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天气不过转瞬就冷了下来。

青年穿着深色的宽大长袍，浓密的黑发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他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很稳，拎着酒壶和食材的手也很稳，仿佛这条路已经走了无数遍。

迎面的风卷起所剩不多的残叶，他微微眯起眼，只见角落里一只小猫正慵懒地蜷缩成一团。

青年弯下腰，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几片小鱼干，放在旁边。

食物的香气让小猫发出绵软的叫声，而比小鱼干消失得更快的是青年的身影。不过眨眼间，青年已然穿过低矮的丛林，然后快走两步推开了院落门口的篱笆。



小院并不大，收拾得倒还整洁舒适。

一道瘦长的人影靠坐在门口的条凳上拨着青豆，任由明灭昏黄的灯光打在身上。那双手很好看，白皙修长，一看就是拿笔杆子的手。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豆子自他指间滑落，落在盆中就是一阵闷响。

青年看了一会儿，还不待出声，就听到对方唤他的轻快声音，“火村！”

仿佛微薄的冰层破开一角，暖融融的光线折射进来，顿时添了几分暖意。

火村这才从光影交界处走出来，唇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有栖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一眼便看出大多都是自己喜欢的，拉着火村就往屋里走，“今天晚了一点，是不是又被哪只猫绊住了？看你，手这么冷，快来这边坐。”

火村也不客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果不其然看到炉子上温着一壶酒。

有栖帮他把外袍挂了起来，然后侧身剪了烛花，动作间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摇曳几下后愈加明亮，而最明亮的其实是他那琉璃般暗含期许的双眸。

靠在一旁暖了暖身子，火村起身表示要去处理食材。

有栖望着他的背影垂下眼，下一刻却看到几本书册、画本正摆在矮桌上，书册毫无褶皱破损，显然是被人细心保存。

处理着手旁的蔬菜，默数几个数，火村如愿听到背后传来好友惊喜的呼喊声。



“啊~火村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有栖啜饮了一口酒，回味道。

“你还有多久才能完成？”火村瞟了一眼书房。

有栖咬唇，“唔，还有一些细节吧，大概还需要几天。”

火村蹙眉，“要不跟我回去吧，最近不太太平。”

“怎么，案子不顺利？”有栖有些讶异。他创作时时常日夜颠倒，故而不愿打扰旁人，也不愿被人打扰，这处林间小屋是他闭关时的最佳场所。关于这些，火村甚少干预。

“……正相反，是太顺利了。”火村沉默了一下后回应道，“就好像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有栖关切地看着他，只是大概酒喝得太急，脑子里混沌一片，根本不能很好地思考。

火村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了解，也不再多说，抚了抚他柔软的发顶低语了些什么。

夜色渐浓，火村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侧的有栖，左手拿过一枚花生壳，食指微动，弹熄了蜡烛。



第二天清晨，喝了解酒的茶，有栖笑着送火村离开。

而那道熟悉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晨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