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9505220
【王也x你】羽毛

作者 : 三夕在修棺材板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一人之下 王也

标签 王也乙女

350 3 2022-2-12 23:41
#我这个人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打自己的脸,最打脸的一次莫过于说狗都不追王也,结果……汪!

 

-女追男+爱而不得 (感谢点梗)

-跟之前不一样的妹!为了方便取了个名儿,13k一发完

-文中有关医学方面的不够严谨,有问题还请指出!


 

//01

金元元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我逛街,她刻意走到一旁去的小动作被我察觉到了异常。

 

“谁的电话?”一般情况我不会过问她的私事,但是金元元的态度太反常了,而且通话过程中她看了我好几眼,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很不符合她平时的作风。

 

“啊……小天的,没什么事……”

 

“王也回来了?”我挑了一件带羽毛的耳饰照着镜子比对,假装不经意间开口道,心思也并没有放在镜中画面。金元元盯了我半晌,无奈地点点头,询问我要不要去,我鬼使神差地拒绝了,随后立即反悔。

 

“去!”

 

我暗恋,啊不对,明恋王也这事几位发小都知道,从高中追到大学,我最后转去学医,王也提前毕业去当道士,之后我们断了联系再没见过面。在他们看来我这段明恋可以说失败得彻底,他们私底下讨论过一些可能性,猜测的结论无非是告白后朋友都做不成的老套剧情,当然具体情况只有我和王也知道,可不欢而散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鲜少在我面前提及王也。

 

“嚯,小苏长高啦?”王也插着裤兜吊儿郎的没个正经样,也不知道在武当山学了些什么,长头发不长精神,倒是越来越懒散了。小天把金元元带到一边,估计是在问她怎么回事,老大哥刘牧之则跟原来一样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两个。

 

“少来,好久不见别一来就恶心我,你怎么舍得下山了?”

 

“嘿嘿,事出有因……”王也呵呵一笑,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接着直言他是不是闯祸了才回来的,他挠挠头哭笑不得地道,“你的直觉还是那么准啊……”

 

“白痴,你那样子我一看就知道啊!难得回来就多待一段时间吧。”我挽起头发扎了和王也一模一样的马尾,催促金元元他们赶紧进去。

 

王也望着姑娘后颈那块白皙的皮肤发愣,又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低头捂住脸默声念了几句不清晰的话才慢悠悠跟上去。

 

今天的组局人是小天,在场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小天简单介绍后大家各自落座。金元元私募女王的身份可谓社交场合的中心,她是个爽快的主,凡是敬酒的,能喝就不推辞。

 

金姐那边热闹着,我不大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所以蹭到旁边去坐,左耳朵听王也刘牧之唠嗑,右耳朵听他们举杯喝酒。

 

“小苏医生,喝点?我敬你个!”

 

那人端了一杯满的递到我面前,我正打算拒绝,左右两边各伸来一只手替我拦下那只酒杯——王也握住了那人的手腕,金元元顺势抽走酒杯。

 

“别医生,小苏还在住培呢,她酒精过敏,这杯算我的。”

 

有金元元代为接下,那人显然懂得如何处理表面关系,三言两语便把话题从我这里带走,我朝他欠了欠身表达歉意。王也转头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和刘牧之聊天,仿佛刚才帮忙的不是他一样,我偏过头不去看他,微微屈起膝盖,翘起脚尖碰了他一下。

 

谢了……

 

有关王也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有一点金元元没猜错,最后一次见面我们确实很不愉快。

 

彼时我与王也的联系没那么密切,在他找上我之前实际上我们已经将近半个学期没有见面,久违的二人时光还没来得及感受他上来就是一句“以后好好照顾自己”,那副模样说他在交代后事我都相信。

 

我不懂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只是听说全真派的道士要出家,王也这一去定会与我断姻缘。

 

“以后别再见面了。”我想这正和他意。

 

“好。”他应道。

 

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他心里都有数,不过一直我心存侥幸罢了。

 

“发什么呆?”小天轻声叫了我的名字,用手肘戳了戳我,我摆摆头,屏住呼吸下意识抚摸耳朵,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中淡淡的酒精味的原因,我脑袋有点不适,起身表示要去一趟卫生间。

 

洗手台的材质过于冰凉,我摸上去的时候着实惊得收回手来,瞬间清醒了不少。我稍微沾湿了纸巾敷在额头,中指与食指交换着轻轻按压太阳穴缓解头疼。

 

经过的路人有用奇怪的目光探究我的,但都只是匆匆一眼掠过。我直视镜子,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沿,一滴水流入我的眼睛,我奋力把它眨出眼眶,振作精神。

 

别忘了今天来是干嘛的!

 

虽然曾经说过不再缠着王也,但感情这东西又不受我控制,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被他吸引不想被他牵动心情,时隔五年,本以为我能够以平常心面对那个名字,可真正确认王也的消息时我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或许我内心深处知道我放不下,并非类似于不甘心这种不成熟的心态,我很清楚这就是一种执着。

 

烟酒不沾的人来这里当属稀奇之事,何况王也一介道士,按理说更不该来,但听小天的意思,他是主动给他打的电话,也就是说王也有可能要还俗——

 

如果放任机会流失掉我肯定会留遗憾,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必须要为这段感情拼一个句号,结果无论好坏我都认。

 

去他娘的承诺,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打脸。

 

“——这是王卫国的老三!”

 

“你提这个干嘛……”王也的手搭着膝盖,听到门口有响动,抬眼淡淡地扫过来。我与他对视一下便迅速坐回刚才的位置,心脏跳得很快,好在他们并没有被我打扰到,谈话还在继续,否则我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注意到那疯狂鼓动的心跳声。

 

在我发呆的期间,金元元接连叫了好几声我的名字,她嘴里的烟吐出来,伸手到我面前晃了晃。

 

“你今天怎么了?”

 

她的话引来几道视线,其中有来自王也的,我忙找理由:“我在想论文……”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骤然变冷,我尴尬地舔舐嘴唇。啊……这样嘈杂的场合想论文,可真有我的!

 

“咳,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小也子啊,想拉着我投资牧之做研究,那哥们和小天都准备搭把手。”喝过酒的金元元显然没意识到我转移话题有多生硬,她看了看我,没好气地瞪了王也一眼。

 

刘牧之怒道:“你们撒什么酒疯!”

 

“牧之哥……他们喝了我可没喝……如果这事真做起来,你来不来……”王也笑得狡猾,帽檐下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刘牧之。刘牧之没有立刻回答,我拿起桌上酒桌中那罐突兀的汽水喝了一口,答案显而易见,他被说动了。

 

很快五个人就一拍即合,举杯庆祝之际,王也自然地旋开他的水杯,里面的茶叶沉在底部,零散的几根上浮水面,我嘴角抽动几下,目睹他被揪住换酒的全过程。我默默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们,悄悄挪到旁边去。

 

王也理所应当地被灌了酒,先不说他打算就茶代酒蒙混过关,光是久别重逢这一点他就躲不掉地要多喝几杯,喝尽兴了,他便真的给人算卦,一会说刘牧之的研究成功几率很大,一会说小天的游戏战队能搞出名堂,一会说金元元要出大名,又看掌纹又摸手腕,搞的跟真的一样。

 

尽管没几个人真相信那玩意,可他们还乐呵呵地笑着打趣他,一口一个“王道长”“道爷”叫的高兴。

 

“小苏?你怎么坐那么远?过来,让小也子给你也看看。”

 

“……好。”我原想推辞,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对上王也黑色双眸的刹那,临时改了口。

 

那是什么意思……遗憾?不解?我有点不明白,莫名生出一种他正居高临下的既视感——可他分明是坐着的,嘴角挂着的笑意也与以前一般无二。他手指在我掌心划拉,诚心要给我算算的样子,我哑了声不敢动弹,从他触摸的地方开始,一路手臂往上起了鸡皮疙瘩。

 

太烫了……

 

他刚准备开口,我速即抽回手往袖子上擦了擦,撂下一声道歉逃离包厢。

 

王也愣了愣,狐疑地歪头,没明白哪里出了差错,金元元踢踢他的小腿,直骂他被人嫌弃了还不赶紧瞧瞧怎么回事。他只好揉着喝得半饱的肚子,晕晕乎乎地出去,待他找过去时,人正抱着膝盖捂着额头坐在阶梯上。

 

“不舒服?”王也轻声询问,随后我感觉身边一阵风,他坐到我身旁,“你说说你这身子骨弱成啥样,喝不得酒闻不得烟,跑这地儿来干嘛。”

 

“来了才能见你呗。”

 

“唉……何必呢,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当初说好的会放下,这是要反悔呐?”

 

“你太高看我了,王也,我本来就不是守信的人。”我破罐子破摔地怨声说道。根本没必要隐瞒,心细如王也,他绝对会发现这份如同深扎地下的根系般无法除尽的感情。

 

果然,王也听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斜眼看向犹如鸵鸟一样躲在臂弯中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一边说着失礼一边强硬地拉过人的手臂掀起衣袖。

 

“干嘛!?”

 

我急忙想脱离他的掌握,奇怪的是,明明能感觉到王也手劲不大,可我就是无法抽回手来,推搡无果,情急之下我扬起另一只手作势要打他,王也后撤躲开,又抓住那边的手腕。

 

“你又没吃药——”

 

“不关你的事!”

 

脱口而出的抗拒实实在在地表明我此刻的慌张,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牙印和红痕交织在一起,有些已经开始消退,但还有些依旧顽强的存留着而且颜色已经渐渐变紫,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的伤。

 

这种行为与在大街上脱光我衣服无异,我来不及思考太多,站起来奋力挣扎着,甚至重心不稳差点从台阶上掉下去,王也眼疾手快扯了我一把才避免我狗头着地,他撒了手连声道歉。

 

“滚啊!”我红着双眼怒视他,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想要他陪我,手比嘴巴先一步留住了王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动手腕将手收回去,往前走几步在离我不远的墙面蹲坐。

 

“……王也,对不起。”

 

“哎呦,小姑奶奶……你对自己好点成不?”

 

//02

分别时王也顶着那张喝得涨红的脸和我交换了电话,让我到家知会他一声。作为在场唯一滴酒未沾的人,我负责帮几个喝得烂醉的联系家属,之后便打车回到自己的住所。

 

进门脱掉鞋子,我抹了把脸,反手解开内衣扣放下头发,摔进懒人沙发缩成一团。我不是个爱制定计划的人,经常被不少人诟病走一步看一步,当初追王也就没个想法,仗着发小的身份方便,从高中追到大学再到现在,可以说是追了个寂寞。

 

今天和王也交谈完我才回过神来,自己什么时候长成了个烂人。

 

少年的我姑且算是个好孩子,小天和元元姐他们一起打游戏,我坚持拿着课本去看书,连王也看见都免不了“嗤”一声笑我。

 

“你这不是大白天大灯——多此一举吗?来都来了,玩玩?”王也把我的书抽走,硬是塞给我一个游戏手柄,金元元和刘牧之两个人较起真来都快把小天挤走了。

 

我低头看半天手柄,朝他伸手要说明书,王也轻轻在我掌心打了一下,笑道:“坐过来,我教你。”

 

说得信誓旦旦,结果他也是个水货,按了半天人物也不动一下,就这么站着被怪物打没血,到最后还是靠小天过来教我们。我背过身去小声骂了王也一句“笨蛋”,脸颊涨得通红,倒不是气的,是被王也乐到憋笑憋的。

 

我知道的,王也一点都不笨,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特别的人。别人都在跟鸡毛蒜皮的小事较真时,他却像个无欲无求的小老头似的,假期去了一趟武当山后,回来就开始抱着道家经典读得起劲。

 

“给我也看看?”

 

王也没回答,抬头看了我一眼,双腿夹住椅子扭着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之后就不再理会我。我也不恼,拉开他旁边的座位坐下,盯着自己腕表的秒针转了一圈才不紧不慢地打开面前的文学名著。

 

书店有时会有空闲的位置,我和王也约定好了先去的人帮后去的人占位置,如果只找到一个座位的话,他会让给我,然后找个犄角旮旯的地面坐着看书。

 

“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而我怀疑生活。”

 

我没头没脑地念出这一句来。

 

王也转过来问我在念什么,我便指了指手里的书说是上面的原句,待我把书的封面举给他看时,他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嘀咕着我怎么会对这种书感兴趣,明明上诗词课都要打瞌睡。

 

“你好像没资格说我吧,我看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文学作品,你又在看什么?”我似笑非笑地回道,王也一下子没了声,又埋头继续啃那些本晦涩难懂的道家书籍。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王也和我能坐一下午,临走时他还把那本没有看完的书买了回去。

 

王也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安静,大概是因为他不用花心思应付我,他和我的关系就像是相邻栽种的树,他生长他的,我生长我的,不相干却又靠汲取着同一片土地里的营养。

 

不过我好像是棵营养不良的树,这个年纪别的小孩的身体都知道自己往上窜,我却反应慢一拍似的原地踏步,站在王也他们四个中间我就跟个小朋友一样。

 

顺带一提,我是我们这伙人里的老幺,王也和我同一年生,差两个月。

 

“咱们小苏又长一岁啦。”金元元最喜欢摸我的脑袋,她一直把我当成小妹妹来对待,处处护着我,每次我的生日她都要拉上我们五个人单独过。任由她在我脸上捏来捏去地玩,我一本正经地拜托她放过我,倒没想去阻止金元元的动作,反正躲开之后一会她就又要凑到我旁边来。王也把蛋糕往我这里推了推,上面零零散散插了十七根蜡烛,太难看了,多半是他们三个男生闷头各插各的。

 

顶着他们期待的目光,我合眼默念跟往年一模一样的愿望:身体健康和长高。

 

秉承着愿望说出来就不灵的原则,我吹蜡烛后都不会跟他们说,但是会告诉他们上一年许了什么愿,不过因为每年都一样,久而久之他们就对我的愿望没兴趣了,甚至于让我不要说出来,免得我以后长不高要怪他们。

 

呵,友谊的小船暂时翻掉了。

 

高中时,王也在我隔壁班。同桌若干次向我叙述她的男友像铁棍山药,表面上跟个木头似的又直又呆,实际上粘人得很,正说着,他的男朋友就从后门进来跑到她跟前亲了一下她的脸。

 

“啧,恶臭小情侣。”我嫌弃地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年轻男女们待在一个地儿,谈恋爱这件事在校园里并不算稀奇,有可能今天看对眼了明天就告白,也有人暗恋进行到底。我的同桌明显是属于前者,这是她这个学期换的第二个男朋友,她不是那种所谓的见一个爱一个的女孩,恰恰相反,我觉得她不会拒绝示好的性格反而容易受骗。

 

“小苏!门口有人找。”

 

王也举起本子给我打了招呼,大清早哈欠连天的估计晚上又熬夜刷题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抽烟不要喝酒。”我耸耸肩膀,对于医生的警告早就耳熟能详,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

 

“你这小身板,不要掉以轻心啊……给,你要的生物笔记。”

 

“谢啦!王老板。”

 

“呎!什么王老板,你可别损我啊……东西送到,走了!”王也眼角抽抽几下,手揣进校服外套衣兜里,摇头晃脑地准备回自己班上去。

 

不知怎的,我不自觉出声喊了他,他停下来转身走回来,我眯起眼睛笑道:“没事。”王也张牙舞爪地说了我几句坏话。

 

他总给我一种可望不可及的错觉,像羽毛似的,明明在面前,但一不注意就会飞起来,无论跳得多高也够不到——可我从来不想把他抓在手里,我只是想看着他的方向往前跑。

 

仔细想想看,虽然假期才明确目标,但是王也大概很早就有了当道士的打算。

 

撒够了懒虫,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歪头揉捏脖颈去洗漱,插空给王也打了个电话,通话铃响了两声被挂断。

 

好你个王也,居然挂我电话。

 

//03

夜晚。难得做一次梦,居然还梦的是我人生中的悲惨时刻,醒来发现脸上挂着泪痕,眼眶还有点痛。

 

高中毕业典礼过后,我约王也去看电影,看的什么东西已经记不清了,主要我目的也不在电影。回家的路上我专挑人少的地儿走,王也只能跟着我窜巷子。

 

“姑奶奶……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回家呗,还能去哪?”

 

“你这哪儿是要回家啊。”王也叫苦不迭,拎着我的后颈朝最近的地铁站走,那姿势活像拎小鸡仔,他人高马大的还真不怕把我压矮,我问这么摁着我合适吗。他说挺合适的,反正也不一定长了。我皮笑肉不笑地给他一拳,并萌生了锯掉他腿的危险想法。

 

结果到最后上地铁了,好不容易等到个座位,我硬要他坐着,我搁他面前站着。

 

很好,比他高了!

 

沾沾自喜没几分钟,身后的空挡就挤满了人,我忘记北京地铁人挤人是常态,今天又穿的短裙,要知道在这种拥挤的空间中,女孩会很缺乏安全感。正当我说服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的时候,王也突然站起来与我对调身位帮我隔开人群。

 

“矮矬子逞什么能呐……哎呦!别踢我!”

 

王也送我到家门口,转身打算走时我叫他跟我走一趟,有东西拿给他。王也进门自觉找了地方坐,还熟门熟路地倒了一杯水喝。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都来这么多次了……叔叔阿姨呢?”

 

“出国玩去了,还美其名曰退休养老,又撂挑子不干把麻烦甩给我舅舅,我要是舅舅能被他俩气吐血,估计过阵子会被揪回来做事……奇怪,我给放哪儿了……”

 

我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王也闲着也是闲着,背起手跟个大爷一样参观我家,没事还要点评两句:“你家遭贼了吗?好乱。”

 

“不好意思啊,委屈也总了。”

 

“别这么叫我!”王也抗议道。

 

他眼睛尖,瞅见半开的电视机柜里塞了些不寻常的东西,正欲打开时我走出来一脚把柜子踢合上。

 

“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手伸出来。”

 

王也低头一看手里什么都没有,无端挨了一掌,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我按到墙上。我这个子玩壁咚这一套还挺好笑,活脱脱就一小学生堵门的既视感,我把他的头往下掰了些,不管三七二十一,垫脚强吻闭眼,一气呵成。

 

在我犹豫要不要伸舌头之前,王也推开了我,一脸诧异地问我干嘛。

 

“哈?我以为你早知道,我还不够明显?”

 

“我知道个屁!不是……你、我们,革命友谊呀!你之前不是跟老金吐槽狗都不追我吗?!还说那个啥、啥智者什么——”

 

“智者不入爱河!”我不耐烦地补充道,“汪汪汪!你就当我自己打自己脸行了吧……你结巴个什么劲儿,不就亲一下吗?”什么流氓发言,话说出口我都不禁暗骂自己太不要脸。

 

“不行!我根正苗红的一好青年就这么被你玷污了,我的初吻啊!”

 

搞得谁不是初吻一样。

 

我盯着他的脸半晌,倏然一阵反胃,捂嘴跑到厕所去干呕。王也骂骂咧咧地问我几个意思,被占便宜的是他,怎么我还吐了呢。

 

“刚吃多了……”

 

骂归骂,王也还知道小有良心地帮我顺后背,从洗手池里抬头看镜子时我才注意到原来我的脸色白得跟刷了白油漆似的,难怪王也一副黄花闺女受辱想走不敢走的表情。

 

插曲过后我们心平气和地坐着谈论这个问题,他说他大学读完要去武当,我自然知道这事儿,可我实在没什么把握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就想着要么再续几年缘分,要么就赌一把大的。王也最后没给答复,不过从各方面表现看来我是被拒绝了,也算圆我一桩心事。

 

不料这缘分还真给续上了,我勉勉强强过分数线,与王也前后脚进了大学。

 

我猜王也在学校里看到我的第一想法是“真晦气”,因为我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笑容。

 

//04

次日早王也回的第一通电话我想也没想就给挂了,纯粹是因为报复心上来,还有那梦的原因,第二通才接起来。

 

“喂?昨个那时候我有事儿,没就接你电话,完事之后太晚了,我想着你应该睡了所以没回电话。”王也那边听起来挺吵的,我顺口问了句他在干嘛,他倒是回得干脆。

 

“准备去接一朋友,找他帮点忙。”

 

“什么麻烦啊?给我说说,指不定我能帮上忙。”我嚼着曲奇充饥,赤脚盘坐在懒人沙发上看书,阳光正好照在我的腿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这样的天气不出门可惜了。

 

“你可好好待着吧,细胳膊细腿的瞎掺和什么……”

 

“怎的,瞧不起我?你要跟人约架不成?”此话一出王也那边顿时沉默下来,我舔掉手指上的曲奇残渣,心道哦吼被我猜中了,转念一想王也这才下武当山没几天怎么就要打架动手,说好的新时代优秀青年埋武当山哪个犄角旮旯了吧。

 

一瞬间又脑补出仇家寻上门的戏码,毕竟武当山在历来的江湖武侠故事里都是个厉害的门派,绝学秘籍总是有两本的,王也又回来得那么突然……

 

“安心去吧,要是你死了我给你收尸,可以先到人体器官捐献中心登个记,也算死后做贡献了。”

 

“……你丫能不能盼我点好的?”王也咬牙切齿地道,这要是人在我跟前,大概又该伸手敲我头了。

 

他旁边有人我算是听出来了,而且人还不多,只有三四个吧。我眼珠一转合计他应该有办法解决,自己还是不要现在上赶着趟儿过去添麻烦,告诉他真有事可以勉强收留一下他,包吃包住,肉偿就行。

 

王也瘪瘪嘴巴,心想这人怎么老插科打诨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诸葛青那老狐狸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准是用听风吟在八卦着。他掐住跑偏的话题,挂掉电话。

 

诸葛青看准时机上来跟王也勾肩搭背,开门见山道:“什么情况,王道长居然也有桃花债?”“一边去!”王也拍掉他的手。

 

过了一会,张楚岚和冯宝宝与他们会和,四个人商量来商量去算是敲定了委托协议,王也愁着怎么坑爹时,诸葛青又不知死活地靠过来问道。

 

“……那姑娘是你谁啊?不是异人吧……普通人?长得漂亮吗?”

 

“你有完没完……”

 

//05

第二日一早我给王也打了电话,他又忙着事,没说几句就挂了。

 

好,还需努力。

 

我转而联系可爱的小同桌去逛街做美甲,权当讨自己开心。王也?啊……暂时不认识。

 

……要不说缘分这东西怪得很呢。

 

亲爱的小同桌拽我衣角的前一秒我还在因为王也发呆,后一秒她就将我的注意力夺过去,一句“那是王也吗”让我脑袋瞬间宕机。

 

“他旁边还有个帅哥诶?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清醒点啊,什么打招呼,什么帅……

 

我定睛一看,王也身旁确实站了一位忙着和女孩交流的长头发帅哥,两个人并肩同行,不时交谈两句,看样子是熟人。小同桌本打算拉我过去找那位帅哥要联系方式,顺便叙个旧,我以抠掉她刚做的美甲为要挟强烈拒绝了这个请求。

 

她看男人的眼光一向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经历那么多段伤感的爱情了……无意冒犯那位帅哥,只是希望我的小同桌能现实一点,不要看脸挑男人。

 

“话说回来,医院可以做美甲吗?”

 

“那边的事情我推掉啦,虽然很对不起导师和师兄师姐们,但是特殊情况嘛,他们也表示了理解。”

 

“也对,只剩半年了,你应该还有很多的事想做吧?”

 

我梗了一下,回想起从前许下的心愿,身体健康和长高,貌似哪个都没有彻底实现,身体依旧垮的不行,能活到现在算是件好事,个子堪堪过了一米六,勉强达到我的预期。

 

在对方炙热的目光下,我缓缓点了点头,用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堵住了她要询问的嘴。

 

让我猜一猜,她大概是想问——

 

那王也呢?

 

跟随王也进了大学后,我喜提新称号:跟屁虫,刚开始就只有以前的同学会那么叫我,但后来莫名其妙发展到大学同学偶尔嘴里会蹦出这么一个词语。

 

我是没什么感觉,可王也好像不太很喜欢这个称呼,总是听到了蹙眉表示不满,然后就告诉我不要跟着他了。

 

你说不要就不要,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乎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要转到他所在的专业,与王也见面的次数极速减少,听说他也在埋头苦读,不过是为了提前毕业。

 

大一的假期我改变注意,转专业申请书上填了医学,并且如愿以偿地通过了,随之而来的就在各种各样的麻烦事。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尴尬期,我和王也一连几个月都忙得见不了一面,顶多发两个消息确认彼此没有失踪或是逃跑,其实也可以不那么忙,只是我们默契地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某次班级聚会,我不明白一众医学生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地拿着酒瓶争吵酒精含量浓度的问题,场面混乱得我拿错杯子,误把酒水当作凉白开喝了下去,光荣扑街。幸好过敏反应不严重,否则我们这群医学狗明天就要被挂上学校头条。

 

王也赶到现场我早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在不惊动我的前提下带我离开,所以干脆叫醒我,轻声细语地问我能不能走。

 

我揉着眼睛要他背我,周围的起哄声中我又一次听到了跟屁虫三个字,王也皱起眉头蹲下来,把背部对向我,我双手环住他脖子,笑着朝同学说:“跟屁虫要走啦!”

 

走在路上,我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讲着话,王也驮住我一声不吭,直到我说起前几日上庙遇到个道士给我算命,他才有所反应。

 

“你算的什么?”

 

“姻缘呗,看什么时候能摆脱你。”

 

“……结果呢?”

 

我沉默了一会,说那道士与我有眼缘,把神仙赏赐的能抵御灾祸的羽毛给了我,只花了八百块钱,血赚!可惜我下山的时候被风吹跑了,血亏!

 

王也叹了口气,让我闭嘴。

 

“我会放下你的。”

 

我乐嘻嘻地拨开王也逐渐蓄长的头发,在他脖子后面亲了一下。

 

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06

晚上王也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的是白天他和诸葛青逛街的场景,下面配文:

 

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我找你的原因呜呜!

放心吧,我会替你向王叔叔保密的!要勇敢一点!

 

勇敢个屁!这死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王也可气又可笑地回了一个问号,果不其然得到熊猫头的加油表情包。

 

接连两日,问候电话如期而至,我不厌其烦地在一些我推测好不会打扰他的时间段骚扰他,结果无一另外的都是敷衍加否定。

 

我说服了自己事情正在往好的地方发展,至少他不躲着我。

 

这几日的天气好过头了。我出着一身汗醒来,窗帘外还没有特别亮堂,我看了一眼手机,才五点一刻。介于我实在受不了那身黏糊糊的汗,我决定洗个澡再说。

 

回头想想,那不正常的出汗量是在预警我吧,可惜我的脑子启动得比较慢,等我洗完澡头发吹到一半才发觉令我难受的不是汗水。

 

要命要命……

 

趁还能看得清楚,我拔掉电吹风插头,把它搁到一处干燥的地方,避免我因触电身亡登上明天的新闻。

 

完成这件事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力,几乎是放好电吹风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如同被卷进深海那般行动倍受阻力。

 

我时常怀疑我的身体里是否住了一个小人,他平日沉睡着,偶尔会起来做点吃的,刀削面、甩面、拉面——我还挺喜欢吃面食的。最喜欢的事是把我的身体当作洗衣机,往里面塞一些嘎啦零碎的小物件,一边搅和一边大笑,搞得我的脑瓜子嗡嗡的,吵的要命。

 

好晕,看不见……

 

或许吃云南花蘑菇中毒之后就是这个感觉,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漆黑的漩涡状色块视线从边缘开始向中间蔓延,我确信眼睛是睁开的,灯……灯也是亮着的吧,但是什么都看不到,我凭印象摸到门把手,一手抵住墙面,身体软软地靠上去。必须要撑住,在浴室这样逼仄的空间倒下很容易磕碰到。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模样很狼狈,衬衫领口的纽扣多半被扯崩掉,头发也早就在奋力转移注意力时薅乱,重重垂下来浸湿衬衫,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冷汗,这澡算是白洗了,好在还没有到脱力走不动道的地步,只是疲软得很,使不上劲,也哭不出来。

 

待视线稍微恢复了一些,我走出去侧躺在地上蜷起身体。这时候倒是很希望自己能晕过去,之后是死是活都不用考虑,可是我意识拧成了一根线,尾部吊着鱼钩,死死地勾住我的大脑,要我清晰地感受身体的痛苦。

 

我闭着眼睛哆哆嗦嗦地解开内衣扣方便胸部起伏,牙根被咬得发酸,习惯性地张嘴朝手臂咬去,没办法,一旦松开牙关就会止不住地打颤。

 

就这样下去不行,求助别人太慢了,果然还是要靠药物才能救我狗命,我慢慢睁眼,还是看不太清楚,不过好歹是能够辨明方向。

 

药……好像上次也丢进电视下面的柜子里了。

 

我翻了一面,趴着朝电视柜移动,水离我有点远,不过也不一定需要了,我仔细查看过药罐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对应的药物塞到嘴里嚼碎,连带着胶囊壳一起咽进肚子,舌尖的苦味跟身体的疼痛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甚至我还觉得有点回甘的感觉。

 

药效发挥需要一点时间,我继续蜷起身体在地上等待,刚洗过澡就汗津津的,头发也没吹干,木制地板虽然不如瓷砖那么冰,但是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感冒,脚丫和手都冷得像挨过冻一样。我深呼吸几下,又歪起身体往沙发挪动,我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打湿沙发,只是庆幸还好没有开空调,不然我现在为了我的小命着想还要爬一段路过去关空调。

 

……我还是蛮惜命的。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睡了半醒,能听见窗外飞过的鸽子声,还有一种细小、杂碎又无法忽略,像是风吹过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烦得我睡不安宁,但是我实在不想动弹了,弯一下手指都感觉费劲,就这样吧,反正一会就好……

 

感谢我的手机铃声开得够大,否则我一定会就着药物作用一觉躺到晚上,由于不想睁眼,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摸索着接起来。

 

“喂……”

 

“你不会还在睡觉吧?日上三竿……你这习惯不行啊。”

 

不知道是不是劫后余生的缘故,我从来没觉得王也的声音能这么接近传说当中的天籁之声,擤着鼻子弱弱地叫了他的名字,说梦见他被人暴打了一顿,还给剃了光头,丑死了。

 

听筒那边安静了几秒,猝然间爆发出不像是王也的笑声,王也咬牙切齿地要求那道声音的主人闭嘴,转头问我现在有没有空?

 

我坐起来环顾一圈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下来的零食,犹豫一秒答道:“有空。”至于到底是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后有空应该问题不大。

 

顺着地址找过去,我成功地第三次见到王也,另外还有之前跟在他旁边的小帅哥。

 

在我思考要不要替我的小同桌要微信时,王也把菜单递给我,问我要喝什么东西,我盯着那位眯眯眼的小帅哥,眼睛眨也不眨答道随便。

 

“这是诸葛青。”王也点点桌子示意我回神,我哦了一声,规规矩矩地朝人打招呼。他们两个坐一起,我坐他们对面,这架势不是面试就是相亲,还是那种携亲友相亲的奇葩场面。

 

“有话直说吧,叫我来干嘛?”我开门见山道,直觉告诉我这趟谈话不会那么简单。

 

王也和诸葛青对视一眼,接下来的话让我大为震惊,分开单独都是中国字,怎么合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呢,什么异人啊,武侯派啊,总而言之就是王也因为身怀某项绝技被人盯上了,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以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什么跟什么?你们还真有一个江湖?!完蛋,小同桌没戏了!

 

我原打算开口问他们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想来想去也只得到一个答案:王也在劝我放弃。

 

“王也,你担心我可以直接说的。”我双手托住下巴,勉强消化完了那些信息。

 

沉吟片刻,诸葛青噗嗤一下笑出来,拍拍王也的肩膀说这姑娘挺有意思的,一边让我们两个人聊聊一边起身不小心碰掉杯子,溅了王也一裤子的水,王也数落着诸葛青,急忙跑去找服务生要纸巾。

 

“时间紧迫。姑娘,王也是异人而您是普通人,且不说很多事他脱不开身的,他的周围全是危险,您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啊,几年前有个道士给我算命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那道士说。

 

——宁扰千江水,莫动道人心,姑娘,您休要执迷不悟,会遭报应的!

 

//07

王也处理完湿裤子回来时,对面的座位已经没有人了。

 

“人呢?”

 

“走了。”

 

座位没有余温,看样子离开有段时间了,王也长吐一口气,盯着那杯没喝完的果茶发呆,随后又问:“老青你……和她了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她自己走的。”诸葛青玩着手机,头也不抬一下,“那姑娘人真不错,明事理,可惜了……你真不考虑考虑?”

 

“考虑?你是觉得我身上挂着的麻烦还不够大?盯上我的也不知道有几路人,虽说圈内规矩不对普通人出手,但这事儿谁也不敢确保万无一失……我现在光是保护家人都力不从心,这时候还要拖人下水未免也太没良心了……啧,我就不该听你丫的把人叫过来说清楚,还是有点冒险了!”

 

“哎哟!老王,听你这意思,感觉你对人家有几分好感啊。”诸葛青一挑眉头,立刻来了兴趣。

 

“嘿!给你闲的!”王也没好气踹了诸葛青一脚。

 

好感么……老实说还真有。

 

他们有过两次亲吻。第一次是高中毕业,第二次是大学那会,她在背上睡着,娇弱的一小只,两根指头就能掐完一圈手臂,温热的鼻息蹭过他的脖子,王也把她放下来,鬼迷心窍间凑上前偷亲了一下,亲完还立马就后悔。

 

这可使不得哟……

 

王也小时候就认为跟在身旁的小姑娘身上攒了一股劲儿,等着长大后爆发出来。她表面上古灵精怪得很,其实心思细腻,看什么都很通透,有时候连王也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后来王也看到她倒在地上傻呵呵地念叨他的名字说自己很痛,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懂了。

 

姑娘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没实现,不明白那些个愿望去了哪,但要是连生命安全也不能保证就太倒霉了些。

 

//08

王也又走了,说是去碧什么村里扶贫。

 

我信他个鬼。

 

//09

我有一个秘密。

 

我向所有人隐瞒了我的真实病情,包括亲爱的父母,我没有得任何重大疾病,一切的痛苦都源于我的臆想症,我无法自拔地装出不同病症借机到医院检查,而那一张张重复的病历单表明了我的躯体处于健康状态——直到我逐渐让自己真正拥有了苦难,莫名的安心才浇灌我整个人。

 

没有欺骗大家。我想。

 

现存于我身体里的疾病治愈率很高,父母已经帮我联系国外的医生,过完生日就出发去治疗,如果治疗成功并且我的臆想症能得到缓解就最好不过了。

 

我定下了活到二十七岁的目标,此处并不是指所谓物理上的要在二十七岁让心脏停止跳动,而是我可以任性的年纪到二十七为止,在此之前,我都可以稍微任性一点,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

 

对的,我从来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无关乎家庭环境和成长经历,我想烂根很早就埋在我的身体里,慢慢地才完全腐烂融入我的血液。

 

不可否认的一点,我是一个烂人,我极度嫉妒王也对人生的态度,却又不受控制地被他影响,甚至吸引着。

 

本质上我是个自私的凡人。

 

名为伪装的黑雾包围我,将我推下无法填补的洞口。家里的风吹草动都让我焦躁不安,沙沙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我红着眼睛想要找到那道声音的来源,拳头击打着墙面,脚胡乱踢翻附近的东西,我想逃离这里,可是外面更加喧闹,也同样不能缓解我的痛苦。后来我才发现,那只是风吹过塑料袋发出的响动,袋子里装着彩色的糖果。

 

我发疯似的把客厅里最大的玩具熊扯坏,然后到桌子下面藏着,任由意识逐渐剥离。令我震惊的是,穿着校服的王也找上门来,轻易地拉开我家虚掩的门。

 

他在一片狼藉中找到发抖的我,蹑手蹑脚地钻到桌下说我误拨了电话。我不得已抬起头来,牵强地咧开嘴笑道:“王也……我的手好痛啊……”

 

印象中他好像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维持不住嘴角的弧度。

 

“你……别笑了,只有手疼吗?”

 

不知怎的鼻子莫名发酸,我如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鼻音重得都不像我在说话一样。

 

“我哪儿都疼!我手疼、头疼、眼睛疼、胸疼、胃疼——”

 

王也深吸一口气,把我扶到沙发坐下,让我跟他的呼吸节奏同步,接着捧起我的手掌心带动我从头部慢慢往下数,每到一个器官就问我疼不疼。他的行为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摇曳着往下坠,末了悄无声息地落到我心坎的水面。

 

“还疼吗?”王也的眼神坚定又迫切,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知道了。我当头一棒,胃里的东西翻滚着,似乎马上就要吐出来。

 

“我没有装病!”

 

“我知道!我知道……”王也牵起我的手腕指向脑袋,“你是这里的病,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别担心……别担心……”

 

那些重复的话悉数是在帮助我扫开自我怀疑感和孤独感,我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如同死神镰刀一样的黑雾不再扼住我的喉咙,原来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谢谢你带我走出良夜。”

 

我会怀念,但仅到此为止。

 

//10

王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会等我的葬礼请柬还是等我的婚礼请柬?”

 

听筒里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人,他张着嘴默了片刻,爽朗地笑道:“那玩意儿黑的白的一眼就能看懂,黑的我不去,白的我去。”

 

我看着手里的黑色信封,上面印着一个白色羽毛形状的火漆印章。

 

所以到底是什么颜色呢?猜猜看?

 

//11

我二十七岁的愿望是王也这狗东西能丢掉麻烦平安喜乐,如果前二十六岁的愿望都是由于遭报应打了水漂的话,那么拜托这次一定要实现,因为以后我都不想过生日了。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