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想他是喜歡夏油杰的，至於是哪種喜歡，他不知道，也沒打算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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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

一樣的怒吼，在過於空蕩的高專，在被毒辣的太陽曬出一身的黏膩汗液和硬要跟耳機裡的流行樂合奏的蟬鳴之間，來自夏油杰，起因是他又趁著杰睡著的時候把丸子頭改成兩條小辮子。

“哎呀~這樣不是很好看嘛”

“找死嗎! ”

好不容易綁起來的辮子被拆了，對於沒有得當審美的摯友他只能用痛心疾首來形容，原本還想抹抹眼淚的，可杰看起來已經處於暴怒狀態準備召喚幾隻咒靈。
所以我說，杰太幼稚了真是。

“要打架? 杰贏不了我喔! ”

“太自信的話，可是會吃虧的”

劍拔弩張來形容是再好不過，可也沒有真要殺死對方，只是咒力在體內會聚，就等著一個時機出手

“吼啊－”

“給我出去! ”

“你誰啊! 沒看到好戲要開始嗎! 你才出－好久不見啊夜蛾! 杰我們該走囉!”

他只記得雙腳還沒跨出教室門口就被狠狠揍了一拳，硝子坐在位置拿著他的少女雜誌偷笑，旁邊是輕易拋棄了他的杰惹人厭地比著Ya，只有他獨自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悔過書和打掃工作。

一枚綠葉座落在髮旋，他彈走了
照理來說應該是新長出的嫩葉還沒到死期

杰正拿著麻布袋站在一旁催促他快點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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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努力擠得一丁不剩的牙膏，刻刻畫畫的書桌，多次縫補的校服，磨到看不見符號的遊戲手柄，融化的糖水，髒到看不見外頭的窗戶……，是他難得平凡的三年青春。
他以為這樣的事情，只要扣掉校服高專的部分就會繼續在以後的每個年年月月重複，畢竟他們可是最強，意外死亡什麼的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可未來也從不在他們的操控範圍。

那是他最後一次握著各種顏色的彩色橡皮筋在那頭太黑的頭髮上動手腳。他問過杰是不是吃太多咒靈球頭髮才變得那麼黑，毫不意外地得到一個嫌棄的白眼和爆栗。

“如果你不是五條悟，真不知道怎麼活到現在的”

“蛤? 杰你在說什麼白痴話啊”

是幾秒中的沉默，兩雙眼睛死盯著對方－青春期的男孩子總有那麼一兩項無聊的較勁－杰好像在想什麼，他還來不及問，而這樣的僵持就被打斷了，被夏油杰的笑。

“噗哧，沒事當我沒說”

那次是秋天的早晨，窗外是飄落的楓葉和還有些泛白的天空，眼前的是在笑著的杰，不是捧腹大笑，只是眉心微微皺起，嘴角上抬了一個不明顯的弧度，可那個笑容卻比五條悟在往後的日子裡看過的任何笑容都還要明媚，想忘都忘不掉，六眼也不懂為什麼。



－



杰說過夏天結束了，那時候他不懂這什麼意思，還爭論了一下午為什麼偏偏是夏天，最後連著硝子都被拉入開始討論日本文學。他們沒有吵出一個結果，但夏天就真的這麼結束了，猝不及防地。
最後一個夏天，杰叛逃了，殺了父母和一整村的村民。很莫名奇妙吧，那個滿口正論，說著要保護弱小的夏油杰。


他突然得學著自力更生，毫無預警的強迫真的很討厭，連爭執的機會都沒有。夏油杰像買了一盒新推出的喜久福擺在他眼前，可那盒喜久福就在混亂之中砸到地上了，他連是什麼口味都不知道。


不得不說，沒有杰後世界變得太無聊了。

新推的遊戲太好過關，漫畫劇情太爛，電影院的爆米花糖加的太少，可樂永遠沒氣，硝子之前看得少女雜誌停刊，他的反轉術式也沒地方使。
他不怎麼逃課了，逃了夜蛾也不罰了，罰了也沒意思。


到底從哪裡開始出錯他不知道，是星漿體的任務，是理子，是伏黑甚爾，還是……，但從來就不是因為苦夏吧。
苦夏，因夏季溫度升高，而出現的胃口下降，伴隨疲倦……。後面他不記得了，但他第一次去翻字典是因為苦夏，很爛的起因，也不知道杰從哪學到這種充滿學術性的單詞。



杰總跟他講意義，可翻完了一本密密麻麻的字典，他還是不懂意義是什麼。



－



“沒下手吧”

“嗯”

……


“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杰是跟你聯繫不是跟我啊! ”

“蛤? 五條悟你有病嗎”

“不管啊啊! 這不公平! 吶硝子，明明我才是他的摯友是吧!”

“是是是”

“你在敷衍!”

“沒有喔”

……


“大概不是他的摯友吧…”

“是摯友喔，悟，唯一的摯友”

唔!?

不願承認但硝子總能讓人出其不意，什麼特級咒師，他們最後也只會敗在這個有反轉術式的女孩手下。他突然發現硝子一直平整的髮尾参差了，黑眼圈也重了，忘掉從哪聽來說一直盯著一個女孩子很不禮貌，但…家入硝子你突然溫柔幹嘛啊! 該死的…

可能被他盯煩了，硝子從口袋裡抽出了一個菸盒朝他戳了過來，直直朝著眼球中央，果然吧，溫柔是裝的。

“好啦，我要抽煙了去一邊”

“不要”

“誰每次在那抱怨煙味臭的?”

“其實還好”

“…那要一根?”

“才不要，噁心死了”

“白痴”

他向硝子擺了一個鬼臉，硝子一如往常地不屑理他只是抽出一根菸點燃，挺好的，跟以前都一樣。
他們就在天台坐了一下午，從藍天到黃昏，再到滿天群星，硝子的一盒菸也早就抽完了，滿地的灰被他擺弄著，再不可抗力地被風吹散，飄到不知道什麼地方。煙味還是很臭，但也不是很討厭，…似乎懂硝子為什麼抽煙了。



“硝子…”

“嗯我知道”




－




他當了老師，所以說現世報這種東西真的不能亂講，如果杰聽到真的要笑掉他大牙。當個教師也還好就挺忙的，教學生，拔除詛咒，被高層那群爛橘子丟來丟去－準備找一天把他們連根清除－但也沒他十年前的課上打一架來的累，現在的小孩太乖了，當年他的各種輝煌過去一件都沒幹。


雖然這樣很矯情，但他有時候會想到好久以前的事。有一次他們聚在七海的房間煮火鍋，被他偷偷加了喜久福的火鍋真的超級難吃，灰原還拉肚子被抬回了房間。
現在呢，硝子在醫務室，七海去了企業脫離咒術界，夜蛾依舊在刻著咒骸，至於杰，還在當教主吧。


事實是十年間他都沒見過夏油杰，他們有著大把機會，也沒人有能力逼著他們互相殘殺，大可裝作什麼都沒有的坐在咖啡廳吃草莓聖代－他不想吃蕎麥麵，畢竟叛逃的是杰。

不好的預感向來是最準確的，就如他預感著如果見到杰就會有什麼東西崩壞，從陰影竄出在陽光之下招搖地炫耀著自身存在。


所有相見的機會就扼殺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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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一次，強大如他是神子，也無法操控未來。



夏油杰發動了百鬼夜行，啊啊，還等不到他來，杰就先行動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每次都是慢了一步。


杰吞的咒靈真的太多，他問過咒靈是什麼味道。


“就那樣吧”


是個能夠一眼看穿的謊。然後給了他一個97%的巧克力，因為杰看起來比吐著舌狂塞糖的他好多了，因為他緊皺的眉頭和扯直的嘴角很難看，都在大聲宣告著那些咒靈球有多難吃多噁心。



杰還是不告訴他實話。



他其實想讓他少吃這種噁心東西，可那就真的任性過頭了。



－



“相信我? 我們之間還有那種東西嗎”

“只是在這個世界，我沒能打從心底笑出來”

“最後你倒是說點詛咒人的話啊”




他拔除過數不清的詛咒，他殺過伏黑甚爾，連兩面宿儺也有自信拔除，使用茈更不難，可就因為你是夏油杰什麼都那麼簡單地變難了。



他不懂為什麼要穿着像和尚的醜衣服，也不懂為什麼上一秒還唸叨著里香下一秒又坐下對著他笑


懂的也就那麼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信任嗎，這不是廢話，還有誰比我瞭解你

笑不出來嗎，那得給你頒座奧斯卡了

至於詛咒，…可能連我也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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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他帶走了，沒有給硝子，他怕硝子看了承受不住－當然還有更多理由。
幫殺人無數的詛咒師建墓碑很蠢吧，多少可能有點對不起那些死無葬身之地的人，可也算了，誰叫他是最強的，這點事造著自己意志走應該不過分。



誰叫他是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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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跑回以前宿舍看了一部恐怖電影，可沒想到的是在恐怖的包裝下藏得是最俗套的愛情故事，如果是以前他會鎖住杰的脖子罵他選這什麼爛片，可現在也無所謂了。
隔絕世界的廉價耳機會隨著動作掉落，然後他們又會打一架，可能會毀掉半邊宿舍，爛片變成白噪音，隔天再被夜蛾叫去罰站和寫悔過書，然後又是一樣的劇情。



逃跑，遊戲店，硝子打來的電話，冰棒，黃昏的烏鴉，只有兩人的山路。



可以輕易預料的發展，就這麼個爛故事他看完了，連幕後工作人員的名字開始播放也沒關掉，等到最後黑掉的螢幕反射著他的臉。他突然發現他們的故事似乎更俗套，俗套到在殺死摯友後，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他到超出友誼的範圍，俗套到每年會拿著說不清花語的花束去祭拜。

真的這樣的話就太過份了，是吧。

如果他對夏油杰真的是戀人的喜歡，那就是最爛大街的恐怖愛情故事了，怎麼也得贏過這個評分只有一顆星的爛片，他可是最強啊。



他們是最強啊。




藍色的花瓣在冬天的白雪裡太過鮮豔，不亞於鮮紅的血液。
初春到來，也沒比較暖，還是維持原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