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037121
作者 : 熔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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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jojo的奇妙冒险 东方仗助,岸边露伴
标签 JOJO 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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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20-8-11 17:26
- 导读
- 文如其名,仗助失忆
交往了好几年的jr
康一,对不起
是夜,夜雨磅礴,雷鸣电闪。东方仗助颇为狼狈地趴在潮湿的地表,他的小腿似乎骨折了,稍微一动痛觉就将他拉入深渊。
岸边露伴距离他不过一尺,状态更为糟糕,左肩和大腿上几道深深的刀痕,红色的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此刻还在汨汨流血,染红身下的雨水。
“疯狂钻石!”东方仗助伸手探向岸边露伴,他抓住了对方的肩,然而一切逆转都未出现,替身的拳头像一滴墨落在水中消散,随即全身都沦为雨中烟云。
说起来是很玄乎的感觉,但是一种伴随了他多年的羁绊在此刻化为乌有,他一瞬间仿佛变回了普通人。
“不要放出替身!还有一个敌人,疯狂钻石被消除了!”东方仗助把岸边露伴拥入怀中,对爱人的伤势无能为力,嘴唇颤抖:“对不起,露伴。”
然而怀中的人推开他,濒死的男人出手都软绵绵的,有气无力。东方仗助一惊,下意识要将对方拉回来。
此刻电光一闪,夜若白昼!岸边露伴满面鲜血,眼含凛冽,闪电如同他的利刃,夜下遍体鳞伤的他更像杀人鬼。
“天堂之门!”岸边露伴高声痛喝。
“不如让你忘了比较好。”
他勾起一个惨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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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干净整洁,却又单调到毫无特征。吊灯的光线比刺眼稍微逊色一点,空气中弥漫酸、酒精和碘类物质的味道,勾起一些关于医院的糟糕童年回忆。东方仗助想那应该是消毒液的气味,他抬手想摸一下发痛的鼻子,然而腋下作痛。
“说一说你记得的事。”戴着口罩的女性问他,一整面玻璃将他们分隔开,光滑透明的表面上他能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躯体。
“我不知道。”他言简意赅,但是足够清晰表达他此刻的想法。
对于这种状况,这个问题本身,以及问题答案他都毫无头绪。脑海空白如老电影放映完后的幕布,只剩跳动着的无意义光影,此时连制作人名单都早早播放完毕,一切都在说结束,结束,一无所有。
对面的医生小姐在封皮上印有spw标志的线圈本上记下几笔,不颔首也不摇头,并未对他的回答作出任何评价。
“那么说说记忆里最后的事?”
一定要说的话这个问题足够尖锐,如果在日常生活陌生人的如此询问全然可以被视为挑衅。东方仗助移开目光,低头看向胸口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指无意识地夹紧淡蓝色被角,努力地绞尽脑汁。
然而记忆之海却仍旧空空荡荡,毫无波澜,仔细看去才发现一滴水都没有留下,仿佛早就被蒸干。
“好的。”对方把这份沉默当作回答,不再落笔,缓缓退出门外。
“还有一件事,东方先生,有客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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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康一!”
来人刚踏入探视间时表情带着一丝阴郁,然而在东方仗助叫出他的姓名时很快高兴起来,康一双眼闪烁出惊异和欣喜的光彩:“太好了,仗助,看来你身体无恙。我们都很担心你。”
赛亚人发型和熟悉的乡音扣响东方仗助的脑内宫殿,他尝试着扭开这个门把,一瞬间天翻地覆,夹杂着阳光与雪夜的场景包裹住他的意识,半冷半热,亦寒亦烫,汹涌的海水铺天盖地将他吞食。
“没事吧仗助?”康一看他面色惨白,“我来陪你复健。”
男孩满身是汗地摇头,他尝试着在思维宫殿中漫步,然而现在的他是和巫婆做了交换的人鱼,脚尖如踏在刀刃上。
“我们今天从相片开始吧。”spw的医生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病床一侧的小门滑动升起,矮矮的机器像只喵咪探出头来,履带滚动凑到东方仗助身边,小小的平台被它吐出,缓慢地移动至他的面前。
桌面上有一叠照片,东方仗助伸手掂起一张,这是一个金发的少年,双眼蔚蓝,前额上刘海被诡异地绕成三个甜甜圈。
这发型不错。
他并未留恋,将它放在左侧,拿起下一张相片,迎面而来是红发的男人,眼睑上疤痕瞩目,刘海卷成卷儿,飞得高高的,像一只展翅的鸟。
这人发型也不错。
他继续翻看照片,很快就见了底,最后一张相片背面朝上扣在桌上。
他将它翻过来,青年是典型的亚洲面容,发丝墨绿,异型的发带扎起半长的头发。和前几个肌肉猛男相比,他看起来身形单薄,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偏偏这露出的腰肢上却展露出腹肌的轮廓,柔与钢结合到极致。
东方仗助将目光转回相片上方,那人的脸和身材一样消瘦,颧骨的痕迹清晰明了,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线旁露着一道草叶般的绿色。
看起来真是个刻薄角色。
相片上投来的眼神尖锐如刺,穿破他内心深处的某种禁锢:一股无明业火翻腾而出,粘稠漆黑的液体汹涌澎湃,烈火覆天暗潮为地,炽浆火雹在海面间溅起巨浪。
“令人火大…….”他拿起这张相片仔细端详,喃喃自语。
康一撑着桌子站起来:“你想到什么了吗?”
“…啊好的,抱歉。”对方在spw工作人员的侧目中跌回座椅,东方仗助意识到了友人转瞬即逝的兴奋,然而刻意的遮掩在心中编织起不安的蛛网。
“我应该认识他吗?”他注意到康一的拳头还未放开。
“没有应不应该,仗助。”康一瞥了一眼身边的监视者,眼神晃荡而警惕,东方仗助看得出来他在试探,“你有想起什么吗?”
他低头仔细地端详那个绿发男人,指间反复勾画出那张脸的下颌线,最终咬住下唇摇头。
“叮——”
墙上的计时器骤然响起,探视时间到了。
康一向他挥挥手,这个瞬间和很多过去重叠起来,但他突然觉得像高中生一样告别这种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详的预感突如其来:他究竟失去了多少时间?
“我还会再来的,仗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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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一相当遵循诺言,第二日他便如约而至。
他还未落座,玻璃后传出几声瓮声瓮气的少年音,东方仗助从被窝里钻出半个身子,活像在毛毯下探出头的小狗。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相片,一头绿毛的男人随着他手腕发抖而微微颤动。
“果然有点在意的说......康一,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是谁?”
所有的材料理应在昨天就已经全部回收,多余的信息对于一个失忆患者具有不可磨灭的暗示性,康一明白这点,甚至自己早已在某些协议上签上广濑家的大名。
所以此时他对于这张相片的出现惊诧大于欣喜,连身边spw的医生表情中都挂上一丝错愕。
“这是哪里来的?”
病人从这样的反应读到什么,不着痕迹地压住上扬的语调:“昨天藏了一角在被子下。”
东方仗助还没有细说撕坏相片时心中掠过的些许惋惜与不舍(他认为那是丢失记忆的一部分),也没能讲清疯狂钻石如何修复了它,对面的两个人却早已交换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迟疑的神情胜过看见相片的一刻。
“东方先生,我确认一下。”记录本又被拿起来写写画画,“您还能使用替身吗?”
“很奇怪吗?”东方仗助将照片放在大腿上,手腕轻轻一挥,一个身影随即出现在他的身后:桃色支架与淡蓝外骨骼,爱心头和主人发型一般招摇,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疯狂钻石。
“Cazzo.”康一听见监视员骂了句家乡脏话,她踩着高跟咚咚咚跑出去,又咚咚咚拿着一堆资料夺门而入。
“看来要为您说明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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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遭到了替身攻击?”
“是的,对方的替身可以短暂消除指定人的替身能力。”
“但是我好像失忆了…?”
“是的,这是您的同伴的替身能力。”
“同伴?”东方仗助咋舌。
“你们当时在一起。他受到攻击更晚,修改了你的记忆。”
“等等。”他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伸手挠了挠后颈,“那为什么不让他复原我的记忆?”
他又好像意识到什么:“难道他……?”
死亡总是很难说出口。
“我对比深表遗憾。”短暂的沉默像是黎明前的黑暗,某个关键信息呼之欲出。
“他还活着,但是失去了替身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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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被东方仗助捏在手中。
这是我的同伴,他想,我竟然忘记了一个完整的人。
“我和他很熟吗?这个...岸边露伴?是吗?”他说出这个名字时仍然有些迟疑。
“你们确实关系亲密。”康一回避他的眼神。
东方仗助觉得友人话里有话,暧昧的形容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朋友吗?”
康一扭扭捏捏:“你们住在一起。”
他感到不安,心情忐忑,手指都有些发颤。
“我们是室友?”
“你们,嗯……”
康一在这种时候支支吾吾有点可怕,吐出来的句子也足够刷新现在的他年轻的世界观。
“你们是恋人。”
东方仗助沉默半响。
“靠。”他活用一个失忆者的权利。“我明明初吻都还在。”
他重新用带有审美性质的目光去审视这个岸边露伴。天啊,他在心里想,我竟然喜欢男人。
他曾经认为自己对可爱活泼的年上大姐姐充满兴趣,或者是同班总和他道早安的女孩,或者是在校园一角递出粉色信封的学妹,她们共通点是都像温柔的水波,脸颊绯红,像水面上倒映的樱花。
然而相片上的人并不是一片柔软的花瓣,也不是缠绵的涟漪,他同样闪闪发光,然而更像刀锋,亦或是和耳坠一样的——他凑近看了看——锐利的笔尖,冷艳无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即使冷若冰霜,这个男人也足够美丽。
玫瑰,这是一朵玫瑰。
他摩挲着所谓恋人的相片,心里熬着女巫的魔药,配料是各种不切实际的猜想:玫瑰的尖刺能否避开,亦或是扎出满手鲜血。他与这个人如何相识,如何相处,如何相恋——这一切都是个谜。
“康一。我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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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露伴在门廊旁浇花,铝制喷壶在阳光下明亮夺目,水雾过于粗暴汹涌,在花瓣上汇成几线水流,花枝被压得东倒西歪,看上去浇花人心情实在不佳。
“露伴老师……”
“康一君,我视你为亲友,自然不会说谎。天堂之门确实不在了。”岸边露伴睫毛低垂,咬牙切齿,他很少对康一露出这种表情。
康一远远地坐在客厅,一个字不敢多说,默默啜饮红茶,环顾四周,有些角落变了太多。四格柜上的相框,门旁的晴天娃娃,鞋柜中大一码的拖鞋都没出现。他看了眼茶几下方,平日满满的零食盒子也空空荡荡。
“他在三十张照片里选了你的那张。”康一斟酌着用词,“但是什么都没想起。”
岸边露伴正好放下喷壶,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康一看得清清楚楚。
他趁热打铁:“疯狂钻石还在。”
漫画家紧绷的背部松软下来,他没有回头,但是肩膀微微颤抖,像一片叶在风中摇晃,他深深地吸气,又吐出来,然后回答:“嗯。”
岸边露伴目送友人离开,他坐在楼梯上看着秋叶飘落,伸手握拳,又松开,再攥紧空气,手臂上青筋鼓起。
白色礼帽的小男孩始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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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露伴还是来了。
那双眼睛还是写着不屑,睥睨的眼神姑且避开他。这双眼或许曾经与他沉默地对望过,它在暗处是什么颜色,会是灰蒙蒙的还是绿莹莹的。睫毛如此纤长,落泪时应该会被打湿吧。
那对耳坠闪闪发亮,摇摇晃晃。他是不是有帮他取下过耳夹,在睡前放在床头的台灯下,它们或许也会黯淡地反光。
那片薄唇紧紧地抿住,像一片折起的树叶。他想他们应该会接吻,也许是自己先凑近,然后发型被修长的手指揉乱。他大概率会擦掉口绿,但两个人的唇瓣都沾上颜色的过去兴许也存在。
他有亲吻过那双带伤的锁骨吗,有抚摸过那条腰线吗,有嘲笑过仍然不及他的高跟小羊靴吗。
这个人对于他是全然陌生的,是强行出现的插件,是弹出的广告窗口,是宣告侵略的电脑病毒。
他都没有落过泪的样子。东方仗助害怕起来,他真的爱过这个人,而对方真的爱过他吗。
所有的事会不会只是一个骗局,一个整蛊游戏,如果他去拥抱对方就会有五颜六色的彩带飘下庆祝整蛊成功,罐头笑声会在节目里响起。
对方抬起头,他们眼神相触。
哇。东方仗助突然有了答案。至少我很想和他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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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一和医生为了避嫌都跑了个没影,病房中投影出现在光洁的墙壁上,循环播放的是一张又一张的合影。
基本都是岸边露伴和东方仗助,他们身后的背景从一座庭院转到杜王町的码头,从夏日祭的灯火转到葡萄丘的毕业典礼,从一之川转到凡尔赛宫。
一开始他们隔得很远,或许还隔着康一亿泰,漫画家也面若冰霜。画面淡入淡出,时间流动。随着男孩从制服换为常装,身高缓慢地逼近祖传身高,他们的距离逐渐拉进。
聚会时的惩罚游戏是第一张单独的合照,两个人都是面如死灰地牵着对方的手。
下一张是东方仗助的自拍,岸边露伴在远处画着素描。
后来是跨年夜的烟火下,模糊得像是偷拍,而他们满眼花火地对望。
再往后是两人脸上画着彩虹色的旗帜,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游行人海,埃菲尔铁塔在彩色中露出一角。
岸边露伴逐渐从盯着男孩的肩膀转变为被揽入怀中,冰块被融化,他开始在相片中露出微笑。
东方仗助被一滴一滴地敲打着,那种温暖近在咫尺,就要胀破投影灌溉他,可是他仍旧干涸而荒芜。
他突然感到抱歉,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悲伤。
他侧过头去看玻璃另一侧的人。
“小鬼!不要对陌生人露出这种表情。”岸边露伴呵斥他,在某个词上加了重音。
小男孩才相信命中注定,哪怕自己就是不忠的产物,还是觉得爱情就该始终如一,缘分都写在命运之书里。
成年人不一样。岸边露伴认定时间孕育为巨树,根系与枝叶都肆意发散,向着无穷延伸出数不胜数的可能性,从而结出不同的果。
他和东方仗助在一起过,但也许他的生命不止孵化出这颗鲜红欲滴的禁果。与蝴蝶翅膀相关的绝妙拓扑论告诉他任何选择都是一个契机,相邻的枝干上可能有他和普通女性生活的橙,也可能有他独孤一生的李,谁和谁都可能走到一起,并且世界毫不相同。
这场失忆他不愿让少年承担自己的罪,他想告诉他,他们不是绑定在一起的,东方仗助不必勉强。
“露伴……”
连撒娇都宛若曾经,一双下垂眼闪着湛蓝的光,岸边露伴的坚决软了大半,面对东方仗助他总是没有办法。
他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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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钻石或许能修复破碎的瓷器,撕碎的书页,发痛的伤痕,但是这个替身还不够完美,修补不了遗忘的过去。
和空荡荡的心。
东方仗助一个人看完了幻灯片的放映,季节交替间他明白这份恋情有些年头,岸边露伴夺走了几年份的记忆,这让他从一个男人一夜间退回为高一的男孩,他的成长被抹去归零。
“要负起责任啊。”他对着空气谴责对方。
医生敲门进来,准备关掉投影。
“等一下!”东方仗助阻止她,“有些问题想问一下……”
他掌握了投影的控制权,一张张停下,指着某些角落学会智能手机、个人电脑以及2005年的爱知世博会的名字。
康一进来时正好撞见一本满满的笔记,他觉得自己看见一只鸟在泥沼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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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露伴和康一沿着海岸散步。
“我不再是二十岁了。”潮水阵阵,岸边露伴毫无目的地去踩。
康一听出来他意有所指,有心掺和:“仗助还是十六岁。”
岸边露伴向着海面远眺,望向灯塔。
是啊,他还是十六岁,他们相差的不仅仅是四年的时光,还有对于一个人来说过于沉重的回忆。有太多隐秘的细节,细碎的感情,流光溢彩的回忆碎片成为他的重担,而且没有出口,无从发泄,而如果让东方仗助接受或许过于残忍。
他不愿提供一个模具给他,他甚至都不愿意去指出一个大致方向。
康一手里摩挲着手机壳的边缘,想起昨日仗助拿着它求知欲爆棚的眼神。
“露伴老师。”他突然有点生气,语气不太友善:“仗助还生活在九九年。”
“而你要把他抛在过去了。”
“你觉得他能怎么面对变化了这么多的世界?”
岸边露伴转过头来,他觉得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片片剥离下来。然而那并不是毁坏,而是新生,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他几乎没思考就想到一个办法。
“康一,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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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门突然打开,岸边露伴恶狠狠地闯入,双手插袋,走路带风,像要将他灭口。
“露伴???”东方仗助又惊又喜,不敢触碰他。
“这样,我们来赌博吧。”对方从衣袋中抓出三个骰子,狠狠砸在他的被子上。
东方仗助眨巴眼睛,表示不解。
“如果我输了就告诉你一些过去的事。”
一切有点似曾相识,东方仗助心想。
他抓起骰子时愣了一下:刚刚它们似乎动了。
“快点,我还要去救康一。”
岸边露伴眼含笑意,男孩的迷茫让他勾唇。
他向来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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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也许会复燃,也许不会。
故事或许会继续,或许不会。
但他们都还年轻,岁月足够挥霍,而爱情足够诱人,恰好值得一试。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