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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即使如此也不可以说出口的词

作者 : 武卯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排球少年 黑尾铁朗 , 月岛萤

标签 排球少年 黑月 黑尾铁朗 月岛萤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排球少年-黑月

1216 15 2021-6-23 22:19
导读
只有和对方表白并且被接受才能出去,一不小心进了这样的房间……?
所以说,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盯着面前一脸认真往白纸上填着什么东西的人,月岛萤面无表情地想道。

几个小时前,月岛一睁开双眼,就发现周围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一个起身,就看到了完全陌生的房间,以及床的另一边同样一脸茫然看过来的、自己并不陌生的前辈——黑尾铁朗。与其说不陌生,倒不如说两人因为前几次的合宿和指导对彼此早都熟悉了。可问题是,为什么他们俩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欸——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月月??!”满头乱毛都炸起来的黑尾,看样子并不比自己知道的多。
最初的混乱过后,两个人很快冷静下来。经过短暂的交流,他们发现彼此都是之前还在睡觉,结果一睁开眼就在这里了。这个房间看起来十分简陋,全部装饰就只有他们身下的这张床和床边的床头柜,还有死死紧闭的不知道什么材料的房门。月岛试着想拧开房门把手,结果用力到连手心都发红还是打不开。轮到黑尾,他卯足了劲儿想撞开门板,结果只换来一声“嘶“的一声倒抽冷气,房门依然巍然挺立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光待在这里并不是办法,两人只好分头看看这个房间有什么蹊跷。
没过多久,还在观察房间到底有什么机关的月岛就听到黑尾一声吃惊的”这是什么啊“,他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赶忙走过去,于是也看到了门上刚刚两人尝试开门时还没有出现的一行字,一瞬间连一向运作良好的大脑也慢了几拍:”......只有和对方表白并且被接受才能出去?“
月岛“哈”了一声,转头就挂起虚情假意的笑容,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对明显还在状况之外的黑尾棒读道:“请和我交往,前辈。”
“???!!”
看到对方的脸一下“腾”地烧红,他忍不住嘲讽了一句,语气比刚刚那句真情实感了不少,“没想到前辈意外的纯情呢,结果收到的告白居然是来自我一个男生还真是抱歉啊。”
黑尾竟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不是、那个、这......你刚刚绝对实在棒读吧?是吧!这其实不是告白而是威胁吧?!居然敢嘲笑前辈,你这家伙根本没觉得抱歉吧?!!你......”
盯着毫无反应的门,月岛连一丝目光也没分给他,提醒道:“接受,还需要被表白者接受。”黑尾深吸一口气,神情里竟颇有几分被渣男用完就扔掉的委屈,“......好,我们交往吧。”
“......”
“......”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半天终于确认即使这样门也分毫未动。
黑尾提议道:“说不定需要角色转换一下?”说完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直直看向月岛:“月,请和我交往吧!”在这个距离下,月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这对于异性来说几乎算得上是一个暧昧得有些危险的距离,再加上对方英气端正的面容上还没来得及褪下的红晕和堪称认真的表情,杀伤力简直翻倍增加。如果换一个环境,明媚的蓝天、拂动的微风、躁动的天台、被告白的女主角,肯定是女生心中偶像剧场景的NO.1吧......月岛甩了甩头,把这点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一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点,一边冷淡地回应:“好啊。”不料黑尾怔怔看着他,突然捂住脸作流泪状,“月月居然接受了我的表白!如果是梦的话就拜托不要让我这个时候醒来了呜呜呜呜......”月岛脑门上浮出几个大大的井字,即使这样也不忘摆起一个标准的真诚微笑,“这话我就当前辈是在夸我了。就是不知道你的女朋友听了是什么感想呢?”不料黑尾一脸认真立刻抬头澄清以示清白:“我可没有女朋友啊!那个......男朋友也没有!”
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辩白,月岛推了一把大门。
“......”
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出乎意料,门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
烦躁和无力感涌上心头,月岛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只是对目前无法解决的现状,还有对刚刚被黑尾砸来的一记直球。
本来只是习惯性嘲讽,这个直球却直接打得他措手不及。

从一开始,他就总是因为这个人出乎意料的举措而自乱阵脚。初识的时候就是这样,自顾自地就凑上来搭话,被拒绝了也还是笑眯眯的表情;之后的每一次相处,几乎都是对方主导着氛围,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模式对自己而言很舒服。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时不时就会发一些自己身边的趣事和他分享,什么午餐的时候遇到野猫啦、又拦下了木兔的扣球啊、意外吃到了很棒的秋刀鱼啦......一开始只是出于礼貌地回应,后来渐渐地也会被他所描述的生动画面逗笑——虽然绝对不可能在本人面前承认就是了。本以为他升到大学之后,联系会慢慢变淡,不料他依旧找自己聊天,有时讲述周围的趣事,有时关心自己的学习生活,完全是标准的三好前辈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明明只是一个性格恶劣的后辈罢了,明明只是勉强算得上普通朋友的关系罢了,你这么对待我的话,不就——
不就让我的视线更加无法离开你了吗。

“一早就看到宫城那里今天应该会下雪!月月要围好围巾喔,或者让铁朗哥哥用热情来温暖你也行☆”
月岛萤刚戴上围巾准备出门上课,就眼睁睁地看着手机上跳出熟悉的备注。看到后面的星星符号,他恶寒了一下,犹豫几秒后还是又把长长的围巾缠了一圈,连下半张脸都严严实实裹了起来。正打算收起手机就这么出门时,被一旁刚好看完全程的哥哥明光打趣:“萤真是个好孩子呢!啊,别忘了好好回复对方!”他露出不满的表情,边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边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回了一句,“围巾还可以,热情前辈就敬谢不敏了。”
消息一发出立刻就显示出“已读”的字样,对方飞快地发来惊恐的表情:“这个月月居然这么快就回我了!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QQ”
是抖M吧,这个人。
他这么想着,嘴角却不自觉地泄出一丝笑意。然而,这个微笑在下一秒看到另一条消息时像被狼狈打翻的颜料一样凝在围巾下面的脸颊上。
【三馆秘密行动小组】
木兔:黑尾,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恋爱了!!

在第一次合宿之后,打着“为了训练效果要更紧密地交流才行”的幌子,黑尾把他还有木兔和赤苇两人都拉进了群里。虽然一开始想要退出,但在自己觉得非常负责可靠的赤苇前辈的劝说下,月岛还是屈服了。结果没几天,这个群就暴露了它用来插科打诨、相互斗嘴的本质。虽说是斗嘴,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黑尾和木兔两个人围绕一个幼稚的问题诸如“拉面浇头应该先吃还是后吃”此类争来争去,赤苇实在看不下去出来阻拦一把,两个人稍稍消停一下,结果过不了多久又对下一个话题展开讨论。而这一次,拥有敏锐直觉的猫头鹰明显因为掌握了关键证据而洋洋得意:
木兔:我可是有证据的!不要抵赖了黑尾wwwwww
[图片]
[图片]
虽然因为距离稍远而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从那一头极具辨识度的标志性黑发认出黑尾,以及在他身边笑得很开心的娇小女生。

赤苇:木兔前辈有记得好好留下证据,变聪明了
木兔:嘿嘿嘿,当然!黑尾我看到你已读了,你这家伙,谈恋爱居然还瞒着我们!!
赤苇:的确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黑尾:不不不这个真的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赤苇你这个时候就不要添乱了啊啊啊啊啊啊啊?つ(Wω〒)つ??
黑尾:这只是拿资料时碰巧遇到的前辈,我们普通聊了几句天就没有后续了
赤苇:不过,听认识的同学说前辈在学校的人气还不错呢
木兔:明明我也是!赤苇你为什么只提那只黑猫!
赤苇:是是是,木兔前辈也是
黑尾:喂喂,不是你们说要解释的吗?!倒是认真听啊!!
不想像个傻瓜一样继续看后面的对话,开门时才发现举起的手臂像是被柠檬汁泡过,好像每一根缠绕的肌肉纤维和神经线都被剖开暴露被门缝吹起的冷风里,带过一阵冰凉的颤栗。他像一只感受到危险的猫咪竖起全身的毛,缩了缩脖子,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围上了围巾,但还是穿薄了点。
今天的宫城,真的好冷啊。

在感情里勇往直前的傻瓜估计只有少女漫里才会出现,而聪明人在心动萌发的时候就会判断是否应该继续,然后做出相应的得体选择,这是被默认的规则。在未知里,带着期待迈出的任何一步都将会带来无法避免的疼痛,倘若事与愿违,遗憾与后悔恐怕更加深刻。这一点,从他在那个晚上看到卧室里哭泣的哥哥就早已明白了。这一点,在感情里同样适用。青春里朦胧的躁动在旁人看来觉得是少年令人羡慕的体验,可只有少年才知道一颗石子投进心湖会掀起多大的波澜。那些无法控制地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深夜睡不着时辗转反侧的苦涩,偶尔像岩浆一样毫无道理迸发的热烈滚烫,无时无刻不在在湖底涌动着,千方百计想要破湖而出。然后呢?随着时间流去,大多数被岩浆烫到的地方都会消弭成一道甚至可以主动拿来调笑的疤痕,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这道疤当初刻上去的时候也曾带着炽热的感动和珍重的泪水。
烫下这道疤的凶器,就是“喜欢”。
所以,这个词,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口。
那个人,笑起来时眼睛微微眯起的弧度,拦网时恰到好处伸向前的十指,球场上沉着冷静的背影,递来水瓶时无意蹭到的掌心纹路,自己在椅子上醒来后身上滑落的红色队服......说起来也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琐碎小事,但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向往而一直注视着他了。这个人,就是有着这样的魅力。
他从来都知道,但绝不会告诉本人——黑尾铁朗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人。这不仅仅是在他的容貌和球技上,更是在于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细心和体贴。解释起来有些难,但凭着相处的经验来说,大概就是那种不着痕迹帮助别人却没有放在心上挟恩图报的性格吧。他从来都知道,进入大学、进入社会以后,这份难得的温柔也将吸引其他形形色色的人;而在这些人里,他也将遇到百分百契合自己那独一份吸引力法则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黑尾:喂喂,月月,你也看到了群里的消息吧??!
黑尾:听我解释,我和那个女孩子除了前后辈关系真的没有其他任何关系!(Wω〒)
黑尾:月月你怎么已读不回QQ
黑尾:为什么连月月都不相信铁朗哥哥好伤心
......
这和相信无关。哪怕今天的女生不是,可是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得到那个“是”的答案。这才是世俗眼中合理的答案。两个同性在一起这样的事,虽然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不能提起的话题了,可亲人可能的阻挠、周围人奇异的目光、无法根除的偏见、或多或少来自社会的刁难,不知道哪一天会磨平两个人在一起的决心,直到连最初的勇气都消磨殆尽。到最后,连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背世弃俗和这个人走下去的原因都忘了。
太可悲了,太残忍了,太凄凉了,太可笑了。
与其注定失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得到好了。
月岛是一个头脑很好的人,这不止体现在他的成绩上,还有他和同龄人相比过早的透彻。月岛知道虽然已经解开了对排球的心结,但自己的性格还是不自觉偏向悲观的方面。喜欢一个人的野心会使人备受苦痛,像梗喉的苦味、吃不到的糖果、无法拥有的玩具,谁能否认爱情的组成部分里相当一块是求而不得呢?那么注定无法、也不能得到回应的爱情,真的不是膨胀的求而不得造成的错觉吗?那么,等待错觉消失、迷雾散尽的那一天到来,就好了吧?
名叫月岛萤的聪明的胆小鬼从那天起不露痕迹地拉开了和那个人的距离,最开始只是减少发的消息,后来,连联系都不像原来那么亲密了。对面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不想联系的信号,善意地减少了主动找他的次数,反而安慰他现在应该好好复习,在统考发挥好自己的实力。
自己希望的情势一点不差地朝预定的方向走下去,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有点难过呢?这种感觉并不会影响他原本的生活,只是会让自己偶尔上课发呆看向窗外的时候,感受到一点点像被蚂蚁啮咬的、细细密密的酸麻痛感,从心脏发射出来,密不透风、温柔而残忍地织出一张足以包裹全身的网。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持续到今天预料之外的见面。

“......月月?”
“月月!”
月岛萤被耳边的声音从记忆拉回到现实。他顿了一下,还是对身边流露关心神色的黑尾低低说了句,“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黑尾铁朗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很难坦率的小学弟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不禁愣了一下,但还是带着原来的精神挥了挥手,继续刚刚的话题,“没事没事!我刚刚说肯定不会让咱们这么轻松就能出去啦,这个表白可能还有其他隐藏限制条件之类的。所以,我们要不要先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嗯......嗯??”
“你看,咱们基本都用的方法都试了,但还是没用。所以我猜测,也没有可能需要房间里的两个人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才能成功?当然,不一定非要是爱情,不然被困的岂不是只有恋人才能脱身?如果我是设计这一切的人的话,就不会这么做。”
“我倒是觉得我现在和前辈的感情基础不用再增添了。”
“欸——铁朗哥哥好受伤!”
......
禁不住他的说服,月岛还是让步了,“好吧,那要怎么增进了解?”
“月月你知道Arthur Aron问卷吗?”
“倒是听说过......难不成要做这个?”
“没错。刚好我还记得不少内容,交给可靠的前辈吧!”
两人从床头柜翻到纸笔,黑尾就开始低下头奋笔疾书了。过了一会儿,他停笔后,长长出了口气,“好了......那我们来试试?”

不妙,这个情况真的不太妙。
比和暗恋对象独处一室更糟糕的是他对你毫无防备。
望着面前人低头时露出的小小发旋和纤瘦的脖颈,黑尾铁朗按捺住胸腔里不自然的心跳,趁他没有抬头的时候,深深地、放肆地凝视着这个方向,好把这个身影在视网膜里多留住几秒。
第一次见到月岛萤,是在和乌野的练习赛上。场下挺拔的金发少年,带着点置身事外的无言,注视着球场上聊得火热的伙伴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性格,他不由得带了些许兴趣,自然而然地就上去搭话了,“你也像高中生那样闹腾一下不好吗?”意料之中得到对方皱着眉头的否认:“我才不擅长那种呢。”
普通人得到这种明显透露着拒绝气息的回答一般都会知难而退,但他可是最擅长打伏击战的黑猫啊。半强硬地开启了最开始的相处,后来不知不觉就对这个后辈越来越上心。他的情商并不低,相反,在一次指导中后辈有事没来,自己内心生出淡淡失落的时候,他就发现,事态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了。

“诶,月月身体不舒服?”
“嗯,吃饭的路上碰到了,说是有些不舒服,今晚的训练就不来了。”枭谷的赤苇京治一边捡球,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要说不担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放下现在的练习。黑尾因为这意料之外的消息心神不定,连几个本可以拦下的球都连连失误。好不容易到结束的时间了,赤苇看出他状态不好,用尽手段把自家嚷着还要再来几场的主将拉走了,临走时说了句:“实在担心的话就去看看吧。”他对赤苇的敏锐报以苦笑,真的是,为什么这家伙什么都能看出来啊。
他在去乌野住处的路上看到自动贩卖机,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下了两瓶草莓牛奶。虽然平时和自己一起买的时候,月岛一般都选运动饮料,但自以为没有暴露的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往草莓牛奶上瞟;好几次午休路过时,他还看到对方在没有人的树荫下小口小口地喝着这个。明明是个快一米九的男生,在这种时候却总有种意料之外的可爱。
“咦,月不在这里吗?”
“是啊,不久前说出去透个气。”
抱着期待来却扑了个空,黑尾有点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无意中看到远处的草坡上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浅金的发色在洒下月光的夜里有着莹莹的颜色。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原来月月在这里。”
月岛好像知道他会来似的,并没有回头,“倒是黑尾前辈,这个时候不应该在练习吗?”木兔是个练习狂人,几乎每次到时间还会拉着其他人再来几局。
他挠了挠头,没有说出什么“因为担心你”这样的话,只是把手里一直拿着的草莓牛奶递了过去。月岛转过头,带着点惊讶和羞涩地接上,小声说了句“谢谢前辈”,捧在手心慢慢啜饮着。原本冰凉的液体被手心的温度捂得已经没有那么凉了,喝起来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清爽口感,吐出的气息有草莓的香气和牛奶的淡淡甜味,手掌被瓶身沁出的细密水珠轻轻沾湿,好像紧张时渗出的汗。他握紧手掌,安静地看向月岛所注视的同一片星空。
东京的夜晚要看到群星很难,大概是今晚他们运气格外好,夏夜温润辽阔的天空星星朗照,细碎的星光挂在深青色的幕布上,无穷的远空一路延申到肉眼的尽头。白天吵吵闹闹的场地此刻冷冷清清,轻柔的晚风吹去薄薄的汗珠,因此变得凉丝丝的手臂偶尔蹭到一起。这个距离下,另一个人的热度透过空气和微风若有若无地传导过来。
黑尾悄悄瞄了几眼身边伸展膝盖坐着的月岛,即使在草地上,他依然冷淡骄矜地保持着舒展好看的坐姿,宽大的白色T恤包住露出少年独有的挺拔身躯,背后微微凸起蝴蝶骨的形状,像收起的小小翅膀,连绵的椎骨线在质地良好的T恤下若隐若现。他的视线近乎渴望而谨慎地扫过这个人,却被对方突然投来的目光惊得不敢动。
糟糕,被发现了吗?
月岛不知道他内心一瞬间的撼动,只是盯着他好像无意地问了一句,“前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不仅教我拦网,还买来这个。”他晃了晃手里还有一半的草莓牛奶,说出最后一句时耳廓有些变粉,只是在夜幕下不太容易分辨。
黑尾不自然地打着哈哈:“咳咳,毕竟我可是个一向热心又体贴的前辈啊!”
“噗,什么啊,自己夸自己吗。”被这句话逗笑,月岛忍不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没有嘲讽,也没有刻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轻轻笑了出来。平时很少露出笑容的人,一旦笑起来,威力是很可怕的。起码在这个瞬间,黑尾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像是慢镜头一样,笑出来时像蝶翅扇动一样颤抖的睫毛、微微眯起的柔和瞳孔、蒙着一点汗珠的雪白鼻尖、唇角勾起又落下的弧度......几秒钟的时间,他却怔怔地愣住了。
在放大的心跳声里,他听到了湖面掀起波澜的声音。四周万籁俱寂,好像要和晚风一起融化消弭在黑暗里,心底的声音显得格外真实清晰——是春天第一缕阳光照在湖面冰纹上时湖水悄悄起伏击打的声音,是新出的花苞裂开小口的声音,是岩浆汩汩流动的声音。
那个晚上,他们再什么话都没有说。

黑尾的耐心一向很好。尽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也有过慌乱,但他凭着天然的野生直觉,还是锁定了中意的猎物,一点一点不易察觉地靠近过去。
那个人,淡金色的柔软短发,拦网时随着判断变化的灵活步伐,害羞或者生气时藏在鬓角碎发里发红的耳廓,别别扭扭贴着“谢谢”的运动饮料......说起来也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在一步步了解到他不同的一面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停住想要更接近他的脚步了。这个人,就是有着这样的魅力。
他从来都知道,但绝不会和别人分享这一点——月岛萤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人。这不仅仅是在他的容貌和球技上,更是在于他藏在冷淡外壳下的温柔和细腻。虽然不太确定,但凭着练习时的重重端倪可以窥见,他很可能曾经遇到和排球相关的心结。逃避痛苦是人类的本能,但他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在进入高中后再次接近了排球。这种敢于接纳自己的勇气、和回忆正面相对的决心,何尝不是基于包容和温暖的温柔?他从来都知道,进入大学、进入社会以后,这份难得的温柔也将吸引其他形形色色的人;而在这些人里,他也将遇到百分百契合自己那独一份吸引力法则的人。
只是他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把自己排除在可能的名单之外。

一切的进展都和自己预料得差不了太多。升学后,即使一堆要忙的事情,他还是没有减少和月岛的联系。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的的确确在一点一点缩短。但平静很快在一个冬天的早上被打破。
看到群消息的一瞬间,他其实是有一点点窃喜的:月会不会有一点在意呢?他应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但是,对方接下来主动减少联系次数的行为却打破了他的期望。反复看着已经很久没有输入的对话框,他总是忍不住反反复复想道:是自己急于对他解释的行为太拙劣了?还是后辈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目的不纯的前辈包藏的心思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啊啊,我啊,真是一个差劲的前辈。
为了不显得那么明显,他假装看不到对面的异常,反而安慰他要好好复习,以后遇到问题也可以向他倾诉。看到发来的简短消息,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放下手机捂住眼,苦笑地感觉到胸腔传来的微微刺痛。
为了遗忘这种刺痛感,他主动过上了一种在旁人眼中充实丰富的生活。只是偶尔在校园里、街道上看到有着相似发色的时候,感受到一点点像被冷风吹过的、酸酸胀胀的凉意,从脚底升起,一直弥漫到头顶。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持续到今天预料之外的见面。

终于做完测试,月岛暗暗松了口气。之前的好几次,他一抬眼,就能看到黑尾专注地看着自己认真倾听,就好像眼底自始至终只能映出他一个人。这种目光太考验心脏,他忍不住悄悄抚了一下现在还在砰砰跳动的心,吐出一口气。
黑尾指着纸张末端的一行小字,“还没做完哦月月,还有最后一步。”
“什么?”
“还要对视四分钟。”
“......”
月岛下意识地想拒绝。开玩笑,之前测试里的那些问题都太过让他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要是对视整整四分钟,他真的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现在拒绝也太过奇怪,连前面那么多问题都做了,这个时候后退反而让人生疑。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表,头一次希望指针转得快一点,好撑住为数不多的勇气,“好吧。”

对视开始。
等到实际开始的时候,月岛才意识到,这个距离有多危险。现在两人离得比之前他向自己告白时还近,而他们就这么一时失语对视着。黑尾铁朗的瞳孔明亮清澈,是少年迈向青年时专属的蓬勃与稳健;他的瞳色是略深的金色,像在森林里独自沉默的琥珀,又像城市里慵懒的日落,仔细端详时有种透明感,带着温柔而难以捉摸的魅力。此时隔得近,那种光怪陆离的深邃感更强,在月岛萤的整个视野里扭曲又扩大,几乎把他吸进去。

但也只是几乎。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没有到四分钟,或许早就超时了,但在两人心中却奇异地好像过了半个世纪之久。
他强迫自己偏过头去,看到分针稳稳落下,语调是一贯的冷淡,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眼眶发红,尾音微微颤抖,“时间到了,恶作剧也够了吧,前辈。”
黑尾一瞬间感觉到,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沉默,那可能接下来再也无法接近这个后辈了。
大概是刚刚对视时对方眼里也同样闪动的莹光给了他以前不敢想象的错觉,让他鼓起有史以来最大的勇气,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发疼,几乎呼吸不过来。
不想再逃避了,不想再说谎了,想要像月岛对待排球那样,好好地面对一次他。
“月月,请你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出于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脱困而编造出的谎言。”
月岛迅速瞥了他一眼,困惑而慌乱。他隐约觉得,接下来的话,有可能改变两人以后的关系。
“你想听吗,月?”
“我......”

暗恋这种事情,真是奇怪。
不敢行动的犹豫,藏在心里的自卑,害怕面对后果的懦弱,这些淤泥般的暗色情感明明把得到同等回应的渴望熄灭无数次,明明把想要出声的咽喉堵得严严实实;可是当阴差阳错下主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把全部退路堵死,孤注一掷下索性所有的感情和勇气都涌上心头,顺着流动的血液、缠绕的血管在呼吸间充满全身,勇敢而慎重地喃喃道: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瞒了你这么久,真的......很抱歉啊。”

世界人口有60多亿,一个人的一生平均有有80*365=29200天,平均每天可以遇到1000个人左右,那么
一辈子遇到人的总数就是29200*1000=29200000。
两人
相遇的概率是
29200000/6000000000=0.00487

相识概率是3000/6000000000=0.0000005。

相知概率是20/6000000000=0.000000003。

相爱概率是0.007*0.007=0.000049。
而一个人找到坠落的陨石的概率,是0.000033。
两个人刚好彼此相爱的概率,几乎等同于某天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块陨石的概率。
所以,现在,是有一颗流星化作这个人的样子,降落在了他的身边吗?

“你不需要现在给我答案。”
“我知道月月又聪明又理智,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让自己的这些话对你升学的选择有任何可能的影响。”
“嘛,而且是月月的话,肯定觉得只有看到和我相同的景色之类的才能确定自己的答案吧?”
啊啊、原来、原来我被这个人——
“我不会对月月要走的路做任何自以为是的指导。”
我有被这个人好好地——
“所以,即使现在不能回答也没有关系的。”
——喜欢啊。
“欸欸欸欸月月你......哭了?”
“对不起,黑尾前辈,对不起......我真的,呜......”
对不起,你喜欢的人这么自以为是,这么武断地单方面切断两个人的期待。
对不起,他是一个这么差劲的胆小鬼。
对不起,明明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啊。
这个胆小鬼以后,不会再逃避了。对不起。

黑尾苦笑着抱住他,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温柔的力道一如当年手把手教他拦网时,“唉,看来我还是被拒绝了啊。真是的,明明想在月月毕业之后再说的,又被我搞砸了。”
月岛紧紧攥住他的T恤下摆,从怀里传来闷闷的还带着鼻音的音色,“......不是的。”
“......什么?”
“不是拒绝。刚刚你不是还说,我的话只有看到和你相同的景色才能确定自己的答案吗?”
肩上的手臂突然加重了力道,月岛刚想抬头,就被再次摁到怀里。手臂主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个,先保持一下这个动作吧。”
“为什么?”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扭曲,不想让月月看到。”
“噗。”
“呜哇,你刚刚绝对是笑了吧!”
“因为我也一样啊。”
两个人终于好好地对视了。月岛萤看到黑尾铁朗微笑着看向他,眼圈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浅红,锋利的黑色眉毛不自然地皱起,看起来像是想收敛一下脸上太过复杂的表情,却无可奈何地失败了。刚刚让自己觉得莫测的瞳孔此时化作缓缓燃烧着的澄金色余晖,像柔和粘稠缠绕着周围空气的麦芽糖,又像在夕阳下脉脉流动的金色光河,明明清亮得可以望见底,却有惊喜、希冀、渴求、无措、还有自己看不懂的一系列情绪。他想,自己此刻在对方眼中,应该也是一样的表情吧。

这一次,门很顺利地就被推开了,走廊的尽头发出柔和的白光。黑尾戏谑地看了一眼月岛。
“这次就成功了哟。”
“啧,快点走吧。”
“月月不要害羞嘛~哇不要丢下铁朗哥哥啊!”
“啰嗦。”


等我可以离你足够近的时候——
就算现在不说也没关系。
等我可以说出那个词的时候——
因为我们已经约好了。
——那时,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看到最棒的风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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