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115182
作者 : 皆無
-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咒术回战 两面宿傩,伏黑惠
标签 宿伏
状态 已完结
-
2306
33
2021-5-7 12:31
- 导读
- 涩谷事变后(几个月前的梗,与漫画后续接不上)高层认为宿傩救伏黑另有目的,安排伏黑惠与宿傩每天接触一小时进行监视报告……
00
“惠,虽然有点突然,但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难得见到五条悟认真的表情,旁边站着的夜蛾校长也同样神情严肃。伏黑惠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坐着听这个消息,还没等犹豫出个结果,五条悟接着说下去。
“我们需要你去接触宿傩。”
伏黑惠微微吃惊地瞪大眼睛,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自涩谷一战归来,本应该死在涩谷的他被安然无恙地送回夜蛾面前。根据夜蛾的回忆,当时将他送回来的不是虎杖,而是宿傩。这显然不符合宿傩的作风,而个中缘由无人知晓。
“原因……你应该也清楚,宿傩似乎因为某种理由救了你……”夜蛾出声接下五条悟的话茬,“根据我们的分析,他也许是想利用你完成他计划的一环。”
“计划……”
这世界上的恶人普遍有自己的目标和计划,清洗某个种族或者成为掌控一切的人。宿傩自然也有他的计划。伏黑惠想到宿傩毫不在乎地杀死虎杖,却又让虎杖死而复生的事,随性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高层那些老头子看了报告说一定要想办法找出宿傩计划的蛛丝马迹。”
五条悟一脸嫌弃地耸耸肩。
“接触宿傩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我们对被冠以‘两面宿傩’之名的这个人除了流传下来的传说以外,没有任何了解。但考虑到宿傩亲自救的你,想必不会加害于你,所以你是最佳……”夜蛾正道望着伏黑惠,顿了顿,“也是唯一的人选。”
“明白了。”伏黑惠没有拒绝权,“但我要以什么名义去接触他,宿傩又不是那种随便就能套出话的人……”
“以了解的名义。”
01
这是伏黑惠第三次见到宿傩现身。
黑色的咒纹张狂地爬在虎杖的脸上和身体上,平时紧闭的副眼慵懒地撑开,明明虎杖比自己矮,换成宿傩却有种被居高临下的感觉。宿傩光是站在那儿就是对他人的一种侵犯。
幽蓝的月光倾泻在树桠枝干间,风声萧瑟,整片树林只有他和宿傩两人。这是伏黑惠半夜带着虎杖爬山,以防万一找的地方。这次的任务,伏黑惠每天要和宿傩接触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内尽可能地知道更多的信息。虎杖完全不知道任务内情,只是被伏黑惠拜托放宿傩出来。虎杖虽然疑惑但没有追问,在意识切换之前,叮嘱伏黑惠要小心。
“你想见我?”宿傩饶有兴致地向伏黑惠面前迈进一步。
“对。”伏黑惠直面宿傩那打量的眼神,“和我结下束缚吧,宿傩。”
“哦?为何?”宿傩从伏黑惠的面前绕到背后,越过伏黑惠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声问。
“我会让虎杖每天给你一个小时的自由,代价就是你要跟我待在一起,不能伤害其他人。”
“这听起来好像不是‘自由’。”宿傩在他耳旁笑了一声,“听起来好像你要当我的监护人。”
伏黑惠是故意用要求的口吻向宿傩提出交易。如果是以前,毫无疑问这种口吻会惹怒宿傩,但如今宿傩不怒反笑,某种程度上证实了夜蛾的说法。
“是又如何。答应还是不答应?”伏黑惠偏过头,正好和宿傩的脸撞上,几乎只有一截指节的距离。伏黑惠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被宿傩紧紧抓住手臂。
宿傩盯着伏黑惠碧绿的瞳孔,似乎要寻出真意,说:“闲得无聊,出来走走也无妨。”
“说可以就够了。”伏黑惠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四十分钟,走回宿舍正好。”
“所以我今天的‘自由’是陪你散步吗?”宿傩嘴角噙着笑意。
伏黑惠只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掉头下山。
宿傩不疾不徐地跟在伏黑惠身边,山路细窄堪堪够两人并排走,校服布料摩挲的声音在寂静的月夜下听来突兀,宿傩的手臂偶尔碰到伏黑惠的手肘,撞击在一起而后分开,一瞬间短暂的温度透过布料残留在皮肤上。
归途的四十分钟过于漫长难熬,伏黑惠时不时担心宿傩是否会突然袭击他,即便有束缚在身也无法保证,但转念一想,宿傩应该不屑于偷袭别人。伏黑惠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他根本不了解宿傩,怎么会笃定他的行为。
中途,伏黑惠感受到宿傩的视线,眼角余光只瞥见他的发梢便不敢再侧首,他一心盯着脚下的路也没能忽略仿佛在被眼神舔舐的感觉。
当他们回到宿舍门口,约定好的一个小时如期而至,虎杖的意识开始压制宿傩,全身的黑色咒纹消散,副眼渐阖,剩下的一双眼睛里猩红逐渐褪色。
“明天见,伏黑惠。”
02
第二天,伏黑惠在任务报告里写上“两面宿傩答应结下束缚,目前无异常行动”。夜蛾对此甚是满意,认为此次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但夜蛾不知道的是,他从未见过两面宿傩,不知道对两面宿傩而言所谓的“无异常行动”已经很异常。
“关于宿傩的目的,我们有几个预想。”夜蛾放下报告书,对伏黑惠说。
“第一,宿傩可能对惠你的影法术感兴趣,传说中他击败了所有前来挑战的咒术师,见识过各种术式,也许你的影法术对他而言非常新奇。”五条悟盘着腿坐在伏黑惠面前的课桌上,兴致勃勃地解说着,“宿傩打算夺取你的术式,也许他有类似乙骨那样的能力,谁也说不准。”
“第二,如果他无法夺取术式,他可能计划策反你为他所用。据我们所知,他现世还有同伴,不排除他要扩大阵营的想法……”五条悟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伸手将眼罩拉上去,露出犹如苍穹般的眼睛,“那么,为达到这个目的,宿傩会怎么做呢?哄骗你?诱拐你?威胁你?到时候,惠你会怎么应对呢?”
伏黑惠陷入沉默,对上宿傩,似乎最理想的办法只有——同归于尽。然而,经历涩谷一战后,他还能不计后果地带上宿傩一起下地狱吗?
“当然是要第一时间通知老师啦!诱拐未成年人可是犯罪哦!”五条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粉色兔子的吊坠放在伏黑惠手心。
“这是什么?”
“报警器,如果宿傩对你硬来的话,记得拉开这个栓,老师我就会来救你了~”
“不需要。”伏黑惠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将那玩意扔回五条悟手中。
伏黑惠对这次任务持有消极的看法,失败似乎是注定的,只是后果未知。五条老师本身不赞成这个烂主意,之前就开导过伏黑惠把这任务当成是一种接触古代活文明的机会,说不定宿傩会无意间透露一些与过去咒术师有关的事。
伏黑惠曾经对咒术界保存下来的历史资料之少感到惊讶,最早的资料也只追溯到御三家起源,在那之前,咒灵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时候诞生第一位咒术师,曾经有怎样的术式和流派,这些都无从知晓。
五条悟敲了敲桌子,唤回神游的伏黑惠,竖起三根手指,笑得灿烂:“第三,宿傩对你有非分之想。”
“哈????”伏黑惠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们没讨论过这个,不要擅自乱说!”夜蛾用手里的报告书敲打五条悟。
“五条老师,平时不要看些奇怪的漫画。”伏黑惠无奈地叹气,起身离开。
伏黑惠思绪翻飞,身后五条悟那半开玩笑的声音在他耳畔渐行渐远。
“惠你的想象力太狭隘了,不要否定任何可能性。”
“毕竟,没人了解宿傩到底在想什么……”
03
一切都从影子开始。
伏黑惠自幼能感受到影子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空间,他每次踩到自己的影子都生怕会像流沙一般陷进去。夜晚,四周的影子有深有浅,在伏黑惠眼里它们是活的,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扭曲形态,变换大小,他与影子嬉戏玩耍,共鸣越来越深,偶尔能窥见犬类的轮廓。
没过多久,他便学会如何从影子里唤出式神。
“……大概就是这样。”伏黑惠用毫无感情的声调持续讲述了二十分钟关于自己觉醒影法术的经过,宿傩就站在他面前,双手抱胸静静地听着。
听毕,宿傩微微颔首,说:“不错,果然你很有天赋。”
“不过,今天要我听你讲一个小时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我以为你会对术式比较感兴趣。”突如其来的夸奖令伏黑惠不知所措,他原本只是想谈论术式相关的话题观察宿傩的反应,看他是否会继续追问影法术的秘密。
“你的术式是挺有趣。我以前从未见过使用影子的咒术师。”
宿傩一边说一边向前踏,正好踩在伏黑惠的影子上。
此时已是深夜十点,明月高悬,四下无人。这次,伏黑惠提前将虎杖带到位处高专正中间的一块空地,平时一年级和二年级生会利用这片空地进行训练。
“也许是御三家首创的术式。”伏黑惠用不确切的语气回答道。
“哈!御三家!”宿傩嗤笑一声,“几千年过去,你们咒术师还是这么喜欢争夺权力。”
“你的影法术属于哪家?”
“禅院。”
“你为何不姓禅院?”
“……”
“罢了。”宿傩大手一挥不再追问,接着像在舌尖品尝一般,不断重复两个名字,“禅院惠、伏黑惠、禅院惠、伏黑惠……”
最终,他的舌尖选定其中一个:“还是叫伏黑惠更好。”
至今为止,宿傩喊过很多次他的名字,唯有这次,他对自己名字的肯定让伏黑惠心脏一颤。伏黑惠下意识回避这种感觉,说:“我叫什么,跟你没有关系吧。”
“自古以来,人类给世界上各种事物命名,为名字赋予不同的含义。有时,人类对姓名的执念甚至比诅咒还深。”宿傩单手托着下巴,回忆起千年以前的事情,“名字能够道出一个人的一生。妖怪和恶人隐匿自己的真名,是因为那会成为他们致命的弱点。”
“那你的名字呢?”伏黑惠未经思考脱口而出,“据我所知,两面宿傩并不是你的真名。”
宿傩凑近伏黑惠的脸,问:“你想知道吗?”
“你的名字,也是你的弱点吗?”伏黑惠这次并未退却,坚定地望向那猩红的瞳孔深处。
“嘻嘻嘻,很可惜,不是。我的真名早已被我遗忘,忌惮我的那群蝼蚁为我取的这个名号甚合我意,便沿用至今。怎么,失望吗?”
“没有。”伏黑惠别过脸,不然宿傩看清自己的表情,“总有一天,我会找出你的弱点。”
“我很期待那一天。”宿傩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还有,伏黑惠。既然你要与我幽会,至少挑选一些风雅之地,深山和空地未免太过无趣。”
“……并不是什么幽会。”这个词让伏黑惠皱起眉头,就连重复一遍舌尖都会发苦。
“而且想要套出我的话,多上点心如何?”
伏黑惠看着宿傩游刃有余的表情,果然从一开始宿傩就知道“这个计划”。自己在宿傩眼里想必就像演技拙劣的小丑一样好笑。
“喂——伏黑、虎杖——”远处突然传来钉崎的声音。
她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嘴里喊着:“这么晚,你们在这儿干吗?”
伏黑惠迅速挡在宿傩身前,避免钉崎与宿傩碰面:“没什么,睡不着出来走走。”
钉崎那一米六的身高从下往上仰视只能看到伏黑惠和些许熟悉的粉色发梢,她察觉到气氛有点怪:“虎杖怎么了,躲猫猫呢?”
伏黑惠一时之间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他……”
“时间要到了。”宿傩低沉的声音从背后飘至伏黑惠的耳畔。
“一群蝼蚁竟然妄图揣测我的心思。不过有你陪我玩,倒也不赖。”
“就尽管猜吧。伏黑惠。”
伏黑惠感到背上一沉,80KG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差点站不稳。下一秒,背后响起开朗又熟悉的声音:“哟,钉崎!”
钉崎和虎杖开始一些无关紧要的插科打诨,伏黑惠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只是默默回味宿傩刚才那番话。宿傩已经知道自己被设计,却丝毫不生气,甚至语气中带有些许兴奋感。
“搞不懂……”
04
“这也许不是个好主意。”伏黑惠到达目的地后,朝着高耸入云的建筑望了一眼,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起源于昨天两面宿傩对他们见面的地点颇有微词,缺乏这方面知识的伏黑惠在网上搜罗相关信息,最后选定这个地方。
东京天空树,高度为634米,享有世界第一高塔之称。伏黑惠带着虎杖赶在夜晚的最终时间前入场。
“我自己都没来天空树玩过!伏黑你竟然只带宿傩!”白天虎杖悠仁听说这件事后,像只呜嘤呜嘤的小狗,摇着不存在的尾巴想让伏黑早点先带他来玩。没想到却被伏黑惠无情拒绝:“不要,一天之内带两个人太累了。”
“行了,换宿傩出来吧。”伏黑惠没理会虎杖最后一次撒娇,只想早点结束今天的任务。
“呜呜呜……”虎杖委屈地擦了擦并不存在泪水的眼角,将身体的主导权交给身体里另一个灵魂。
“所以这就是叫‘天空树’的玩意?”宿傩环顾四周,看见为数不多的旅客,透过圆弧走廊的那面玻璃可以看到东京最壮观的夜景,灯火通明,仿若白昼。
咒物受肉之后,能够获取宿主大脑的一切信息,因此宿傩对现代的任何东西都了如指掌。伏黑惠时常对宿傩的这些“现代发言”感到不习惯,毕竟一位千年以前的人物,毫无障碍地接受并运用现代知识,有种莫名的时空错位感。
“为什么今天选在这里?”
“听说你好像很喜欢高的地方。”其实从虎杖那儿听来的原话是——宿傩喜欢俯视别人。
“哼……”宿傩漫不经心地拉长句尾,走近玻璃墙往下俯瞰,那些看不惯的钢筋水泥和霓虹灯光全部在他脚下。
“既然你说我没情趣,那我选了个世界上最有情趣的地方。”
“没想到你这么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宿傩伸出手抚过伏黑惠的脸颊,像在夸赞表现出色的宠物。
“我口有点渴。”
伏黑惠不适应被宿傩这样触摸,躲闪着找了个借口脱离当下的对话,转头奔向身后的咖啡区买了两杯咖啡。等咖啡的时候,伏黑惠望着呆在原地的宿傩,他单手插兜伫立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周围的人在惧怕他,却又忍不住被吸引着想多瞧他几眼。像一朵盛开在野草丛里的罂粟,罪恶的诱惑。
“不知道你喝什么,随便点了一杯。”伏黑惠一边痛饮自己最喜欢的黑咖啡,一边将其中一杯递给宿傩。宿傩顺手接过去,抿了一口,不满意地咋了咋舌:“做出这种东西的人在过去会被腰斩。”
“不喜欢就扔了吧。”伏黑惠看着宿傩皱着眉头的样子竟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诅咒之王也会为小小一杯卡布奇诺恼火,而他却完全没注意自己手里的黑咖啡被宿傩夺走。宿傩仰头将黑咖啡一饮而尽,剩下捏扁的空纸杯和不讨喜的卡布奇诺一并丢回给伏黑惠。
“你还是小鬼,多吃点糖吧。”
这是伏黑惠人生第二次后悔。
他们从340楼的玻璃地板坐电梯来到350楼的天望回廊。绕着圆弧走廊,看见西侧放着一扇江户一目图屏风,宿傩驻足停留,望着屏风陷入沉思。
“真是不错的艺术品。”
“这是江户时代的东京鸟瞰图。”伏黑惠站在宿傩身旁解释道。
“江户……似乎是个有趣的时代。”宿傩笑了笑,往前走,不再留恋。
已经是晚上9点40分,临近歇业的时间,天望回廊上的人流量并未比刚进来减少,人们聚在一起拍纪念照,有朋友有情侣有一大家子,他们以璀璨的人工银河为背景,记录难得的时光。宿傩走过他们面前,伏黑惠听见他厌恶地说了一句:“无趣。”
接着他们来到天空树最高的楼层——450楼,名为“晴空佳境”,其中一根柱子上写着“最高到达点 451.2米。”
“我们已经在最高的楼层。”伏黑惠说。
“这就是最高?”宿傩不屑地往下眺望,“和刚才的景色并无二致。”
伏黑惠扭过头,尽量不去看窗边,说:“到了这个高度,景色都差不多吧。”
“你们人类建了这座称为世界上最高的塔,而人类却只能止步于此。”宿傩用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墙上,“还要这种东西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们觊觎天空,却因为害怕,建造了这种自欺欺人的牢笼。”
伏黑惠皱着眉头,习惯性拉扯衣领,说:“你自己以前也是人类不是吗?”
“正因为我曾经是人类,所以我才知道人类有多愚蠢。”宿傩的指尖一用力,玻璃清脆地裂了一道缝。
“喂!”伏黑惠慌忙出声。
“叮咚、叮咚……”
场馆内突然回响一阵提示音,伴随着一段轻柔的女性广播声:“非常抱歉,本次营业即将结束,请各位依次从出口退场,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询问在场工作人员。”
“该走了。”伏黑惠拉住宿傩的衣袖,他不知道宿傩在想什么,但一定要阻止他。幸好这一层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伏黑惠。”宿傩反手将伏黑惠拉进怀中,左手圈住伏黑惠的腰,右手施展咒术,“我带你看看什么是更高的地方。”
面前的玻璃墙瞬间被切割出一个拱形的洞,夜风呼啸而入,伏黑惠感觉脸刺刺的,下一秒,他发觉已身处云端,脚下是天空树的塔顶,看起来像针尖一样渺小,那些高楼大厦就像砂砾般聚在一起。
“看啊,这就是你们的世界。”
“宿傩!”伏黑惠双手牢牢抓住宿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原来你怕高吗?”宿傩用手抬起伏黑惠的下巴,仔细观看伏黑惠那副表情,甚是满足,“真是令人怜爱。”
“你想干什么!”伏黑惠恨恨地咬牙问道。
“我想让你了解人类和我之间的区别。”
“秩序,权力,金钱,都是些无聊至极的东西。人类因为弱小,才会群聚。因为群聚,才会更加弱小。”
“当你俯瞰众生,你还会留心脚下的蚂蚁吗?”
伏黑惠抓起宿傩的衣领,盯着他泛着血腥之光的双眸说:“我会拯救虎杖,我会拯救那些人。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
宿傩吃吃地笑了起来:“你可以阻挡人祸,却无法消灭‘天灾’。”
“如果你是天灾,那为什么……”伏黑惠将心里锁死的匣子摔个粉碎,情绪像海浪一样翻涌,“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
“因为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
“有人被神佛偏爱,就有人被恶鬼偏爱。”
那天,伏黑惠感觉自己被诅咒之王下了永恒的诅咒。
05
一大早,伏黑惠扔给夜蛾空空如也的报告书,直言自己什么都查不出来,没有任何进展,要求结束这个计划,但没有告诉他,宿傩已经知道这件事。夜蛾一脸为难地说,再坚持两天吧,到那时候上头应该也会放弃了。
黑夜降临得比想象中要快,伏黑惠重新整理好心情,把虎杖喊到自己房间里。虎杖与伏黑惠并排坐在地板上,担忧地望着他:“伏黑,你确定没事吗?”
“嗯。”伏黑惠点点头,“谢谢你借我这部电影。”
“没事,这部电影我也很喜欢,我看过很多遍。”虎杖竖起大拇指大力推荐。
伏黑惠将光碟推入机器,一阵机械处理的声音运转过后,电视机里开始播出片头。像信号一样,身边的人从虎杖换成了宿傩。
“你的房间和你的人一样很有趣。”宿傩瞥了一眼四周,看到一些平时绝对不会和伏黑惠这个人联系在一起的室内装饰。
“今天看电影,不要出声。”伏黑惠没有转头看他,直盯着屏幕。
宿傩轻笑一声,放松地靠在背后的床沿,摆好观赏的姿势:“好吧。”
影片讲述了一件又一件离奇的杀人案,真凶似乎很聪明作案手法没有任何破绽,却总会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标记,像是在炫耀,在羞辱人们。主角是一位警探,不像常见的那种一腔热血的正义人士,他有着不幸的童年,过着麻木不仁的生活,直到接手这桩离奇的连环杀人案,越是接触越是分析这些作案手段,他越是对真凶感到好奇。
剧情到中期,已经不仅仅是正义与邪恶的对抗,而变成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追逐。真凶也早已注意到这个对自己穷追不舍的警探,对他非常感兴趣,他的追逐给自己的犯罪加上了另一层意义。他们之间猫鼠游戏的距离似乎永远不会缩短,警探从未得以见到真凶的真面目。
故事里出现了一个变故,警探发现真凶作案数量剧增,并且从时间地点上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他太了解这个真凶的作案手段,以至于一眼就看出,不是他本人犯的案,而是有模仿犯。
模仿犯很快暴露了行踪,警探正要将他抓捕归案时,却发现一切都是陷阱,模仿犯占领上风,想要将警探变成自己下一个拙劣的作品。警探情急之下只剩下同归于尽这条路可选,却被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所救。
陌生人对他说,你还不能死。不要将生命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至此,伏黑惠已经猜到这个陌生人的身份,正当三人对峙的剧情进行到最高潮时,伏黑惠察觉到一丝异样。他低下头,看见宿傩在挑拨着自己的手指,像在把玩一个玩具。伏黑惠瞬间想将手抽回,却被宿傩紧紧抓住,无法挣脱。
“放……”伏黑惠转过头,刚要出声,便被宿傩制止。
“嘘。”宿傩轻声用食指抵在唇间示意,“不要出声。”
被自己定下的规矩怼得哑口无言,伏黑惠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电影上,尽量无视身边人的行动。在他放弃的同时,他听到了宿傩得逞的笑声。
陌生人表明身份后,像撒旦一般诱导他,一步步攻陷他的心防。
宿傩的手指缠着他的手指,像蛇一般在指间游走。
警探被蛊惑着,拿着真凶递给他的刀,走向被制服在地的模仿犯。
忽然一阵柔软湿润的触感在伏黑惠的手上掠过。
“唔……”伏黑惠忍不住漏出呻吟,不愿去细想那是什么。
在警探快要动手之前,真凶从背后掏出另一把刀干脆利落地割开模仿犯的脖子。血雨喷溅警探全身,他双膝无力地跪在原地。
那柔软湿润的触感舔过伏黑惠的掌心,瘙痒的感觉让伏黑惠下意识缩起身体。
电影第二幕结束,警探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这随心所欲的恶魔。
伏黑惠再也忍不住,猛地甩开宿傩的手,扭头喊道:“宿……”然而转头看到的却是虎杖,他刚拿回身体的自主权,揉着惺忪的眼睛。
“嗯?怎么了?”
“没、”伏黑惠低头望着自己沾满液体的右手,抽出纸巾一通乱擦,“没事……”
“啊,那我先回去了。”虎杖抬头看了一眼钟,起身正要走向门口。
伏黑惠及时拉住虎杖的衣角,说:“等会儿,电影还有……30分钟。”
“伏黑想我陪你一起看完吗?”虎杖挠了挠后脑勺。
“嗯。”伏黑惠与虎杖脸上那只熟悉的眼睛对视着。
电影的第三幕讲述了警探和真凶的关系变得更为复杂,立场虽未变,他们却达到了某种心意相通的程度,他们互相吸引着,没人能为其做合适的定义。
结局,真凶和警探合力杀死另外一名凶恶的杀手,他们身受重伤,无路可去。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警探说。
他们相互拥抱,向后坠下悬崖。
电影落幕,伏黑惠将闷在心里的那口气舒了出来,双手环着膝盖,将脸埋进膝盖里,余光瞧见虎杖脸上那只猩红的眼睛含着笑意隐入身体深处。
06
伏黑惠梦见海水。
他漂浮在黑色的海水之下,透过微澜的海面,幽白的月亮看起来近在咫尺,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缥缈的明月。指尖碰到的却是柔软的肌肤。
伏黑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谁之后瞬间清醒:“……宿傩?”
宿傩坐在自己床边,俯身盯着他,表情意外地非常柔和。
伏黑惠赶忙抽回手,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指向11点30分:“我睡着了。”
“对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伏黑惠记起下午跟虎杖说晚上11点直接来自己房间跟宿傩交换。
“无妨,难得看见你睡着的样子。”宿傩的副眼微微眯着,“不过,已经最后一天,还未猜出我的计划吗?”
伏黑惠起身,垂着头,说:“不知道……反正在你识破的那一刻已经失败了。”
“如我之前所言,我心情好也许会告诉你。”宿傩伸手摸了摸伏黑惠乱翘的发尾,“现在我心情就很好。你尽管问。”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伏黑惠问。
“因为无聊?”宿傩拍拍手,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伏黑惠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对我的影法术感兴趣。但经过上次我明白了,并非如此。”
“就算我再有兴趣,也不能怎样,家传的咒术无法被他人夺取。”
伏黑想起当初和五条老师讨论的可能性,接着说:“既然不是影法术,那也许你是想让我成为你的手下,为你所用。”
宿傩听完大笑几声:“你是那么容易策反的人吗?”
“当然不是。”伏黑惠扶着额头,已经开始后悔这段谈话。
“就算你是……”宿傩接着说,“我也不需要不忠诚的部下。”
伏黑惠一时语塞。这个男人比想象中的还要了解自己,即便自己弃明投敌,也绝不是个忠诚的“叛徒”。
“还是说你猜想我会对你洗脑,摧毁你的意志吗?”宿傩靠近伏黑惠的耳边,轻声道,“然后你也会像他们一样对我俯首称臣,叫我‘宿傩大人’?”
光是想象那个可能性,伏黑惠就感到一阵恶寒。
宿傩一脸玩味地看着他的反应:“既然是你我二人的事,你应当用心去感受,我对你的欲求为何。”
欲求二字让伏黑惠烧红耳根,脑海里闪过五条老师曾经说过的那句开玩笑似的猜测。伏黑惠回想起这几天和宿傩相处时,他那些令人难以琢磨的行径,以及暧昧不明的话语。
“或许是……”
“对我……感兴趣?”伏黑惠实在不想把五条老师的话全部复制给本人听。
宿傩没想到伏黑惠会直接说出这种话,顿时笑出声:“你是自己这么想的吗?”
伏黑惠觉得丢脸极了,把脑袋埋进手掌里:“不是,当我没说。”
宿傩本想继续戏弄他,却意识到身体即将失去控制。宿傩起身,慢慢向门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也许你猜中了。”
“什么……”听到这句话,伏黑惠抬起头,却未见宿傩的踪影,只听见走廊上老旧的木板刺耳的倾轧声。
宿傩在失去身体控制的前一秒,在走廊上低声吟唱:“契阔。”
宿傩旋即返回伏黑惠的房间,大步流星地走到伏黑惠面前:“所以我应该顺应一下你的期待。”
这时伏黑惠的房间响起凌晨0点的提示音。伏黑惠突然想起和虎杖的约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等等,一个小时……应该已经过了。”
“你记错了。我来得晚。”
宿傩捧起思考处于停滞状态的伏黑惠的脸,说:“你现在可以开始倒数。”
伏黑惠仿佛要被宿傩那双近在咫尺,翻滚着欲望的猩红之眼吸进去,只能愣愣地问:“什么?”
“30秒。”
那是掠夺一切的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