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角色扮演

空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流浪者把人偶送回房间，哄睡着后回来，看到空还在原地发愣，不知神游到了哪片大陆，顿时心头火起，一巴掌把人拍得跌坐在床上。

流浪者骑在空胯上，拽着他的领子和他对视：

“收敛你的眼神。”眯着眼一字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允许对他下手。”

空终于回神，手张开摊开到头顶投降，苦笑：

“他和你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实在不能赖我把持不住。”

流浪者一怔，沉默了一会儿说：

“他也是我。”

“我希望……他有一个健康的童年。”

“……我明白了。”

——

流浪者做了一大桌菜。

“绯樱虾仙贝、鲜鱼炖萝卜、甜虾寿司、鸟蛋寿司、烧鳗肉、蟹黄壳壳烧、莲子禽蛋羹、扣三丝、烤蘑菇披萨、火火肉酱面、萝卜时蔬汤、嘟嘟莲海鲜羹、翡玉什锦袋、蒙德土豆饼、干炒鱼河、蒙德烤鱼嘿嘿嘿嘿嘿……”

回来了，都回来了。空感动得双手合十，托小白的福——空现在这么称呼人偶——为了迎接尘歌壶新成员的到来，空提出为人偶举行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只有人偶、空、流浪者三个人，流浪者包全部的菜。

作为礼物，空给人偶带来了一大堆绘本，他和流浪者承诺，之后由他来负责人偶读书识字。人偶开始时和空还不熟，抱着绘本怯生生地在空门口探头探脑，熟悉起来后才发现他的好奇心简直无边无际。看起书来有时一看就是一整天，世界对他来说全是新的，有数不完的问题，问得高兴了就搂着脖子往人身上吊，搞得空心猿意马。

流浪者送了他一把弯刀，须弥样式的，刀柄上镶嵌着碧蓝的琉璃，非常漂亮。

但相比剑术，人偶似乎对跟流浪者学做饭更感兴趣些。

菜快上齐了，流浪者在厨房调整最后的煲汤，他戴着防烫手套，掀起锅盖尝试咸淡，手套是空在奥摩斯港买的，上面印着一只哭唧唧的小猫，对于流浪者来说过于可爱了，况且这点温度对人偶的手根本造不成伤害，但空坚持要他戴。人偶跟在在流浪者后面东摸摸西看看，像条小尾巴。流浪者让他回餐桌上坐着，说了几次也赶不走，也就随他去。

只有空无所事事，坐在垒起的盘子盅子罐子碟子边像条埋在珠宝堆里的龙，还没开动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等所有人都落座，尘歌壶的太阳几乎已经完全落下去了，空把灯笼点亮，让客厅笼罩在一片暖黄色的光晕中。

终于可以动筷，空恨不得把筷子也吃进肚子里，用夸张的语气赞美每一道菜。

“阿散，你有没有考虑过之后和我一起去璃月开馆子？”空嬉皮笑脸道，“你当大厨，我给你跑腿儿。”

“少贫，今晚的碗你洗。”

“我也觉得阿散做的菜很好吃。”人偶咬着筷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流浪者。

流浪者摸了摸他的头发，微微地笑了一下。

空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烛光太盛，晃了眼睛。屋檐笼住的一角，与万千灯火中平凡幸福的家庭几乎并无任何区别，风趣的丈夫，美丽的妻子，乖巧的孩子，分享一桌饭食。神明、星空或深渊，一切宏大的命题都无关此刻，任由这一曳渔火，行驶在黑暗而安宁的航道里。

——

空走进房间，发现人偶正在哭泣。

人偶的卧室和所有饱受父母宠爱的小孩房间一样，有暖色的墙纸、带滑梯的上下床和一大堆毛茸茸的抱枕。流浪者有时会在这里过夜，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他认为人偶需要这些，于是给予，从不过问人偶的意见。

人偶还有一架实木的书柜，用来存放他的绘本，但现在书柜上空空荡荡，绘本全部被扫到地上，在人偶身边堆起一座小山。

空蹲下身，平视人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小白，你怎么了？”

人偶看向空，眼泪顺着他抬头的动作成串地滚落下来，人偶用手捂住了左胸口。

“这里，有风呼呼地在吹。”

“我看了所有的书，他们说用爱可以把心填满，可是，我没有心。”

“在看那些书时，我感觉很温暖，可是看完后胸口又是空荡荡的了。”人偶啜泣道。

空用手覆上人偶的手，正要开口安慰，这时他看到书本的废墟下有什么东西。

空把它掏出来，那是一个棉布缝成的人偶，留着齐耳的短发，眼角挂着一滴滑稽的泪珠。

一片不详的阴云划过空的心头。

“书上，有爸爸、妈妈、和小孩，爸爸妈妈会给小孩买糖，去游乐园，还会亲他们的小孩。”

“空，你为什么从来不亲我？”

空的微笑僵硬在脸上。

“你和阿散，你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人偶慢慢地说着，突然歪了一下头，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可是，你们确实是丈夫和妻子，好奇怪。”

“阿散也是我，他的胸口也有一个口子，但是他的口子却比我小得多……空，是因为你吗？”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被人偶反过来抓住，空居然一时间挣脱不开。

人偶低下头，把脸贴在上面，沉醉地摩挲。

“空…阿散……无论谁都好……请填满我吧……”

空浑身僵硬，如坠冰窖，除了选择把人偶打晕别无他法。他把昏迷的人偶抱到床上，盯着他沉睡的脸，恐惧地发现在闭眼状态下他几乎无法辨出人偶和流浪者的区别。

他终于意识到人偶远比他和流浪者想象得更敏锐，把他当成孩子看待简直是大错特错，自己怎么会这么愚蠢？他的容貌、身高、发育程度都是流浪者的一比一还原，当然也拥有同等程度的情感需求，角色扮演的爸爸妈妈怎么可能骗过他……人偶要的是比海啸更汹涌的人类情感，来填补内心巨大的空洞，如果没有爱，那就选择恨。

空关上卧室的门，我必须要重新考虑和人偶的，不，是三个人的相处模式了，他想。

TBC.

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写一篇下品簧文……怎么会变成家庭伦理剧……
下一章保证开搞！是玩弄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