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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坊主团,整天摸鱼的三日坊主,禁区凡西尼 尼普特,卡门
标签 尼卡 坊主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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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27 14:08
- 导读
- *CP:尼普特×卡门
*过解读有,OOC有
*看不下去的话请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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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的声音在风声里显得有点失真。尼普特站在窗前,困惑地望着街道上的雨幕。
“我觉得你应该有了自己的决定。”
“……我确实有,”卡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听一下你的意见。”
“这个是你的人生,选择想上的大学——我能做的只能给你推荐一下。”尼普特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但始终没得出结论。卡门成绩不算差,况且他还尤其擅长计算机,尼普特当年上的学校读的是心理学,至少看上去不太合适卡门,他二十多岁了第一次给高中生提供学校的推荐,一时间有点困惑。卡门在他开口前打断他,“开一下门。”
紧接着就是一声很有礼貌的门铃。
“你来了?”
尼普特握着手机急匆匆的下楼,开了门,卡门站在门后收起一把折叠伞,即使如此还是半条长裤都湿透了。见尼普特开了门,他一把按下挂断键,接着拍了拍书包,把雨水从那个看上去像是防水原料制成的双肩包上拍下去。尼普特怔了怔,侧身给他让开一条路。
*CP:尼普特×卡门
*过解读有,OOC有
*看不下去的话请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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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来就为了说这件事吗?”
也不算是,卡门窝在椅子上说。托了伞的福,他还不算是全身都湿透了,书包里的东西也没进水,尼普特看见他显然是松了口气。他接过毛巾开始擦那头湿漉漉的卷发时尼普特去帮他拿了杯热水,放在一旁的餐桌上,接着就在他对面落座,打开了自己那台看上去显然没那么精妙的电脑。
卡门看着他开机,没说什么。
“…我最近通过一些情报,”他的动作顿了顿,慢吞吞地补完了后半句,“……查到了阿利老师的背景。”
尼普特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开。
“没查到太清楚的事情,但这是个线索——最近我会往这个方面上搜索,说不定能查到相关的信息。你最近在看什么我知道,我是来提醒你一句,但是你不要自己去查。”
“然后呢?”
“……你又要搬家了吧。”
“对,大概会去别的州。”
他用与平日里别无二致的神色说,手指搭在鼠标的滚轮上平稳地滑动着。卡门的视角看不到上面的内容,不过他对这个人的固执再熟悉不过,因此也与平日相同地为这份固执叹了口气。
“所以我来看看你,以防你又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尼普特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助手吗。”
如果我在就能拦得住你的话就好了。卡门咕哝道,没去接尼普特推往他桌前的水杯。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操心是多余的,可能只有尼普特并不觉得需要:他对自己的生死远不如自身想象的那么在意,这点卡门早就看出来了,因此放弃抵抗也是很早之前就已经习惯了的事情。他们相互沉默了一会儿——准确而言,只是卡门一个人几近窘迫地望着桌角,因此他不得不率先开了口:“所以,学校——”
为了掩饰尴尬,他摊了摊手;尼普特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视线,只是打破了这孩子的虚张声势还指不定有什么后果,因此他勉强没有笑出声来。
“我只是觉得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比较好。”
“我以为你会去读计算机,”尼普特想了想,“我觉得你是比较喜欢它的,而且你也确实很有天赋,我想不出你不想读的理由。”
“我也没有说不想读。”
尼普特望着他,等着他的后文;卡门窝在椅子上,动作像只蜷缩成一团的猫。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接着开始啃咬指尖,尼普特注意到那只几乎伤痕累累的食指指甲。“就是,感觉上……不是个和你相似的,我是说,专业。”
“相似?”
“相似。……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不肯再说话了。
尼普特一时间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这孩子彻底让尼普特从屏幕上转移开了注意力:卡门在作为助手的方面上确实有着足够可靠的能力,两年过来他再清楚不过。尼普特搬家搬得勤,离卡门的位置时远时近,见得着的时候卡门甚至会来主动帮忙扫除,他对这孩子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很多时候他也很难想起来卡门还是个高中生,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合适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的时候,放着卡门自己清醒的话他会得出怎么样的结论连尼普特也不清楚,只是卡门对他这么说了,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你觉得什么是和我相似的?”
“我不知道,”卡门咕哝了一声,“…或许就是你自己。”
“你想去我的母校?”
“……”
或许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卡门的眼睛望向窗外,从暴雨中延伸向不知何处的街道令他想起他读过的所有学校,接着想起凡西尼,想起两年前,那时的天空直到事件结束为止都一直晴朗,这毫无关联的两天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可能仅仅是尼普特和他都在这里。
“也不是,”他试图组织措辞,“我只是觉得去读计算机好像帮不上你的忙,我是说——就像你就不会专门去学这个一样。”
就像是当初你会去做我不会做的事情一样,现在的我想要做和那时的你「相似」的事情。他从未体验过真正的向往,因此连自己也无法明确的定义这份情绪,只模模糊糊的觉得或许并非只是憧憬;接着他又回想起那个昏暗的教室来,因此犹疑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尼普特看上去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你和我不一样,不能因为我不去做什么,你也不去做啊。你也不可能成为第二个我。”
“…我学这个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尼普特说,支着手肘看着卡门,“不是要当我的助手吗,放弃了也挺可惜的。”
窗外的雨幕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下得更大了。道歉的言语在喉咙里滚成一团,停滞在流动的时间之中,卡门看着自己的手指,过度的心跳短暂地隔绝了周围的声音。在尼普特的视线下他开始回想过去的事情,这些景象轮番在他眼前回放,没有声音,因此他更加庆幸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去看尼普特的脸。经历过的事情、作出的选择、在过去的某些时候这些无法改变的选择被印证了是错误的,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让你失望,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他开始逃避去思考这些问题,因而张开了嘴。
“但是、我不想,”
他的目光往外挪动到桌角,但在大脑映照出的景象却并非如此。词汇像是就此解脱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滚落,因此他不得不喘口气,给自己一点梳理好这句话的时间。
“……我不想做辜负你期待的事情。”
唯独这个人的意见是必须要知道的。
在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意识到整件事微妙的歪曲感源自于哪里。尼普特的「正确」源自于他那过于耀眼的道德观,尽管那看上去是置身事外才能作出的选择,然而即使是旁观者的角度也很少有人会一脚踩进这趟浑水。正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才会无论如何都想要追随做得到的人,直到连自己的事情也摇摆不定;这谈不上是对的,当然也谈不上是错的,只是起初他无法理解这毫无意义的执念是为了什么,现在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明白了。走之前尼普特把他送到车站,他们之后又聊了些什么,无非是今后的安排、注意安全、搬家的去处,联系方式,诸如此类。重要的消息由口头交流好像已经成了某种惯例,尼普特向他许诺几个月里一定会回来见他,他因此而稍感安心地向对方道别,登上末班车后他看见尼普特的身影随着开始行驶的车厢在逐渐远去,不可思议的造成一种他仍站在原地的错觉:或许他从未前进过,一直和过去重叠,一直停留在那个让人失望的教室。在回想起那天的背影时他仍能感到后悔在身体里蔓延,只要是尼普特为他提出的任何可能性,他大概都会去照单全收地考虑,只是在正式的犹豫之前他自己到底会选择哪一边,连卡门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一定也是计算不出来的事情。到底是信任尼普特不会说出太过天马行空的答案,还是确信自己能够作出正确的选择,还是说、连这样被若无其事地推回了选项也是早有预想的状况,在不够明亮的公交车的灯光下,他摇摇晃晃的想着。
“我没有怪你。”在谈及这件事时他看上去和两年前时有着稍许相似,但改变在于不够严厉,这么久之后再责备过去也没有意义,卡门猜测他是这样才没说什么重话,但实际上最严厉的早就说完了,“我现在也没有对你抱有期待——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该去期待什么。”
“…但是,”
“你选了计算机也好还是说选择别的什么也好,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选错了,他把这句话咽下去。一切错得太早了,即使早就做好了接受的准备,站在正确的面前时他仍旧能感受到后悔。这心情就存在于他的心中,好像最初的尼普特一般什么也不做,仅仅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个人——用那样失望的眼神、说着严厉的话的那个人,一定是不明白的吧。在这个充斥着逃避和虚伪世界里却能坦率到不顾一切的程度,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即使面对这些也不迷茫地前进,替天行道什么的,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无视了后果,无视了差点死去的事实,而且今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也不会犹豫。就是这样卡门才格外担心他,这种忧虑已经隐隐刻进他的梦里,两年来从未绝迹过。他垂着眼睛胡思乱想,得不出一个此刻能用来回应的答案,尼普特的声音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接着说,“况且你也不该来问我。”
“……什么?”
“你不该来问我。我以为你是个独立自主的人。”
卡门一下子抬起头。尼普特平静的看着他,仿佛看不懂他的神情,连这对视只维持了短暂的一瞬间,在卡门无法忍受之前尼普特已经转开了视线,又看回了电脑屏幕。
他说的是对的。卡门下了车,踩着路灯的影子走回家,时间太晚了,家人已经睡着的情况下他轻手轻脚的关了门。洗漱完毕后他爬上床,去按台灯开关的时候他无缘由的又想起尼普特的脸,那个时候的声音。晚上的时候已经不下雨了,他在静谧无声的夏天里望着天花板,夜晚的颜色在熄灯后悄无声息的吞没了这个房间。尼普特一定是看出来了:仅仅抓着他留下的答案卡门哪里也去不了,更何况他是自由的,不可能为卡门的人生负责,未来也好,选择也好。即使不甘心的心情仍从窗外流淌而入,顺着当时的雨声,卡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像是要就此被吞没了一般,但和过去缺乏勇气的自己在明哲保身的指向下作出的答案一样,这也一定就是早就有所预感的、那个人会做出的最优解。正如他不顾卡门的阻拦执意前往旧校舍一般,这样做对他来说是正确的,于是不论是此刻无法逃脱的这份心情也好,还是那个时候他的重伤也好,都变成了理所当然且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或许他就是在等待着这样的结果:如果为了他而改变了尼普特会做的事情才更让人无法忍受。不去拯救他人,不去做或许没有人愿意做、但总该做的事情,卡门从未设想过不再「正确」的尼普特,即使这份不甘心的心情无法磨灭,这一切也远不如改变痛苦。
三个月后他去填申请表,填上专业的时候正好最后一份资料也传了过来。托了尼普特的福,近来他又被迫学习了和人打交道的礼仪:每当他一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情报支援的速度几乎没一次跟得上尼普特的进展,因此不得不开始开始发展情报网。资料有点厚,他下载解压耗了点时间,在此期间把申请表提交上去,接着马不停蹄地开始整理。尼普特搬走后他们没机会见面,甚至没有联系,卡门盯着打印机吐出的A4纸发呆,迟疑地拿出了手机。
昨天他们打了唯一一通电话,尼普特说买了回来的机票,但没说要待多久,因此卡门不得不早点去见他,明天,就在早晨。即使久别重逢也不会为他带来更多喜悦,实际上他对这场见面的剩下的几乎只有不安。偶尔他们会在网络上联络,从尼普特的社交网络上卡门勉强判断出他在做什么,但仅靠着网络他根本无法得知尼普特的状况。受伤了他从来不会告诉卡门,就像他当初逃院也没有向任何人说明一样,然而即使如此也总是有担忧着的人在,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上一次尼普特的工作出了点事故——他说是这么说,但真实情况卡门也无从知晓——缠着绷带给卡门开门的时候尼普特仍旧是一张理所当然的脸。卡门什么也没说,直到尼普特抱怨他电话打得太勤他才有所收敛。那个时候他说的是,「因为你什么也不和我说。」
但尼普特对小孩子的撒娇根本不为所动,他依旧我行我素,况且,本来也没有要听卡门的意思。过去卡门曾经被双亲评价对一切都不为所动,然而只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总能感到恐惧把手放在肩上的重量。遇见尼普特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到死亡是如此靠近,只要勾勾手指他就能从自己身边消失;自此开始他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的开始去找安眠药,以逃避梦见已经关闭了的学校,梦见帷幕,梦见自己一手的鲜血。跟着梦里的回放卡门第一次意识到人类的血液能如溪水般仿佛不会停歇似的涌现,尼普特的生命就这样流出他的身体,而且无法阻止。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梦境尼普特便一次又一次地倒在他怀里,但每次经历他都还是像初见时那样茫然。金发的女性站在他身边,一时间成了这里唯一没失去光亮的暖色。经历人的死亡,他本该像影视剧里那样流泪,但最终只是有点颤抖地把已回答的问题问了出来,“他会死吗?”
“你说什么了吗?”
“……啊?…什么?”
尼普特和他面面相觑。“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有。卡门茫然地回答,他靠在沙发的一边,尼普特拿着他昨晚印好的资料,看着他的表情带着疑惑,“怎么了?你今天看上去不太对啊。”
他仍旧很恍惚,思绪混乱,红色和夜晚的暗色调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没有,就是,”他说,“你会死吗?”
尼普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人都会死的啊。”
“在替天行道的时候死掉?”
被问的那个人有点惊讶,显然没想到卡门会这样问。他想了想,答得郑重其事,“或许吧。”
“……”
“就算不是在做这种事,人也是很轻易就会死的。每个人的死亡不是都有意义的,但死亡就是存在,而且发生了。”
卡门看着他,刚刚睡醒的不知所措像线网般捆住了他的声音,
“我知道。”他迟疑了一下,“…就算我不希望某个人死去,他迟早也会死去的;那么这样的思念也是没有意义的吗,和死亡一样。”
“或许知道有人在思念着他,他就不会这么快死去了呢。”
“就不能挣脱死亡吗?”
“那是概率性的。”尼普特这么说,他为这个回答笑了一下,“这概率可能赌在命运愿不愿意就这样致他于死地,也可能赌在他人的拯救是否能够到来,一切都可能发生。但没有那份思念的话,概率或许会小很多。”
卡门看着他,过了半晌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不知为何有种奇妙的老成,像是对尼普特,又像是对着卡门自己,但出乎意料的,尼普特却没有笑的意思。
“好吧,”他说,“……那我希望你不要死。”
尼普特有点惊讶地看了回去。
“如果我可以的话。”
卡门没再说什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困顿在侵蚀他的意识,从冬天开了暖气的房间里,从柔软的沙发里,或者只是因为做了噩梦太过疲惫,又或者,单纯的,只是因为尼普特在这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询问尼普特时的那张脸,那景象绘声绘色地重现在他的回忆里,「我以为你是独立自主的」和「我对你有些失望」实际上没有区别,两段语音在脑海里回放,然后重叠。接着他意识到那种失望和他曾经感受到过的不甘心也是同样的,就像那两句话一样:正如他因那个人未曾改变过的「正确」而被推开了一样,在尼普特的心里他也仍然是独立的,或许比同龄人要更独断一点,无论如何,他在期待着不甘心中不曾改变的尼普特时,对方大概也在等待着他重新找回他们初见时的傲慢。「从未期待过」是个谎言,他对上回忆里的绿色眼睛,终于绝望地意识到尼普特是明白的,然而与之相似的同时他确信尼普特一定感受不到这份惴惴不安的心情。那个人好像不畏惧死亡似的执着,但是只有他不能就这样死去,不能只因为那些后来被断定为意外的缘由而死去,不能就这样死在他的正确里。卡门徘徊在恒久而没有尽头的不安里,依然日复一日的忧虑着尼普特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死亡;人是注定要死的。然而我希望你活得久一点,希望你能安稳地活下去,在最初为他定义了「死亡」的人,以及带来了「正确」的人,卡门又听见他的保证,尼普特说,「如果我可以的话。」
他在帷幕后看着卡门,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卡门站在帷幕前,像是代替他重新体验了这一切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尼普特正是掀开了它才会变得这么狼狈不堪,于是他向右走去,蜷缩在帷幕前的一个角落。世界是灰暗的,什么都看不见,然而为了不让那个人受伤,他紧紧地用着让人无法掀开的力度抓住帷幕,听不见尼普特的声音,也就此躲过了那些流淌的血河。
这之后,他就没有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