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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光】向死而生(饥饿游戏paro)

作者 : 阿碧

续1·过去的故事
他听见火炉燃烧的哔拨声,火星崩裂的细微声响化作背景里的白噪音;他听见窗外的风雪,落成白皑皑的山地。他闻到松木与竹叶的味道,像他的Alpha,又像赛场里无尽的丛林;他模模糊糊地闻到吐司过黄油煎出的微微焦香,以至于一瞬间以为在梦中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家。
……然后进藤光醒了。
枕边的位置已空,而本能驱使着年轻的omega,让他在睡意惺忪间把脸埋进隔壁的枕头里,像蜷缩成一团的小猫似的,深深呼吸着床上残留的气息。

唔,塔矢的味道……
好好闻哦。

他的alpha的声音也在此时适时地传了过来:“进藤,起床了。”还顺便在他裸露出被子之外的臀肉上拍了一掌。
进藤光瞬间醒透,炸毛抗议:“干、干嘛啊你!”
“单看你这警觉性,还真是难以相信你是幸存了这么多季的明星选手。”塔矢亮凉凉地评价,语调优雅冷淡,但眉眼间到底流露出几分隐约的笑意,“早饭做好了,起来吃吧。”
“今天有什么?”听到早饭二字,进藤光瞬间忘记一切,两眼放光,“今天有什么?”
他裹着毯子赤足噔噔地跑了出去,而塔矢亮跟在他身后,忍不住蹙眉扬声:“进藤,好歹你也把袜子和裤子穿上再说——”


这是他们根据节目安排,在同一间别墅里“同居”的第五天。
北斗杯第二轮,日本队扬眉吐气,终于赢了一次第一。若不是国际赛制不允许击杀,此刻高永夏应该已经死了——塔矢亮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情敌活着,第一轮过后这个韩国人的名字已经变成了塔矢亮碰都不能碰的雷区。进藤第二轮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但这还不足以磨平他的alpha心中的醋意与恨意。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任何一个Alpha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败导致自己的Omega被交到另一个A的手上。
然而覆水难收。塔矢亮亦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从未怪过他人,而仅仅是在第二轮胜出后谈论奖励时,向节目组索要了一栋豪华山间别墅的暂住权。
像他这样的偏执狂竟然没有选择在赛后继续向高永夏复仇,这是颇有些异常的事情,亦令广大热爱狗血刺激的观众十分失望——但社清春私底下却认为这没什么可惊讶的,“反正也没法真的杀了高永夏,”白发的alpha耸耸肩,“要真的对高永夏下手太重,还给了他跟进藤卖惨的机会,队长他才不会给那个韩国人这种空隙呢。”

所以日本队三人一起搬了进去,享受两轮比赛间难得的假期。
阿尔卑斯群山之间落着经年不化的积雪,像是历史与时间同时凝固在这里,落成纯净无暇的洁白。而在这个宁静的世界里,一切杀戮、血腥、乃至那个肮脏恶心的游戏都全部远离了,只有雪落下的声音与壁炉燃烧的声音,宛若一个童话一般,永恒地持续着。
进藤光赤着双足踩在厚实的长绒波斯地毯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倚在开放式厨房的大理石料理台上,伸手去偷锅里煎着的培根:“好香啊塔矢,你怎么今天忽然想到做这个了?”
“别偷吃,一会儿要留着做三明治的,这里还有社的份。”塔矢亮一把拍掉他的手,“先把裤子穿上。”
进藤光坐上厨房的台子,晃着两条白皙修长的腿,顽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才不要呢!一会儿再说啦塔矢,先让我吃个早饭——”
“……进藤,你是真的不知道厨房和客厅里也有摄像头吗?”
“我当然知道啊。”进藤光歪了歪脑袋,声音小了些,面上浮起微微的薄红,“你也不用这样揭穿我吧……就是因为这里有摄像机在,所以我才……”

“——送观众福利?”塔矢亮把他困在了自己和料理台当中,墨绿的眼眸晦暗如海。
北斗杯青少年挑战赛设下平均收视率15%的门槛,若是达到这个标准,所有选手都将重获自由,离开生死场。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诱惑——在这个节目里刀头舔血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向往这个巨大的蜜罐。
而在不存在击杀的赛制下,节目组最大的看点就从血腥变成了色情。
“知道你还问我。”omega虚张声势着,向后瑟缩了一些。塔矢那强势的一面展露了出来,Alpha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在空中清晰可闻——进藤光太了解他了,了解到了甚至能够从这雷雨云一般的气息中嗅出他的alpha的心情。
简直是雷区蹦迪。

“还不都是为了艹收视率吗……”进藤光用摄像机收录不到的音量小声嘟囔,别开了视线。而塔矢亮的神情却仍然维持着平日里的矜持与冷淡,贴在他的耳边,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轻轻道:“可是,进藤,他们不是更想看我操你吗?”

进藤连耳尖都一瞬间通红了。他被耻得说不出话来,一双受惊了的绿眼睛盯着眼前的Alpha瞧,塔矢亮却愈加欺近他、困住他,像慵懒的大型肉食动物一般,亲吻他的侧颈道:“哦,换种说法,他们想看你被我操。”

说谎。
进藤光一边大脑冒烟一边咬牙切齿地想,你明明知道,观众根本不在乎我被谁上了,剧组甚至想拍我们日本队的3P——或者更离谱一点,观众想看我被所有人轮奸,被玩坏,被人搞大肚子,最好是沦为男人们的泄欲工具。
Alpha和他们那荒诞的幻想。
可是进藤光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塔矢亮更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成真,他宁可杀光整个剧组,也好过被观众如此摆弄。

所以他们在厨房里接吻,做爱,落地窗外莹莹的雪光照亮omega紧绷颤抖的小腿,照亮塔矢亮微微汗湿的额头,以及砧板上切到一半的、汁水淋漓的西柚与血橙。云歇雨收的时刻,光双眸失神,浑身湿淋淋的,任由浓稠白灼的液体从两腿之间淌出来,又被人拿了个塞子塞住,满肚子精液堵了个满满当当。
唔……他轻微不适地动了动身子,粘腻的鼻音里泄露出稍许委屈。意识模糊之间他几乎有些对自己生气了: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对塔矢亮如此乖巧?可是塔矢亮却亲了亲他的额头,用毯子把他裹起来抱回卧室,于是光又像一只被主人撸了肚子的小狗似的安静下来。
“休息一下,我把早餐端过来。”


每当回想起他们的初遇,进藤光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能从那个时候走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匪夷所思的奇迹。
那是10赛季时候的事情了。本赛季的赛场选在混乱雨林,到处都是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生物与植木。作为已经在这个节目里活过了七年的资深选手,塔矢亮在开局8天后,摸到了市河小姐的树屋。

14岁的少年塔矢亮彬彬有礼地颔首:“晚上好,市河小姐。”
“哎呀,这次来得真晚呢,亮君。”昏暗的火把之下,市河小姐对他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作为这个节目里唯一一个从一赛季起存活至今的女性Beta玩家,市河晴美是节目中独一无二的“情报贩子”,一言以蔽之,靠交换情报和物资存活。即使这是个你死我活的游戏,信息仍然至关重要,而积累了十个赛季的经验与情报令这名样貌柔美的女性拥有了独一无二的价值,以至于不伤害她成为了这个节目里所有玩家的潜规则。
亮刚刚被投入饥饿游戏时年仅7岁,全靠市河小姐的情报才熬过最初那个最残酷的赛季。
“这一回,亮君又是来问什么的呢?”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塔矢亮想了一想,道,“关于这一轮的新玩家,市河小姐这边有什么消息吗?”
“哎呀,亮君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紧跟新展开呢。”
塔矢亮浅浅一笑:“那是自然的。身在战场中,当然要知己知彼。”
“了解了解,”市河小姐比了个ok的手势,“不过新玩家的信息也不值什么钱,就收你一条面包好了。”
“一条也太少了,我这里还有一些果子,市河小姐就一起拿去吧。”
“不愧是小亮。”市河小姐笑眯眯地收下了,把东西全都收好,“那么,让我想想看哦,本赛季新加入的玩家……嗯,前两天刚好还有人来给我送过相关的消息。这次的新人们光看背景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有两个强奸犯,30岁左右吧,战备包据说抽的不错,冷热兵器都有。三个小偷小摸一类的惯犯,已经死了,不用管他。有一个吸毒的,人挺疯,手里有一把ak,但子弹已经打完了,暂时他应该搞不到新的。一对六十岁左右的老夫妻,进来完全是为了换钱给他们的儿子还巨额赌债,真可怜,前两天见到的时候已经断了一根胳膊了。还有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
“唔,最后这个人没什么消息,我也只是进来之前听工作人员说,好像是个欠了巨债的男孩子,好像也未成年。我问了来过我这里的人,迄今为止还没人见过他,可能已经在哪里死掉了吧。毕竟年纪小的新人是最容易折损的,这一季地点又在雨林,奇怪的生物太多了……这一轮光是被蛇咬,都已经死了三个了呢。”
“我大致明白了,谢谢您,市河小姐。”塔矢亮点点头,起身告别,离开之前最后道,“还是和往常一样,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请记得吹哨。”
市河叫住了他:“等等亮君!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是否需要呢?”
“什么?”
市河从包里掏出一个用粗布包裹的、手掌大小的物品,对他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一定,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从市河那里出来之后,亮沿着隐秘的路线,一边思索着方才听见的内容,一边绕路避开了几场远远能够听见的打斗。
尽管只有14岁,但饥饿游戏里的七年已经教会了他掉以轻心的下场。塔矢亮生性严谨,向来警惕,通常情况下很关心同场其他对手的战况。但这一场抽到的战备太过糟糕,衣服和鞋子发出的声音都巨大无比,他实在没有偷看而不被发现的信心。
不过,这么说来,这一局的新人都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老玩家也不会轻易来招惹他,暂时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了……

亮轻轻抚摸着腰间那个刚刚拿到手的小包裹,感觉心脏渐渐被热意膨胀。他一边出神地想着,一边往自己藏身的岩洞方向走,岂料走到近处才忽然发现,那个隐蔽的洞穴里,竟然出现了第二个人。
而在他惊讶地停住脚步、遮蔽身形之前,对方竟然已经机敏地发现了他:“是谁在哪里?!”
那是一个少年的音色。非常年轻,大约十三四岁,清亮中带着警惕之意,听上去非常孩子气。是没有听过的声音,新玩家吗?
塔矢亮飞快在脑内过了一遍新玩家的资料,握紧腰间的包裹,慢慢从宽大的芭蕉树叶后走出,这才看清对面那个少年的样貌。
然后吃了一惊。
他已经猜到这个人应该是那个“说不定已经死了”的、没人见过的新玩家,可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年纪和自己竟然相仿,而且,容貌非常漂亮。不是说真的“漂亮”的那种漂亮——天可怜见,塔矢亮自幼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名流美人,什么样的漂亮皮囊在他眼睛里都不出奇了——而是那种和这个游戏格格不入的干净与单纯,写满了那双宝石一般剔透的绿眼睛。

“你是谁?”拥有金色刘海的少年握住手里的小刀,警惕而狐疑地望着他。
暂时按兵不动好了。
“我没有恶意,”亮缓缓道,“只是,你占了我已经选好的位置。”
“你是说这个岩洞?”
塔矢亮颔首:“对。”
“哦、哦!”少年挠了挠头,竟然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让出了半个身子,“对不起啊,那个……我来的时候不知道。一会儿又要下雨了,你先进来避一避吧?”

任何一个熟悉这个游戏的人都知道,在见到陌生玩家且不确定对方实力的第一时间,要么出手杀死他,要么立刻想办法离开。和一个不清楚底细的对手呆在一起是非常危险的,这条铁律几乎刻在每一个参赛选手的DNA里。
友好邀请一个陌生玩家共享自己的营地?
这个人要么是个十足的新人蠢货,要么是对自己的实力拥有无比的自信。而望着眼前这个少年明亮的眼睛,塔矢亮把后面那种可能性直接划掉了。

新人啊。

“我叫进藤光,14岁,你呢?”
“塔矢亮。和你一样,也是十四岁。”

在亮观察光的时候,进藤光也正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个名为“塔矢亮”的陌生同龄人。哇——这还真是……这还真是……
不是进藤光见识短浅,只因这实在是个哪怕放在外面也称得上俊美的少年,身材高挑如柳,墨绿的发丝深如鸦羽,整齐服帖地垂在颊边。他身上有一种在这个年龄段罕见的彬彬有礼,这种神奇的气质一方面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另一方面又令进藤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
而这种和同龄人本能的亲近,在听说对方和自己真的同岁之后,达到了一个短时间内的巅峰。
“呜哇——好巧啊!你也是吗?!”进藤光两眼放光,“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同龄人,还以为这个节目里只有大人呢……!”
对面的少年稍稍偏了偏头,整齐的发丝也随之晃动了一下:“进藤是之前没有看过饥饿游戏吗?”
“没有,我不喜欢这种的啦,太血腥了,而且我家也买不起电视,”进藤光一个劲摇头,苦恼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朝着自嘲的方向而去,“谁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进到这里啊?塔矢也是这一期加入的新人吗?”
对面的少年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嗯……我来的这里的时间,比你早一点点吧。”
光一下子睁圆了眼睛:“诶——?!那塔矢你岂不是比我更小的时候就进来了?!我是欠了债才进来的,你又是什么情况啊?”
墨绿发丝的少年平静地解释:“我父亲原本是个政治家,他入狱之后,我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真的假的?!那你进来之前都在干些什么啊……”
少年想了一想,道:“我小的时候,是想要当一个射击运动员的。”

呜哇,运动员?!我就说……!这么说来他应该还是个小少爷啊,竟然也沦落到这个境地?!
进藤光真情实感地表示同情:“你这也太惨了吧……”

“惨”……吗?
多少年没有人直白地在他的耳边说过这个词了?
一时间,亮竟然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恍惚感。在他七岁刚进来的时候,有人说他“可怜”,八岁的时候,有人说他不容易,而七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人说他“惨”,因为曾经同情过他的选手们,绝大多数都已化成这个赛场里的白骨。
同情心泛滥的人在这里是活不长的,塔矢亮明白。
所以他仅仅只是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从这些回忆中转身抽离:“习惯就好。”

对面的进藤光却一脸苦恼:“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轻易习惯啊?每天都要这样你死我活,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光是进来这八天我都已经紧张得快要疯掉了,怕得要命,更不要说之后了……”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亮说道,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了他,仿佛正在指导一个孩子如何过家家,“可是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除了习惯,没有别的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杀人什么的我真的做不到啊!塔矢你可以吗?”
对面的少年有一双猫一般的眸子,缓慢地眨了一眨,问道:“进藤,你还没有杀过人,是这样吗?”
“没、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情!我怎么敢下手啊!”光仿佛被火烧了屁股一般跳了起来,整个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摇头。
少年又问:“那之后呢,你也不打算杀人吗?”
“目、目前是这样想的吧……”
“那如果有人想要杀你,怎么办呢?”
“……总、总有别的办法的!一定有的,大概——”
“比如?”
“……逃跑之类的……吧。”
“……”
“不是我自夸哦,塔矢,我还是很擅长跑路的!我以前小时候还……”

那个拥有金色刘海的少年还在滔滔不绝地转移着话题,可是塔矢亮已经没有在听了。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那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是什么。
原来这个人……根本没有把这个地方当真啊。
说什么不杀人也能继续活下去,究竟算是什么呢?真的以为这个地方是小孩子来过家家的吗?
一种忽如其来的愤怒与嫉妒攫住了他,像一双大手揉捏着他的心脏,让他生出一种拧巴的酸胀与痛楚。太可笑了。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冰冷,却又与此同时,在心中的某个角落,悄悄铭感于这种太久没有见过的天真无瑕。
一时之间,塔矢亮索然无味,却又在对方递来食物的那一刻,感到了五味杂陈。
“嘿嘿,这是我前两天在树上摘到的芒果。”进藤的眼睛又圆又亮,写满了少年人对玩伴的友善与亲近,“要吃一点吗?”
“不用了,”塔矢亮摇摇头,心想对方大概也活不长久了,生前还是多吃点好的吧,于是微笑婉拒,“我没有餐具,不方便。”
没想到对方竟然解下了腰间一把小小的金属,热情地递给他:“不是吧,连餐具都没有你怎么吃饭啊?!来,这个送你了,你拿着用吧,可以当刀也可以当叉子!”
“不必——”
“哎呀,推辞什么?我还有别的刀呢。”
那是一块小小的铁皮,不知道是从罐头上剪下来的还是从哪里扒拉下来的,被磨成了尖锐而怪异的刀锋,刀尖分叉,完全可以当叉子用。塔矢亮愣了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惊讶于这个游戏里竟然有这种傻子,还是应该惊讶于这份不知多久没见过的善意。

不过,正常人不会跟傻子较劲,所以塔矢亮也没有再推辞,只是顺从于心中的怜悯,接手了过来,并说了声“谢谢。”
芒果好甜。
“嘿嘿,就跟你说甜吧。”进藤很得意地笑起来,像一只摇起尾巴的小狗,“不过还真是少见啊,这里竟然会有塔矢你这么礼貌的人……”

他没说完,因为下一刻,空中忽然出现了三记长长的、尖锐的哨声。
塔矢亮霍然起身。


血液顺着巨大的树干往下流淌,卡在树杈之间的小小树屋如今已经七零八落,地面上四散着断裂的木头与藤条。
可是空气里漂浮着的,不仅仅是血液的味道。
塔矢亮本能地厌恶Alpha信息素里透着的张狂,他走近光源,眼前的场面令他瞳仁猛得一缩。赤身裸体的女人在alpha身下蜷缩着,手腕全折,下半身满是血,而那两个Alpha仍在她的身上不知疲倦地挺动着,哪怕奄奄一息的猎物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见有人来了,其中一位拔离出来,笑容里露出满口黄牙:“哟,大哥,有人来了。”
“不就是两个小孩子吗?怎么,来看热闹的?”另一位也笑了,把女人随手扔在地上,随后拾起钢刀。
毛骨悚然的恐怖与恶心扑面而来,进藤光完全无法呼吸,浑身紧绷着,手放在腰间的铁片上。在他的身侧,名为塔矢亮的少年静静地站立着,整个人宛若一尊雕塑。
黄牙的Alpha望着他们,忽然咧开了嘴:“喂,大哥你看,这两个小鬼竟然长得还不错呢!”
“是啊,尤其是这个妹妹头的小子,长得可真秀气啊……”提着钢刀的男人舔了舔牙, “喂,小子,你要不要跟了我们?别的不说,至少可以饶你一命哦。”

男人向他们走来,而随着他越走越近,名为“塔矢亮”的少年竟然仍然站在原地,平静闲适得像是端坐饮茶一般。
“喂,你在干什么啊?!”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快跑啊塔矢!他们针对的是你!”
可是塔矢亮却没有理会他,仅仅只是微微偏头,礼貌地向走近的男人问道:“你们,是这一期加入的新人吗?”
“是这样没错,怎么?你们两个黄毛小子不是?”
“你们之前,是不是没有看过这档节目?”塔矢问道。
“是又如何?”男人放肆大笑,“反正节目组说了,我们只要能活下来,就能挣大钱——反正出去也是蹲监狱,还不如进来爽爽,运气好的话指不定还会变成大明星呢!”

“……原来如此。”听闻此言,原本应当恐惧的少年,却仍然只是轻轻颔首,神情平静,唯有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了一闪。
而或许是他太过冷静的样子惹恼了他们,男人举起钢刀,狞笑道道:“好了,少废话,自己把裤子脱——”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
因为下一秒,他发出一阵惨叫,刀已经脱手。
太快了,光甚至没有看清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身边的塔矢只花了一秒不到就又狠又稳地掰断了那个男人的手腕,导致那柄钢刀脱手而落。而少年在半空中接住那柄钢刀,顺势向上划出一道满月般的圆弧,像切豆腐一般割断了那个人的喉咙。
血花四溅,月华满地,而塔矢亮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早已习惯了腥热的血液喷在身上的味道与触感。
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发生在短短几秒之间。
“你——你——”对面那个满口黄牙的alpha惊呆了,吓得呆了好几秒才哆哆嗦嗦地满地找枪,手忙脚乱地上膛,“你对我大哥干了什么?!”
对面的少年不答,反而轻轻挑起半边眉,冷冷的眸子定定地瞧着他们:“你们不会觉得,对市河小姐做了这种事情,还能活着离开吧?”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要开枪了——!”

可是他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额头就已经被洞穿。
塔矢亮放下手,枪膛仍然在他手心微微发着烫。他的神情平静无波,半点也不像一个刚才在眨眼之间就杀了两个人的人,更不像一个十四岁的贵族少年。他太利落、太熟练了,光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拔枪上膛、又是如何抬手即中的,他仿佛根本没有瞄准,随手开枪就正中了靶心。
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就只是自然而然的家常便饭而已。

做完这些,他才有空将目光转向第三人——那个除了他们之外,一直潜伏在阴影中暗暗旁观的人。确切地说,光甚至没有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直到塔矢向黑暗中开枪,随之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进藤光悚然而惊。
那个人甚至没有机会发出一丝哀鸣,就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他不愿意去想塔矢的枪究竟有多准,可是现如今在场活着的,仅仅只剩了两个人。

一尘不染的自己,以及血泊中央的塔矢。

直到此时此刻,光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战栗,惊愕与恐惧同时攫住了他,令他动弹不得。动武时的塔矢像一柄出鞘的长剑,破开一切礼貌与温和的伪装,现出雪亮寒芒,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致命的锋利。
进藤光不能呼吸。他不是第一天知道这是一场血腥游戏,但是——但是——
这个事实从未如此残酷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是了。他忽然想起,为什么他会觉得塔矢面熟。
他分明是见过这张年轻的面孔的,在贫民窟外的大广告牌上,在饮料的锡罐上,在电视屏幕上。无穷无尽回忆的细节在这一刻与眼前的面孔相交叠,光在这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

塔矢亮,饥饿游戏11区的明星选手,十四岁的天才神枪手。

一切疑问都忽然解开了,只剩下了然。心脏剧烈跳动着,光死死克制着转身逃跑的冲动,声线却仍然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塔矢你……”
“嗯?”塔矢亮一边蹲下身去检查在场所有人的脉搏,一边随口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那个人?”进藤光颤声问,“那个人其实只是在旁边旁观,什么都没有做吧……”
塔矢亮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就是因为他一直都在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做。”
“……”
“况且,”塔矢平静道,“他看到我持枪了。”

这话说得隐晦,但进藤光却立刻听懂了。
他甚至不希望自己懂得那么快,但事实摆在眼前:塔矢这一局战备抽得不好,一直蛰伏待机,暂时还不希望别的选手发现他已经拿到了枪。
这是极其冷静、冷静得几乎冷酷的思路,而面对这样的残酷,进藤光发现自己除了浑身紧绷冰冷之外,竟然什么都做不到。他很想开口大骂,但与此同时又痛苦地意识到,塔矢和刚刚死去的两个强奸犯相比,甚至和这个节目里的绝大多数人相比,其实都算不上滥杀。

最终的最终,他颤声问:“那么,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你?”塔矢亮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他的眼睛里没有冰冷,也没有愤怒,仅仅只是一种视而不见的平静,一种习惯性的礼貌,“没有这个必要吧。”

“反正你也活不过这一轮,所以,没有必要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尽量活久一点吧,进藤君,反正,我们大概是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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