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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迪】拒绝瞬间

作者 : ki酱

02
克拉莱尔确实十分重视祷告堂,假装自己是个普通游客的赛罗在从观览区的入口来到尽头的路上就已经看到了不下五波带着严密武装的巡逻队。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守备,能看见从深处的祷告堂的门缝里,有丝丝光芒不断透析而出。
“灯光?不对,那是……光?”

这个星球的一次自转即将结束,克拉莱尔的人们都将手里的正在做的事情放下,看向同一个方向,这是克拉莱尔一天中最为安静的时刻。
祷告、祈愿。
“巨人的光辉会保护我们。”
金色的光粒从每个人的胸前缓缓浮起,在半空中汇聚成无数条光芒的河流,一齐涌向祷告堂。
赛罗静静地仰望着这一幕。

“这就是这个星球最纯粹的东西。”
温暖的手掌落在头顶,女孩的眼里满满都是憧憬。在她的面前,巨大的石像散发着淡淡的辉光,与上方不断凝聚着的金色光球呼应着,一同照映进她的眼睛里。
“克拉莱尔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茜塔娜。”
“我会努力的,主教先生!”
女孩的身体也开始散发出微光,原本浮在半空的金色光球缠绕在女孩的身边,将她包裹起来,送向石像的胸口。
在彻底融入石像的最后一刻,女孩问出最后的问题:
“主教先生,妈妈会因为我骄傲吗?”
对此,外貌看起来年轻而又悲怜的主教回答道:“当然,茜塔娜,所有克拉莱尔人都会为你感到骄傲的,我也是。”
主教将手放在胸口,一粒金色的光点从他的胸前浮现,在女孩彻底地融入石像中后,那粒光点迅速被晕染成黑色,伴随着光的河流一并进入石像之中。
“提伊基奥,克拉莱尔伟大的守护者,现在正是你苏醒之时。”他虔诚地祈祷,却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狂热。
“醒来吧,为了我醒来吧!”

巨大的光柱贯穿了暗色的天空。像是为了迎合光束的出现,在光柱的正前方,伴随着大地震颤,一个黑色的巨影出现在光束不远处。

突然出现的怪兽身上有着无数尖锐的突起,密密麻麻的尖刺从背脊一路布满到爪尖。巨大的脚掌每一步都能踩倒无数房屋,在人们混乱的哭喊中,怪兽的嘴里发出尖利的嚎叫,冲向光柱。
锋利的爪子在击中光柱前就被突然出现的手握住,光芒中,巨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提伊基奥!提伊基奥来拯救我们了!”
巨人因为人们的欢呼声而转移了视线,他一击将怪兽打退,对着人们微微点头示意。
人群便爆发出更大的呼声。
欢呼中,只有赛罗惊讶地看着巨人的身姿,他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着茜塔娜的玩偶眼熟了。
那是迪迦模样的玩偶。

充满希望和喜悦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赛罗在认出巨人外表的下一刻,便看到巨人的胸前的计时器闪烁了一下。
他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迅速摒弃了伪装,身形急速拉伸。
但已经迟了。

不到一秒,黑色的纹样就已经撕裂了巨人体表的纹路。以计时器为中心的黑暗迅速扩张,扭曲地盘踞在巨人的身体上。
“喂,你没事吧?!”
恢复了原本体型的赛罗立刻走到巨人身边想要查看情况,他才伸手,便看到巨人身上扭曲的黑色纹路蠕动着,从里面长出了畸形的肉芽。
赛罗听见了惨叫声。
有一个声音在惨叫。可能才七八岁、胸口有个金色的小铃铛、总是爱抱着玩偶的,一个女孩的声音。
“茜塔娜!”

肉芽迅速的胀大分裂,很快在巨人的身体外形成一层非人的外壳,代表着能量的彩色计时器也被掩盖在厚厚的肉壳之下。
这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三秒。

巨人的异变让原本的欣喜的欢呼声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明明是旷阔的城市,一时之间却只剩下怪兽行动的轰鸣声。在沉默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提伊基奥要抛弃我们了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恐慌顿时席卷了人潮。有人惶恐跪下;有人木然站立;有人虔心祈祷。
还有的人站在废墟边上,捧着因为怪兽的脚步而变成碎末的肉块,将信仰转变为了仇恨。
“一切都是祂的错!如果不是祂出现了怎么会有灾难!只要祂死了,一切都能恢复原样!”

祷告堂内的主教惊慌失措,他紧紧抓住眼前的纯黑的男人。
“为什么提伊基奥会变成这样!这和你说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男人甩手将他挥开,又掸了掸被碰到的衣角,慢条斯理。
“这个石像的确如你所愿地活动起来了不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么希望的!我希望祂能醒过来,而不是希望祂变成、变成……”
主教激烈反驳的声音逐渐弱下去,他虚弱地说出那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词汇。
“而不是变成……怪物。”

赛罗抬手挡下怪兽的爪子,巨力压得他手腕发颤。茜塔娜在被肉茧包住之后就没有了动作,反倒是原本冲着巨人去的怪兽不知为何,像是发狂一般突然开始攻击他。
地面在不断塌陷,即使赛罗已经尽力将战场拉往空旷的地方,他们之前战斗的余波依旧造成了不少建筑的毁坏。
有一个光点在远处的山林间闪烁,赛罗在躲避攻击的时候分心看了一眼,看到了正在凝聚能量的黑色炮口。
“糟了,他们想攻击茜塔娜!”
高纯度能量组成的光束在炮口短暂地滞留了片刻后便直直冲向目标。赛罗一拳击中怪兽胸口,力道重得让怪兽砰然倒下。他转身,冲向茜塔娜。

最终还是没能赶上。在赛罗到达茜塔娜身边前,一束光芒从从天空落下,将那道高能量光束反射到天边,击碎了一颗路过的无辜流星。
他松了口气。
“你还挺会掐时间的嘛,迪迦。”
被叫名字的光之巨人对着赛罗点点头,将手里的人群——他刚刚过来时顺手救下的差点被碎石和建筑压伤的克拉莱尔人,将他们放在一旁较为安全的地方。
确认人群的安全后,迪迦迅速地回到赛罗身边,凝重地看着那个巨大的肉茧。

赛罗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被他打倒怪兽还在笨拙地翻身试图爬起来。
他看着那个怪兽的动作,头也没回。
“里面有个小女孩儿,拜托你了。”

肉茧上有一道缝隙正在扩大,有什么正在里面蠢蠢欲动。迪迦做好战斗的准备,对着身后的伙伴道谢:“赛罗,谢谢。”
“没什么好道谢的,不过是牵制一头怪兽而已。倒是我拜托你的事,别忘了。”将更多的东西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大拇指用力抹过嘴角,赛罗摆出宇宙拳法的架势。
“上了!”
怪兽咆哮着向他们冲来,于此同时,肉茧也彻底裂开。

一个人形,姑且还保持着人形的家伙从肉茧中站了出来。他的脸上被怪异的膜状物覆盖了大半,身上也缠绕着网状的,质地奇怪的像是肉质的肢节凸起,体表原本的紫红色几乎被黑色吞噬不见,只能在细碎的角落里看到一些隐约的残留。
在完全离开肉茧后,异形脸上被膜状物覆盖的嘴部发出奇怪的尖啸,以一种扭曲但迅捷的动作来到迪迦面前,伸手就要抓下他胸前的计时器。

迪迦早有预料般地抓住这个手腕,他将对方拉过来,对着胸口狠狠地砸了下去。
突然出现的肉壳挡住了他的攻击。原本在一旁的肉茧不知道何时已经爬上异物的身体,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那些节肢凸起还露在外面。特别是胸口的部分,肉壳相比其他的地方更是厚了几分。
身后传来破空的声音,迪迦快速地拉开距离,看见两枚冰斧从他的身后飞出,狠狠地砍在异形身上。
冰斧的刃面和异形身上的肉壳发出金属剧烈摩擦的声响,火花四溅却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赛罗收回自己的冰斧,不由得咂嘴:
“这也太硬了。”
迪迦看过去,看到赛罗的脚下不断挣扎的怪兽。

看见迪迦的动作,赛罗颇为无辜的耸了耸肩:“抱歉,这家伙除了一身蛮力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战斗技巧可言。”

可能是赛罗看起来实在是非常轻松,异形身前被冰斧划出的白痕裂开成一条缝隙,从里面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好痛……好痛啊……赛罗哥哥……”
赛罗的脸色变了。

紧接着,更多的裂口出现在异形的身体上。
“好痛啊……好痛……
“提伊基奥……痛。
“茜塔娜只是想让大家安全……提伊基奥……
“……妈妈。”

细碎不断的絮语飘荡在战场上,声音叠加成一种可怕的震颤。原本已经精疲力尽倒下的怪兽在听到这些呢喃之后,不知从哪来了力气,一爪将赛罗的脚打开,在他的小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铃铛声叮铃铃地响起来。

一道光束穿过刚刚站起来的怪兽的身体,相对于这个身体而言过于渺小的金色铃铛在半空中翻滚,发出清脆的,叮铃铃的声音。
被场上所有人都忽略了的能量炮炮口冒着黑烟,里面的操作者动作迅速而精准地按下充能按钮。
距离下一次能量炮的发射还有120秒。

赛罗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铃铛,但铃铛太小了,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下去,掉在怪兽的逐渐化作灰尘的身体上。
“赛罗。”迪迦喊了一声赛罗的名字。
赛罗回过神来,看向迪迦。他看到迪迦身后的异形身上的嘴有的在笑,还有的在哭,但毫无意外,它们都在喊:妈妈。
滚烫的温度从他的体内迸发,赛罗的皮肤因为力量的涌动变成闪耀的金色,巨大的能量在他的身边汇聚,胸前计时器的形状也随着这些力量开始变化。
“赛罗,等等,不要使用那个力量!”

异形抓住了赛罗转换形态的瞬间,除了胸口以外的肉壳变化成巨大而尖锐的爪刺刺向赛罗。
肉体被刺穿的声音只出现了一个。
赛罗腰上裂开的伤口不断流下金色的光粒子,在他的面前,迪迦双手抓着爪刺,费力地想要将利器从自己的腹间拔出。
他身体内的光粒子正顺着爪刺流向异形。

“提伊基奥。”
异形在尖叫。
“提伊基奥,提伊基奥,提伊基奥提伊基奥提伊基奥!”
异形身上的肢节蓦然伸长,几十根细细的肉柱瞬间刺入迪迦的身体。迪迦闷哼一声,单膝跪下。
“够了!”

即使没有成功转换成闪耀形态,那些能量也没有就此散去。赛罗手里的冰斧泛着冷光,将那些肉柱一举斩断,在肉壳的爪刺上劈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爪刺受惊地缩回,在异形身前挥舞。
“好痛啊,好痛啊赛罗哥哥。哈哈哈哈,好痛啊!”

将肉柱的残块拔出,赛罗扶着迪迦,冷冷地看着发狂的异形。
“赛罗,冷静。她被那些污染物控制了。”
迪迦抓住赛罗放在他小腹上的手,温暖的光粒子正在修复他的身体。
赛罗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阻止我?”
如果不是迪迦突然出手制止,他可能现在已经成功变换成闪耀形态并将时间倒流了。同样的,迪迦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因为一旦使用了那个力量,你将会被关在其他的时间,永远无法回来。”

贯穿身体的伤口已经修复,且不说里面情况如何,至少从外表看来已经没有大碍。迪迦将赛罗扶着他的手轻轻推开,身体摇晃了一下,在原地站稳。
“相信我,好吗?”
“我相信你。”赛罗毫不犹豫地回答。
“但现在的问题是,茜塔娜……那家伙的壳太硬了。”

异形身前的爪刺耀武扬威似的舞动着。迪迦看着上面被赛罗砍出来的伤口,和异形身上没有褪去的白痕。
“即使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吃掉那么多能量,它却并没有恢复自己身体的意愿。不管是有意还是确实无法恢复,至少对目前的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迪迦看着异形胸口厚厚的肉壳。
“它的弱点和优势都过于明显。赛罗,你有办法把它胸口的防御打开吗?”
“看样子用巧力行不通了。”赛罗身体上的蓝色褪去,红色紧紧追着蓝色后退的边界,占据了全身。
赛罗强力日冕。

头顶上,面目凶恶的巨人正在猛烈地攻击茜塔娜,红灯闪烁的声音震耳欲聋。
想必巨人是用了全力吧?主教清楚地明白这样的攻击没有任何作用。
他知道那个肉壳是什么东西,夹杂着信仰和祈愿,被他亲手污染了的希望之光。只要这个星球上还有一个人在信任着提伊基奥,那个扭曲的壳就不会被打破。
他看向远处的高山。在漆黑的炮口后面,有一群克拉莱尔人冲进了控制室,将意图攻击的家伙从位置上拉了下来。
“谁允许你攻击提伊基奥的!你个叛族者!”
“将他绑起来,别让他碰那些东西。”
这里是克拉莱尔,完全失去对提伊基奥的信任根本不可能。
但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这个壳失效,那就是使用者的主动解除。

灰扑扑的主教躲过不知道第几次砸到地面上的巨石,在巨人们脚底下和死神奔跑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刺激,但主教还是活着跑到了茜塔娜面前。
“提伊基奥才不会成为怪物,哪怕是假货,也绝不会成为怪物!”
他将从那小山一般的灰尘中找到的东西举起来。

叮铃铃——

铃声让异形的动作停下了。
“茜塔娜。”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在铃声里呼唤。
“妈妈?”

强行将自己的意志送进别人的身体非常费力,何况对方已经变成了非人的存在,若不是那些信仰中也有他的一份, 他能进去的可能性可以说是0。
但那些都是过去了,因为他成功了。主教想:没错,提伊基奥绝不会成为怪物!
他满足地晕死过去。

异形胸前的肉壳猝不及防地打开,赛罗一个没收住力,拳头狠狠打在了裸露出来的计时器上。
他匆忙收手,手指关节却传来一阵剧痛。仅仅只是碰到了计时器的表面,高温也将他的手烫伤了一大片。
“让我来吧。”迪迦走上前来,之前赛罗为了预防他的能量再次被吸走又担心他的伤势,坚持着把他赶到了一边。
自己的计时器警告声愈发急促,赛罗不放心的绕了几圈,确认突然停止动作的异形没有任何暴起的预兆,才往一旁走了几步,安静地去汲取初升的能量。
天开始亮了。

“提伊基奥,杀了我吧。”
迪迦才将手伸入异形的胸口,就听见女孩的声音。
小小的女孩儿,七八岁的样子,红着眼眶抱住他的手指。
“我……茜塔娜给大家带来了灾难,但我不想这样的,眼前突然就变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小小的孩子哭得打着哭嗝儿,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好可怕,我还伤害了提伊基奥,对不起。”
迪迦微微动了动指尖,他的指腹轻柔的抚过孩子的脸。
“并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说。

远处,一身黑袍的男人遥遥看着迪迦将手插入了异形的胸口却迟迟没有拔出的情况,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再久一点吧,迪迦,再碰得久一点。这样我们才能知道那些东西究竟能不能对你起作用。”
他的衣角上暗色翻涌,黑色从地面上无数的影子里穿过,冲向迪迦的方向。

茜塔娜的情绪终于在迪迦不断的安抚下逐渐平稳,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慌张张地松开手。
迪迦反而将她轻轻拢在手心。
“我们走吧,以后不要再轻易说要放弃生命。”
他将女孩从异形的胸口拔出,清晨的太阳照在女孩的脸上,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提伊基奥,早晨来临了。”
“嗯。”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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