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说干就干，列车组三人分头行动，出去找了一圈人套话，虽然不少人在听到“泡泡”时都很警觉，纷纷甩手就走，但还是让三人抓到了一点线索。

“‘泡泡’是可以买卖的。”丹恒总结道。

“对，我也发现了，他们在提到‘泡泡’的时候两眼放光，说要出价购买，听到我没有这个东西的时候，很快又沮丧起来。”

“可以买卖的泡泡……肺泡？鼻涕泡？”

“唉……好恶心哦……”三月七一脸嫌弃。

“纸条里特地提了晚上的‘泡泡’，可能这种东西只有晚上才会出来买卖。我们晚上不要睡了，出来盯着点。”

两人点头同意。趁着天色还早，三人回了旅馆，准备眯一会儿，等晚上再行动。

这一睡，丹恒发现了问题。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模糊一片，恍惚间各种斑斓的色彩充斥眼球，挣扎着仔细去看又好像一片纯白。

有什么在这纯白的中凸显出来。

是什么……

啊……是一个，人？

那是眼睛，还是嘴巴……

金色的……

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你在说——等等……”

先别走！

“——等等！”

“哇！丹恒你终于醒了！”三月七扑过来，激动的捧着他的头揉了几下。星在一旁试图把丹恒的眼睛扒得更大一些。

“你们在干什么？”丹恒坐了起来，逃离了两人的魔掌。

“到时间了，我们过来叫你，但是你怎么都叫不醒！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看到那个‘泡泡’了！”

“泡泡……什么？在哪儿？！”丹恒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瞬间清明起来。

“刚刚……额，就在你头上……”

“……”

丹恒歪头。

“啊？”

经过星的的一番解释，丹恒终于搞懂了三月七的意思。

“你是说，我刚刚睡着的时候，头上有个彩色的泡泡？”

“嗯嗯。”

“鉴于这个宇宙都有星神了，头上长泡泡也不是不可能吧。”星在一旁安慰道。

“谢谢你的，安慰。”

“不客气不客气。”

“那咱们来分析一下吧，头上的泡泡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会出现，怎么能买卖吧。”三月七一拍掌，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先来——我觉得是脑子进的水多——当然不可能，是做的梦稀释出来了！”星小小皮了一下，“刚刚丹恒眼球不停地转动，看起来不安的要说什么，肯定在做梦……我记得黑塔的空间站就有很多这样的记忆气泡，不过那都是蓝色半透明的。丹恒的彩色泡泡肯定比他们的高级！”

“到也不必比较……我刚刚确实是在做梦，但我记不得我梦见了什么。对了，刚刚你们说的泡泡哪儿去了？还有，你们怎么样？”

“我们睡不着，在和姬子姐姐聊天，应该没事。那泡泡——不见了。”

“不见了？”

“嗯。”

“怎么不见的？”

“就……忽然不见了……在你睁开眼的一瞬间。”

“……好吧。那，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的是，‘泡泡’会在做梦的时候出现，大概率是梦境被抽出了，所以做梦人不会记得梦境内容。出现的原因，应该是星核的影响。 至于‘泡泡’的下落……如果能找到‘泡泡’就应该可以找到星核。”

“丹恒老师说得对——难怪那张纸条上写要注意晚上的‘泡泡’，怎么也不把话说清楚啊……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该去哪儿找‘泡泡’？要不……我们再做个梦？这次丹恒你仔细看着，看‘泡泡’到底去哪儿了。”

“太危险了，我们还不知道‘泡泡’离体会有什么危害……还是让我——”

“请等一下，还有一个问题——”星举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做梦的人一醒，‘泡泡’就消失了，那它怎么买卖？”

“你的意思是……”

“应该有人，有办法，储存‘泡泡’吧。所以——我们去找个知情的本地朋友帮个忙？”

思路一打开，三人连忙踩着刚刚亮起的路灯，潜伏在城市的小巷里，很快就顺利“交”到了一位本地朋友。

这位本地朋友嘴里哼着小曲，看起来有些邋遢落魄，手里却抛着一个看起来和他很不相配的钱包。用星的话来说，就是“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好人！”

“饶命饶命——我什么都说！”

“嘿！把你的‘泡泡’都交出来！”星挥舞着棒球棍，一如既往的直白。

“我没‘泡泡’了！我都三十多岁了，我早就不能产出‘泡泡’了，绕我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额……怎么办？”三月七第一次做恶人，没有经验。

星递过去一个“看我的”的眼神。

“你没有‘泡泡’，你家里人总有的吧，再说了，你没‘泡泡’总还有钱吧。我们看见你干什么了。这样吧，我们也不多要，你去给我们三个人一个人买一个‘泡泡’来，我们就算两清。”

“三个？！我，我……三位朋友，我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可怜可怜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偷东西了……”这回哭得倒是有些真情实意了。

三人对视一眼，确定了“泡泡”是可以买到的。

“那这样，你先买一个给我们，剩下两个‘泡泡’算欠我们的，我们后面再找你要。”

“谢谢三位，谢谢三位！”

星又放了些狠话，就放人去买泡泡了。丹恒跟在那人后面，去看他究竟去了哪里买泡泡。

“想不到你还挺会做坏人的！”三月七对星再次刷新了认知。

“没有没有，嘿嘿。”星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丹恒回来了，三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就等着那人回来。

“三位……我，我的钱只够买这个。”

丹恒前脚进小巷子，后脚那人就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正散发着微微的白光。盒子似乎是木头做的，雕着一些奇怪的纹样。丹恒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对着两人点点头。

“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剩下的泡泡就不要你买了，下次别偷东西了。”其实星也没有真的预计到这人会乖乖回来，想着丹恒能找到买卖泡泡的地方就好。

难道是我的演技又上一层楼了？

“哎哎，谢谢三位，谢谢三位！我一定老实做人！”那人说着，一溜烟跑远了。

“咱还挺有侠盗的风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一合计，拿着装着泡泡的盒子回了旅馆，挤到一个房间，把房间角角落落都查过一遍了才交流起获得的情报，重要的发在三人小群里。

“我们得到了三个信息：

“第一，泡泡是梦境析出，可以被保存，买卖，价格很贵，作用未知。

“第二，年龄大的人无法产出泡泡，不知道这里的限制条件是多少岁。

“第三，泡泡可以在科林交易所购买，不知道是不是统一管理。”

“这不和纸条写的对上了，真的有人在指引我们！”

“科林交易所，我们不得不去了。明天我们过去看看。”

“那这个泡泡怎么办？”星接过盒子，看了又看，还是没有认出上面那个图案是什么。

“想要知道泡泡的作用，我们只有一探究竟。”

“你的意思是……要不还是我来吧，丹恒你刚刚被抽走了泡泡。”星摇摇头。

“那个小孩子也想要泡泡，应该没什么问题，就一次而已，还是我来吧。”

“额，你们要不再等等？”三月七把盒子翻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小字，“这里好像有使用说明。”






“元叔叔，罗格说人都快到齐了，”

“再等一等，有朋友还没到场。东西送过去了吗？”

“麦尔办事，元叔叔你放心！”

“我很放心。”他笑了笑，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

“一会儿要麦尔做什么吗？”

“不用，你呆在这里，按计划进行。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就好。远道而来的朋友，总不好让他们涉险。”

半晌。

“先生，交易开始了。”

“来了。”

男人穿着正装，蓬松的白色头发在背后松松的编成一个长辫。他站起身，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纯白色面具带上，掩住了金色的眼睛，额发垂下，随着走动轻动。

大门在他身后缓慢合上。

“各位贵宾久等了——接下来，我们科林交易所将推出今天最后的一件商品，由一位匿名的卖家提供，我们将采用拍卖的方式进行，价高者得，请稍安勿躁，请稍安勿躁……”

凯维斯摸了摸额头的汗，手里锤子的敲得邦邦响，对于下面的起哄充耳不闻。心里冷哼不止——等会儿有你们吃惊的。

“下面有请商品——‘白日梦’！”

哗——

“起拍价，十个混乱级梦境！”




5.

听了全程的列车组三人，虽然在这两天已经知道了关于泡泡的很多事情，比如：

“泡泡”是梦境提取物的别称——很形象；

科林交易所是明面上专门从事泡泡交易的地方——仅限本地人，暗地里应该有泡泡交易的黑市；

本地人极度依赖泡泡，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仅限本地人，餐厅甚至有本地人菜单和外地人菜单；

泡泡有很多分级，那天那个人给他们的泡泡级别很高——再细分他们就不知道了——之类的。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前面交易还很有秩序的人群，在站在高台上的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都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往台上挤。

三人组原本混在人群里见机行事，忽然被裹挟着往前去。眼看着有人已经扒上了台子的边缘，就要往上爬，突然一切安静下来。

如同一卷胶卷被剪成两段，又不合时宜的拼接在一起，前一帧人们还疯狂着往前挤，下一帧所有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各自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牌子。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惊呼。

三人组也很想知道，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对这种奇怪力量的惊诧。

这也是星核的力量吗？

“各位——大家已经见到了‘白日梦’的能力，请举牌出价，”那个始终淡定的站在高台上的小个子男人得意的高声重复，“起拍价，十个‘混乱级’梦境，价高者得！”

“这种力量，无论看多少次，都感到震撼，就像是神的力量……”

“修改现实，只要是能想到的，它都能做到……哈，确实是神的力量。”

“呼……元先生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样的梦境，我只在我的祖父那里见过……”艾德坐直了身体，看着侧对面的这个戴着白色面具，一头蓬松白发的男人，心里恐惧大于兴奋，“您将带来什么改变？您想要什么？”

“我只是一个做梦的人罢了。”

艾德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看着对方闲适的靠在椅背里，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

一楼的拍卖进入了白热化，举牌和报价声震得二楼也轰响。

“来了。”

又一次的卡顿，这一次很少人感受到了变化。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我宣布6号拍卖者获得‘白日梦’！恭喜她！”

四周发出不忿的声音，但没有一个人做出过激举动，也许是知道自己的举动都是无用的。

“刚才6号叫号了吗？”三月七小声说道。

星摇摇头。“我没注意到。”

“有其他力量介入了。”丹恒轻声说道。

忽然，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

花朵上中的一滴露水，墙上的一个黑点，手腕上的一颗痣。

为什么他以前没有发现？

为什么忽然这么难以忽视？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丹恒你在看什么？”

一旁的三月七试图去看谁是6号，回过头发现同伴同伴愣愣的。

“怎么了？”星也问道。

三月七摇摇头，疑惑了几秒，终于看发现了同伴的奇怪之处。她顺着丹恒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到二楼的角落里，有一团雪白的毛茸茸。

“啊，有猫？不对——”

那团毛茸茸转了过来，露出一个纯白的脸来。

“是个人！带着面具！啊，他看过来了，他在看我们吗？”

“我觉得他一定长得不错。”星在一边幽幽的说。

“我同意……等等，丹恒你去哪儿？”

“我……”丹恒想要回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直直的盯着那个身影，眼见着对方站了起来——他要走了——丹恒都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觉得应该追上去。

“我有事，等我一下……”

说着，他就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他怎么了？”

“遇到故人了？”

“丹恒老师哪儿来的故人？”

星摇摇头。

“我到底在找什么？”

丹恒反复问自己。

“我看到了什么？”

——脚步不停，穿过人群。

“我在找什么……”

——穿过大大小小的门。

那个站在门前的，带着白色面具的白色长发男人到底是谁？

这奇怪的感觉到底什么？

那金色……

金色的——

他融化在了在这片金色的光芒中。

……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石中火……”

……

“梦中身。啊，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回过头，金色深藏在白色后面。

“……你是谁？”

“抱歉，没有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巡海游侠，你可以叫我元，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也看不见，他却觉得对方在微笑。

“我们现在在哪儿？”

丹恒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片柔和的纯白空间。

“我的梦境。我们要去星核所在的梦境。第一次进到梦境会感到不舒服，你还好吗？”

望着对方伸过来的手，丹恒接力站了起来。

“我还好……我的朋友们……”

“列车组远道而来，元某不会让他们有事。实在抱歉，巡海游侠没有收容星核的手段，所以要麻烦星穹列车的各位了。请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星核了，这一段路就当是看风景吧。”

“……好。”

“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时间不多了，我们边走边聊——那么，请抓紧。”

忽然起风了，带动对方的头发飘动起来。

“如果有不舒服请一定要跟我说，梦境世界有些地方很混乱，如果不想看的话就闭上眼睛好了。我会抓紧你的。”

手指传来温热。

“我们走吧。”

他们飘了起来。

突然，引力让他们头朝下，可能是朝上——这个空间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快速坠落。他们似乎穿过了一道门，突然斑斓的色彩涨满了丹恒的眼帘，让他眼睛酸涩。

“这是一个游乐园世界……十五公里，垂直落差九百米的飞车——可惜没时间玩一玩。”

耳边传来震耳的尖叫声，一闪而逝。

引力又变了。

“深海怪兽？五万里的海沟……哈，想象力还真丰富……”

突如其来的压力只有一瞬。

“这是什么动物？”

奇怪的叫声。

“这个梦境真有意思。”

……

“你还好吗？”

丹恒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

“我还好……”

“对不住，你第一次进混乱级的梦境，是我操之过急了。这个梦境比较平缓，我们休息一下吧。”

丹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室外就餐区的一个座椅上，对面坐着那位叫元的巡海游侠。四周人声鼎沸，画面却像是油画年久失去了色彩一样，看起来暗淡且模糊。

“我暂时固定了这一片梦境，我们可以休息一下。”

丹恒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几秒。

“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问。”

丹恒想了一下。

“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星核感染了这个星球的人，让他们不停做梦。你们应该调查到了，析出的梦境可以被别人利用，他们叫它‘泡泡’。人们逐渐发现了泡泡的作用，他们沉迷做梦，他们不满足自己的梦，由此诞生了梦境的买卖。”

丹恒点头。这两天他们在了解到泡泡后，逐渐发现影藏在正常城市下的疯狂。

“大多数人的梦都是混乱无序的，声音画面无法定格，这样的产生的泡泡是最低级的，卖不出价格，如果有人使用，心志不坚定的人可能会成为疯子。

“一小部分人的梦是可控的，里面有固定的画面，声音，人们使用他们不会被吞噬，但他们使用的次数有限，而且内容从做梦者脑海里产生后就固定了。

“只有极少的人做的梦很特别。它们是可控的，自由的，甚至可以影响现实。由这样的梦境组成的世界，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我们将去到那个世界的核心。”

“那个拍卖的梦境，‘白日梦’是你的？”

“是。”他的声音带笑，“我做个一个小小的弊。”

“好了，剩下的路上说，我们出发吧。不用担心，这次，我会慢一些的。”





6.

“你觉得梦是什么？”

“不知道。”

“你很诚实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哈哈……但是我猜那一定一种能量。人们每晚都会析出梦境，每晚都消耗能量，人的身体迟早会垮。这里的人大概到三十岁左右就不会再产出泡泡了，但那并不意味他们的梦境能量没有流失，反而是身体已经不行了的证明。他们持续损失能量，这就导致寿命通常不会超过五十五岁，六十岁的人在这里就算是高寿了。”

“所以你传消息让我们‘注意晚上的泡泡’？”

“是。”他坦率的承认了，“你们刚进到这个世界不会受星核影响，时间长了就不一定……我身边有监视者在，不能和你们直接接触。很抱歉。”

“不，你不用一直道歉。我，们没有怪你。”

“感谢体谅。”他点头致谢，继续说道：

“部分人发现这个秘密，他们研究了很久，最终他们找到了解决方法：他们要在梦境里建造城市。现实里活不下去的人，在梦境的世界里可以永久的活着。”

“没有代价吗？”丹恒知道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当然有，但是大部分人没有像你一样的智慧。或许有人想到了，但是残酷的现实让他们宁愿糊涂……”他沉默了一下，“梦境世界的维持需要大量的能量，越真实的世界需要的能量就越大。”

“普通人的梦境就是能量来源。”

“对。”对方点头。

“为了夺得去往梦境世界的权利，人们拼了命的想要在死亡来临前析出足够的梦境，换取进入那个世界的门票。没有了梦境的人一部分选择在现实世界好好过剩下的日子，一部分选择去抢夺别人的梦境泡泡。本地人的梦不够了，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外来人身上。”

这样事情总是很多，无论是列车还是巡海游侠都见得多了。

他们只有报以沉默。

“星核就在那个世界，想要进到那个世界，我必须要有一张‘门票’，一个盛大的，足以引起那个世界注意的盛会。很幸运，我们成功了……凯维斯先生帮了不少忙，希望他没事，哈……再往前走，我们就可以进入到那个世界了。”

“那个梦境——对你有影响吗？”

丹恒言语不详，他却听懂了。

“不用担心。”他说。“逞强除恶是我们巡海游侠的使命。这不过是一个站在血泪上面的世界，注定崩溃的世界。

“啊，我们快到了——走吧。”

忽然，他的声音轻快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点头示意丹恒跟上，手也攥紧了些。

“嗯，好。”

这样听来，他的确，倒还是个年轻人。





穿过空无的隔膜，一切都生动起来。

纵使到过那么多的世界，这个世界也让人感到惊奇。

仿佛是多个时间，多个空间在此交汇，丹恒眼睁睁的看看着有一个人走进了路边的鱼缸，变成了一条小鱼，钻进了缸底的一个贝壳里；层层叠叠的高楼像豆腐块一样砌在一起，插进似是奶油做的云里；一旁的路灯像煮熟的面条一样软了下来，垂到地上开出一朵花，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梦境世界欢迎您的到来，元先生。”来者行了一个特殊的礼，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我们等待您多时了，请随我来，我们为您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会！”

“非常荣幸。我也想尽快见到诸位。”

两人在前面寒暄，丹恒跟在后面，他注意到对方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就像他是不存在的。

几句话的功夫，像是又穿过了边界，一个高耸的建筑展现在眼前，其他的人和物一瞬间放逐到了视线之外。

前面的两人没有任何反应，丹恒也沉默的跟着。

走进建筑，穿过一个一个门，终于到了目的地。

“终于见到你了元先生，这一路辛苦了，请坐请坐！”

圆桌前已经坐了五个人，老少都有。丹恒看了一眼就不再管了，坐在新幻化出来的椅子上。

又是好一番寒暄，里面的你来我往，相互试探让丹恒有些厌倦。忽然又冒出来的，哪些不属于他的记忆里蔓延出来的厌烦，让他一向淡漠的脸色有些控制不住。

“不知诸位准备把元某安排在哪里？”

前面白头发男人似乎偏了一下脑袋，丹恒突然感到轻松多了，再看过去只能看见对方翘起的头发。

“元先生确实展示了足够的能力。”主位上的男人脸上挂着笑，看起来真诚到虚伪。

“不过？”

“不过……我们更想知道元先生可以做到哪种地步。”有人接话，对于白发男人忽然的直白有些不适应。

“元先生不用紧张，只是一个简单交流，我们五个刚开始也是这么过来。”

“是啊，对自己梦境的掌控能力自然越强越好，元先生越强对大家就越好啊。”

众人一个接一个不停。

终于进入正题了。

丹恒看着坐在前面的人。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在思考该怎么证明我的能力，这样吧，前段时间我学了一个小魔术，在这里现个丑。”

他站了起来。

丹恒跟着人站了起来。

“我们家小朋友们喜欢小兔子，小团雀，我常跟他们变这个魔术。哦，在座的诸位可能没见过兔子和团雀。那么现在——你们可以看看彼此。”

团雀和兔子会叫吗？

丹恒在此刻之前也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

会，还很尖厉。

“稍安勿躁，诸位。”

像是掐住了脖子，尖叫声瞬间停歇了。

“不知道这个小魔术能否证明我的能力，或许你们还想看穴兔子。穴兔子听起来和兔子很像，其实并不是很像，让我想一想……”

“可以了可以了！”一只兔子开口人言，“能一瞬间控制我们所有人的梦境，元先生您的实力不用怀疑！”

“我们很满意，请把我们变回来吧！”

“叽叽叽叽！”

“好吧，没能展示更多是我的遗憾。”

众人惊魂未定，摸了摸恢复原样的身体，脸上傲慢不在，眼神惊惧。

“诸位准备如何安排我呢？”

“我们哪儿敢安排元先生您啊……”

“是啊，先生您想在哪儿就在哪儿……”

“以后还要仰仗元先生啊！”

众人陪笑。

“不过……”

“不过？”

“啊，不不，我们不是有意见，我们其实，有事相求……”抹了抹冷汗。

“诸位不用客气，以后就是邻居，我听过一句古话：“远亲不如近邻”。只要能帮得上，元某自然不会推辞。”

“元先生大义！”

“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凭您的能力，想必元先生您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其实梦境世界并不稳定。它总是无规律的会出现残缺，恰巧出现在残缺处的人就会被吞噬。”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没用，就连我也差点被吞掉……而且现在残缺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范围越来越大了，能量供给勉强能够跟上，再过一段时间……”

“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元某能够做什么呢？”

众人沉默着相互望了望。

“梦境世界有一个核心能源，它藏在梦境世界的深处，我们希望您能取来，做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