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对我的宝贝库拉说了什么

菩提没跑多远就后悔了，他调转方向，又快马加鞭赶回他们分别的地方，库拉已经离开了，木制的手提箱静静地留在原地，跟菩提放下时没有两样。菩提的眼睛弥漫起哀痛的情感，这时他发现箱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这是之前没有的。菩提连忙把它小心翼翼地捡起来，上面是库拉的字迹，现在的库拉没有魔法，所以他用的是森林中一种植物的墨色汁液写上去的：

【臭菩提，坏菩提，头发掉光光，团长没得当！】

菩提盯着上面遒劲的字迹低声笑出来，喉咙发出的难听的音节愈演愈烈，最后只有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森林中，最后菩提扶住自己的右眼，仰天重重的呼吸着，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眼睛疼，疼得都有了眼泪。他轻手轻脚地收好了那张纸条，再次上马启程。那个木制手提箱仍旧留在原地，见证了菩提朝着卡亚王国远去。

青春洋溢的卡亚皇家学院内，一名戴着蝴蝶眼镜的蓝黑发青年从雕栏玉砌的窗前走过，暖烘烘的午后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在他身上，岁月静好的氛围与他文质彬彬的气度形成了巧妙的化学反应，就算是大脑被天文地理科学知识填满的卡亚知性女学霸们，也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罗伯特•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他刚踏出皇家书院的大门就在门口看到了一名帅气的红发男子，已经有好几名路人为了偷看菩提而刻意经过他面前，几名在皇家书院前拍照留念的年轻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将相机偷偷对准菩提，罗伯特能发现这些小动作，菩提更不可能忽视。罗伯特并不想又因为肤浅的事情霸榜校园八卦栏，只好赶在菩提冲自己打招呼前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看见你，我总觉得不是好事。”

菩提哈哈一笑，跟上罗伯特的步伐，“别这样嘛，我只不过是领略卡亚风土人情的同时，想到我们的首席研究员就在这里进修，特地来慰问一下你，我给你带了摩尔庄园的特产。”

罗伯特看到菩提递过来的东西后，嘴角一抽，“库鲁玛库魔法果什么时候变成了摩尔庄园的特产？”

菩提见罗伯特没有收下的意愿，就抓在自己手上，另一只手勾住罗伯特肩膀，音量没有刚刚那么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见到库拉了吗？”

罗伯特默默将菩提勾住他肩膀上的手挪开，再站得离菩提远了一点，才随意地回答菩提：“没有，你们来卡亚度假？那你们可来错地方了，卡亚只有看不完的文献和写不完的论文，可不是放松的好地方。”

菩提继续与罗伯特并排走着，突然间陷入了低落，他的语气不再像刚刚那么轻快，略显压抑的说：“他被摩尔庄园驱逐了，他做了个实验，六只拉姆全部融合成一只，那六条生命全都杂糅成了一个崭新的生物，摩尔庄园容不下这样的罪孽。魔力全被封印，他应该被到黑森林自生自灭的，是我私心太重，我把他送到了卡亚。”

罗伯特听完他的话，沉默了良久，他想要安慰菩提，又觉得安慰太过苍白，所以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哎？菩提，怎么是你！你来卡亚出差吗？真过分，你怎么联系金不联系我？”一个全身套着斗篷的墨发少女出现在他们二人眼前，见到老友的少女激动地跳起来朝菩提扑过去，“好久不见啦，来个热情的抱抱，但是不要爱上我哦，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罗伯特及时出手揽过少女的腰，将她带到身边，又给她头上戴着的帽子压低了一点，“菩提今天心情不太好，别闹了。我们陪他转转，今天需要安静一点。”

听到菩提心情不好，少女也沉静下来，虽然斗篷挡住大半张脸，但菩提知道她正担心自己，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又继续说：“我没事，谢谢你们的好意，不用陪我转转了。我回想了很久库拉对我说过的话，现在我必须回去调查一些事情，庄园内也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回去处理。”

罗伯特点点头，不等菩提开口自己先说到：“我下周也要返程摩尔庄园了，这周内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菩提的眼睛黯淡下去，他拍了拍手中的魔法果，紫红色的果实收起枝叶，探出一根吸管一样的根茎，菩提品尝着果实酸涩的味道，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的库拉站在前哨站铁门前眼巴巴望着那段黑森林的画面，心也变得跟那座雾气缭绕的森林一样荒凉。
“不必联系我，我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他其实一直都是个坚强又独立的人，就算只有他一人，他也会过得很好。我只是想请求你，如果有一天你能见到他，就用催眠术让他忘了我这个欺骗他的混球吧。”

雄伟豪华的府邸内，两只三阶拉姆正在布置一个双层蛋糕盘，雍容华贵的中老年男人抬着手中的红茶杯喝了一口，他坐在窗前，眺望着他的庭院的花草园艺。一只超级拉姆带着一封信飞到他身边，中老年男人没有拆开，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来菩提已经回来了，给他寄一封信，让他下周一回家看看。”

“我下周一要去黑森林清剿魔物，就今天吧。我也想问问骑士团退役团长，五天前为何要劫狱呢？”门被推开，菩提已经走了进来，拉姆们见菩提直接走上中老年男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便给菩提也倒了一杯茶，随后默默离开了室内。

中老年男人的视线没有离开窗外，又拿起红茶喝了一口，语气冷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菩提不以为意，他背靠座椅的软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脚交叠翘在桌上，鞋底的灰尘掉在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上。“那为什么关押库拉的地牢里会有沉睡药粉的痕迹？这是教堂才有权限使用的东西吧，当初我找爷爷帮忙借两瓶药剂搞研究被你记恨那么久，自己用起教堂专供倒是挺轻松自在。”

中老年男人转过头面对自己儿子，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向菩提发出警告，菩提变本加厉地用手抓起点心盘中的提拉米苏直接放嘴里。中老年男人看得额头青筋暴起，强忍下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说：“说话要讲证据，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破坏了我一尘不染的下午茶，再污蔑我的清白？”

菩提朝他露出一个极为轻蔑的笑，抓起桌上的手绢擦着手，语气轻松的说：“从小你就教育我，做人做事要敢作敢当，但我从小就看出，你其实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老顽固，没想到我才20岁就已经亲眼见证你的晚节不保了。瞧瞧我在关押库拉的地牢找到了谁呀？咱家小葡萄多久没回家了？”

谎言被当面拆穿的中老年男人泰然自若，“你第一次找我，是为了在家里养个宠物，第二次找我，是为了把那个宠物弄到骑士团去养。我就好奇一下是什么样的宠物让你挂念了十多年，结果就换来了你第三次找上门来，蛮横无理地对着父亲撒泼无赖？看来我之前的每一次决定都是对的，你已经玩物丧志到这种地步！”

菩提把后颈放到椅子靠背的顶端，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痛不痒的说：“是啊，我还以为我只有脱发时才会找你问问有没有生发秘诀，不过看你这情况，估计也问不到有用的。”

中年男子呵呵冷笑：“你少气点我，我也不至于掉这么多头发。你是我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你帅气俊朗的外形是我给你的，你高大强壮的身体也是我养出来的，你以为你哪来的底气这么跟我说话？”

菩提把脚放了下来，身体也坐直了，后颈被卡得有些酸，菩提出手扶上揉了揉，“言归正传，你那天对我的宝贝库拉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知道英雄血脉？”

中老年男人听完他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轻浮？他还是一个魔法族！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什么身份，英雄血脉成天跟魔法族后裔厮混成何体统！”，意识到自己失态，中老年男人又举起自己杯中的红茶，杯中的液体随着他震颤的手掌而摇摇晃晃，嘴唇对上杯沿，准备喝一口平稳心态。

菩提放下了揉脖子的手，又拿起小叉叼起一块草莓蛋糕，把蛋糕放进餐盘后又接上话：“好，那么你对我家的魔法小宝贝说了什么？'宠物'可不都得是宝贝吗，何况我还心心念念宠了十多年，早想带给你看你不看，非要自己偷偷看，我可没忘记把库拉安顿在监牢里时，库拉的衣服刚送去给尼尔拉法师修补，我还没给他找其他衣服换上就被加急传唤到皇宫去了，库拉那时候可是什么都没穿……”

中老年男人一口红茶全喷出来，菩提反应敏捷，眼明手快拿起背后的靠垫挡住喷溅而来的液体，在听到中老年男人被呛到的咳嗽声后，直接将沾到红茶的靠垫扔地上，面露可惜的看着面前桌上还一口未动的草莓蛋糕。中老年男人咳嗽完后，拿过餐巾边擦嘴边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何至于偷看一个男人的身体，而且男人的身体有何好看的！还有你别再这么油腔滑调的说话，什么魔法族宝贝，我们家这种清正廉明的家族是不会允许你带个魔法族回来的，当养子都拒绝了，当儿媳妇更是想都别想！”

菩提面露狐疑，看向中老年男人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疑问，“我们家族难道不是靠着裙带关系发家致富的吗？”

中老年男人听完他的话暴跳如雷，“什么裙带关系！家族里每个人取得现如今的社会地位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你难道认为你的骑士团团长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得到的吗？”

“肯定是啊，优秀的人那么多，竞争那么激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肯定不是整个骑士团最优秀的人，只不过比最优秀的人多了点运气。洛克不就差点因为出身平民而被埋没，他若没有得到陛下的赏识，现在的骑士团副团长不就成洛亚叔叔家的二世祖了？那个人靠不靠谱，你应该比我更有数吧？”菩提神色如常，这个问题几乎没有让他思考他就回答道，或者说他很久之前就思考过了。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中老年男人的预料，中老年男人思索一会儿，又继续问菩提：“那也得你们足够优秀才行，否则世家子弟那么多，为什么皇家研究院的首席却是一个名为罗伯特•金的外来人口呢？他也得到了摩尔王的赏识吗，你姥姥在研究院待了这么多年，在此之前可从没听过这个人。”

菩提点了一下桌上的传唤铃，在那两只三阶拉姆进屋收拾残局时，菩提接着说：“没错，实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不过金出生于卡亚王国威名显赫的罗伯特世家，罗伯特家族为了金的教育投入了不计其数的人力物力财力，金确实足够优秀，但大部分人连努力变得跟他同等优秀的条件都没有。金的催眠怀表，全是由稀有宝石和高纯度金属制成的，为了保证绝对的精确，石英机心封死在纯金表壳内，损坏了无法维修，只能报废处理。据他所说，他刚开始学习时还不太熟练，每次解除催眠时都只能砸坏一只怀表。怀表必须是这样精益求精的工艺材料制作而成的，不然也没办法催眠成功，没有便宜的替代品，每一次练习都是一次巨大的财力消耗，别说贫穷人家，就算是富裕点的人家也是负担不起这样昂贵的教育资金。上次陛下到皇家研究院去考察，金送给国王陛下了一件全由暗夜鸦羽编织而成的布料，连国王陛下见到这样珍稀名贵的东西都要推脱三分，最后只收下了半块，另外半块金自己带回去了。是什么样显赫的财力，才能让金如此淡漠尘世间的名利金钱，才得以培养出足够强大的自我意识去习得能够控制他人意识的催眠术呢？”

中老年男人沉思一会儿，拉姆将被污染的蛋糕都拿到了他面前，他一边拿起叉，一边问到：“照你的意思来说，寒门难出贵子，只有出身显赫或者有贵人相助的人才能成功吗？”

菩提露出一个气慨昂扬的笑容，“大部分是这样，但也总有一小部分人，就算出身贫寒又举目无亲还怀才不遇，但他就是坚如磐石，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走出自己精彩的人生。我就认识这样的一个人，命运总是推倒他一次又一次，但是他从未服输，也从未放弃，他比我更具备独立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得成功的勇气。以他的聪明才情，一定能成为超越我和金的最强大的存在，可惜他对魔法太执着了，他人生的悲剧好像都因为他的魔法族出身而开始，但他是那么热爱魔法，就算魔法带给他那么多的苦难他总是会去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不让自己被压垮，我是如此痴迷他身上这股子韧性，又是如此嫉妒他永远都能对热爱的事物锲而不舍的精神。他是如此耀眼，我没有办法不被他吸引，他曾对我说，我不想他变强对我有威胁，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他比我更强，他越比我强大我就越想要征服他……”

中老年男人抬起手打断菩提，不耐烦地抠抠耳朵，“停停停！我不想听你对你的魔法族小情儿诉衷肠，你这是喜欢他吗？你这是……”

“我当然馋他身子，除了身子以外其他的也很不错，我觊觎他的一切，我喜欢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菩提同样打断中老年男人的话，他说得很坚定，中老年男人知道他是认真的，很久没有接话，只是把被自己喷出茶水污染的蛋糕不断塞嘴里。

三阶拉姆又给菩提上了一杯新茶，菩提接过茶，喝了一口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中老年男人接着说：“你还当我是当初那个不得不依靠家里庇护的小孩吗？库拉没有任何家族庇护，不照样搞得整个庄园人仰马翻。再说了，是我喜欢他，又不是所谓的家族喜欢他，我想做什么样的选择何须你的同意？”

中老年男人的牙都快把嘴里的叉子咬断，他盯着对面吊儿郎当的菩提，慢条斯理地说：“我就说今天这个对话似曾相识呢……如果你的小情儿给你搞出个儿子来，我接受这个儿媳妇也不是不行。”

“噗，你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么古板迂腐。你要他给我生儿子干嘛？咱家真要把骑士团团长变成世袭制吗？”菩提刚讥嘲完，就看到对面中老年男人似乎并不生气，反而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中老年男人吞下最后一口蛋糕，擦着嘴说：“要不是已经确定你必定把他送走了我还真不敢这么说，因为我觉得他真的能生出来……”

菩提立即插嘴：“你想都别想，库拉不是生育机器，他是个男人，别想做出对他身体有损害的事情。”

直到拉姆们将所有餐盘收走，中老年男人都没有回话，他沉思着，最后用一种十足怜悯又纠结的复杂眼神注视着菩提，菩提看上去已经神游天外，也许他一直都深陷对某个人的思念其中。一种巨大的疲惫袭上了中老年男人苍老的心，这颗心天人交战许久，最终还是让他选择了告知：“我昨天把他找来，只是警告他以后都别回来，我威胁他如果他回来我就会杀了他。他说他要跟你结婚，我让他别痴心妄想，英雄血脉不容魔法族染指，英雄后代的荣光是人人喊打的魔法族没办法想象的，他跟你永远都没可能。”

菩提带着滔天的怒火猛地撑着桌站起，他绑着绷带的那只手又渗出血，血液染上绷带，居然让绷带燃烧起来，菩提双目似火，努力抑制着肩膀的颤抖，库拉几天前撕心裂肺的控诉不停地在他脑中凌迟着他，使他神情恍惚，“为什么？我都已经决定驱逐他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说这种话，为了击垮他的精神？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样长大的，他在学校里又每天面对的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他的痛苦，只会按照自己心中的正义编排好全部的剧本然后站在自以为是的制高点上审批他，你打击他的自尊，让他害怕到宁愿当瘦马也要留下……”

中老年男人见儿子在自己面前情绪激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见过他的容貌，确实是倾城之姿。玫瑰花总要剪掉刺才能被人捧在手心，如果他被封印了魔法，没有了魔力，完全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的话，会有很多人爱他的，他的那副好皮囊在日后肯定能给他带来幸福的。”

菩提更加痛苦，他单手盖住自己额头，“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知道……我当初放下自尊求你让骑士团招收一名魔法师，因为他当时已经走投无路没有去处了，分明是他差点被强奸，但是学校开除的人却是他，只是因为他使用了魔法。他卷舌头练习发音标准的那些摩尔文、坐在图书馆里日日夜夜钻研出来的解题思路、忍辱负重采集到的实验数据、日复一日的自律刻苦……全都因为学校非要让他退学而功亏一篑失去意义，他想要进入皇家研究院成为合法魔法师的梦想也破灭了，一个摩尔大学的高材生，本该前路坦荡自由，勇于追求自己的热爱，却不得不在医院里当一名普通的救治师。每天承受着高强度的工作，还时不时得去看心理医生。而你们却只在意他好不好看，是不是如果他不好看，他就不配得到幸福？真以为美貌对他来说是馈赠吗！你见过的因为漂亮而轻而易举就人生坦途的女人本就是万人之上的富家千金，从未想过对于他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最底层魔法族来说，美貌只会带来更多的危险，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隐藏真容？就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好自己的美，为了减少侵害他只能把它们藏好。连我都忍不住对他做出龌蹉的事，他该多害怕啊……”

中老年男人听着菩提的絮絮叨叨，同样心烦意乱，菩提这一副肝肠寸断的脆弱模样更让他见不得，于是他勃然变色拍着桌子冲着对面吼：“你跑这里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他有今天全是他自己使用黑魔法咎由自取，命途多舛就可以残害生命吗？还有你，你能不能拿出一点男人该有的样子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活在西部游乐场里吗！你现在是骑士团团长，这个位置可不是只有万人敬仰的荣耀，更是有千斤重担的责任，你努力爬上这个位置不会就只是为了自己在前哨站招个魔法师？他搞出这么大事你的责任才是最大的，没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娇惯放纵，他一个人敢这么猖狂？你给我滚出去，为了一个小老婆要死要活的我真是看到就恶心。”

听完中老年男人的怒吼，菩提沉默了，他渐渐收敛了外露的悲哀，放松自己的站姿后，他麻木不仁的说：“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的养育之恩我必定会报答，在你的晚年我一定会尽到应有的赡养义务，至于你夙兴夜寐的英雄血脉……捷克虽不是红发，但也是一个勇敢善良的小男孩，好好培养也能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者，姐姐前不久又有了皇嗣，这次说不定能诞下一名红发婴孩，没有哪位孩子的荣光能够高过王子公主，你也能如愿了。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没办法跟你一样与不爱的人相守一生。就算我现在没办法继续守护他，我也永远对他忠诚，如果有一天，这份血脉把我的骨头都烧成灰，我也不会忘记他……我不会再回来了，除非特殊情况，你的信我也不会再拆开了，我不是恨你，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菩提迈着沉重的步子移动到门前，他的手搭上扶手，最后回头对中老年男人说到：“为了健康，以后还是少吃点甜食下午茶吧。再见了，父亲。”

在菩提离开后，中老年男人颓唐地瘫坐在沙发上，眼角的皱纹似乎能顺着他微睁的双目爬进了他的心里，他已见过了诸多的沧海桑田，但在直面与儿子的争吵时，照样为自己无法习惯物是人非而怅惘。还有几十个年头才会走到耄耋之年，他觉得自己已然钟鸣漏尽，现在只想一觉沉沉睡去，好让脑中的往事离他远去，却又怕它们在梦里又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