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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如果没有看见导读而直接看见了此部分,请点击页面最下方“下一章”来让网页重新显示)
要说服ash并不简单,这位FBI出身的干员同样拥有自己的见解,但在面对古菌新的变异形态时,专业知识同样必不可少。因此doc如愿登上了直升机,作为追猎这只新千变者的小队成员出发。上一支小队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一连猎杀两只精英古菌——其中之一还是计划外的——对他们来说太强人所难了。
他第三次来到这里。熟悉的降落地点,熟悉的气闸封锁布局。隐约的疼痛在神经末梢上灼烧,仿佛他的身体仍然准备经受神经核的控制一般。这片区域会出现新的神经核吗?如果在菌毯上将之摧毁,会——
熟悉的枪响打断了doc的思绪。小队已经越过了第三道气闸,进入了污染最重的区域。一路上他们清扫了低等古菌——也许是因为神经核被取走,古菌受到打击,孵化速度慢了许多,甚至让他有些不习惯。直到此时,枪声响起,一旁的菌毯被冲击力猛地撕开,一切才似乎回归了正轨——这里没有其他人类,会开枪的只有千变者了。
“发现目标。”
doc看见了。在大约三十米之外,一辆被菌毯爬满的汽车残骸后面,有一个和他一般高、浑身包裹着甲壳,只有人形没有五官的身影。它端着枪,像模像样地对着他们的方向扣动扳机,于是“砰!”——霰弹枪的轰鸣穿透他们每一个人的鼓膜。
古菌还不明白霰弹枪的威力衰减,只知道一模一样地复制。
眩晕手雷和子弹一并落在了千变者头上。doc翻过断墙,举起枪,瞄准了千变者的前胸——虽然古菌不会模仿人类的要害,但是拉近距离以后霰弹枪轰击身体同样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他同样扣动了扳机。
甲壳被轰开了一块——这只千变者常态下的甲壳比以往任何一只都要厚,要造成伤害更加困难——露出灰黑的粘稠如胶质的内在来。突击步枪的子弹随即便对准这处伤口灌了进去,就像打进了一团橡皮泥,溅出许多黑泥一样的物质来。
醒来的千变者发出了一声嘶鸣,然后,从腰侧摸出了一把手枪。
【会治疗自己的千变者。】
更多甲壳被子弹崩裂。doc毫不犹豫地取下腰间的麻痹手雷,摘掉插销,照着千变者脚下砸去。但是转瞬即逝的一两秒钟里,他还是听见了熟悉的轻响:是气动发射器启动的声音。
麻痹手雷爆炸了。千变者僵硬在了原处,可doc清晰地看见一种半透明的灰绿色胶质从它的甲壳下蔓延上来。子弹打出的伤口被迅速填塞、合拢,就像抹上了一层胶水——只是一瞬间,枪械对它造成的伤害就消失了。
那就是古菌对激素手枪的模仿产物?
“别让它继续治疗!”他听见自己吼道。
子弹。炸药。在麻痹手雷生效的短短几秒钟里,火力拼命倾泻到千变者身上。几乎没有间隙——在千变者稍有活动迹象的时候,他的队友就补上了麻痹手雷,同时调转枪口击毙了几只在废墟后跑过的低等古菌。
那支“激素手枪”里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能拿去研究?就当是补偿……因为他的失误让古菌有了新的进化方向,那么他也可以从古菌身上获得什么……来保护其他人。
霰弹枪一枪便把古菌的头部轰出一个洞。步枪的连射在甲壳上撕开无数弹孔,方才弥合的甲壳转瞬间就更加残破。然而在倾泻火力之余,doc瞥见千变者脚下的地面——菌毯蠕动了过来,犹如泥潭一般滚动着。下一秒,千变者的整个身体便骤然坍塌,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精英古菌会依靠遁地迅速转移位置,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
活泥潭一样的东西迅捷地绕过掩体,从他脚下的地面掠过。浑浊的低吼和泥浆翻滚的声音从地面下传来,紧接着,千变者猛然跃出地面,向他举起了枪。
太近了,即便戴着面罩,doc都几乎闻见古菌寄生体冰冷的腥气。
他猛地矮身,下一秒霰弹枪的轰击把他身后的断墙轰碎一角,混凝土碎片飞溅在防护服上。doc没有回头,拔出特制的匕首,趁着千变者重新瞄准的空隙扑了上去——太近了,对人类和古菌都是如此。
他的匕首先削断了千变者的手臂。划开甲壳比切开防弹衣更加费力,况且反恐作战时仅靠一把匕首不可能削断人骨。但是古菌不一样——在特制匕首面前除了无活性的甲壳,它们的内里非常脆弱。如果不是近身战太过危险,匕首会更加重要。
更加惨烈的嘶鸣贯穿了他的耳膜。doc没有停顿,在千变者的手再次伸向腰侧之前抬起刀锋。匕首顺畅地在古菌体表划出一道长长的斜行伤口,紧接着贯穿了它完好的手臂,钉在了地上。
他趁势曲起一条腿,撑起上半身,随后抬起霰弹枪口。古菌的甲壳几乎能蹭到枪管,千变者吃痛挣扎着,手臂的甲壳某一个瞬间似乎变成了尖刺,离他的防护服只有毫厘之差。
doc对准了千变者的头,扣动了扳机。
千变者没有要害——古菌在模仿人类时只会模仿有利的部分。所以那张盖满树皮一般的甲壳的脸被撕开了一个骇人的大洞之后,千变者仍然在拼命挣扎。污黑的凝胶状物质泼洒在地面的菌毯上,就像人类的血液一般。甲壳的裂孔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变形、扭曲成蠕动的肉芽。但是成型的寄生体并没有迅速自愈的能力——毕竟只是一种还在自然规律范围内的寄生虫,这只是徒劳的尝试。
背后传来了枪声。如果再不解决,小队就要被合围了。
doc摸向千变者腰间,握住那把外形熟悉的“枪”,一把将其从古菌纤维构成的“腰带”上拽了出来。古菌制造的“激素针”和他自己的看起来完全不同:确实有一层半透明的“针管”,但并没有换弹的结构,枪体只有粗糙的灰黑色坚硬纤维,似乎只是粗浅地模仿了一下他的激素手枪的外观和内容。他没有空闲仔细观察这把“枪”,只得匆忙地把它插进腰带上空余的位置,随后对准还在挣扎的千变者扣动了扳机。
把它打成碎片,这只模仿他的古菌无论如何都不能活下去。
千变者的胸膛炸开了更多的伤口,甲壳碎片崩开的时候就像下起了雨。霰弹枪内仅存的几发子弹几秒钟内全部耗尽,但在古菌还没从地上抬起身体之前就又一次装满弹药,随后再次清空。连续的枪声犹如雷暴,火光一次次映亮防护服的面罩。在残余的古菌组织彻底停止活动、被激光烧灼殆尽以后,doc才俯身拔出了匕首。橙黄的刀刃上粘附的菌体残渣迅速滑落,他甩了甩刀身,将其插回了腰间。
该走了,他身上还挂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让人感染的东西呢。
突围的过程不算轻松,但也说不上艰难——至少这次他没有被神经核控制神智,地上也没有拱卫神经核的琥珀色腐蚀性蔓延菌。依靠REACT投放的物资,清理古菌并不难。天空中直升机的轰鸣越来越近,狂风席卷过铺满地面的菌毯和他的防护服,随着最后一枚眩晕手雷掷出,直升机向他们打开了舱门。
那把激素手枪的复制品被塞进了舱门边的收容盒里,随后被登机的doc推向了更深处。古菌嚎叫着冲上来,重重扑在了队友猛力关闭的舱门上,甲壳刮擦过钢铁,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利声响。
焦躁不安的感觉似乎终于消退了一些。doc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又是梦。
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灰黑的古菌和飘浮的神经核。doc看见了他的队友,在熟悉的房间里——似乎是以前他们曾完成的一次反恐任务的位置。他看见面罩下的眼睛向他弯起,年轻人——某一刹那似乎眼角又浮现了比他还多的皱纹——的双眼看上去熠熠生辉。
然后“砰!”一声巨响,对方身上那件他熟悉的深蓝色制服猛地撕裂开来,露出一道鲜红狰狞、纵贯全腹的伤口。意外?他竟然不怎么诧异。他静止在原地,他的队友也同样——只有一双眼睛仍然望着他。寒凉的气息包裹住了他的四肢。
一个冰冷的念头突然浮现在他心头:激素手枪治愈不了这个。
doc猝然睁开眼。梦境极为短暂,小憩时间稍纵即逝——直升机已经回到了基地上空,马上就要降落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充斥在狭小的机舱里,也许正是他梦中听见的声音的来源。
他眨了眨眼。应该做什么,他一直都明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