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莫雷蒂是一名占卜家序列的学生，他的老师是站在偷盗者序列顶端的“错误”先生。
“错误”先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之一，有传言说他是远古神明的子嗣，出生就是序列1的天使，成年后即在另一位天使的成神仪式上成功窃取对方的唯一性，从而成为双途径的真神。
克莱恩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位这么伟大的存在，会收既不是偷盗者序列也不是学徒序列的自己为学生。
阿曼尼西斯也不止一次劝说克莱恩换一个老师。
“阿蒙不是好东西。”她说，“他就不是个东西。”
克莱恩也不明白为什么黑夜女神对老师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女神的善意。他知道，即使占卜家和偷盗者互为可以转换的相邻序列，可如果想在占卜家这条序列上走得更远，黑夜女神才是自己更好的选择。
但是……克莱恩的眼前不禁浮现出老师的脸——软帽下一双眼睛漆黑深邃，右眼戴着一枚单片镜，唇边总是带着一抹神秘的笑。
好、好像有点热！
克莱恩的脸和和耳朵都红了，他随便抓起一本书，对着自己胡乱地扇了好几下，才觉得凉快了一点。
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随后又想起，操纵密偶的术他还不熟练，而老师今晚就要检查。
得抓紧时间练习！
他猛地合上日记，把它塞进墙角的杂物堆里，确保没有别人能发现里面藏着日记本，然后匆匆离开。

克莱恩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房间里浮现出一道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尖顶软帽的身影。
这个人走到克莱恩的杂物堆前，轻轻松松在一只破旧的手套和一个铁质卷烟盒中间抽出一本日记本，将其打开。
“呵，有意思。”

夜晚，结束练习的克莱恩带着满身疲惫回到房间，却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吓得炸毛。
“老……老师？！”
“错误”先生阿蒙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书桌后，桌面上摊开的……是克莱恩的日记。
“我都不知道，原来阿曼尼西斯这么喜欢你。”
阿蒙说道，他的脸上反常地没有一丝笑意。克莱恩呆立在门口，觉得喉咙发干，四肢无力，心里七上八下。
“不，不是的。”克莱恩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回说话的能力，他赶紧解释，“不是老师您想的那样，我没有答应她！”
“哦？”
阿蒙挑眉，随后往椅背一靠——这让他大半张脸都陷进黑暗中，显得更加琢磨不透。
半晌，阿蒙开口：
“克莱恩，”他说，“你这话就像个渣男。”
克莱恩更急了，他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对老师的忠心。他张嘴想要继续解释——等等，自己想干什么来着？
对了，一定要跟老师解释清楚，自己只想当老师的学生！是的，就这样解释！
克莱恩又张嘴——咦，刚才想好要说的话是什么？
克莱恩反应过来，一定是老师用了偷盗者的能力，把自己的想说的话偷走了！
所以，老师是在捉弄自己？
“老师！”克莱恩鼓起脸，“你又拿我开心！”
“这是因为克莱恩太可爱了。”“错误”先生笑道，“不过，老师对克莱恩的解释还是有一点不满意呢。”
“克莱恩，为什么想当我的学生呢？”

为什么想当“错误”先生的学生呢？
为什么会拒绝黑夜女神，只想当“错误”先生的学生呢？
因为……因为……
红晕慢慢爬上克莱恩的脖子，脸颊，耳朵。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砰”跳跃的声音。
“我甚至，不想只能当老师的学生……”
可是，这样的想法，不能让老师知道。不然就……克莱恩低下头，攒紧拳头，努力想把脑海里那些想法全部驱逐，以免被老师发现端倪。
这时，他听见“错误”先生说：
“过来。”
克莱恩没有动。
“不过来也行。”
“本来今天是要检测你对操纵密偶的术掌握了多少。但这里并不适合施展操纵的法术，就换一样吧。”
“占卜家到了高序列之后，也会掌握一部分相邻途径的术。你就试着从我这里偷窃一样东西吧。”
“如果成功，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如果失败……”
他特别拖长了尾音，在克莱恩忐忑不安的心情里，说出后半句：
“如果失败，我就把你打包给阿曼尼西斯。”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不！”克莱恩猛地抬头，往前两步，双手撑在桌面上，“老师，你别不要我！”
阿蒙笑着看着他，说：
“你想继续当我的学生，自然得有一定的实力。”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从偷盗者途径的真神处偷走一样东西，且机会只有一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克莱恩只能硬着头皮尝试。他把目标定为老师右眼戴着的单片镜。
克莱恩深呼吸了三次，伸出手，往空气里一抓——
什么都没抓到，单片镜还在阿蒙脸上。
克莱恩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沮丧又不死心地为自己争取机会：
“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阿蒙用伸手，一只手做出“嘘”的手势，另一只手的食指按住克莱恩的唇。
“冷静一点，克莱恩，”他说，“你还没发现吗？”
随着话音落下，阿蒙站起身，点住克莱恩双唇的那只手转而抚上克莱恩的脸。
他弯下腰，在克莱恩唇上印下一个吻。
“你早已成功了。”

克莱恩呆住了，他的脑海里循环响着一句话。
一句阿蒙在心里说的话。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