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图瓦雷尔合写下最后一个字，然后合上了书。
封面上那条银色的金属龙还在闪闪发光，就和当年他的父亲开始使用它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阿图瓦雷尔看着紧闭的宅邸大门，外面隆隆的炮声已经逐渐平息。
他又检查了一遍那本被父亲命名为“苍穹回忆录”的手写书上的保护魔法，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拉出一块不起眼却异常结实的黑布将书缠上。
阿图瓦雷尔不清楚对比其他人自己是否幸运，但他知道自己至少看到的比其他人都多。
他出生在千年龙诗战争之中，也亲眼见证了战争的终结，迎来了伊修加德的复兴。
如今，他也在目睹这个千年王国覆灭的全程。
在那位英雄从圣龙的身上走下的时候，阿图瓦雷尔相信所有的士兵都和他一样，确信着他们的胜利。
而他们也的确获得了。
古老的王国洗清了锈渍开始重新运转，曾经被邪龙笼罩千年天空中再无阴影——那是那位英雄留给整个伊修加德的希望。

然而在最需要希望的时候，那个永远冲在最前面的人却倒下了。
对于阿图瓦雷尔来说，这件事既不可思议，又似乎理所当然。
英雄不会躲在后方，哪怕是身受重伤也不会后退一步。他甚至相信，人们发现那位英雄倒下的地方，一定是那朵罪恶之花盛开之处。
黑玫瑰的威力很快扩散到了艾欧泽亚大陆的每个角落，哪怕在山越之中的伊修加德也未能幸免。
先倒下的是以太已经开始衰弱的老人，接下来是孩童，然后逐渐扩散到身体较差的青壮年。
上一任的福尔唐伯爵在察觉到自己的虚弱之时，将完成《苍穹回忆录》的任务交托给了自己的长子。
“越是这种时候，人们就越需要希望。哪怕指引者已经不在，但是他留下的事迹依然会引导我们。”老伯爵吃力地微笑着，将他心爱的羽毛笔交到了长子手上。
他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个使命，而现在已告终结。
宅邸的大门打开了。
一身戎装的埃马内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负责护卫的奥诺鲁瓦。
“哥，皇都已经守不住了！快走吧，带着福尔唐家保护的民众到巨龙首去！那边还能坚守住！”

伊修加德的内部动乱不是从云雾街开始，而是从贵族们的内部爆发。
阿图瓦雷尔甚至不能说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外。反对新政的贵族其实比想象中的更多，只是因为历史车轮在转动，历史的洪流滚滚而下，无人能够阻挡。
然而，一切都在突然之间停滞。
艾默里克子爵和英雄一样没有能活着从战场上回到伊修加德。
最后的苍天龙骑士无人知道下落，唯一确切的消息来源于东阿尔迪纳德商会，有人看到他和一条龙一起踏上了前往加雷马帝国的船只。
黑玫瑰的扩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造成生物死亡， 各种物资短缺。虽然人口也在飞速下降，但用以生存的资源却用更快的速度在萎缩。
旧派就是在这种时候发动了对改革派的突袭，而神殿骑士团也划分成了两派各自为战。
即使有云雾街火枪队的帮助下，改革派也只是堪堪和那些人展开了拉锯。
毕竟那些贵族们视平民为蝼蚁和下等人，而作为改革派的福尔唐家族必须保护那些没有能力战斗的人。
最终改革派以福尔唐家族的大宅为据点，和盟友们一起将旧派赶出了王都，但那也只是暂时的胜利。

在这个凋零的时代，坚守王都的人们越来越难获取生存的资源。而那些被赶出去的旧派，在无差别的掠夺和与盗贼同化之下，逐渐占了上风。
伊修加德就要守不住了。
深知这一点的阿图瓦雷尔将手里的书塞给了埃马内兰，“这是父亲嘱托的东西，是承载着希望的书，我已经完成了。”
现任福尔唐伯爵露出微笑，拿起了他的剑和盾。
“走吧，埃马内兰，带着人民和父亲留下的，关于希望的故事回巨龙首。断后的事情就留给我，这是我作为福尔唐的家主的义务。”
“而你的义务是作为下一任家主，继续和我们的人民一起前行——奥诺鲁瓦，你要协助埃马内兰，守住希望的火种啊。”
埃马内兰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咬住了嘴唇，将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已经长大成人的奥诺鲁瓦点了点头，坚定地站在了埃马内兰的背后。
“福尔唐的骑士们！在我们的人民安全之前，我们要死守这里！宁死不退！”

“这本书，暂时就放在这里。”埃马内兰看着已经掩盖好的泥土，又加了几把雪上去覆盖住挖掘过的痕迹。
“那位英雄的东西，奥尔什方会很高兴的守住吧。”埃马内兰喃喃到，然后他转头看向自己的侍从。
“奥诺鲁瓦，你记住。如果巨龙首失守，你就到这里来，带着书，到龙族的地方去。”
“那么少爷，不，老爷你呢？”
“我？我现在怎么也是福尔唐的家主，虽然我又怕痛又怕死，但是我更怕没有守护住福尔唐家的荣誉啊——”埃马内兰拖长了尾音，似乎又有了当年纨绔子弟的影子。
但是奥诺鲁瓦知道他愿意用生命侍奉的少爷，已经做出了无人能改变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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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稍等一下！”
被加隆德炼铁厂的众人救出的精灵孩童突然发出声音，让带队的红发猫魅族惊吓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停了下来。
“怎么了？”猫魅族睁大了赤红色的眼睛表示自己的惊讶，只不过天生带笑的嘴角让这个表情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把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了，一定要带走才行，这可是我家祖祖辈辈的家训！”衣衫褴褛的孩童挺了挺胸，试图展现自己的贵族风范，反而让周围的人有些心酸。
“这里很危险……”
“我对这里比你们熟悉！”一边说着一边跑掉的孩童在众人的担忧下折返了回来。

他的手里抱着一本已经有些看不出封面颜色的书籍，猫魅族能在封面上辨认出陈旧的血迹、火烧过的焦痕、野兽利爪造成的磨损——但上面那条银龙还在闪闪发光。
“这应该是你在找的东西吧！”孩童将手里的书举到猫魅族的面前，“我听到那边大块头的叔叔们说了，你们在找‘知识’！这可是我们家一直保护的，重要的书哦！”
红发猫魅族眨了眨眼，接过了那本书。
他有些颤抖地打开了封面，书的纸张有些泛黄，但是里面的字迹依然清晰。
书的扉页上，有一行比其他字迹更加清楚的墨痕。
——“这是关于那位英雄将希望传承的故事，所以我们也将在漫长的黑夜之中，用生命将这份希望留给后世。只要怀抱希望的灯火，黑夜之中便仍有光明”。

红发的猫魅族眨了眨眼，他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脸。
周围的混乱还在继续，他显然不该在这里阅读这本书。
“走吧，就近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他对着同伴们点了点头，“我可不能拿走别人的传家宝。”
“了解！”鲁加大汉精神十足地回答了一声，带着队伍向黑暗的建筑群走去。


（2）

寒冷的夜风中红发的猫魅族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近一处火光。
南边的月神沙漠在黑玫瑰的加成下，两百年间不断扩大着自己的边缘，却奇迹似的在太阳湖的边缘停止了沙化。
只是曾经热闹的朵儿衣楼连同奥德萨的西北已经变成了荒芜之地，总有一天会变成如同终末焦土似的存在。
从艾欧泽亚跨过大海来到东方，在这个时代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固定航线巡航的大型跨海飞空艇在高风飞行社不复存在后彻底停运，而那些被闲置的飞空艇也被拆毁变成了其他的东西——金属可以制作武器，而帆布则是贵重的衣料，那些木头在腐朽之前也是宝贵的材料，就算只是碎片也可以在夜晚燃起取暖的火堆。
红发猫魅借助加隆德炼铁厂的人脉，搭上了一艘海盗船才跨过那片间隔了远东和艾欧泽亚的大海。
“真有趣。”那个明显是精灵和人类混血的船长眯着眼打量着红发的猫魅族，“听说你在追寻英雄的故事才踏上旅途，据说我的祖上就是那个带着英雄跨越大洋的船长。”
半精灵抬头抬头看着用各种材料打着一层有一层加固补丁的桅杆，和上面飘扬的旗帜。
“我们红血的百鬼夜行可大有来头哦！”

他听着年轻的船长吹嘘着英雄当年怎么坐着这艘船闯入危险的妖歌海，击败魅惑水手的海妖将这片海域变成安全的航道。
“当我祖先抵达的时候，英雄已经斩杀了海妖，雾气散开之后你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红发的猫魅眨了眨眼，他当然可以猜到是什么，大海、迷失的船只想要留下人作伴的妖灵——很多很多的记录中都有这些妖灵们造成的船难墓场。
但是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题反问道，“是什么？”
“是船，一艘艘迷失的船只层层叠叠堆砌的船墓，里面散落着白色的骨头和无数的财宝——啊，说真的，要是现在能找到那里的话，应该能有不少有用的东西，至少我可以好好修理一下这首船——”

当然，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迷失进入那传说中的妖歌海，而是平安地在黄金港靠港。
昔日繁华的商贸之地如今只留下天守阁外残缺的朱色。
萧条的街道，长年未能修缮的铺地石和缺乏维护已经失去了以太光辉的转轮塔——这些让红发的猫魅有了一丝怀疑，他真的能从黄金港到太阳神大草原吗？
回答他的是一名他只在记录中见过的甲人族
“你好、客人。听说你要去草原。”
那名叫武盔的甲人族还维持着从黄金港到东方各个地方的贸易线路。
“这都是、那位英雄、当年、结下的缘。”
武盔告诉红发的猫魅族，当年英雄带着甲人族的寻宝队开拓了从黄金港到多玛还有大草原的贸易路线，而在海底生活的甲人族虽然也被黑玫瑰影响，但是大海依然有所馈赠。
依靠深海中的出产物，甲人族维持着自己的贸易线。即使在陆地上的贸易越来越危险，碧玉水的甲人们也没放弃过。
“甲人族、不会放弃，与英雄的，这份缘。”

那个人究竟做了些什么呢？红发猫魅还是没克制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于是他从时代的亲历者口中听到了更加生动的故事。
那位英雄是如何为了寻找击败帝国的契机来到黄金港，又是如何协助多玛解放，甚至那位英雄还亲自挽起袖子，将多玛飞地一点一点从废墟中重建为气派的城镇。
他还是老样子，红发的猫魅有些恍惚地想着。
当年在银泪湖畔的时候，那个人也和故事里一样被营地里的研究员支使得团团转。他手下的那些学者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就算他这个最高负责人也一样会被当苦力使唤，别说当时还只是小有名气的冒险者了。
……说起来，自己好像也是把对方支使得团团转的人之一。
但是那时候，他就坚信那个永远会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手的冒险者，有朝一日会成为真正的英雄。
而后在他醒来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会铭刻在历史之中，变成指引他的光。

他穿过了曾经的多玛，在一处废墟下发现了一个已经开始腐朽的木盒。
里面有几张泛黄发脆的纸张，上面的落款隐约能辨认出“车前”字样。
“今天，稻田丰收了，三叶捏了几个饭团送给还在忙着筹措物资的英雄，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真好玩。”
“坊主做的新风车，被英雄要了一个去，说想留给友人。”
“灯笼，英雄做了很多。他说一路走来有好多人要纪念，怕一个灯笼带不起来。这个小灯笼他没放出去，虽然写了名字，但是他说对方应该还活着，只是自己见不到了。”
“我把灯笼上写了名字纸绢拆了下了，夹在后面……或许有一天，车前会能把这东西交到应该的人手上。”
然后他找到了那张保存的很好的灯笼纸，上面熟悉的笔迹写着一个名字。
“古·拉哈·提亚。”

（3）

而现在，他终于到达了英雄走到过的最远的地方。
他恍惚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
在那座的高塔深处沉睡的时候，他梦见了过去还穿着学生服的自己，带着那位英雄漫步在萨雷安的街道上，给他介绍那座都市的点点滴滴。
但英雄最终也没能踏上那座城市——而他也没有再回去。
这个破败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工具能让他在这次巡礼之中回到出生和求学的故乡，而他选择的旅程终点便是这里。
火光已经就在眼前，红发的猫魅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杖。
但，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
坐在最外圈的年轻敖龙族站了起来，身上红色的袍子虽然陈旧但依然维持着整洁。
“今天预言也实现了——欢迎你，旅行者，我们在这里等你有一阵子了。”

“我们是模儿部，追随神谕生活和迁移的部族。”
简陋衣楼的火塘前，年老的敖龙女性用温柔地眼神看着红发猫魅，露出了然的笑容。
“不要疑惑，年轻人。我的曾祖母也曾经和我一样聆听神谕的声音，然后见到了那位改变草原的英雄。”
那是比红发猫魅从远东之国的国书中，更加详尽的故事。
只身闯过草原试炼的英雄和流亡的国君一起，领导者遵循神谕而战的模儿部夺下了霸主之位，团结起了草原上最强大的势力，然后对帝国展开了雷霆一般的反击。
然而，那朵黑色玫瑰的绽放，让那次最热血沸腾的那达慕变成了最后的记忆。
但模儿部并没有就此沉寂于历史之河。

“我的曾祖母说，那个人教会了模儿部不要放弃，也不要失望。曾经的我们并没有真正的理解神谕的含义，是那位英雄告诉了我们，就算最艰难的神谕也可以转变为现实。”
那位睿智的老妇人看着红发猫魅，“所以模儿部没有放弃。”
他们聚集起族人在大草原上行进，平息争端，传递希望。
就算最深沉的夜色里，模儿部的人也会尽一切力量燃起篝火，让躲避野兽的旅人和牧民有个歇脚的地方。
而在火光燃起的时候，模儿部最会讲故事的人，就会开始讲关于“英雄”的故事。
“神谕告诉我们，要传递希望。即使黑暗不会过去，但希望会永远存续。”
老妇人微笑着红发猫魅递上一杯豆茶。
“尝尝看吧，旅行者。曾经模儿部的友人用它来供奉先祖，如今我们用它来招待贵重的客人。”

“贵重的客人？”红发猫魅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犹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睛。
就好像他刚成为贤人后不久拜访过的那位年老魔女，所有的智慧和不受约束的思想都藏在其中，犹如闪动的星光。
“你寻找的，你想要知道的，找到答案了吧。”敖龙族的老妇人温柔地笑着，红发猫魅才发现比起她的同族，老人的鳞片少了许多。
“我……”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按上了腰侧的小包。
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出的分量似乎让红发猫魅安了心，他抬起头，露出鲜红的眼，“是的，我找到了。”
“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那祝你和你的同伴能够成功。”老妇人在火塘里添了一把干草，让已经黯淡的火焰明亮了一些。

红发猫魅咬了咬下唇，他最终还是下决心问道，“您知道……”
他的问题并没有问完，那位老妇人点了点头，“我知道，神谕已经传达了一切。请去完成你要做的事情，旅行者。我们依靠着希望的指引从末世走到了现在，现在是时候将希望传递下去了。”
“我要做的一切也许会让……”
“很久很久以前，在第八灵灾发生之前，在朵洛衣楼有一群愉快的鲶鱼精。因为那位英雄的协助，他们年复一年的举办祭典，改变了灭亡的命运。即使现在，虽然大草原上已经没有他们的身影，但是我知道他们还在。”
“所以，不必担心。旅行者啊……那位英雄的命运改变，未来也会改变——这里终究会走向灭亡，是面向深渊还是面向希望，我们已经选择好了。”
老妇人微笑着对红发猫魅伸出了手，“去吧，到你的同伴身边去，到那位英雄的身边去，然后转告他——‘谢谢你，是你留下的一切，让世界还能延续’。”
红发的猫魅笑了起来，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

——第二天的黎明，他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4）

他再次回到银泪湖畔的时候，正是冬季的最后一天。
虽然这个世界还在沿用四季来划分时节，然而在艾欧泽亚，这个黑玫瑰的起爆点，冬季之后依然是漫长的冬季。
战乱几乎摧毁了一切，但是银泪湖的变化却不大。
黑玫瑰爆炸的时候，关于偏属性水晶的研究刚刚起步，这让几乎被偏属性水晶包围的银泪湖逃过了之后的洗劫。
一些他那个时代也能算作遗迹的东西散落在湖周围的砂石滩上，除了伽雷玛帝国曾经的旗舰留下的碎片之外，古·拉哈·提亚还看见了一小片营地的痕迹。

以太的停滞让诺亚调查团当年没有带走的一切都保留了下来。
几顶破损的，已经结晶化的帐篷，染满了盐碱的木凳（如果还能将其称为木制品的话），甚至还有不知道是谁落下的记录本——可惜已经结晶化，再也打不开了。
而这片营地遗迹的不远处，他现在的同伴们正在等着他。
“比格斯。”他向领头的大个子机工师打着招呼，“久等了。”
“是三世。”对方习惯性地纠正了一句，然后对他点点头，“你回来了，古·拉哈。”
似乎是听明白了对方话中的犹豫，红发的猫魅族笑了起来，“我准备好了，别担心，没有什么能改变我的决定，就像没有什么能改变你们的。”

和眼前这群人持续了两百年的坚持不懈比起来，红发猫魅觉得自己的旅程太过短暂。
但对于已经传承了数代的加隆德炼铁厂的人们来说，多等待他一刻，或许就多一份不确定带来的焦虑。
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或许在下一个明天到来之时就会结束，但却还有人为了“希望”而努力着。
他看着面前的人们，再一次强调地说道，“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他没有提需要休息的事情，他看见比格斯三世背后一位女性的欲言又止。
但他只是报以微笑，悄悄摇了摇手指，然后率先向水晶塔走去。

“我们能做到的只有把水晶塔传去第一世界过去的特定时间点，也就是说，目前只有和水晶塔几乎是一体的你可以接受这种传送。”
“我们已经尽力寻找能够传送更多人的方法，但是……”
“没关系，厂长先生。”他露出有些顽皮地神色，“还是你对我不放心？”
“要真的不放心，就不会强制撬开水晶塔的大门把你弄起来了。”比格斯三世被古·拉哈·提亚的打趣冲淡了一点内疚，但那只是一点。
他们一群人硬把不该在这个时代醒来的人唤醒，就为了一个“具有极大不确定性的”可能。
“你也说过，我是你们找到的，唯一一个和英雄具有联系，并且有达成穿越时空和位面可能性的存在。”红发的猫魅说着，而他的耳尖抖了抖，“我想告诉你们，你们没有错。”

“曾经，我站在英雄身后看着他战斗，自己却做不了太多。但没有他的奋斗，我也无法勇敢地做出封印水晶塔，等待这个世界能够承受这样的科技之后再醒来的决定。”古·拉哈·提亚低声说道，“我和他有个约定。”
比格斯三世把护目镜推上了额头，“这可是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啊？”
“哈哈哈，想也知道西德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没记下来才正常。”红发的猫魅青年抬起头，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水晶塔高耸云霄的顶端后，一抹白色的亮光正逐渐浸染着黑色的天幕。
“我和他说，他一定会成为英雄，然后在历史中留下足迹。而我在醒来的时候，会去追寻他的记录，他将成为指引我的光。”
“然后，他遵守了约定，我又怎么能爽约呢？”
猫魅族的青年说的理所当然，加隆德众人却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有了声音。
“那，我们只能全力支援你了，祝你一切顺利，古·拉哈·提亚。”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他伸手拍了拍比格斯三世的肩膀，然后转身向水晶塔内走去。
在他前进的方向，是初春已经升起的太阳。
黑夜已经结束，清晨已经到来——而他也将带着所有人的寄托和嘱咐前往未知之地。
但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想着。他从未奢望过在醒来之时还有再见那人的机会，然而现在，他却有了和对方再见的希望。
他会抓紧这个希望，然后将属于对方的希望和未来带给那个人，他会亲眼目睹对方道路的延续，哪怕他所处的未来不会存在，在对方未来延续的瞬间他会消失也在所不惜。
“——我的英雄，请在你的未来等着我。”

.希望永存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