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们重逢在一个深冬的夜里。
吴羽策是在便利店外被叫住的。在家加班中途烟瘾犯了，不料存货刚好耗完，时间已经不早，他也就只好下楼找便利店救急。彼时他趿着拖鞋，正站在便利店门前点烟，风有点大，而他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冷得有点儿抖。他只想赶紧把烟点了好启程上楼回到他温暖的公寓，可惜打火机上头窜出的火苗在寒风里和他一样瑟瑟发抖，试了好几回也没能把烟点着。
方锐就是在这时候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吴羽策！”他喊道，语气很肯定。
吴羽策被风吹得有点僵，愣愣地抬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就看见了穿戴整齐，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的方锐。
方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有点儿回不过神，直到方锐掏出自己的火机——防风的，金属外壳精致繁复的图案之间还嵌着几颗不知名的石头，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替他点上了烟，他这才想起来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假期，刚回来。在车上看着像是你，就下来了。”方锐耸耸肩，“没想到真的是你。”
吴羽策叼着烟嘴低头用力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悄悄撇了撇嘴，腹诽道：果然还是这副有钱少爷的任性作派。
——而且了无新意。在听到方锐问“不请我上楼坐坐吗”的时候，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狠狠地补了一句。

进门之后吴羽策也没跟方锐客气，手上还有工作，招呼了句“随意”就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旁若无人地准备继续加班。
——反正跟他似乎也真没什么好客气的。
方锐一路没吭声，上楼进门之后脱了鞋，只隔了层袜子的双脚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吴羽策也没管他进屋之后都做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只是顺手在烟灰缸里掐了烟头，想起外套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就掏出来随意地往桌上一放。
“……吴羽策你还抽着这个？”
从方锐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个所以然，但忽如其来的声响还是让吴羽策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地僵了僵。大脑终于消化掉对方话语的内容之后，他终于只是克制住了回头的冲动，硬邦邦地憋出句回答来。
“习惯了，熬夜提提神。”倒也是实话。
方锐沿着他视线的死角悄悄的朝他走去，最后停在了他身后：“也有四五年了吧。其实你还挺长情的嘛？”
吴羽策看了那个已经被他扭折了的烟屁股一眼，揉了揉眉心，靠上椅背，仰头望向正上方那个俯视着他的人。
“方锐。”
“嗯？”
“你怎么还是这么烦。”
方锐笑了，低头在吴羽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吻，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拇指轻轻抚过他颈后的痣点。
“那也得你还乐意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