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爵真正亲上来的时候莱伊没有闭眼，幽绿眸色在暗处微闪，直视眼前这双亮得出奇的红瞳。霎时间他错觉冰爵眼里摇曳一丛野火，只是不知其中燃料究竟是他常常表现出来的玩味恶意，还是较之而言更符合对方性格的征服欲。
     ——又或者只是无处排遣的肾上腺素急需一个发泄出口，于是顺势而为。
     出乎意料，在被迫与对方交换唾液的时候，莱伊竟还有闲心去思考一个问题：冰爵分明和他一样烟不离口，怎么嘴里一点烟味都没有，反而……有点甜？
     大概是错觉吧。
     血腥味涌出来淹没幻觉般的甜味时，他眯着眼睛想。
     遍地硝烟狼藉，他们站在爆破遗留的断壁残垣之上。今晚任务出了岔子，交易对象贪心不足，试图两边勾搭后挑拨离间隔岸观火，莱伊向来对这类人没什么好感，因此在隔着瞄准镜观察到得了消息的冰爵当场拔枪解决目标人物之后，他也紧随其后扣动扳机，给目标人物的亲信送了三记点射。
     闪着寒光的准镜里血花清晰可见，莱伊习惯性偏了枪口去寻冰爵的背影，却在锁定之时见对方回首看来，扬眉朝这边递了个满意的笑容。
     像是一点甜头般的赞赏。
     一声哼笑，莱伊利落收枪，慢悠悠晃去接头地点的途中还有闲心点一支烟。虽然交易地点的烂尾楼外还围着目标人物的一圈小弟，但如果连这些杂鱼都解决不了，那孤身入敌阵的那人可就不叫冰爵了。
     虽然最后冰爵干脆狠厉地直接把楼炸了是他没想到的，但那是组织的善后人员要头疼的事，还轮不到他关心。
     ……他头疼的是眼下冰爵心血来潮的这个吻。
     如果要莱伊把前半生接过的吻按吻技排个序，这个绝对是他迄今为止感受最糟糕的一次，冰爵真的只是纯粹想要倾泻厮杀后的一时半会消不下去的兴奋，与其说是亲吻不如称之为啃咬，毫无情色意味，只管凶狠缠斗。
     活生生像要吃了他。
     用力扣在后脑的手掌让人无处逃脱，莱伊能感觉到对方冰凉手指抓住长发狠狠收紧，牵连起鲜明刺痛。胸前贴近的激烈心跳隔着皮肉向他传达兴奋的信号，甚至带动他的心脏也一起共振，更加不容忽视的是口腔里被牙尖撕扯的疼痛和腥沉的铁锈味。嘴唇绝对破皮了，舌头估计也难逃一劫。
     啧。
     他拧起眉，在顺从配合与奋起反抗间选择了后者，胸腔里被挑起的胜负欲沸水般咕嘟翻滚，促使他抬手揪住冰爵领口，瞪进对方深深眼底。退让无用，他便更凶狠地回吻过去，像被激怒的森林狼，磨牙吮血也要教入侵者付出同等代价。
     莱伊确信自己看见冰爵再一次挑眉，猩红眼底笑意转浓。
     无言而醒目的挑衅。
     将莱伊的反应尽收眼底，冰爵弯起眼睛，控制着目光在滑过灼怒绿瞳时适时染上能进一步引发对方反击的轻佻情绪。
     毕竟——方才狼捉小羊的游戏太过乏味无趣，远远不如两匹狼交锋搏杀来得刺激，不是么？他愉悦地默念，并享受其中。
     舌尖强势挺入，难以忽视的血腥味之下，他重新尝到了那点刚贴过来时闻见的烟草气息。浅淡氤氲的苦涩，像莱伊专心狙击时隐藏于夜幕下的剪影。
     或许下次抽一支相同牌子的烟试试也不错？他漫不经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