,挡住了一切黑暗给人带来的窒息感,她真的没有再害怕了。
在那一个瞬间,爱意突如其来,排山倒海地如洪水一样倾灌到了赤练心里。
她也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只是在那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晚,她突然疯狂地想永远留在他身边,永远陪着他,像是天公降旨的授意。她看不懂自己,也不想理出头绪。明明是主人与属下,男人与女人,强权与弱者,主动与被动,主导与依附,甚至,她还可能是他已经失去了的女人的影子,一个替代品。她处处都是劣势,饶是这样,她怎么还会去爱他呢?她都看不懂自己。可是爱意是一件无论如何都无法欺骗内心的东西,她知道自己沦陷了,也知道她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是谁又逃得掉,谁又能将爱意阻挡?
就连卫庄这样的人心里,不是还藏了一个念念不忘的“红莲”么。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终究却还是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餍足,从此以后,她不用再惧怕长夜,也开始期待明天了。赤练慢慢再次恍惚起来,逐渐又睡过去了。


再睡着之后,赤练做了梦。梦里她找不到自己,只是有一个年纪不算太大的少女,穿着潋滟又华贵的粉色衣裙,佩带着精致的银色发冠和银色臂钏,她只留一个背影,却不肯转过头来。她在一条古旧但雕花繁复的长廊中奔跑,裙摆层叠舞动着,廊桥下方是一大片泛着縠纹的池塘,水中长满了盛开的莲花。她跑过了长廊,在荒凉无人的庭院穿梭,庭院空旷无人,在灼灼日光下寂静无声,且有些许破败,望去皆是断壁残垣。那少女又穿梭过几个弯,最终跑上了一条通往湖心小岛的水中石路,那一片蓝澈水域中央的小岛不大,但岛上的那颗花树极为显眼,几近占据了岛上的一半面积。也不知是什么季节,但想必是花期,那树冠上几乎瞧不见绿叶,只有灿如粉霞一般的花云。
那少女一口气不停歇的跑着,最终只剩下一个远远的身影。


赤练从这个摸不着头脑的梦里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身边早已空空如也。她懵懂地在被窝里躺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上午流沙里是有议事的,要求所有在驻地的下属都必须参与的那种。她想起这档子事来之后吓得差点没一跃而起,但紧接着意识到卫庄今早是从这里起来的,竟然没叫醒她。
既然特意没叫醒她,那就应该不介意她参不参与了吧。
赤练想着,活动着酸痛的身子挣扎着爬了起来,昨晚快活是快活,现在起来滋味可十足不好受,浑身肉痛不说,腰腿灌铅般沉重,那私密之处还肿痛极了。
她咬着牙起来收拾床铺,昨晚一通折腾,床褥和被子都弄得乱七八糟,怕是得命下人来换洗。
掀起被子之后,赤练整个人都愣住了,一股凉意从脚底蹿上来,又片刻功夫她脑子好像都凝固住了一样。
没有血。床褥上没有血。上面有一些昨晚留下的难以启齿的液体的涸痕。但是一点血迹都没有。
赤练怔怔地在床边站了半晌,心脏才从狂跳状态平息下来。她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扯下床褥和被子抱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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