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找回自己的过去...你的创伤永远无法抚平...你的未来永远都不存在...

一无是处...自私的废物...赌徒...弃子...天选者...母神的宠儿...杀人犯...懦夫...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砂金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放任意识的不自觉发散，忍受着大脑处一阵阵的隐痛，将脸深深埋在枕头里，故意憋气去转移这种感觉。

房门被推开，星期日像往常那样走进来，手里拿着记录表，还有一些药剂。

他走到砂金床边，把药放在庄头柜上，“他们早上给你打了药吧？”

砂金手撑着床板微微起身，厌恶地瞥了一眼自己小臂上密密麻麻的紫色针眼，“打了。今天还是那几个问题？”

星期日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知道，砂金的那段时期快要来了。“与昨日相比，有什么不一样？”他打开笔盖，准备记录。

砂金几乎是嗤笑一声，“当然不一样，今天我觉得格外轻松愉快，药也不用吃了，针也不用打了，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正常生活了，哈哈哈——”

星期日写字的手一顿，“请说实话...”

砂金突然起身，几乎是跪坐在床上，脸渐渐凑近星期日的，注视着星期日没有情绪的金色瞳孔。“我现在很难受，亲爱的...我有个疑惑，你觉得——命运公平吗？”

星期日收起手上的记录板，怕撞到砂金。“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些，或许我就能为你解答这个问题了。”

“瞧瞧，你又带着这幅伪善的面孔了，我想你接下来会说，‘每个人的命运皆有不同，而我会帮助你度过一切困难’，是吗？”

砂金暗淡的瞳孔终于有了色泽，只不过那是因为情绪激动而分泌的泪水。

他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开始发抖，神情也变得亢奋，千言万语在脑海里盘旋，有刻薄的话，讽刺的话，消沉的话，可这些话他都说烂了，但为什么每次还是猝不及防地来到他的脑中，让他故意说出去刺伤别人？

砂金抓住星期日手中的板子然后扔掉，他掐住星期日的脖颈，脸几乎是紧贴在星期日的脸上。

“先生，求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呢？你告诉我，最后一次赌局也会偏爱我吗？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夺走我所有的家人，然后把我丢在漩涡当中，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得到了母神的赐福呢...？”

泪水布满了砂金瘦削的脸庞，他苦苦祈求地看着星期日，只有星期日知道他整夜被梦魇缠身，知道他已经很难集中注意做任何事，知道他已经没有力气掷下骰子。

砂金现在极度恐慌，他的过去正在吞噬着他，而他的未来正离他远去。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哈哈哈，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可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痛苦？他甚至觉得星期日这种“健康”的人永远也无法与自己感同身受，他们只是根据“流程”为自己治疗，但是“健康”的人真的知道“病人”到底“病”在哪里吗？

砂金控制不住地加大力度掐着星期日纤细的脖颈，手上的青筋暴起，全身的重量也几乎全压在星期日身上，他险些从床上掉下去了。

他会反抗吗？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吗？还是说会像别人那样叫来几个人，用蛮力把自己压在床上，扣上手铐，再给自己打上镇定剂，然后锁紧门窗让他深陷黑暗？

星期日掰着砂金的手，克服着窒息感，他静默了一会，等待砂金消耗完力气，然后他突然暴起，使出全力把砂金压在床上，砂金的双手被星期日的胳膊卸开。

可砂金还在挣扎，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幼兽。

星期日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他，然后伸手捧住砂金的双颊，定定注视着他，“你看着我!”

砂金涣散的瞳孔终于恢复了一些焦距，他挣扎的动作稍有停顿。

星期日低下头张口咬住砂金的干涩的嘴唇，在他的口腔中撕咬，在他的舌尖留下伤口，任由血腥味逐渐弥漫。他们交换了一个充满铁锈味的吻。

砂金突然卸力了，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扼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星期日悲悯的眼睛，突然从心里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突然释怀地闭上双眼，似乎再也不想思考。

“对不起......”从灿金色眼睛中滴下的泪水落在了砂金的脸上，星期日伸手擦掉那颗泪滴，然后紧紧抱住砂金，低头在他布满汗水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极致缱绻的吻。

从远处看，他们竟然像一对痴恋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