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96836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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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鬼泣,Devil May Cry 维吉尔,尼禄,Vergil,Nero
标签 DMC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斯巴达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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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7
2021-1-1 16:39
Fortuna是个很小的城市,习俗死板,民风排外,因为崇拜斯巴达的缘故,这里没有圣诞节。
不过本地住民还是会庆祝冬至和新年。庆祝活动包括参加教团举办的祭典,聚会宴饮及互赠礼物,点燃象征光明的篝火,并用冬青和槲寄生等常青植物装饰公共场所。往年最重要的祭典,因为魔剑教团的毁灭而退居二线,如今也不过是信徒聚集在一起祈祷而已。
至于孤儿院,在几年前的事件中毁坏,之后也没有重建的迹象。Kyrie和Nero便照看起这些失去父母和家庭的孩子们,渐渐地,周围的住民们在突然有事要办时,也会把孩子暂时托付给他们照看。
早上下了一场大雪。薄片一样的雪花布满天空,像泡沫一样轻软和干燥。孩子们在得到允许后就开始玩耍,打着雪仗,堆起一座座雪人。在一旁工作的Nero也被孩子们的欢快所感染,他微笑着把一个救生圈大小的冬青花环挂上蓝色前门。这时,一辆嵌着Devil May Cry灯牌的改装房车以漂亮的甩尾刹停在门前。
驾驶座上的Nico朝Nero笑了笑。后车厢的门被拉开,一红一蓝两个身影前后脚下了车,“嘿,Nero!”只比平常多围了条围巾的Dante快活地挥着手,并怕冷似的跺了两下脚。
Nero朝Dante回了个鬼脸,“快进去吧,傻瓜!里面暖和。”
Dante搓着手跑进屋去,很快里面就传来孩子们兴奋的欢呼,自从Dante来过这里几次后,他们就喜欢上了这个会变魔术的帅叔叔。
不过Vergil没有跟上,他走过来,一身正式的打扮,每一个角度都修饰得毫无瑕疵,但站在梯子下面时比冬天的灯柱还要僵硬。
“你好,Nero,”他仰着头问:“吃饭了么?”他盯着Nero低领的毛衣和单薄的外套,“在外面就多穿点,别感冒了。”他又看了看门上的装饰品,“需要帮忙吗?”
一时间Nero有点受宠若惊,他摇头,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孩子,但马上又补救般说道,“我是说,已经快好了,不用麻烦。”
Nico下了车,手里还捏着一包烟。
“别在屋内抽烟!至少今天不行!”Nero像得救了般扭头朝她大喊,耳朵却因紧张而绷紧。
“屁话真多,我当然知道,就在外面抽。”Nico比了下中指,一边抽烟一边和Nero斗嘴。
他们之间的互动让Vergil有些措手不及。他卡在那里,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围巾上,原本的打算含在嘴里蓄势待发,但他自己也感觉到此时他一点都插不上话。为此,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就好像平静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
也许有人以为,Vergil会因此发怒,但他只是垂下手臂,漫步走入前厅。
*
在光影的薄纱中,Nero将自己藏在堆叠的木箱后面,像只老鼠一样安静,只用一只眼睛窥视外面。
各式各样的长裤、裙摆来来去去。冷冽的微风带来被抛弃的垃圾:蛋糕的包装纸、干枯的树叶还有乌鸦的黑色羽毛,它们在街道上随风起舞。更远处,代表祭典开始的钟声绵长低沉,Nero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了,和所有的孤儿一起向斯巴达祈祷。但他宁愿贴在冰冷的木板上,把斯巴达、孤儿院,还有耻笑自己是娼妓之子的声音抛在脑后。
雪花慢悠悠地落下,Nero皱起鼻子,打了个喷嚏。他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雪花,可没等他拿到眼前观察,雪花便融化成了水珠,从他的掌心滑落。
正是在此时,挟着风声穿过木箱的缝隙,夜晚降临了。现在所有人都回了家,临街的窗户一个接着一个亮起了灯。
离家出走的男孩慢慢站起身,他的双脚麻木,隐隐刺痛。在挺过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后,他才开始行动,却是朝着孤儿院相反的方向。此时除了躲不掉的冰冷,Nero还很饿,可口袋里空空荡荡,除了几张亮晶晶的糖果玻璃纸外他一无所有。
Nero珍惜地掏出糖纸,慢慢地,久久地,从各种角度观察它。现在几点了?街道变得安静,从临街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正在吃饭。莓果馅饼,牛奶冻,奶油焗菜,烟熏三文鱼,香煎牛排,浇着咖喱汁的鹌鹑,还有冒着蒸汽的用火腿和马铃薯炖制的肉汤。透过玻璃,Nero几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在窗外徘徊,渴望让他的胃隐隐作痛。
没有人在意这个孤独的男孩是否忍饥挨冻。一声猫叫划过冷冽的空气,饥饿的男孩转过头,看到一只黑猫站在灰色的墙上踱步,绿宝石眼睛中满是漠不关心。
然后,Nero想也不想,开始追那只猫。他的速度很快,但结了冰的地面打滑,而猫咪显然比他更加灵活。他们一前一后快速前行,穿过街道,经过一连串外观相似的灰色房舍,因为寒冷和奔跑,Nero的双颊变得通红。
转过街角,进入广场公园后,Nero被一个个沉默的雪人分散了注意。只一眨眼功夫,猫咪就跳进树丛消失不见。显然,Nero想要找个陪伴的想法行不通了。此外,运动也让Nero更加饥饿。他坐在木质的花园座椅上,在寒冷中垂头丧气,为今晚的去处而苦恼,可除了孤儿院他想不出答案。
“我不想回去。”他自言自语。
“为什么?家是港湾,跑得再远的孩子也无法逃脱它的吸引。”
“谁在说话?”Nero疑惑地东张西望。“是你吗,猫咪?”
“我可不是猫。”
“那你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看不见,但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Nero一个小跳站了起来,循着声音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来自水池边,一个没有眼睛的雪人正歪着头,仿佛在倾听周围的一切。
“哇哦!”他发出惊呼。
胖胖的雪人摘下用绒线帽子,向Nero的方向躬身行礼。“你好,小伙子!”
“你好,雪人先生!”紧张地回完礼后,Nero的表情瞬间变得快活起来。“你是……你真的是活的吗?”
“显而易见,为什么你还会感到惊讶。”
“我一直以为雪精灵只是嬷嬷给我们讲的童话故事。”Nero小小声说。“那个……雪人先生,我能摸摸你吗?”
“当然可以。”
Nero鼓足勇气,挺直腰杆,把手放在雪人圆滚滚的躯体上——冰凉的触感就像梦境一样清晰。
“你看不见,也许是因为他们没给你装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压抑住兴奋,说道。
“我有眼睛,曾经有。”雪人说,“一对红色的樱桃眼睛,我想是乌鸦拿走了它们。”
“乌鸦一定很饿。”Nero说。
“是的,冬天可不容易找到食物。”
不管怎么说,没有眼睛终究是个遗憾,幸运的是这个遗憾可以弥补。Nero四下张望,但天色已暗,一时间难以寻觅到合适的东西来做眼睛,他也不想偷别的雪人的眼睛——噢!对了,他还有糖纸。
两张亮闪闪的玻璃糖纸,被搓成圆滚滚的形状,成为了雪人的眼珠。在昏暗的街灯中,这双眼睛呈现朦胧的浅蓝色。雪人不确定地晃了晃脑袋:“我能看到你了。”
“太好了!”
“看起来我确实是个雪人,而你,好心的朋友,你又是什么?另一只饿肚子的小乌鸦?”
“不,我是个人类男孩,”Nero开心地说,“你能动了吗?”
雪人扭动身体在雪地上滑了一圈,“没有腿……似乎也不打紧。”他看起来心满意足。
“只有你一个吗?”Nero问,“那些雪人为什么不会动?”
雪人摇摇头。“这是一个谜。我被乌鸦饥饿的叫嚷吵醒,然后就失去了眼睛。在那个瞬间,我并没有看到我的造物主。”
“所以你和我一样。”
“哪里一样?”
“孤儿。”Nero犹豫地吐出一个词,尾音带着悲伤的预兆。“我们都被创造我们的人所抛弃。”
*
夜晚降临。开饭的时间到了。
晚餐令人印象深刻,成年人碰撞酒杯,缀饮香槟,孩子们则将盘子一扫而空。即使是不苟言笑的Vergil也不吝于对美味佳肴的夸奖。这让负责烹饪的Kyrie一直满面笑容。
“Kyrie邀请我们在这里过夜。”Dante看了看挂钟,十点半,年幼的孩子们已经上床休息了。
Dante的哥哥把身体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他已经脱掉了大衣,穿着件深蓝的毛衣站在那里,十分休闲。“有阎魔刀。”他说,视线转回去继续盯着外面。那么冷的天,Nero不知道在外面鼓捣什么。
“出去看看?”
“不……他在躲我,我感觉得出来。”Vergil说,话语中带着点困惑。
就像集温馨与狗血为一体的家庭剧,Dante想,他把双手搭在Vergil肩上,探着头朝窗外看去。
Nero正在堆雪人。一个半人高的雪人,带着绒球帽,围着围巾,两根处理过的树枝充当双臂,一根橘红的胡萝卜用来做鼻子,没有什么出挑之处,一切都很普通。
“小时候,我们也会堆雪人。”Dante饶有兴趣地说,“还为谁的雪人更高更大打过架。”
Vergil对此不置一词。
这时候,那个漂亮的、也是Nero心爱的小姑娘端着两杯热巧克力走了出去,接着小两口就在前门的台阶上搂作一团,喝着热饮,互相取暖。
黏黏糊糊,甜甜蜜蜜,显然,冬天就适合这样的相处。Dante想。
想做就做一直是Dante的风格。他抓住Vergil的肩膀,把人转过来压在墙上。
突然而热烈的拥抱让Vergil失去平衡,也使他心中焦躁的细语渐渐沉默。
“留下来,就一晚。然后明天一早,给那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点点头。
*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雪人说。
“Fortuna没有圣诞节。”Nero缩起脖子,看着自己吐出的白雾四散而去。
“为什么不回孤儿院?至少有吃有喝,也有人照顾你。”
“我不想回那儿。”
“好吧。跟我走。先给你找点吃的。”
“店铺都关门了!而且我们一分钱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饥饿必须在今晚消失。”
他们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家店的后门。Nero依稀记得这应该是一家杂货店,店主是叼着烟斗、头发半秃的乔治先生,一个宁愿把牛奶倒进阴沟也不愿施舍给路边的乞丐的吝啬鬼。除去这个缺点,在幼小的Nero眼中,杂货店倒是个神奇的地方。宽敞光滑的柜台上放着大块的奶酪,整捆的香肠,盒装的新鲜水果,还有称重过的袋装糖果和蛋糕——这些都是无法在孤儿院中享受到的奢侈品。
雪人伸出细细的树枝手臂,对着锁一划,沉重的链条锁就断成了两半。
“这不对,这是盗窃。”
“让一个小孩在冬夜里挨饿也不对。”
雪人推开门滑了进去,在店里翻找了一会儿后,就带着一纸袋食物出来了,袋子里有香肠、牛奶、面包和水果布丁。“快吃吧,不然你连猫咪都打不过。”雪人轻柔地拍拍Nero的肩膀,用他亮晶晶的眼睛说服了Nero。
他们又回到公园,Nero坐在木椅上吃吃喝喝。他吃东西的速度不快,吃相也算不上难看,但是,直到嚼碎咽下最后一块面包为止,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咀嚼和吞咽。吃完最后一口布丁,男孩坐直身体,眼睛看向雪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嗯……雪人先生,我想跟着你。”Nero说,然后打了个哈欠。
“你不能在这睡。”
Nero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天上的寒星。“我只是有点困,一点点而已。”
“你会冻死的。”雪人说,“又开始下雪了。”
“如果我死了,会变成新的雪人吗?”
“愚蠢……那都是骗小孩的。”
他们又离开了公园。这次雪人滑得很快,看上去有点怒气冲冲。Nero几乎跟不上他。
“太慢了。”雪人说,“爬上来,我背着你。”
这感觉挺不错,就像被爸爸背着一样稳当。近距离的接触也让Nero闻到了雪人先生身上的气味,明明又冷又湿,却带着一股红雪松的味道,并不难闻。
接着他们继续向前,在飘雪的无声夜空下一路穿行。
*
Nero低着头,像在压抑自己开口说话的欲望。
“我不知道这会让你不开心。”Kyrie说,“是我邀请了他们。”
“哎?……没有这回事!”Nero摸了摸后脑勺,像是要从脑子里挖出合适的形容词。“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他挤出这句话。
“他毕竟是你父亲。”
Nero沉默起来。他踢着积雪,像是要踢走一段记忆,一段并不美好的记忆。
“你知道,虽然我的身世被别人耻笑了很久,但我已经不在乎了。”这样说听起来一定很像赌气之词,但Nero并不是。或许对小时候的他来说,父母是天上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月,童年时的悲伤欢乐都与这轮明月的阴晴圆缺有关。但年龄使他成熟,时至今日,这个词语已经成为生活中偶尔掠过的阴影。
Kyrie凝视着Nero的脸庞,时空在这一刻交错。前一刻,眼前还是个有着滚圆眼睛的小男孩;下一刻,他已长成为挑起一家重担的成年男子。然后她笑靥绽放,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不管你决定做什么,Nero,我都会支持你。”她说,“现在我得进去啦,你还要堆雪人吗?”
“嗯。我有预感,明天我们就会和雪人先生重逢。”
*
当Kyrie拿着新出炉的海绵蛋糕站在书房门口时,她的哥哥正和父亲讨论什么。女孩站着,抿紧嘴唇,因迟疑而进退两难。
从门缝内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女孩知道了哥哥已经加入了教团,来这意味着来年开春,与她形影不离的兄长就会离开家庭,接受为期数年的艰苦训练。
与哥哥的兴奋不同,小姑娘显然还没做好离别的准备,她叹了口气,悄悄溜下了楼,准备一个人在音乐室待着,这样就没有人会看见她的忧愁。
海绵蛋糕开始变硬,但Kyrie已经没有心思去品尝妈妈的拿手甜品。她坐在沙发里,胡乱翻着乐谱。突然之间,窗外传来“嗒-嗒-嗒”的声音。
一个雪人正在敲着玻璃。
Kyrie揉了揉眼睛,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但她诧异地发现自己并不害怕,然后她打开了窗。
“你好,小小姐!”
“你好,雪人先生。”
“我们走了很远的路,只有你家还亮着灯,冒昧地问一下,能让这孩子住一晚吗?”雪人侧了侧身,让Kyrie看到他背上的Nero。男孩的银发和雪花几乎融为一体。
“天哪!”女孩小声惊呼。“请进来吧。”
“谢谢你,好心的小小姐,不过我不能进去,你家真的太暖和了。”雪人说,“我把他放在你家门口,麻烦你照顾一下他,好吗?”
“当然,我去叫妈妈开门。”
*
宿于Fortuna的今夜,Vergil做了一个梦。
那不是一场噩梦,只是一片广阔无比的空白,他独自伫立中央,四周什么东西也没有。渐渐地,梦境开始微调,如此奇妙,如此缓慢。像其他人做梦时一样,Vergil看见周围有人在移动,只是步调比真实中更为迟缓,且面容模糊,只是各种色彩形成的朦胧影像。
随着梦中环境的改变,Vergil的感觉也起了变化,他突然就知道,自己正在等待某个人。
天空开始落雪,簌簌作响。有人在轻轻呼唤他。一个孩童,Vergil觉得自己认得这个声音,叫声由远及近,来到他的身边。
“雪人先生!”那是个银发的男孩,穿着不合身的棉衣,言行叛逆,但依旧很讨人喜欢。“这些年,你去哪儿了?”男孩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并且握住了Vergil的手。
身处梦境,所以Vergil可以坦白,坦白自己喜欢男孩握住他的手,这个友善的动作带给他安慰,并且让长期蛰伏的记忆化作洪流,从幽暗的心灵深处汹涌泛滥。
梦境变得完美,鲜明仿佛昨日。不仅对话完整清晰,场景也犹如电影般一幕接着一幕。
Vergil感到惊讶。为心中涌出的怜爱,还有随之而起的罪恶感感到不解。但很快他便将它们压抑下去,开始忖度那个男孩究竟是谁。
从相遇到分别,时间飞快流逝。
Vergil清楚意识到自己正从梦境中滑走,也意识到在现实中拥有的伟岸之力毫无意义:这只是个梦,他所拥有的仅是片刻。
但在清醒前,他尽力把男孩羞怯开心的微笑深深镌刻在脑海。
*
在那个柔软又安静的夜里,雪花飘落的声音漂浮在冬季寒冷的空气中,听起来遥远和陌生。Nero在雪人先生的背上沉沉睡去,第二天早晨,他在温暖、敞亮的卧室苏醒时,尽管枕畔有一只缝着扣子眼睛的小熊作伴,Nero仍感到一份疏离:就像一个在电影院打瞌睡的观众,醒来发现剧情已经不知进行到了哪里。
他被Kyrie一家收养,渡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但他再也没见过雪人先生,他去公园找过很多次,一直找到所有的雪人都彻底融化,依然一无所获。
之后的那些年里,Nero每个冬天都会堆一个雪人先生,在公园的水池边,在Kyrie的家门口,后来是孤儿院,但雪人再也没有活过来。
*
目送太阳慢慢升起,Nero的心里有种难言的失落。他叹了口气,叹息撞上窗玻璃,又弹了回来。
窗外。冬天让景色变得统一,沾满雪的树梢、屋顶,与飘雪的天空接壤,地平线一片模糊。他的视线落下,观察起昨夜堆好的雪人。如往常般,它仍静静伫立着,没有丝毫活动的迹象。
”为什么你不再回来,我只是想再看看你,哪怕再见一面也好。“Nero轻轻敲着玻璃,自言自语道。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说:”我回来了。“
是雪人先生。但不是站在花园里那个。
门“砰”地打开。Vergil,他的父亲,站在门口。因为没开灯的缘故,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中。
“谁?”Nero惊讶地扭过头,眼里满是迷茫。不过,在认出自己的父亲后,他脸上的警戒消失了,“抱歉,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Vergil说,“我习惯早起。”
Nero没有继续开口,寻找话题本就不易,在心情低落时更是如此。“早餐想吃点什么?”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眼睛里的阴影还是出卖了他。
“我想和你谈谈……”Vergil语气中是小心翼翼。
Nero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假装镇定,手指却不停捻着衣角,然后他听见Vergil停顿很久才说完的话。
“……关于雪人的诞生。”
“是你!”有那么一瞬间,Nero仿佛被闪电击中。他将回忆与现实比对,那冷淡中带着温柔的声音,确实极其相似。“但是……怎么会……告诉我,告诉我所有事情!”
“也许是某种血缘召唤,当时应该只有灵魂暂时附着在雪人身上,而我的本体应该还在魔界。”在黑骑士的体内,像一只被水蛭吸干的野兽,慢慢地干瘪,皱缩得一无所有,只剩下空荡荡的骨架和零星混乱的记忆支撑着。
但他不会把这段黑暗的岁月告诉Nero。
这就是解释?Nero眨眨眼,各种情绪和感觉涌过他的身躯。雪人先生是自己的父亲。他的舌头想说话,但嘴唇像被胶水黏住了。
“Nero。”Vergil唤他。
Nero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上扬,但也有什么冷冽潮湿的东西从眼中落下来。他又哭又笑,歇斯底里的眼泪奔流在双颊上。这几分钟内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叫人无法承受。雪人先生的身份使他震惊万分,也让他惊喜不已。
“Nero?”Vergil不确定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奇怪的梦……真是,错得离谱……“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你能……接受我吗?”
雪人先生。那是Nero的秘密,只有Kyrie知道的秘密。但现在它变为现实,Nero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毫无准备。长久的失望,他几乎把这个秘密归于童年的幻想。
他曾经停止过幻想。他一次次说服自己雪人先生不可能存在,就像他的父母一样只是一个虚构的影子。
Nero茫然地点头,不再哭泣。他听见自己说:“雪人先……父亲。”
他的声音只比耳语大一点。他闭上眼睛,感到晕眩。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上臂,一双发抖的手。
“Nero,”他的父亲说,“我想……我能抱抱你吗?”
Nero猜自己一定说了可以,因为他随即被搂住,有力的双手隔着睡衣压在他的背上。Nero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嗅觉变得更为深刻。红雪松的气味在他鼻尖徘徊。他控制不住地颤抖。为这份温暖、重量,以及爱。
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拥抱着,慢慢品尝着这一刻的喜悦。
“等等!”Nero突然说。
他跑到书桌抽屉前,摸出两颗蓝色玻璃纸包装的糖果。
“现在很少有这种包装了。”他说,“你想尝……”
他本应该继续说下去,但突然之间,Nero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在光线变得足够明亮的这个瞬间里,他迷失在另一段时空中,漫游在一片模糊不清的景象中,企图用自己的眼睛看透迷雾。
迷雾的中心是Vergil的脸。如此真诚,透着关心,英俊的脸庞周围逐渐浮现出记忆中的模样:雪白的,圆滚滚的。Nero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瓦解,他惊恐地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扣在自己老父亲头上的奇怪玩意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顶过于可爱的雪人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