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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th Stranding》(一·上)

作者 : 宇宙飞天星星

类型 常规 , 现代

分级 少年 多元

标签 oc

状态 连载中

105 2 2023-1-20 01:41
导读
和亲友的oc,本是南桐,被我篡改成一方性转,但原本性向没变,因此懂的都懂★
So, get away
所以,离开吧
Another way to feel what you didn't want yourself to know
只为让自己不愿了解真相
And let yourself go
放任你自己走吧


时间在凝聚,在他头顶上,时间泛着水银色的光。啪嗒,又一滴落入他体内。它们以秒为单位被他消化,填充了什么?一星半点的困意。没有厌倦,没有厌倦。但仍不足以令他入睡,拘留所的房间没有时钟,时间不允许是尖锐的、易碎的、可被摘取的。它改变构成,成为警卫口中的、播音系统的、一成不变又转瞬即逝的。而现在它是尤尼维的心跳组成的。

两周又三天,他摸清了他的生物钟。十点熄灯,他会在熄灯约半小时后入睡一会,再睁眼头顶的灯仍旧紧闭双眼,外面警卫室的光泄漏进来。他敲门说要去卫生间,经过警卫室时能看到指针打在一点或一点半。然后他又失去它,躺在床上,等待入眠。离六点还有多远?面向外界的窗户不在这里诞生,云日悻悻躲在水泥墙背后,尤尼维仅剩他的心跳。

所幸时间是冷的,否则会将他化开,在床上熔融出一个洞,把下铺刚来的黑人青年烧死。事物丢掉概念后,下一步就退回到无,变回混沌。宇宙,倒回爆炸之前?他还想以一副较好的精神状态出庭,目前不能失去概念。

那么,他会在一个半小时左右再度入眠,在不好不坏的浅眠中从舍友的鼾声里听到铃声,六点降临世间。尤尼维的睡眠时长为五个半小时或六小时。在一般标准下他算失眠,以他为基准这算正常。

咖啡不再成为他的原因,工作也不再成为。他清醒,心态良好,食欲不错。肉体和灵魂处于一处,一切都感觉很真实。感觉真实,也会感觉到真实带来的痛苦,但同时也移除了责任。责任变成一件明码标价的可商榷和推敲的事实,会被摆在法庭上与他分离。在两周前,他没法做到这一切,他得继续为自己的痛苦寻找来源,归纳出是谁的责任。

如果在两周前,要是他明白失眠并不因为任何原因所致,他会坐到医生面前问对方要些助眠药,以便他度过枯燥的夜晚;要是他不明白,他会预约一位心理医生,听对方用所擅长的方法分析。焦虑,工作压力,人际关系,饮食习惯:组合出一些牛马不相干的答案。但他从不行动。

他还会找个借口,说原因是蒂兰庄。


蒂兰庄。他和蒂兰庄十年前谈了一场恋爱。

尤尼维不否认那是一次恋爱。他挑了某个课间她在楼下自动贩卖机旁等同行女生买东西时在她身后喊了声对方的名字,问能否借用她一些时间。蒂兰庄打量他几眼,又扭头看了看她的同伴,有点不耐地问他是什么事。

他说我们换个地方谈。蒂兰庄甩了甩自己那头长发,跟同伴说了声就自顾自领着他去外廊一棵树底下,限时三分钟。

“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三班的尤尼维,你可能不认识我。我留意你有一段时间了,对你很感兴趣,能和我交往吗?”

“哈?”

他没记错蒂兰庄那天穿了双厚底运动鞋,站起来个头和他持平。对方略夸张地笑了两下,“小哥,我和你又不熟,”她用手指比了个长度,“而且你这身高,恕我直言那里的比例也不太够吧,可能还没我前任二分之一呢。”

“别这么说,你我是未成年人,还是多爱惜自己,等成年后再将这方面纳入考虑吧。”

“意思是你还想我等你到成年?”

“当然不是,”尤尼维希望这个笑容能让对方感觉到善意,“我们也可以只交往一天,或者一周。全看你的兴致,认为不合适当然可以立即分手,如何?”

“你又为什么认为能配得上当我的男朋友?”

开始了。当然了。对某个人感兴趣的一瞬就有可能开启一段故事。预谋,计划,策略,有时候它们叫骗术。与之同时开始的事物太多,脚旁的草丛刚有一只瓢虫在叶子上起飞,引得稍远些的蝴蝶改变了飞行轨迹,翅膀扇动了旁边的一朵无名野花,花瓣上的一滴水珠正好溅到蒂兰庄鞋子上,伴随着尤尼维吐出的下一个字。

他很安全,因为蒂兰庄。蒂兰庄不会问哪怕一句“你喜欢我哪一点”,她目前自认为全宇宙只有她一颗中心天体,有很多东西似乎是她应得的。等到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故事也不会将开头退还给你。

“除了身高之外。”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引以为傲的那点学习成绩呢。”

“大小姐才智过人,我何必班门弄斧?但如果你需要,我也能提供点建议。”

“另外那项看家本领你怎么也没提?”

“哪项?”

“让我想想是哪项?”蒂兰庄指尖绕着一束头发在玩,“好像是你武艺过人打遍四周无敌手这项呢。”

“我毫不清楚我还有这个技能,没认错人吗?”

“不是吗?那可能是我刚从医院出来右腿打了石膏的兄弟的胡言乱语吧。”

对蒂兰庄而言是居高临下,对尤尼维而言是考量。考量:不预设答案的问题。也许是一种虚荣,蒂兰庄要满足她的,她还需要更多。尤尼维又能做什么?他知道字词的排列,拼凑到一起,总和比可见更多。意义隐于字词之林,人们口口相传它存在,却从不会面。

“那不正好吗,至少你的保镖可以换了。” 他笑了,露出牙齿,蒂兰庄看到他的虎牙。

“你应该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时身边一群连我都打不过的独腿石膏侠吧。”

蒂兰庄的下一句是什么?“你可别连一夜情都过不了”,抑或“可能你都撑不到一夜情”。有什么关系?尤尼维在发明他想说出口的语言,蒂兰庄在发明她想听到的话。言语没有记录,故事自成体系。


蒂兰庄拥有故事的第二个版本。她问过,也打听过。你觉得尤尼维是个怎样的人?个子不高的,温文尔雅的,不适合你的。有几个是真的?什么叫适合?

一个容器套入另一个容器,刚好填满。一个形状嵌套另一个形状,刚好完整。出生在一座城市,它刚巧塑造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可她还是不理解。她一个人已经组成了一套完整的系统,所有东西被井然有序地过滤,高效率地排出。剩下有价值的,也有点冷血的,这具身体将进入它体内的物件用完就扔。爱情是什么?

“爱情令人好奇之处在于其凌驾于严密封闭在身体中的自私感,”下一句,“身体抵制外来的入侵,但爱情这个侵入者和自我的自主权达成了妥协。”读起来好像某种协议或合同。

她的父母充满浪漫主义色彩,但她好像对它们过敏。要相信它对她有利太难,她的身体不肯聆听,理智拒绝合作。也许有利,同时有毒,高回报伴随高风险。可恐惧的是,你发现你被包裹在它中央。

蒂兰庄要求尤尼维给他拿包,尤尼维扔了回去,她差点没接住。“你干什么?”这个包比他全身上下加起来都贵了十倍。尤尼维反倒一脸不可思议。

“那是管家干的事,我是你男朋友。”

他把她带去了电玩城。

蒂兰庄以为他至少会让着她点,但十局下来都是她惨败。她咬牙切齿,又不能将手柄往对方脸上砸去。这些都不是适合女生玩的游戏!她嘟囔。尤尼维却开始点评起她意识形态。读过波伏娃吗?他问她。所有社会性别都是被后天塑造的,你落伍了。

“让开!我要和你分手。”

“但之前说好谁输得最多谁买单,现在我加个条件,要是你以后能赢过我,以前的单我买回来怎样?”

“我又不缺这点钱,穷鬼。”

“那就是大小姐输得心甘情愿,承认在学习之外她也比不过区区年级前二十了。”

他让她在和他看完电影后订一间房。

她险些嗤之以鼻,前些天这个人在跟她夸夸其谈进化心理学,提及女性择偶时的共性,将蒂兰庄从头到脚分析了一遍,说爱情轻而易举地契合身体的帝国扩张计划:身体想扩大自己的疆域,需要自我的再生和延续。听到一半她忍不住说再讲下去这晚餐的钱你全出。尤尼维若无其事地快速吃完面前的鳕鱼子松露烤土豆,谈起他在某个七十年代的时尚周刊里见到一款特适合她的发型。

现在,他将要做的和所有灵长类又能有何不同?她决心要在床上先羞辱一番对方生殖器的长度和做爱技术。

尤尼维在总统套房的桌面上铺开题集:“来帮我看看这道题?昨晚睡前想了半小时都没想出来。”

他们去蹦极台体验刺激。

尤尼维站在蹦极台边上看着脚下的风景惊叹了两声,蒂兰庄扎好头发摊摊手,说她都不知道和前男友们来过几回了。对方附和道这不就正要大小姐请我来见见世面了吗。蒂兰庄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回的钱又是她出。

“切!你待会可别吓尿了。”

“说来,你知不知道到了吓尿的程度一般是同时大小便失禁?”

“……你可以闭嘴了。”

“那算啦。”尤尼维舒展肩膀,工作人员刚帮他调整好装备。

他用膝盖将蒂兰庄顶了下去。

他们去天文馆,尤尼维给她指出哪一片星云看起来像水母,蒂兰庄质问他什么意思。蒂兰庄在Twitter上刷到一个博主分享自家猫掉进马桶的视频,反手转发并艾特了尤尼维。圣诞节,尤尼维问蒂兰庄吃不吃南瓜派,他和家里人聚餐做多了还有剩的,让她猜里面哪一块放了辣椒。

跨年夜,蒂兰庄眼前漫开一片雾,河流从地面流向空中,船胡乱航行,雪把它们从天上冲刷下来。尤尼维说她喝醉了,司机在哪?蒂兰庄从手机消息里找了五分钟,想起来她今晚让司机去接送在画室的妹妹回家。

“你现在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蒂兰庄试图找到号码。

“你吐字不清。”

她把手机扔给尤尼维让他拨号,尤尼维问能否让司机也送他回家,他错过了最晚的一趟地铁。蒂兰庄回答是没门。她听闻对方轻叹一声,向酒吧工作人员以她的名义借了串摩托车钥匙。你有驾照?蒂兰庄问。刚考。一问一答。

“那也不能双人搭载。”

“就这点事你还不能给我担保了?这条街上的交警哪敢惹您啊。”

“没喝酒?”

“半滴未沾。”

这小子是个死处男吧。船只变回街灯,在头顶明明灭灭。十字路口无穷无尽,红绿灯有十八道影子。蒂兰庄的发丝和风纠缠,她不清楚对方车速。刚刚搀着自己的时候连半点油都没揩,没胆量。那就等到毕业,等到他失去未成年这个借口。他的身体。她的身体。在黑夜里蒸腾,翻滚,水溶于水,像今晚她所见一样毫无阻碍。欲望从小腹蔓延而上,从毛孔蒸发,没到达大脑,但往不知名的宇宙发出了一丝微不可闻的电波。

她要尤尼维下午放学陪她一起回家。

对方说今天不行。为什么不行?蒂兰庄拦在他教室门口。她能想出十多种可能,她能找出所有蛛丝马迹。尤尼维最好给她真实的理由。路过的学生面不改色,影子在地面上交头接耳。他说行吧,晚点见。

蒂兰庄跟着他走进十转八弯的小巷。有人在背后跟着,她警觉。敲诈还是抢劫?先奸后杀抛尸野外?蒂兰庄脑子里孕育着无数个黑暗之卵,尤尼维让她帮拿一下眼镜。

——不适合你的。给她反馈的人里有几个看见过尤尼维动手打人的样子?什么又叫温文尔雅?知情的都被她封嘴了。如果他们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尤尼维,一个不定项,他的开盘价和收盘价没在蒂兰庄预测中。她以为她能面不改色,但听到钝器敲骨头的闷响还是别过了头。他也用同样的方式,将她原来的朋友的右腿拧了一百八十度,像没放进烤炉前的面包条?

她不想再听到那种声音,因此尤尼维抓起一个趴在地上的人的头发撞向墙时,蒂兰庄想拉住他。在指尖碰到前对方将她手腕一拧,拳头直呼而来。她尖叫出声。尤尼维甩甩手,道歉说差点打错人。他把眼镜戴上,另一个尤尼维在她面前骤然消失。

尤尼维和她走在十点的街道上。

他们不说话,尤尼维负责护送她回到公寓前。蒂兰庄忽然转身。

“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啊?”他零点就给她发了生日祝福。

蒂兰庄追加了一句:“可我是你女朋友耶。”

尤尼维的神情仿佛她是一道印错答案的数学题。蒂兰庄的眉头蹙得在眉心隆起一小块,半秒后她放弃了解释。“我要一个吻!”她说,没给对方时间,拉过他的围巾,以吻封唇。蒂兰庄心脏要蹦到嘴中,跳得脱缰,有点痛了。那样会带着什么?幸福的甜味,还有点腥,她也许现在不太能完全承受浪漫,但她会试着习惯。

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他第一次谈话时,她爱上他时,她吻他时?他们分开,尤尼维往后踉跄几步,眼睛睁大,表情有点惊讶。蒂兰庄倚在旁边的灯柱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喂,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女朋友?

……是吧。

那样她还是他初恋?仔细想想,日后她还要和一个处男上床呢。没办法,只能她大发慈悲,她愿意多给他一点耐心。

她将尤尼维送的花插入花瓶,思考情侣戒指的款式,问他大学的意向,琢磨商城当季最新衣服和他的配适度,预定下次约会的地点。

她发现他是同性恋。


活动时间,尤尼维在脑中玩拼图游戏。将那个人的头,拼到另一个人的脖子上。这个人的腿,嫁接到另一个人的身躯中。夺去他者的嘴唇,替换他者的耳朵,拼凑出他想要的样子,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他不热衷于加入他们的活动,他坐在临近角落的位置,双眼盯着电视屏幕。在他们厌倦了脱口秀和赛车比赛加入打牌局后,他总能有几分钟调换到新闻频道。

两周过去,没人来看他,也没有一点消息。也许她想私下解决,不想大张旗鼓。他不得而知她在打什么注意。他不做无谓的思考,结果一定会到来,此处只是中转站。他继续他的拼图游戏。最终他凑出了一具勉强符合他审美的肉体,而他不清楚要将它安置何方。浴室太窄,床只够一个人,工作时没有私人空间。更何况它还没有灵魂。

它没法稳定,时常空缺,少了整个器官,整块肌肉。因为尤尼维也不会分给多余的精力去记忆它。拼图的乐趣在于拼完后打散。过去,未来,它们也一样。过去将已知的拼在一起,满足逻辑的愿望,扭曲它的扭曲;未来将不可知的联系到一块,试图让他在此中得到唯一的、完整的图景,妄想它的妄想。

他正在当下停泊。尤尼维懒得再去思考:蒂兰庄只会让他去死。

她说去死。十年前分手时的吵架,言语指向一个叫尤尼维的人,但他不认为那个人在现场。蒂兰庄要他去死的尤尼维是她的男朋友,生性凉薄,放任她被痛苦撕咬,剥皮剜骨。但他不认为自己肩负那么大的罪责。他骗了她的钱,在社交平台上捏造年龄,去和别的男人上床,除此之外?你怎么能把未经他人同意强加给对方的标签当真,之后责怪货不对物?

“别发疯了大小姐,”站在现场的真正的尤尼维说,“我是借你男朋友的名义骗了你点钱,但你别跟我说你一开始没抱着玩心吧?”

“我他妈在乎这个?你这个脑子贯通直肠的性病玩意,以后是不是还指望我当同妻?”

“怎么不敢回答另一个问题?”

“我后面对你不够真心?”

“大小姐,真要是全世界都能做到你这么宽恕自己,心理医生要没工作了。”

“哦~那你呢?给肛肠科医生增添点负担,还要可怜的同妻给你签字?”

“退一万步也没拿你的钱,这么关心同性恋群体生存状况?”

“还真敢继续骗女人钱,你要不要脸?就这么点身高这点长度还不如玩具,也真亏我捡你这种垃圾,真给我积功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把自己变得像个怨妇一样啊。我逼你爱上我了?这一年里你敢说你没有开心过?是觉得全宇宙围得着你转呢。”

“我开心全都是建立在我以为你爱……”

他没给蒂兰庄语言组织的间隙。他的思维踩踏在风,树梢,鸟的羽毛,云层之上,在宇宙卷起风暴,他席卷一切。“你也知道什么叫‘你以为’。觉得自己多伟大?之前追求你的人里也有不少是真心的吧,真把感情看得那么至高无上,你该向他们磕头谢罪。而你做了什么?你还沾沾自喜告诉我至少钱都是你出的,估计还巴不得他们感恩戴德吧。”

“你他妈……”

“那你也认同了,也觉得钱和感情比起来,后者不过是一堆不可名状的玩意,甚至比不上你对他们的馈赠重要。你现在反倒倒打一把,在这跟我说钱不算什么,怪我骗你感情。难道是我的嘴有磁力把你吸过去贴住了?我和你床都没上过呢。”

断裂。灯丝断裂,护栏断裂,河水从中间被切成两半,蒂兰庄余光看到她的头倒影在水面,只有头,好像断头台上的头颅。要争辩吗,她那张嘴,牙尖嘴利,咄咄逼人,可是去赢得什么——夺得一个在尤尼维那一文不值的东西,把它重新视若掌上明珠?

“蒂……”

“有完没完?”闭嘴,然后去死。

“想把概念泛化到哪去?我那些前任难道是什么同性恋?敢出我轨的都得被赏几耳光。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从开始到结束,哪一件事?你说啊尤尼维,我骗我自己让我觉得你是个异性恋?还是我逼你成为异性恋?”

“这件事我可以向你道歉,一开始我也道歉了。还没说你私自看我手机呢,你还在这跟我纠缠什么?如果你想要什么条件我开头也说了我们可以谈谈,搞成现在这样是谁的问题?”

“你道歉?你恨得我要死吧还道歉?万一我和蒂兰庄的所谓恋爱被那个圈子里的谁谁谁知道了怎么办?这个女的怎么这么大张旗鼓?这不害得我以后被人问起就只敢说自己是双性恋了吗?怎么办那,我害你失去纯血男同的资格了耶。”

“……你到底能不能讲点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你有狗屁的理,理在我这边。看看你的表情,尤尼维,你怎么敢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要报复你的手段还不多吗,你怎么敢以为惹了我你能活得好?”

“真是既疯又癫。”

“骂啊,你不就最擅长把不符合你逻辑的东西否认吗。这下怎么办才好,以后可能没人敢温暖你的直肠了,要我以后每年在今天给你送个震动棒去纪念吗?”

尤尼维倒吸了一口气。氧气令腹中之物得到点燃。有人注定要在今天先死去,他看得到是谁。有人把街道点着了火,想要烧死城中的人。

“啊……你的意思是说,反正未来横竖都会有人珍惜你是吗。”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笑出了声。


Chettiran拥有第三个版本的故事。它很烦,藏在墙隔板间隙中,木地板的缝隙里,像偷窥的幽灵。深远森林的湿气,发霉的光,死人的腥臭味,蝴蝶不喜欢去的地方。她不想回忆,因此家里总是塞满东西,不留一点缝隙,幽灵就无处藏身。但这里太空,墙壁没有涂鸦,天花板没有雕刻纹。幽灵抢过她的画笔开始画它的故事。

画,画可以被画出来。可换做言语要怎么说?人类相信二维的画能表达十维的空间,却在她用三维的语言解释时候理解不了。她不想说,她要怎么说?过去,现在,未来,它们在空间里是弯曲的,时间不是一条直线,她的过去触碰到她的未来,她的未来头部最高点在未来的脚下。

为什么不看我?她问自己。因为不快乐。为什么不快乐?等等,你问的是哪一位?

她问过她的医生: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姐姐没有,而她有?

医生:这是一个概率问题。你被“命中”了,但不特别——你并不是因为这个而特殊,每个个体都会在人生不同阶段因不同事件有可能患上某种精神疾病。但一些遗传序列使患上疾病的几率更大。毕竟你不是一生下来就如此。基因填入子弹,环境扣下枪板。你感受情绪的能力都因为这颗子弹打出的洞而更加敏感。你特殊的地方在于你看待世界的视角和他人不同,但同时你也要清楚每个人看待世界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书:大脑处理快乐与悲伤的地区在同一块。它像一个天平,费劲心思想保持平衡。当你感到过分悲伤,它就会对其他部分下达命令,让你找出些值得开心的事情,反之亦然。而现代人的症结在于,外界太多娱乐项目使得他们神经持续亢奋,中枢平衡被严重破坏。大脑发现它失去调节能力,它即便不自我调节,使人快乐的事情也会接踵而至。别无他法,大脑只能调节悲伤的部分,天平持续地倾向于悲伤的一边,来抵御外界不受控制的快乐涌入。

快乐或悲伤会变成兔子或撕咬她身体的鬣狗吗?

可那解释不通。

“我周围没有一件能令我快乐的事情,”Chettiran告诉医生,“除了姐姐。”

她还做了一件事,离开姐姐。

去另一座城市上大学,遭到家里上下一致的反对。母亲和她说她的病情,伦敦有最好的医疗资源,有顶尖的教育,家也在伦敦。过去的Chettiran提醒现在的Chettiran,你已经两年没严重症状了,医生说一切稳定。未来的Chettiran抢着回答现在的母亲:“可是问题不在这,不在伦敦对我病症没有任何影响。”

母亲还想说明,她比划一个四方形。

“这是什么?”

“盒子,现在你我和姐姐还有父亲都在里面。”

Chettiran发觉她又创造出了一个需要额外解释的话题,她在内心轻叹一声:“就像小时候父亲发病,你将我们锁到另一个房间里……但不是在解决问题,只是避免麻烦。现在盒子换了,从房间变成伦敦。如果不想解决问题,那我觉得在盒子里和盒子外应该是没有区别的吧?而且我现在并不是一个麻烦。”

对面的人终于沉默了。还有一个姐姐。

:如果有人像以前那样对待你?故意在你路过时发出奇怪的笑声,模仿你,在你的抽屉和储物柜里留下那些纸条?
:可高中已经没人这样做了呀,姐姐。
:可高中也是因为有我在呀,你知道我在学校里是……
:是大姐大。但我也不像初中这么发病了。
:……
:姐姐,你能理解我想走出去的对吧?走出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伦敦已经不够了。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和姐姐没有关系呀?
:你不是只想走出去,你还想独自一人。不过……当然啦!你想独立一些也很正常,只是我有点担心……但我肯定支持,要是父母不同意,我这里也有一些钱,我们的钱加起来绝对能让你上大学了~反正他们肯定不会断绝我生活费来源!

社会学:关于嫉妒。任意一种亲密关系都会因为对方一个微小的不经意举动而有可能产生嫉妒,近乎是一种生物本能,但也因个体差异在程度上有所不同。但在亲密关系中,真正对其可能造成损害的不是这种想法以及衍生出来的诸多想法本身,而是行为者因为这些想法实际做出来的行动。

什么叫做可能?

“你认为那是嫉妒吗?”

“有一点。”

“如果可以的话,愿意告诉我这个‘一点’再详细一些是什么情况?”咨询师问。

“……我不知道。”

“那么,换个角度吧,你有做出任何实际行动吗?”

“没有,”未来的Chettiran坐在旁边噗嗤地笑了一声,浅色裙子一下被Chettiran的手指扯出深灰色褶皱,“但我知道我做了,我会做的。”

如果不想和她谈谈,还有什么办法?睡一觉,出去走走。不要缓解的催眠剂,要解决的办法。那就出去走走,再决定怎么做。泰晤士河,桥,灌木,公路,更远方。

“我下个星期问问我的主治医师,让他们评估下我能不能去外地上大学。”

有多嫉妒?刚上高中,蒂兰庄决定要和她分房睡。可是为什么?她们出生时都连在一起,生命流向彼此,相互映射。你怎么想象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脸和身体?她不想在夜里只能听到月亮的呼吸声,灯火的爵士舞声,却听不到蒂兰庄生命的一起一伏。她望向蒂兰庄,又问了一遍。

“不能陪我一起睡吗,姐姐?”

对方将她的长发来回摆弄了好几遍,她一言不发。她们彼时还共同坐在床的中央,膝盖碰着膝盖。最后蒂兰庄说:“我到另外一间房睡,毕竟高中了,医生也说拥有私人空间对你而言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对方走了。

有点遗憾,但还好。姐姐和她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十五年。妇产科医生从出生那刻就将她们放在一起。如果蒂兰庄的肉身不在此处,她的灵魂也仍然待在这里。不久后蒂兰庄谈起男朋友,她在外面玩到很晚,开各种派对。

但她必然会在十点前回家。因为Chettiran会等她。蒂兰庄第一次开派对玩到了凌晨两点,她打开家门,Chettiran缩在沙发上盖着毛毯,视线仿佛从未离开前门。唯一的一次,她忘了告诉Chettiran回家时间,因为她也不知道。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今天有没有吃药?”

“没事呀姐姐,我挺好的。”

“那怎么不睡觉?是有什么事吗?”

Chettiran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想跟姐姐聊聊天。我给你发了短信,你好像没说不可以,所以我就……等着。”

她轻快地从沙发上下来小跑去厨房:“我给你倒杯水,要是姐姐太累也没关系,我待会也去睡觉啦。”

十点,蒂兰庄仍旧和往常一样,洗漱后进入她的卧室,和她分享近期琐事,讨论只有她们才能倾吐的话题。Chettiran借此得知学校里谁和谁分手,谁和谁有了矛盾,哪位女生人气很高,哪位男生近期有什么谣言。

所有人,像蔬菜和牛肉,各类价格由高到低。信息也有价值等着别人竞拍,决定哪一条值得转述。而蒂兰庄在她眼里是无价之宝。她乐意听到姐姐被别的男孩子追;乐意听到同学夸隔壁班的蒂兰庄明明是个大小姐又那么爱玩,学习成绩居然还那么好。她乐意听到姐姐跟她说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会知道的悄悄话。有一天蒂兰庄告诉她,她和男人第一次上床了。

Chettiran看过性教育书籍以及影像。她知道那要怎么进行,一个男人进入女人的身体——一个男人的一部分:软绵绵的一条东西横着挺起,挣脱地心引力,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寄居在男人身体上的外星人。上面盘绕的经脉像某种钻头,在对女人身体进行某种挖掘吗?尽管她清楚,她还是问了三次姐姐它进入体内时的感受。

很爽,真的吗?是夏天喝了碳酸饮料后的那种亮白色的感觉?蒂兰庄说这和你说不清。

“反正——他那根也就一般粗,就这之前还有几个女的追他?也不过如此嘛!嘻嘻,就是技术还行,要不然当场就分了。”

后来Yunivee推推眼镜,给她解释时就差没笑出来。

“作为第一次性行为,太大还是早跑为妙好吧。同性恋异性恋都一样,技术好另说,但有几个男的这么舍得花时间做前戏?”Chettiran点点头表示已经理解,他继续说,“冒昧地问一下,你没和异性发生过性行为?”

“我……好像大学里只谈过两个女朋友哦。”

那在当时,自己是什么感受?她在想,应该也没什么,姐姐说她让对方戴了套,那就不会有另一个生命把姐姐的一部分剥夺走。肢体接触?小时候她因为幻觉尖叫时姐姐抱着她;她被母亲扔进房间时姐姐抱着她;她经过父亲的房门,对方看见她忽然拿着雕刻刀一起冲出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时,姐姐也冲过去拉着她躲到沙发底下。对方的不可见之泪洇湿恐惧之卵,被Chettiran在地板上用手指划出一道曲线。蒂兰庄擦干眼泪后仔细看她在做什么,然后惊喜地说你画的小花怎么那么可爱。

有什么能对抗恐惧?给她爱。如果没人给她,我是不是能给?她们的灵魂连在一体,那一个人的爱也能填充另一个人。生日时她许愿她把她的爱给对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起了作用,蒂兰庄没再哭过。其他人又要如何做到?

初中,她们就搬了出去,姐姐的提议。Chettiran的病情还是很不稳定,上学有时都有困难。她想听课,可理解每一句话都像天书。她不时得看病,回家修养,请私教。有次刚稳定半天,原先的私教有事另一位替班,身形很像父亲。Chettiran感觉自己上一秒还很正常,想跟对方笑笑打个招呼,意识重新连接后女仆告诉她,自己刚才一直在尖叫,痉挛。

她不讨厌父亲,但她的脑子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听话。

蒂兰庄不敢让女仆完全照顾Chettiran,因此放学后她来接替工作。她们吵过架,因为蒂兰庄太累了,而Chettiran也为这种日复一日的动荡而厌倦。房间像铺满面粉,她们谁扔出一颗火星,爆炸。吵架以蒂兰庄的抽泣为开始而戛然而止,她会甩门而出,留下Chettiran一人在原地,心里长出藤蔓。蒂兰庄回来后又天下太平,Chettiran帮忙收拾刚才不知谁打碎的杯子,没有一人道歉。

蒂兰庄把她的爱和她的恨都给了Chettiran,其他人怎么可能夺走?

某一天,蒂兰庄回来告诉Chettiran,她又换了个新男友,人不高,脾气居然比她还拽。


作为第四个叙述者,Yunivee的视角寡淡无奇。

十年前的十一月多,他听闻尤尼维有了一位女朋友。他本该一个月前就听到这个消息,他坐在图书馆里思索了一阵,对面的弗兰德笑他,在草稿纸上写了几句话递过来。

:怎么啦?被上面的消息吓到了?你弟居然能有这么个漂亮女朋友,哪像你天天埋头读书。
:我今晚可能会先走,开始学吧。

他在他和尤尼维租的房子门口就堵住了对方。

:今晚去约会吗?
:……
:还是跟炮友上床?
:你……
:我说怪不得最近怎么变得那么有钱去约,原来是实现了一夫一妻制。

楼道的灯在他们谈话时也没有亮起,单词从管道中爬出,点点吸附到他们脚上。尤尼维跺跺脚碾碎,让灯亮起一会,烧死它们,再等复生。Yunivee抵着门框,尤尼维笼罩在他的影子里。第三秒,尤尼维说让我进去。第十秒,他推了他一把,Yunivee猛地抓着他手腕往下掰,控制在让对方不至于骨折的那个程度。第十四秒,他们依旧站在门前。

三十三秒,他看着对方眼镜片的光摇摆不定。三十六秒,对方说。

:你想插手?
:怎么会呢。

他让开道,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十二月,他连续两次在考试中总分胜于尤尼维。形容他的人生,就像一条预定好航线的船,行驶在天轨上。他俯视地球,也被太阳俯视,他处在自认为的绝佳平衡之中。他上学,下课,和朋友聊天,回家,偶尔拿他和尤尼维共同的账号去登陆约个炮。既然他们都有着一张同样的脸,别人自然看不出大同小异。虽然有时他早上洗漱时看到镜子,那张面容令他有些许恶心。

现在,如果尤尼维晚上超过九点回家,那么对方的去处除了在酒店的床上外无外乎就是他所谓的女友旁边。无论哪个他都希望对方在回来路上出意外死去。回到现实,对方仍活着。

尤尼维声称她和蒂兰庄只是玩玩,对方也抱着同样想法。他很想听这些破事吗?Yunivee对他说爱上哪死去哪,少来惹他。

又一场雨夹雪,他在教学楼前和蒂兰庄擦肩而过,对方的头型变了个款式。晴天,家里多了个商城购物袋,看起来很高级,尤尼维穿了套不像他会穿的衣服出去。雪夜,刚入睡不久就被下面摩托车熄火的声音吵醒。与此同时,手机里某个软件偶尔弹出的几条信息,暗号般的对话,某人偷渡犯一般的生活。

某日下午,校园走廊,蒂兰庄在人少的地方将他截住。Yunivee望了眼被斜切的夕阳,问对方有何贵干。对方还斟酌了会措辞,最后直接问他知道不知道尤尼维喜欢什么。

喜欢和男人上床。他差点这么说,Yunivee决定只给这个话题一分钟时间:“我不知道。”

“你不是他哥哥吗?”

“你还是他女友呢。”

“我没开玩笑,认真的,他喜欢什么?就是那种……可以当做礼物送的东西,他周围的人说的那些太没品味了。”

“真的不清楚,能别来找我吗。要是这么急着讨好,给他直接汇款几百万不就好了?”

他和蒂兰庄的交流不欢而散。一月,尤尼维某天晚上回来的神情不太对劲,像被狗啃过。二到四月,升学考试逐步迫近,尤尼维的成绩又回升,蒂兰庄没再找过他。有时Yunivee会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校园某个地方,不知在想什么。如果对方不蠢得彻底,那迟早能撬开那一块地板,发现下面的死尸。但什么时候?现在似乎对他而言还早了点。

Yunivee曾在一个明亮的带着痛楚的夜晚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他希望有人能把尤尼维在精神上摧毁,但动手的人不会是自己。他刚和尤尼维打完一架,他赢了,可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六月,参加完毕业典礼的教室,Yunivee在清空自己的所有物件,有人给他一张折叠成四角方块的纸条,说是转交。信息:一串电话号码,一个地点,一个时间,“如果不能来可否与我电话交谈”,蒂兰庄。他在和弗兰德分别后拨打了号码。

“什么事?”

“尤尼维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很直奔主题,”就是晚了点,“可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万事屋还是你们情侣吵架传话筒?”

“那就是有,你们兄弟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吧据我所知,虽然装得挺像样。这样也要包庇?或者说这是你们利益共通的东西,那真是有趣。”

“看起来知道得还不少,现在才来问?”

“我不想让这些事影响我的高考。”

“也不算错误的选择。”他转过一个路口,车流声覆过对方的谈话声,他又转入一条相对安静的小道。蒂兰庄那边的声音倒是异常安静,Yunivee不免想到那是否会是他选择见面后将要前往的地点,幸好他没去。

“你相信眼见为实是吗?”

“我只要证据,这是一个交易,我也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只要别太过分。”

“免了,没兴趣拉高门槛。你有能力就设法拿到他的手机和锁屏密码,我没关心过。里面有个软件,你大概一眼能看出来它的特别,解锁密码是1806。”

十年前的六月,Yunivee将尤尼维踢进已经挖好的坟墓时,一句悼词都没有想过。


Yunivee:一条丧家犬在他即将关上大厅的灯时推门而入,幸好弟妹已经上楼休息,不必看到对方的落魄模样。那个东西幽灵一样穿过大厅想进入浴室,而他在一旁适时地来了一句。

“被女人打成这样?还想说毕业后跟你和好让你把钱也分我点去约炮呢。”

他闻到什么?体内金属元素混合而成的腥味,草,青苔,被污染的香水,泼溅的碳酸饮料。他闻到他想要的结局。

Chettiran:姐姐比预定的时间迟了很久回家。第二次,她站在门前,听到一种拖沓的痛苦的脚步声。分手了。她熟悉一些桥段,也许这次要比以往要多一些时间恢复,姐姐会出去开好几场派对,喝得比以往更酩酊大醉。但是她还是会在她身边,最后留下来的人依旧是她。Chettiran不用再听着她和她的一言一行都围绕着他,说深夜短信里他给她发的晚安和笑脸。

她也不用再在床上盖着被子和蒂兰庄聊天时,看到对方侧躺着窝在被子底下,满脸幸福地跟她诉说她觉得她第一次相信有人能陪她走很长的路,而自己只能把眼光看向枕头,搜遍脑子只能想到她和朋友去天文馆看了哪颗星星。

于是她比蒂兰庄先打开了家门,在第一束光打到对方脸上后,她后悔做出了这个决定。

看看太阳,看看银河,看看宇宙,看看蝴蝶飞不上去的地方。朋友和她说光速在真空中达到三亿千米每秒,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们的故事传送到宇宙各处,但离人类也仍有几个世纪的距离,甚至更远。它们弯曲,又迂回,人们以为他们看到的已经是全部,他们一直在场,但直到上了太空,才发现过程是如此千回百转。现在她是不是也一样?她以为她目睹全程,但只是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将光打在她身上?

她想帮她整理下头发,拿酒精,擦掉脸上的血痂,让开道,拉对方进门。然后被一声呜咽打碎了全部。蒂兰庄在她面前哭了出来。

时间很短,一小会。对方和她说我们进去吧,将屋门合了起来。

星星闭上眼睛后,她明白了一件事:有一名掠夺者,挖走了姐姐的一部分,她给不了的一部分,还弃如敝履。她还诞生了一个想法: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蒂兰庄:她听到一阵长长的、低低的叫声,不像人类的声音。

她听到一记让夜空都为之一颤的耳光。

都是自己在五秒内做出的事情吗?

尤尼维:“啊……你的意思是说,反正未来横竖都会有人珍惜你是吗。但哪用那么大费周章去等?你身边不就有一个。”

“——你和你那个神经病妹妹多般配啊,以后结婚怎么着得把她带身边照顾是不,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么伟大?”

“与其和男人携巨款养一个巨婴,你们不如乱伦算了?劣等基因没祸害别人还造福人类,顺便满足你的爱情梦想。”

“和你的春秋大梦一起沉底不好吗,泥船。”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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