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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信徒

作者 : 无意行凶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名侦探柯南 赤井秀一 , 降谷零

标签 赤安 , BL

文集 糖霜风暴

869 5 2022-1-17 20:02
Side A

莱伊回到破旧的安全屋时,推开门发出“喀啦”一声,非常刺耳,螺丝也是要掉不掉,看起来老化的很严重,不禁让人怀疑木门会不会就这样寻找合适的时机砸伤一两个倒霉的住客。莱伊想到之前波本信誓旦旦地说迟早有一天把这扇破门换了,他当时喉咙突然间发痒就咳了一声,结果波本以为他对这扇破门日久生情,立刻横了他一眼,说:当然,顺势把莱伊的脑袋换掉更好。莱伊觉得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但只是摸了摸鼻子也没说什么,倒是苏格兰憋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现在那个想要换门还要换莱伊脑袋的人应该暂时没心情了,莱伊在玄关轻手轻脚地换完鞋,悄悄走到客厅,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苏格兰。

苏格兰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嘴唇前,无声地“嘘”了一下,示意他噤声。



莱伊点点头,大致环顾了一圈周围,没发现要找的人,于是对着他比口型:他人呢。



苏格兰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偏小的一间,平时是莱伊住的,某人声称过自己绝不会踏进半步,否则就去剪琴的头发)莱伊明白过来,顺着他指的方向往那边走,苏格兰看他那副做贼一样不想发出声响的样子不由得微笑。



波本一直坐在床边的地上呆愣愣地盯着窗外,外面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带着重斤之力压下来,地面上的行人也若有所感,一个个都似乎佝偻着背。从波本的角度看不到,他也不想看,莱伊回来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但是坐在地上腿弯久了觉得麻,懒得起身。他知道莱伊走到了自己待的房间外面,也对,波本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他的卧室。



波本没回头,只是问他:你来干什么?



莱伊被捉到现行一点也不尴尬,他很大方地走进来,蹲到他身边,手里还提着一只便利袋,他在回来途中接到电话后就拐去了便利店,买了手上的东西:这是我的房间。



波本把头埋在膝盖里,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



莱伊哦了一声,想去看他的脸,被波本躲开,波本说:你能不能别管我?看见你就觉得烦。



不能,莱伊干脆道,他伸手在便利袋里翻找,边找边说,你来我房间,不就是想让我管你吗。



波本没心情反驳他的歪理,他正在专注地看莱伊找东西,因为这个便利袋就一丁点大,而莱伊竟然找了半分钟还他妈没摸到他想要的东西。



啊,找到了,莱伊说,然后他拿出一罐红茶还有一小袋牛乳。





波本用手背碰了碰,还是温的,外面天气很冷,而最近的便利店离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有一公里,他今天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看来莱伊是把这玩意藏在大衣里面一路紧赶慢赶回来的。但是波本还是嘴上不饶人:这个也就比你的血要热上一点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会让你尝尝我的血的,莱伊说,现在要不要喝?



波本矜持地点头。





莱伊于是捏住锯齿状的边缘撕开牛乳的包装袋,拉开红茶的拉环,把牛乳倒进去。

够了。波本出声提醒。



莱伊听他的停住动作,把红茶递给波本然后把剩下的半袋牛乳倒进嘴里。

波本轻轻晃了晃罐身,小小地抿了一口,说,更冷了。

莱伊笑了,湖绿的眼睛弯曲成笑意的弧度,抱歉,我忘了牛乳是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

波本也笑,蠢货,他轻声说道。





莱伊换了蹲着的姿势(因为这样蹲久了实在有点累人)脱掉了沉重的大衣,上身只剩一件黑色的衬衫,也坐在了波本身边,波本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就这样过了良久,波本突然说,骨头有点硬。

忍一忍吧,莱伊答道。



今天去哪了,波本仰头看着他凌厉的下颔线问。

去给之前说的任务踩点,找好狙击位置,那个城镇离这边只有两公里,就走过去了,也算打发时间,莱伊说。



然后回来的时候折去便利店给我买了红茶?

嗯。

你觉得我是小孩子吗?波本状似不满地问。

你不是,莱伊否定道,只不过我想这么做。

波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谢谢你,我好多了。



莱伊不去探究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自顾自地接着说,第一次杀人都是这样的,因为你很善良。



波本说,善良的人可不会在这种组织里工作。



人很复杂,人生也是,每个人都会身不由己,莱伊说,而且你是情报贩子,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别人取人性命。



你看,上次我还看到你给街边的流浪汉买披萨,他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波本被他揭穿,感觉自己像个中学生在演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脸颊烧了起来,轻轻捶了他一拳。



莱伊捂住被袭击的胸口,佯装吃痛的样子。波本被他逗笑,说,你别演了。



好,莱伊顺从地收起他浮夸的演技,手指触碰波本柔软的侧脸,那你靠着我再歇一会儿,待会去小镇上吃饭,苏格兰刚才说他要请客。

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请客的苏格兰此刻正在沙发上发自内心地担忧两人的谈话进度。





波本安心地靠着他厚实的胸膛,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垂落,乖顺的和主人一点都不一样,我其实还以为自己下不了手,



但是划过他脖子的匕首比我想象的更快更利落,一瞬间就结束了,血也比我想象的要冷,他说,比你买的红茶冷多了。



总会有习惯的一天吧,波本说,但是我不想习惯,一点也不想。他的语气就像个因为要做不情愿的事而闹别扭的任性的孩子。



你不会习惯的,莱伊低头看他,虽然只有波本柔软的发旋映在他眼底,他说,我也不会。



波本对此毫无疑问,他也无数次看过莱伊趴在水泥地上从瞄准镜里监视目标的样子,也见过他在扣动扳机时上扬的嘴角,但是波本知道,即便莱伊是以取人性命为目标的狙击手,他也永远不会习惯杀人这件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靠着床铺坐着,谁也没再说话,大概过了半小时,莱伊小声问他,是不是该起来了?

波本点头同意,坐直身体,于是莱伊先一步站起身,等着波本也起来,却发现没有预想中的动静。



波本从他回来后一直是坐在地上屈着腿的姿势,莱伊觉得自己半路上接到苏格兰火急火燎的电话时他应该就是这样的状态,保守估计也得有一小时了。波本苦着脸道,你拉我一把,腿麻了。

莱伊听从他的要求,伸出手借他一把力让他顺利起身,又看他僵站着。



又怎么了,莱伊问。



……,波本难得有点扭捏,……坐久了屁股也麻了。



莱伊拉长语调“嚯”了一声,心领神会地说,我给你揉揉?



波本立即把手中喝完的红茶朝他扔过去,滚。





当然莱伊没有滚出去,他等波本恢复了之后和他一起出了房间,友好地去和苏格兰商量晚上他请吃饭的事情。顺带一提,苏格兰这个月刚补充了三盒新的子弹,报销单组织还没有批下来,目前正处于喝风喝露水的贫穷状态,此二人不顾临时组合情谊(平时莱伊和波本搭档更多)趁火打劫他一顿晚餐,差点让苏格兰把自己珍爱的西装裤押给餐馆。

苏格兰事后对他们表示了强烈谴责,并且回来后第一个抢占了浴室资源,因为这破地方热水器水箱太小,最后一个洗的人很可能没热水,莱伊就让波本第二个洗澡,自己等在最后。



莱伊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后发现波本还在自己房间里,他裸着上半身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看着波本爬上爬下收拾衣柜。主要是为了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波本的房间虽然大,但是没有衣橱,莱伊不禁感叹这神奇的房间布局。





波本看到他这么冷的天从浴室里出来上身还没穿衣服的样子皱眉,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白色T恤扔给他说,衣服穿上。



莱伊一边套上T恤一边说,这是你第二次进我房间了。

波本闻言抬眼看他,怎么,你有意见吗。



那倒没有,莱伊擦完头发上床,看着波本收拾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波本于是过来躺下,头压在他结实的小臂上。



莱伊伸手撩起他奶油色的额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看着他闭上眼睛后,越过波本关掉了卧室里的灯。



黑暗中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人说话,就在莱伊以为波本睡着了自己也打算入睡的时候,波本突然出声,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莱伊问。



波本说,等你做完这个任务,回去之后我去剪琴的头发。





Side B



贝尔摩德给他打电话时,波本正在用笔记本整理刚入手的横滨那边一个帮派走私军火的新情报,忙得恨不得有第三只手,他用肩膀夹着手机听到贝尔摩德在他耳边轻飘飘地说,赤井秀一死了。



波本皱眉,停了手头的工作,拿下耳边夹着的手机说,贝尔摩德,这玩笑很无聊。



是吗,贝尔摩德反问道,可我没有在开玩笑。



贝尔摩德的那句话狠狠地撞进了波本的鼓膜里。



她重复了一遍,波本,莱伊那个叛徒真的死了。





波本花了五秒钟消化这句话的真意,试图平复呼吸,以防这是这个聪明的女人给他下的又一个圈套,想要捉住他的狐狸尾巴。



很遗憾的是,贝尔摩德似乎是真的单纯想要和波本分享这个能让她心情美丽地睡上一觉的好消息,但是波本这副枯燥的反应让她感到无趣,于是她传达完赤井秀一的死讯后,无论对面的人相不相信,干脆地挂断了通话。

听到耳边“嘟……”的提示音后波本才反应过来,他将手机扔在书桌上,身体窝进宽大的电脑椅里,手背覆住了双眼。



狭小而阴暗的房间里只有笔记本的屏幕泛着幽光,刚输入系统的数据在上面滚动。



骗人的吧……,波本嘟囔道。





波本很久没有回这个地方了,大概有多久呢,他在RX-7的驾驶席上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想,应该是从苏格兰死之后吧。这是一间坐落在森林边上离最近的城镇有两公里路程的破旧的安全屋,以前他和莱伊、苏格兰三个人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在这里待过半个月。



屋内布局很离谱,莱伊的房间明明很小,却把衣橱安置在那里,唯一没有衣橱的波本的房间却空荡到其余两个人能一起进去打地铺。于是波本经常把自己的衣服挂到莱伊的柜子里,因为苏格兰在这方面很龟毛,坚决不肯分出一点空间委屈了他宝贵的西装裤。



安全屋的热水器也很差劲,水箱格外的小,而且烧上一箱水需要一小时,十分的不贴心。每晚上洗澡三个人中必要有一个人冲到一半就感受到透心凉。莱伊总是在洗澡顺序上拔得头筹,尽管他身为狙击手总是要趴在哪里,但是冬天意外地很容易手脚冰凉,哪怕只是几分钟的战斗澡,滚烫的热水也能给自己回温一下。



这么说来他排最后一个洗澡好像也就那一次,波本心想,不过看他当时裸着上半身出来的那样子应该也没被冷水冲到,他在这时竟然有了诡异的欣慰感,不枉我那天缩短了三分之二的洗澡时间。





波本就把车停在外面没多远,走到了安全屋门前。他也没带钥匙,抬起腿使劲踹了一脚门,终于门上那几颗摇摇欲坠几年的螺丝挣脱不了地心引力掉了下来,连同那扇破木门一起砸在地上,激起三厘米厚的灰尘。



屋子里的痕迹和他们离开时完全一样,也对,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待在这里,波本耸耸肩膀,走进了莱伊当时的房间。

以前他发誓说如果自己进了这个地方,就去剪琴的头发,后来真的去剪了,导致波本有段时间被压榨地苦不堪言(想也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他盘腿坐在床铺旁边,仍然面对着那扇窗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公里外便利店里买的红茶。

谢天谢地,那家店居然还没倒掉,波本心想,但是和那时不一样的是没有冷藏的牛乳,而且红茶的罐身很烫,因为自己不是步行在大冷天放在风衣里步行来的。



他拉开拉环,小小地抿了一口。





波本想起和莱伊刚认识没多久的情景,看见的第一眼就让他很不爽,于是他嘲笑面前这个沉默寡言的高大的美国人,你不信基督教吗?



莱伊只是瞥了眼面前这个言语挑衅的看起来还未成年的新搭档,没有理会他就走开了。





后来莱伊执行某项任务时,波本也陪在他身边,他趴在大楼楼顶,黑色长发别在耳后垂落到地上,双眼盯着瞄准镜等待目标,一动不动地蹲守了几个小时。波本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却突然听到他说,我不信教。

什么?波本问道。

莱伊分出一点余光去看他,以前你不是问过我,我不信基督教吗。



波本“啊”了一声,被他这句话唤起了很久之前的记忆,撇了撇嘴,你还记得啊。

当然,莱伊轻笑,因为是你和我说得第一句话。



那你可真了不起,波本不屑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真的不信教吗。



是啊,莱伊说,我这样的人就算信教也不会是什么认真做礼拜的忠诚的教徒,还是不要给上帝添麻烦了。



信仰上帝的信徒们不是因为自身的渺小而希望得到庇佑吗,莱伊说道,说话过程中他在瞄准镜里看到了等待已久的目标,不由得勾起唇角,我有这把狙击枪就能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他左手食指缓缓扣动扳机,像这样。



电光火石间子弹破膛而出刺破空中气流,卷挟着对面大楼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疾速径直穿过眉心,目标沉默。莱伊见状起身收拾装备,把狙击枪小心安放在枪盒里,关上盒盖扣下锁。又仔细想了想修正了刚才的答案,偶尔我也不得不信教的。



波本对任务的突然结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他说了这句,于是本能地问,那是什么时候。



莱伊把枪盒背在右肩上,也许是终于完成任务心情难得的好,一贯冷漠的表情此时竟然显得有些柔和,紧绷的眼角也松动了,结婚时,仪式上要请神父见证的。他回答道。





波本喝完那罐红茶随手扔到墙角,站起身直接出了安全屋的大门,从RX-7的后座和后备箱里搬出六大桶黑麦威士忌,足够淹死一个莱伊了,这都是他在两公里外小镇上的酒铺里买的。



波本拎着木桶绕着小木屋四周倒了一圈,又转过来对着安全屋正面泼了一大桶酒,随手捡了一大把树枝用液态打火机点燃,扔到了安全屋门前,甚至连打火机都扔了进去,火焰越烧越旺,最后整个屋子都吞没在的火海之中。





波本就靠在车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碧蓝的瞳孔深处跳动着橘色的火光。



莱伊……赤井秀一不仅是个叛徒,还是骗子,他喃喃自语,Fidelity,Bravery,Integrity,波本一字一顿道,你分明就是有信仰的人。



他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响了几声之后那边就接通了,波本凝视着眼前这片大火轻声说,贝尔摩德,请你帮我一个忙吧。







波本坐在吧台前,一遍遍地观看基尔拍摄的赤井秀一中枪死亡的录像,酒吧里昏暗的暖色灯光笼罩着他,又在地板上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让波本在这小小的包围里自成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



但是也有不识时务的不速之客。



察觉到身边有人落座,波本也没有从录像里分出心神来,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边有人了。

是吗,一道温和的男声回应,可是我看了五分钟这个座位,以为没有客人呢。



波本被预料外的近在咫尺的声音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条件反射地合上笔记本,又觉得自己和这个不会看眼色的男人都很莫名其妙,看了五分钟,你很闲吗,波本腹诽道。



身边的男人很自觉地坐在他身边,抬手和服务生要了一杯摇滚波本威士忌。你在看电影吗,他问。

嗯……,波本含糊道,和电影差不多吧。赤井秀一的脸确实和电影明星差不多,我也不算说谎,这是缩句。



你有什么事吗,他反问道。



没什么,茶色头发戴着眼镜的男人说,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很寂寞,所以就想和你聊一聊。



波本不怀好意地哦了一声,你用这句话搭讪了不少人吧。



男人被讽刺了也依然镇定自若,这副让人火大的样子和某人异常相似,熟悉得让波本很想泼他一身酒。

放着独自坐在酒吧的美人不理可不是绅士的做法,他说。

波本说,那还真是谢谢你,好心人。



你应该需要这个,身边的人从口袋里拿出什么放在吧台上,轻轻推了过来。



波本不想理他,只是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杯子,发现再无下文后,无意间瞄了一眼手边被推来的东西,竟然是一罐红茶和一小袋牛乳。



…喂!波本惊地立即站起身,动静大得碰翻了身后的椅子,但是酒吧里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个男人的身影。



你确实不适合当信徒,波本看着酒吧轻掩着的门心想,撒谎的人是会被拒之门外的。







安室透坐在工藤宅的沙发上,随意扫视了一眼偌大的起居室,果不其然发现了他想找的东西。



带着口罩的茶发男人端着红茶小心的走了过来,放在茶几上,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安室透用手背试了试壶壁的温度,很烫,应该是刚泡的吧。他拿起旁边的牛乳倒进红茶里。和莱伊那时的不一样,牛乳是常温的。这间华丽的客厅也是,完全不同于莱伊在安全屋里的那间又破又小的卧室。



安室透觉得这里也未必更好,但他现在坐在这里,为了一个必须的目的,为了他刚刚在冲矢昴走过来时说的那句话。





“你喜欢推理游戏吗?”





Side C





降谷零到赤井秀一的公寓时也小小地吃了一惊,下飞机的时候他还想过家里会是怎样的乱糟糟的状态,毕竟赤井秀一于家务这方面实在称不上得心应手。对平时有空就会大扫除的降谷来说,难以想象一个家里有洗衣机的现代人竟然连内裤都要送到洗衣店去。

屋主堂堂正正地说自己不会用,降谷零满心疑惑,不是有说明书吗。赤井回答不知道被他塞到哪里去了。于是降谷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赤井这个大到浪费的单身公寓里找出在床底抽屉里吃灰的洗衣机说明书,他得意地递给赤井,赤井仰躺在沙发上也不伸手去接,大言不惭地说说明书字太多了不看,气得降谷把薄薄的几页纸摔在他脸上。

赤井看他真的生气了,于是去拉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用脸颊蹭他的耳朵。



好吧,听降谷君的,以后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保证道,听起来很是郑重。



但是降谷君被他欺骗过多次,知道此人不值得信任,想要和他抱怨,抬头看到那张端正的脸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美色误人啊,降谷恨恨地想,掐了一把眼前男人的下巴以示不屈,结果又被赤井按回怀里陪他看了一下午悬疑向的美剧。





之后赤井秀一也不负降谷零的期待,果然在这一项上没有多少主动性。平时两人异国分居,全靠降谷零时不时提醒,赤井的屋子才在勉强能忍和完全忍不了的边缘线上来回摇摆。

但是降谷来这边的时候,赤井总是会仔细收拾一番,长途飞行很辛苦,赤井不希望用这些杂事打扰到他,白白耗费精力,哪怕只是能让他看到后心情好一点赤井也乐意,说不定隔天起来还能和人讨要点额外奖励。





不过降谷零原以为赤井这次不会特别注意,自己本也打算来这好好收拾一下,进了门却发现房间格外整洁。沙发上没有乱扔的衣裤,厨房水槽里也没有堆积的脏污的盘碟和马克杯,卫生间里干干净净,甚至连卧室床单也换了新的,以前也很少有这种程度,降谷想。



这时他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降谷于是连忙走到玄关处,正看到赤井在换鞋,手上提着印了沃尔玛标识的降解袋。降谷把袋子接过来,粗略看了眼,里面有红茶有咖啡、有蔬菜也有速食,甚至还有一些是日本食材。

应该是特意去买的吧,降谷心说,但是好像没有看到润滑剂和安全套。



赤井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抱住降谷,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家里还有很多,应该足够了。



是吗,降谷轻轻地拍他的背,抚摸他黑藻一样乱翘的头发,就这样在玄关处拥抱了一会,降谷轻声说,我们去沙发那吧。



赤井点点头,任由降谷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牵着他到沙发那里,两人盘着长腿背靠沙发在绒毯上坐下。





赤井仍然靠在他肩膀上,降谷问,你饿吗。



赤井摇了摇头,降谷接着说,我也不饿,刚刚在飞机上时吃了点简餐,但是意大利面是冷的,面包也很硬,你不是说附近有家餐厅很好吃要带我去尝尝吗,我们明天一起去吧。



赤井说,明天带你去。



接着降谷又说自己一路上的见闻,他说坐飞机来的时候旁边坐了一对母子,孩子年龄还很小,年轻的妈妈怎么哄也总是哭,吵得他刚开始睡不着觉,妈妈也感到很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和周边人道歉,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只能戴上耳机和眼罩,这样竟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婴儿的哭声也逐渐平息下来,打着轻鼾进入甜美的梦里。

他还说来公寓的时候经过一个小广场,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在拉手风琴,拉的是《山楂树》,虽然天色渐晚,但是好多人都停在那儿听,自己也拉着行李箱在那听了一会儿。



赤井中途打断他,小声别扭道,我也会拉手风琴。

降谷失笑,那你下次也拉一曲给我。

那就明天,赤井说。

明天要做这么多事啊,降谷笑他,去你推荐的餐厅,给我拉手风琴,我们还要在家里约会做爱。

嗯,赤井闭着眼浅浅应声,听降谷在自己耳边继续说别的话题。





降谷很喜欢说话,也很擅长说话,他在波本的时候大多牙尖嘴利地冲着莱伊,但是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和莱伊滔滔不绝地说让自己高兴的事,末了还会问问莱伊的意见。

莱伊几乎不会被人征询类似的想法,无论是卧底以前在FBI的同事和朋友,还是现在组织里的同级成员和底层,他做出决断时别人下意识信任他高出众人的头脑,也从未有过质疑,除此之外他们都觉得日常一副冷脸的莱伊对闲杂琐事漠不关心,自然也不会和他倾诉什么。

苏格兰第一次见到波本兴致勃勃地和莱伊讲前天晚上和自己一起在网站上看的电影时,非常奇妙地看了他一眼。



听起来很有意思,莱伊露出鲜有的温和表情。但苏格兰心说也没那么鲜有,反正和波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样子。



那下次莱伊和我们一起看吧,我们还有一部续篇没看过。波本提议。



好,莱伊答应他,看了眼腕表,时间很晚了,该洗澡睡觉了,波本。



好吧,波本应道,那莱伊先去。

莱伊就听他的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苏格兰一瞬间闪过的惊讶表情也被波本捕捉到,波本于是安慰他,苏格兰你不用担心,这里不是那个森林里的破安全屋,热水充足的。



苏格兰:我也没担心这个。





降谷回忆到这儿正好提醒了自己,他问贴着他的赤井说,你洗澡了吗。

赤井说还没有。

那去洗个热水澡吧,降谷说。





赤井洗澡很快,虽然现在已经处于夏天的尾巴,不比盛夏炎热,但是身上还是有汗湿的黏意,在闷热的浴室里待久更没有必要,草草冲了全身了事。

他坐在床上等着降谷,觉得此情此景还有点眼熟,好像以前也发生过。只不过人物倒换过来。其实他没想要降谷特意为了自己飞过来的,赤井知道自己的恋人在海的另一边有很多事要做,也很辛苦,国家和公民都是他日夜奋斗和守护的对象,即使是问赤井,赤井也不能肯定地说自己在降谷心中每时每刻都是第一位。

在办公楼里时他扯开纠缠不休的嫌疑人家属,面容憔悴的妇人带着她的孩子,女人的怨恨溢于言表,妆容被眼泪涂花在脸上留下深浅的痕迹,用力揪紧赤井的衬衫领口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杀死自己的丈夫,她身边五岁的孩子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紧紧抱着手中的泰迪熊站在角落怯怯地注视自己的母亲崩溃的样子。

即使女人再怎样追问,赤井也没有任何回复,只是静静地用那双湖绿的眼睛看着她。



朱蒂和卡迈尔上前拦住妇人,拉回她坐在会客厅的沙发里轻声安抚她冷静下来,她只能捂着脸放声大哭。赤井转身出了房间,到了外面的走廊里,靠着墙壁透过落下的百叶窗往里看。



朱蒂跟着从里面出来到他身边,低声问他,你没事吧,秀。



赤井和平时一样摇了摇头。



朱蒂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心的,只能和他说,詹姆斯让你回去休息两天,他说这两天辛苦你了。朱蒂自己也有很多事没做完,说完自己也匆匆地往办公室去了。



赤井从夹克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根烟,却没有在口袋里找到打火机或是火柴,一通翻找的时候还碰到了手机,于是赤井顺势拿了出来。



回过神的时候号码已经拨了出去,赤井看着屏幕上备注的“零君”也没有挂断,那边在几声之后接通,传来熟悉的思念的声音。



喂,赤井?降谷在那头出声。



赤井举着手机靠在耳边,瞬间也想不到自己要说什么,他懊悔自己不该一时大意拨出这通电话,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的。

他只好犹豫着问,你现在忙吗?

降谷在那边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回答,当然忙啊,我有不忙过吗。

赤井闻言也不由得微笑,是啊,零君是大忙人啊。



零君嗯了一声,赤井刚想说不打扰他工作,却听见他又说道,但是上司和风见嫌我最近太忙了,说我的带薪假留积了一堆,让我一定要找时间消化掉。正好我手上的案件也告一段落,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然我去找你吧。



他听到降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遥远的彼岸那端顺着电波传到一万公里外自己的耳边,赤井,你想不想见我?



赤井抬眼看着百叶窗里的情景,卡迈尔和其余几个同事正在对那位妇人进行询问,他回答说,很想。





然后降谷就真的来了,赤井想他一定是接完电话就定了最快启程的一趟航班,半刻也没有耽搁就到了赤井的国家,赤井纵然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在恋爱中的他也不过是个最普通不过的男人,丝毫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颓废又没用的样子,于是尽力收拾了自己的公寓,还下楼买了补充的生活用品。



降谷洗完澡穿着一身棉布睡衣(特意放在赤井这儿的,其实他平常在家都是裸睡)进了卧室,上床之后没有立刻躺下,而是背靠着床头搂着赤井的脖颈,让赤井能把脸埋在他的腹部。





你累不累,降谷温柔地问他,不是说为了这次事件连轴转了好多天吗。



赤井紧紧抱着他说,我有点累了,零君。

降谷这时没有像平时一样说些什么,或者另起话题,而是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赤井接着说,哪怕每次都会有人质问我为什么他们的亲人一定要死,我也不会有第二个选择。对我来说,子弹如果不穿透目标的颅骨和心脏就没有意义。



这就足够了,降谷道,你不是冷酷残忍,相反,你温柔、宽容、正直,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也包括我。你从未承认过自己是这样的人,但你就是。我不需要了解事情的始末,这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我知道即便这其中真的有人犯下过错,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你。





在赤井面前降谷很少有这样直接的言语安慰,对赤井来说,让人安慰这件事本身就很罕见,因为很少有人能让他主动卸下心防,也因为赤井在他人面前总是保护者的形象。



我偶尔也会庆幸自己没有信仰,他说,这样我也无需被评判最终的归处是天堂还是地狱。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想法,降谷故意说,我还以为你不信教是因为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呢。你看,莱伊不是说过吗,他想要的通过手上那把狙击枪都能得到。



莱伊说的话你也会相信吗,赤井略有些不满地小声道。



降谷觉得他这情绪未免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很耐心地回答,像个合格的幼教老师,当然,尽管他是个说过不少谎话的讨厌鬼,但大多数时候他也是个很靠谱的男人。



还有,万一真要选择天堂还是地狱,这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做主的事情。降谷绷着声音假装严肃地继续,你请求和我交往的时候不是承诺过吗,以后一定不会独断专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和我商量,都会和我一起。到地狱里当然也会有我在,我想你还没有那么容易变心吧。



当然。赤井回答,我会一直信守对你的承诺,永远也不会对你变心,我知道,无论是不是信徒,说谎的人都要吞一千根针。



原来如此,降谷恍然大悟,那莱伊一定吞过不少吧。



赤井低沉的笑声传出来,敲得降谷身体深处有些发痒,这可不是时候啊,降谷心想,这种氛围下显得我很迫不及待。



于是他开口道,你该睡了,秀一。



秀一顺从地遵守他的指令,闭上眼睛,让降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他的背,就像照顾孩子那样哄他入睡。这样过了一会儿后,秀一说,莱伊也说过真话的。



是什么,降谷问。



秀一回答,我结婚的时候会当一回信徒,请神父在仪式上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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