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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雷】极昼之昼

作者 : 霜织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凹凸世界 安迷修 , 雷狮

标签 安雷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火星运河

426 1 2021-11-21 22:08



“我爱你。”

第一次说这话时,安迷修不过和海盗团打个照面。

浩荡而沉默的暴雪。青年沾了满身怪物腥臭滚烫的血,拖着剑,从洞窟里爬出来。他一路走,粘稠的血液一路污脏雪原,在茫茫里淌一条血路。他十足的好运,在这样辽远的雪地也能遇到雷狮,如同他们之间拴了线,每走一步便卷一匝线轴,艾丽阿德涅的黑线领着他们相逢。

那三个字说出口时,雷狮惊疑地挑了下眉,眼神割过来,安迷修平静地认出里面写的字是找死吗。他声音不小,暴雪掩盖不了,帕洛斯轻轻吹了声口哨。

怎么,安迷修,终于被里面的怪物拍成智障了?

他有些虚弱地一笑,我没受伤,这些血不是我的。

那你是怎么,生怕我们放过你,所以赶上来挑衅送死?

当然不是。我很惜命,也并非挑衅……只是说实话而已。

实话?爱我?雷光在他手指间流水般缠绕。你最好没在耍花招。

我是那样的人吗……

哦?那你是会爱我的人吗?

那个沉默的是字哑在安迷修喉咙里,他能感觉到,拇指大小,软的,有一点腥。他想把它咳出来,可到最后咳落雪地的只是一汪血。腐蚀白雪,几乎听见酸疼的滋声。一个死胎。

……这就是你的没受伤?滚开点,我忙得很,没空给你收尸。

安迷修沉默着,任由那四个人离开。他们没踩他淌出来的血路,微妙的避开,如同避开尘世的耶梦加得。





“我爱你。”

第二次时只有雷狮。

安迷修没再一身是血,他依然被那条黑线卷着线轴带到雷狮面前。海盗坐在树上,月色漏下来,在他眼下贴一枚皎白的斑,神情冷淡,不可捉摸,那三个字刚落地他便召出雷神之锤跃下树干,猛地砸向骑士。

怎么?看我有空,来找我帮你投胎?

……

安迷修没说话。和雷狮的战斗不允许他过多分心,格挡,还击,剑尖几乎削过雷狮的眉骨,斩下一缕墨色短发。

喂,我说,你真的不是想说我恨你吗,安迷修,或者我要杀了你?

狂雷无可招架。狠厉的电光劈在他肩胛,安迷修硬生生忍下了这一击,凝晶斩出寒风,哪怕受伤他也要把这道冰刃送进雷狮的右眼——

还好,他避开了。





“我爱你。”

第八次,雷狮已经把这三个字自动处理为又见面了恶党,我来讨伐你,受死吧。波澜不惊,游刃有余,甚至偶尔会让安迷修等等,他要先解决掉这支烤串。

安迷修也竟然真的冷冷站在一边,在众人惊异的眼神里,等他,除非海盗团正准备碾碎某只倒霉的鶸。等雷狮整理他妥帖包裹手指的布料,安迷修重新绑好绷带,两人将再次以真正仇人的力道撞向对方。这次输的会是雷狮。安迷修甫一交手便有了定论,他身上有过重的血腥味,左肩也有些活动不开,去了哪,遇见谁,为了什么——谁?

伤他的是谁。

但他依然下的是死手。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两人用的是最基本的体术和剑技,肉搏,肘骨撞下去会有淤血,膝骨踢过来用小臂格挡会伤至骨裂,但不挡踢中的将是腹部,是流焱,可以接,凝晶不行,迟钝比尖锐的疼痛更杀人。

终了,两人失了所有力气,在草地里躺尸。

眼前是锆蓝色的夜空,有星无月,很美,安迷修认出了弯弓形的英仙座,铂尔修斯,他连抬手触碰它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禁笑起来,随便什么人路过这里,都能收割第四第五的人头,轻而易举,渔翁得利。

雷狮没笑,也没回应,于是安迷修的话像烈火余烬一样,很快冷了,他脸上那丝算不上笑容的笑也流走,耳边只剩雷狮越来越轻薄而平稳的呼吸。他想牵他的手,哪怕小指,可这份没有很甜也不算急切的期望催动不了他疲倦的身体。

安迷修。

嗯?

我见过很多说谎的人。

——啊。说谎。安迷修已经预料到了雷狮接下来会讲些什么,那句枯白色的我爱你在他眼里大概,从始至终,都是谎言,而不是他无法自扼的心声,厄科,厄科,所谓表达者无法逃离的命运,被误解。安迷修没说话,他知道雷狮不需要他的回应,雷狮向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回应。

有些人说谎是为了活下去,有些人是为了牟取声名利益,还有些人只是胆怯……安迷修,我一直在想,你是他们中的哪一种。可我没得到答案,你哪种都不是,说爱我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更不能帮你获得什么自我安慰。所以我不得不把错误的选项都剃掉,剩下的那个答案再不可思议也由不得我不信了,安迷修,你竟然真的爱我?

静默。

安迷修叹息一声,他咽下喉头的腥甜味道,勾住了雷狮的指尖。

我当然真的爱你。





“我爱你。”

牵手、依靠、拥抱、亲吻、湿吻,第十四次,他们滚到了床上。

音速三百四十米每秒,吻着他耳垂时说话的延迟以微秒计,十的负六次方,安迷修仍嫌长,湿润柔软的舌尖舔吻耳屏,希望能敲他的骨好让他不借这些累赘的器官也听得到。他终于剖开了雷狮的表皮,把手指伸入一颗球形闪电,先惊讶的发现自己仍活着,再甜蜜的发现里面是鲜软的柑。没有说清甜香气不好的意思,但安迷修更偏爱这人被灌满一腔后半腐的靡软,简直被捣得可怜,勾开脐子就流一杯甜白的、丢了形状的果液。





“我爱你。”

第十五次,他们当然还是会用恨对方入骨的意志厮杀。





“我爱你。”

第十七次,这次不是安迷修本人,而是一艘拼接精巧的船。

巴掌大,纯木制,从漆色和形状来看怎么都是雷狮那艘碎过无数次的羚角号,那三个惹眼的字写在一张小旗帜上,黏在甲板。雷狮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漆和胶,积分商店里还有这些东西么?亲子教育大礼包之手工海盗船?倒也……不难看。这些木条不会是他用凝晶劈出来的吧?唔,笨蛋,他的羚角号还没升过白旗呢好吗。

雷狮小心翼翼地把旗帜拆下来,转头找了把匕首做了匹歪歪扭扭的马,有点跛,割某条腿的时候他一下子歪了刀,差点连自己的手指都削下来。

那面小白旗原封不动的戳在木马头上,还给了安迷修。





“我爱你。”

第二十次,雷狮问了他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烂大街的你到底爱我什么,雷狮不笨,或者说,他通透的很。他知道安迷修爱的绝不是他身上哪一个优点——如果安迷修真的认为他有的话,安迷修爱的是他这个完整的混沌,一团破绽四漏却坚不可摧不可剥离的血肉。从皮囊,到实力,到他假性潇洒的灵魂。残酷些,如果雷狮没生那一双搀着血的紫玉眼,没拿那柄脱胎自惑星的神锤,安迷修将在发现他的灵魂前杀了他,而如果他说到底只是徒有其表,安迷修会把他当一个路人,真的恶徒,艾丽阿德涅会爱英俊而勇武的忒修斯,不会把线团和魔剑给无名之卒。

他问的是:你能抛掉你的骑士道吗,或者你那淳朴的正义观,哪怕仅仅是对于我?

安迷修回答不能时,雷狮在绝望而蓬勃疯长的爱里窥见了自己的结局。





“我——”

第二十一次,雷狮在他将剩余的字念出口前吻住了他。

我不要听你说爱我了。

好狠。曾经的皇子生有四颗虎牙,上齿列的那两枚钉在安迷修的下唇,几乎撕裂他的唇纹。安迷修没有半秒犹疑,立刻扣住这人的腰让他亲的更痛一些,来,刺破我,好让我也能刺破你。他们在大厅里凶狠地接吻,当着几乎所有参赛者的面,没人叫停,没人喊停,落针可闻,两个绝望的互相爱慕者吞咽对方嘴角的涎香,舌头凶狠地探进对方的口腔,纠缠喘息,呢喃呻吟,力度几乎像是在操对方的嘴。连丹尼尔尴尬的轻咳都阻止不了他们,直到最后,雷狮实在被吻的喘不上气,满面潮红地推开安迷修,终于叫停这场比寻常做/爱更令人血脉贲张的深吻。

他们平静地分道扬镳,如同刚刚只是和宿敌寻常地放一句狠话,而不是体液交换,凶狠到恨只是接吻生不出子嗣。

良久,大厅复而喧闹起来,艾比凑到安迷修身旁,八卦地问:

——大哥……您和安迷修是恋人吗?

安迷修惨淡一笑,眸光闪过,白鸟掠过冰河:不是。

——恋人意味着要磨合,要为对方改变,卡米尔,如果安迷修改了,那他就没什么值得我爱的了。

所以我和雷狮永远不会是恋人。





丹尼尔宣布了这轮比赛的规则:击败阻拦的怪物、破解阻挡的机关,穿过虹桥。

摇晃的天国道路,虹桥。

它对得起它的名字,阳光沿着云海漫溢,鹅黄色透明的河水从云端一层一层的落下来,里面掺着花瓣和树叶,虹桥的尽头是高大的天海树,神使的居所,通天贯地,只是太远了,一个蓝色的斑驳的影子,永远那么远,即便虹桥剩余的路程不过百米,终于走到这条鲜血虹桥的末端,彩虹的瀑布淌下去,天海树也依然是一个蓝色的斑驳的影子。

他们走得很难。一开始,所有人都各自为营,但那些复杂弯绕的心思很快被怪物和机关的难度泼了个稀碎,不合作,可以,去死。在比赛的第十三天,他们终于见到了虹桥最后的守门人。

一只粉红色、一人高的肥胖鹦鹉。





要乖乖地站好,听我讲游戏规则。鹦鹉点头,红色的冰晶开始从他们脚下蔓延,构成一个精巧的水晶匣子,都站好了吧?规则很简单——呀。肥硕的鹦鹉惊叫起来,你来了,有资格进入英灵殿的人!它挤着身躯挪动到安迷修身前,说,即便是神使大人,它满意地点头,多认可自己的话一样,也一定很久没见到这样优秀的骑士了,坚韧的心性,高尚的品质!有一点小瑕疵,不过问题不大,洗干净之后你可以进入英灵殿!你叫什么名字?它用一根妃色的羽毛点在安迷修的额头,化他的冰,放他自由。

年轻的骑士皱起眉头,在下是……安迷修。

安迷修?嗯,奇怪的名字,不过不要担心,神使大人会为你更名的,你将成为恩赫里亚!那只粉色的鹦鹉欢快地说,知道恩赫里亚是什么吗?是神使的手,神使的骑士!安迷修,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能带走一个人,并且可以指定这个人是谁,但是剩下的——鹦鹉的喙抬起来,一点一点地数人头,剩下的58个人全都要死掉哦,你和这个幸存者走过虹桥,前往天海树,成为恩赫里亚,你要这个机会么?

——如果不要的话你会做什么?

我会,它咔嗒咔嗒地笑,我会再给你一个机会,问30个人和29个人你救哪些,只不过,这次选择幸存者的权利就不在你手里了哦。

安迷修握住拳头。如果雷狮……在那二十九个人里。

——我救三十个人。

好的!它更快乐地笑起来,肥大身躯扭动的样子多少有些滑稽。可没人笑得出来,匣子里的眼球纷转,一部默戏,牵动手脚的线被人偶师忘记了,只剩眼珠徒劳的嘶吼。杀人的方式很简单,这里是万米高空的虹桥,一根茜色的羽毛尖点一下,推下去,就好了,完成。美丽的、波澜壮阔的天空里传来几声尖叫,它轻巧地像推一团用过的纸巾,听到尖叫时露出满足感,像闻到烤箱里小饼干烘焙好的饱满香气。

那么再来吧?救某个人,还是……它又数了一遍人头,救15个人?

安迷修眼睛里的光流掉了,你会一直这么问下去的,是不是?

是哦,我是虹桥的守卫,虽然是只鹦鹉,它自豪挺起毛茸茸的胸脯,但名字叫海姆达尔!我的使命就是——只允许两个人通过虹桥!

安迷修叹一口气。

那就由在下来,他召出气旋盘踞的凝晶流焱——就由在下来终结你的使命好了。





还不可以的。

还不可以的。粉色的鹦鹉把安迷修踩在爪下,重复一遍,再次满意地点头,说过了,我是海姆达尔,在你成为恩赫里亚之前,不可以的。

不可以?不可以什么,不可以反抗,还是不可以战胜?凝晶断了,流焱现在不过是远处那堆粉末。安迷修用手指把自己向前拉了几厘米,崩掉一枚指甲终于握住了凝晶的残刃,他握着剑柄试图把自己撑起来——

背上那只爪子温柔地重了些,很温柔,循序渐进,讲究火候,所以安迷修只是又断了一对肋骨,而不是被踩碎脊椎。

说过了,不可以。

为什么……他轻声呢喃,眼角沁出血来,为什么,做选择的是我……?

当然是你,安迷修,你是这些人里爱的最惨的那一个。他在这里,是不是?鹦鹉弯下身来,骇人的大眼睛几乎贴在安迷修脸旁。我看到了你的那点瑕疵,你已经很好了,真的,我多少年没遇到这样干净坚韧的人了,但是我知道,摘一枚钉子总是比冲去一身污泥要痛的,我必须帮你洗掉它。不愿意做一个自私的昏君,当然就要忍受这样的痛苦。不是吗,安迷修?

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让我成为恩赫里亚吗?

对呀,你难道不想成为神使的骑士吗?你将荣光加身,先生,你将以神使的名义,获得神使的权与力,除去世间一切的不忠不义!

可是……他含着满嘴的血沫笑起来,骑士绝不背叛,我向创世神立过誓了。

是吗?神使不能代表创世神吗?那只尖利的爪子一截一截崩断,最终,露出一只毛绒绒的猫咪脚掌来,菲利斯将他踩在脚下,安迷修,你忘了你允诺过什么吗?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即便,你将为此献上一切?

救某个人……和救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前者,你的私欲杀了五十八个人,后者,规则杀了五十八个人,而你,依然是光明的。

……

来吧,一,还是十五?

……十五。

一,还是八?

……八。

一,还是四?

四。

哎呀,是他吗?

等等!让我对他……说句话!

哪个,谁,他么?好呀。守门人轻轻点在那人身上,薄冰碎了,他跌落下去。

你说吧。猫咪的绒毛褪去,又露出那只粉色的鹦鹉来,它顽劣地笑,眼睛是和安迷修一模一样的蓝绿翡翠色,你现在是大爱无疆、完美无瑕的骑士了,安迷修,恭喜呀。





一万米高空坠落,风声呼啸。

雷狮闭上眼睛。

你的爱不是谎言,安迷修,却也算不上真话,你对我的爱有多少,一勺,一杯,一片汪洋?你的守则挡在我面前,我看不见,光明到了极点,与黑暗有什么区别?他笑起来,这算是笑吗?应该不算,他发不出实际意义上的笑声了,狂风压碎了他的肺,当然,也压碎了他的鼓膜,那片乳白色的薄膜怎么说都太脆弱,他也是。在坠落之前,黑线的另一头已经空了。



“———。”

第二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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