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然后迪克看见对面那个恶棍头顶蹦出来一串符号。那是一个鲜红的，张牙舞爪的“+∞”。

　　

　　“你有没有想过，就，偶尔，也学会出现之前打个招呼？”迪克在屋顶停下来，看向角落的阴影。

　　

　　蝙蝠侠从那片阴影中滑出来——也许这个动词不太合适，迪克想，但另一个更形象的词是“飘”，而那会使他的养父听上去像一个幽灵——他说：“我以为你这时候应该在布鲁德海文。”

　　

　　“原本如此。”迪克把电棍插回背后：“听罗宾说哥谭又有麻烦了。”

　　

　　蝙蝠侠看上去不为所动。的确算不上什么新闻，迪克的视线在蝙蝠头顶飘了一下，收回来，落到对面的滴水兽上。他射出勾枪，荡过去，在空中回头冲留在原地的黑影快活地一笑，揶揄道：“别怀疑，B，你的潜行技术没退步。我的观察力也没有。”

　　

　　他确实没发现蝙蝠侠，但他作弊了。迪克眯着眼从两根钢筋中间穿过去，一个空中体转，降落在空旷的工地中央，拔出双棍，狠狠踢了两个正在抢劫的小混混的屁股，把皮包还给旁边惊魂未定的外地人。那外地人脸上的惊疑变成感激，头上缓缓冒出一个暗淡的“1”。

　　

　　这就是迪克某天起床时忽然觉醒的超能力。第一次看见满大街的人头顶顶着奇奇怪怪的符号时可把夜翼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终于因为睡眠不足和其他众所周知的原因出了精神问题——可转念一想，蝙蝠侠和罗宾都好好的呢，这可不太公平。经过多次实验，迪克终于弄明白那些数字代表的是他见过它们主人的次数。

　　

　　同事朋友和少正的伙伴们是几十到几千左右，陌生人是个位数，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是+∞， 罗宾也同样。而死对头通常是-∞。很鸡肋，是不是？迪克可能更想要飞翔——哦，他是个格雷森，他自己就会飞——那就要把顽固的老蝙蝠痛扁一顿的能力，多好啊。

　　

　　再好也只能想想。迪克遗憾地叹出口气，跳上自己的摩托，向冰山餐厅开去。有什么家伙和企鹅人打起来了。这个新来的麻烦看起来可有点难搞。

　　

　　蝙蝠和罗宾插手了这场战斗。这不奇怪，每一场可能引起哥谭势力格局变动的事件，义警们都得予以高度重视。

　　

　　看起来已经到了尾声，迪克来晚了。他落到蝙蝠侠身边，正巧听见那瑟缩在地上牙齿打颤的可怜人哆哆嗦嗦地开口：“红头罩。我们为红头罩工作。”这个名号似乎有什么魔力，光说出来就让这个喽啰生出勇气。于是他又重复了一边，几乎是叫嚷出来，起码不再结巴。

　　

　　好吧，三个英雄对视一眼。至少现在他们知道他的名字了。但这时候迪克绝没想到，自己会把这位新登场的麻烦人物，和另一个联系起来。

　　

　　碰见红头罩是预料之中的事。那天晚上，蝙蝠侠正在暴打红头罩的手下，而夜翼和另一群缠斗在一起。迪克听见子弹破空的声音，他一扭腰，那颗弹药擦着他的小腿，在地面上溅起火花。

　　

　　于是迪克抬头。那发子弹的主人戴着古怪的红色头罩，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他身材高大，穿着皮夹克和工装裤，隐隐勾勒出的肌肉绝不会让人以为是摆设。没打着迪克，他似乎很失望的样子，隔那么远迪克都能听到那男人“嗤”了一声，让人心头火起。

　　

　　然后迪克看见对面那个恶棍头顶蹦出来一串符号。那是一个鲜红的，张牙舞爪的“+∞”。迪克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绊在之前打倒的人身上，险些摔倒。那是谁？

　　

　　这个人是谁？仿佛一盆冰水浇下来，别提战意，迪克整个人都冻僵了。已知达成“+∞”的条件：绝对亲密，在一起待过的时间长到无法计数……迪克心里浮起一个荒谬的猜想。

　　

　　罗宾在蝙蝠洞，蝙蝠侠被人海战术缠得脱不了身。迪克眼睁睁看着红头罩朝他走过来，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压在地上，太阳穴顶着冰凉的枪口。那支枪游移了一阵，最终挑起他的下巴。头罩下的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接着轻笑一声，说：“cute。”

　　

　　如此嚣张。多令人怀念的态度啊。迪克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他听见红头罩不满地“啧”了一声，微微侧身躲开一枚蝙蝠镖，转头就和蝙蝠侠打在一起。

　　

　　迪克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布鲁斯一定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看了他好几眼了，但迪克现在没心思想别的。他满心满眼的都是要确认……一只钩爪抓住了红头罩的腿，那男人想也不想，从楼顶越下，轻松旋身割开那绳索。迪克再也忍不住了，他冲过去，拼命朝他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喊起来：“Jay——杰森！！！”

　　

　　蝙蝠侠和红头罩都被他喊得一个踉跄，险些栽了跟头。红头罩似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别的反应，骑上摩托转瞬就没影了。那车很酷，红头罩也很酷，然而迪克只想大骂一句“混蛋”。

　　

　　“夜翼，”蝙蝠侠朝他走过来：“我们需要谈谈。”迪克几乎是怨恨地想：又来了。谈什么？这一切难道能怪迪克吗？

　　

　　最终，迪克只是丢下一句：“他是杰森。”就离开了蝙蝠洞。他连夜赶回布鲁德海文办理请假手续，又赶回哥谭，追着红头罩跑了一个星期，然而这个王八蛋只是躲着他。他们像是在玩追逐游戏，幼稚得连罗宾都看不下去了，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发给迪克一串地址，附上一句话：行行好，快放过布鲁斯和我的神经吧。

　　

　　迪克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嘴角翘的老高。

　　

　　“你好，沙发。你好，电视。你好，床。”红头罩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夜翼的不按常理出牌把他的计划搞得一团乱，男人取下他的头罩，和枪一起放在架子上。呵，黄金男孩。他正要解开外衣，忽然动作一顿，又举起枪，阴森森道：“你好，不速之客。”

　　

　　“你好，小翅膀。”迪克高举双手，表现得很无辜，然而两眼贪婪地黏在杰森身上……这是杰森——他死去的兄弟。

　　

　　杰森嗤笑，没有否认。“想把我抓进阿卡姆吗？就凭你恐怕不行。”重生的杰森·陶德眼里燃烧着似乎永不停息的愤怒。怎么能不愤怒？他是个幽灵，真正的幽灵。

　　

　　迪克只是说：“不。”他说：“我只是想见你，这是你。”他迎着枪口走上前，轻轻拨开它，那双温柔多情的蓝眼睛一转不转，任何被他这样注视的人都会溺毙在那片深蓝里。

　　

　　但不包括杰森。不包括红头罩。他放下枪，心不在焉地想，这是为了不破坏自己的房子。我？我是谁？杰森·陶德？杰森·陶德在法律上已经死了。罗宾？蝙蝠侠有了新的替代品。

　　

　　那么，他算什么？

　　

　　“怎么敢劳烦黄金男孩大驾光临。”杰森一张口，吐出刻薄的讽刺。“我可是个罪犯——老蝙蝠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你不是——！杰森，布鲁斯也很想你……”迪克急切道。他想抓杰森的手，然而被甩开了，那支枪又抵上他的头。“住口。”杰森低吼：“想我？我死后有人想我吗？有人给我报仇吗？你们不是转头就找了个替代品吗？”

　　

　　迪克僵在那里，然后他出其不意地打掉杰森手上的枪，紧紧抱住他：“听着，杰，你不是替代品。没有人是替代品。”

　　

　　直到他松手，从窗口翻出去，胸前湛蓝的双翼划破夜色，最后消失在远处，杰森才缓缓回过神。他摸了摸胸口的红色蝙蝠标志，刚刚有一只大蓝鸟和它贴在一起。

　　

　　杰森有点想笑。这是十五岁的他期待了无数次的承认，现在他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那是初代罗宾，大名鼎鼎的夜翼，是哥谭多少孩子夜里的梦想啊。他在窗前站了一夜。

　　

　　然而该找老蝙蝠的麻烦还是要找的，红头罩用枪抵着小丑的时候这么想。

　　

　　“我很抱歉，杰森。”他听见蝙蝠侠说。

　　

　　“你不能这么做，杰森。”他看见那个少年紧张地望着他，真蠢。他还是嫉妒，少年穿着他熟悉的制服——哦，没有绿鳞小短裤。没有绿鳞小短裤的罗宾是没有灵魂的，他傲慢地想。

　　

　　“杰森，小丑不值得你这么做。”迪克还是那么温柔又悲伤地看着他。那是他从前绝不会有的目光——杰森·陶德是第一个让迪克深爱又难过，学会成熟，学会背负责任的人吗？红头罩竟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欣喜。

　　

　　后来，杰森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电视，而迪克在一边拿他的头罩装爆米花吃。迪克问他：“你那时怎么会收手的？”是因为他吗？迪克颇为自得地等着他的回答。

　　

　　杰森撇了他一眼，懒懒道：“不会还手的老蝙蝠没意思。”

　　

　　啊。迪克沮丧地朝他头上扔了一颗爆米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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