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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摇大摆地跑高专高调宣战后,夏油杰如约带着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去吃了她们心心念叨的可丽饼。
一改先前在高专门前时的亢奋,面无表情的夏油杰坐在咒灵上打了个哈欠,脚下商店街的热闹都和他无关,他这些年都不是很喜欢接触猴子们的新事物,不过他从不阻止家人对非术师的社会抱有的好奇。
少女们兴高采烈地各自捧着一个装满了水果、冰淇淋和奶油的可丽饼走出人流量不小的店家,枷场菜菜子不怎么避讳地朝着半空中的夏油杰挥了挥手臂。
脸上浮现出些许温和的微笑,夏油杰抬起手臂,一道无形的屏障顺着他的指尖落下,行走在少女们身侧的人流骤然凝固住。
虽然直接降落把猴子们吓个半死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夏油杰这些年之所以选择销声匿迹,就不会在重要关头乱搞掉小把戏来搅乱自己至今为止的计划。
夏油杰心思一动,咒灵便沉了下去。
接上枷场姐妹后的夏油杰在重新回到半空后撤掉了咒符术式,这是他从别人那要来的小手段,不会留下他本人的咒力残秽。
似乎留下也没什么关系了啊。
有点微妙的恍如隔世,夏油杰取出袖摆中碎裂开的结晶随手一抛,晶莹的粉末随风消散。
“味道如何?”挂起了和蔼的亲切表情,夏油杰轻声问向养女们。
“总觉得没有想象中好吃耶。”将半颗沾满奶油的草莓丢进嘴里,枷场菜菜子舔了舔指尖不客气地评价,“猴子的宣传果然就会夸大其词。”
“猜到了。”枷场美美子用手肘夹着她的布娃娃,小口小口地咬着可丽饼的脆皮。
和夏油杰刚捡到的那会儿相比,两姐妹都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不再是只会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地恐惧着这个世界的孩子们了。
“这两天的假有和学校请好吗?”勉为其难地吃掉了被两姐妹积极递过来的可丽饼部分,突然想起什么的夏油杰,视线从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身上扫过。
“哎??还要请假?”完全忘记这回事的枷场菜菜子心虚地皱起脸。
“至少这两天你们还是学生吧。”夏油杰不怎么意外的笑了笑,曲起手指轻轻地在两姐妹的脑袋上各敲了一下。
从高专叛逃后,带着枷场姐妹的夏油杰雷令风行地接管了盘星教。
出于各方面的计划夏油杰都需要钱,非常非常多的钱。
养育枷场姐妹是其一,他有必要为了他理想的新世界做好足够多的准备。
在这个世界上,术师的数量相当有限,社会的运作都是由非术师们构建而成,小到食物的供给大到全世界范围内的交通运输。
然而夏油杰期望的新世界里不会有非术师的存在,可想而知新世界必然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瘫痪状态,为了能让秩序的重建循序渐进地展开,在此之前他要提前储备好足够多的物资才行。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他的计划可以成功的前提下。
夏油杰打心底厌恶非术师,至少他的反复自我洗脑让他能够坚持去相信。
一遍遍地提醒、一遍遍地说服,再假的东西都能被包裹在真实的外衣里成为事实。
即使如此,他还是让枷场姐妹在适龄的年纪就去就读了非术师的学校,一路从小学读到了初三,再过不久她们就该照常毕业了。
为什么呢?
枷场姐妹绝不会质疑眼前这个对她们来说就是如同神明般存在的男人,不过夏油杰的教育方式向来都允许她们提出自己的疑惑,所以她们很好奇地寻求起答案。
既然猴子们都应该从消失,那么从猴子那学到的所谓知识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年幼的女孩们抓着夏油杰袈裟的衣摆一脸委屈,就像是那些不想去学校的寻常孩子般。
那时候的夏油杰温柔地抚摸着孩子们的脑袋,安慰着解释说:
因为我也是这样长大的呀。
说白了,夏油杰厌恶的非术师本身的存在,却依旧能认同非术师的文化和社会产物,所以他自己会避开那些既先进又便利的新科技,但会放任家入们去学习和使用。
夏油杰之所以会针对非术师,最主要还是非术师会产生诅咒的缘故。
作为诅咒的根源他们必须要从这个世界上全部消失,那样才能让诅咒彻底被抹除。
人若是仅仅被按照善恶来分类的话,无论是术式还是非术师都没有什么绝对的不同,如今的世界在夏油杰看来就是扭曲的,他想做的不过就是修正错误罢了。
咒灵载着三人飞到盘星教名下的一处教会,夏油杰在门口送别了还打算去街上逛逛的两姐妹,独自回到了平时休息用的房间。
典型的和室是盘星教保持至今的建造风格,曾经作为信仰天元的邪教,在被夏油杰接手后除了把信仰的对象扭转了之外他什么都多干涉。
毕竟盘星教对他来说就是个工具而已,硬要说的话他可是很讨厌这个教会的呢,不如说正因为讨厌才能肆意利用。
累了啊。
背着手将拉门关闭,表情再次从脸上褪去的夏油杰无声地叹了口气。
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实袈裟穿久了并不是很舒适,夏油杰抬手扯掉后脑勺上的发绳,直到如今还在疑惑当初怎么就选择了这个麻烦的款式。
是叫……五条袈裟来着。
抓散长发的夏油杰换上了单薄的白色和衣,瞥了眼被他脱掉丢在一旁的袈裟。
无论是在教徒面前还是在家人面前都是一丝不苟的教主大人裹起毛毯很没形象地瘫在飘窗前的横榻上,点起的暖炉冒出了徐徐的白烟,透过窗纸渗入室内的阳光洒在皮肤上也是毫无温度。
以前夏油杰很怕冷,不知何时起,他习惯了刺骨的寒意直到彻底麻木。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想不起来的夏油杰皱了下眉头,他最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是变得不太好,要是这个年纪就提前老年痴呆也实在有些太过夸张。
今天见到了悟……
夏油杰不由自主地想,他以为自己可以无所谓,毕竟都分开了那么久,只是这十年来他总是在骗自己,骗久了就会有谎言无法生效的那一天。
五条悟就是那个他没办法瞒过自己的例外。
那可笑的眼罩和发型是怎么回事啊。
没发现自己在笑的夏油杰拉起毛毯埋住脑袋,微微颤动的肩膀自以为是地压制住了的笑意。
宛如心照不宣那般,夏油杰和五条悟曾经不止一次在东京街头擦肩而过,他能感觉到投来的视线,等回身时往往只能看到那个高挑的背影远去。
打从新宿一别后,再次的对话倒是确确实实相隔的十年之久。
足够近的距离下面对面,夏油杰发现自己的视线要稍微抬高些才能看到五条悟被布条遮掩住的眼睛位置。
明亮的六眼光辉是他早已模糊一片的回忆里少数记忆犹新的碎片了,也许是因为最后一面实在称不是是好聚好散的关系吧,夏油杰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在那时候死掉的话会不会反而会轻松不少,不过人在劳累的时候就是会胡思乱想,精神状态没那么糟糕的时候他从不会想起新宿街头的那个五条悟。
这十年来夏油杰的个头是丁点没长,就好像是他的时间已然停止,但五条悟没有。
果然,是悟的话就不会有关系。
夏油杰有些欣慰地感叹,他是能笑着对枷场菜菜子说五条悟是他“曾经”的挚友,毕竟他很擅长给自己带上谁都看不穿的假面来安抚人心。
说是这么说,太多真真假假的东西他自己都很难分辨的清楚,对五条悟的友情算得上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明明应该是连同过去的那个自己一起被舍弃掉的东西,却偏偏自顾自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任性地和这份友情之中的另一个当事人如出一辙。
对夏油杰来说,五条悟就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不为别的,就因为五条悟是他初次迈入咒术界所遇到的第一个人。
在知晓高专的存在之前,夏油杰也不过就是个随处可见的乡下小子,对大城市有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谓的流行都是从杂货店大叔偶尔会进的杂志上了解到。
夏油杰的老家不算大,就是个小地方,总人口不算多,连诅咒都变成了稀罕的玩意。
不成气候的咒灵刚像是单纯的咒力凝聚,实在引不来咒术师的关注,夏油杰从小就看得见那些,但从没有特别在意过,因为放着不管的话那些玩意也会自己消失。
很难说这和他的术式有没有直接关系,他就算读了高专之后也没去专门研究过,毕竟对那时候的他来说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就这么带着对世界的一知半解,夏油杰到十四岁的人生用一个词总结来说就是风平浪静。
普通的父母,普通的同学,普通的生活,青春期的叛逆也不过就是作死给自己打了耳洞然后因为伤口处理不当导致发炎结果痛得死去活来好几天,提起来都能当做笑话一笑而过。
直到夏油杰那天跟着学校组织的活动来到了隔壁城市,好死不死的碰到诅咒事件就在附近发生,严格来说那件事和他的关系不大,他充其量就是刚好路过,也没有被卷入其中,只是恰巧被看起来像是星探一般的辅助监督发现了而已。
收下西装男人递来的名片时,夏油杰对这个名字就稀奇古怪的学校其实不算有多大兴趣,会吸引到他的还是校名的抬头。
东京。
于是什么都没搞清楚的夏油杰就高高兴兴地离家去了东京,开学那天他提着行李走在高专在他眼里奇形怪状的教学楼间四处张望,然后在那棵巨大的樱花树下见到了带着古怪圆墨镜的白发少年。
事后描述起来,那颇有一副少女漫画的经典场面既视感。
漫天飘扬的樱花花瓣仿佛是粉色的雨幕,缓缓落进被风扬起发梢的柔软白发间,夏油杰离得很远,他没想过会引起那人的注意,所以当那人回过头时,还没来得及收回打量视线的夏油杰冷不丁地撞进了滑落到鼻尖的墨镜那双好似天空的蓝色双瞳中。
会和五条悟熟悉起来的理由再简单不够,同期就他和这家伙两个男的,既然要交朋友的话在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之间选谁就没什么犹豫的空间了吧。
至于知晓五条悟的身份不一般那都是后话了,对刚满十五岁又两个月的夏油杰来说,他能想到的不过是短暂地对长得过分好看的五条悟性别产生了些许的惋惜。
论麻烦的程度,夏油杰和五条悟简直是不相上下,和看似什么都没在想其实真什么都没有在想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的问题就在于他想得实在太多。
因为是非术师家庭出生,夏油杰在进入高专后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多到令人发指。
以不知道诅咒也不知道咒术师为何物的状态培养而成的三观让夏油杰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咒术师需要保护非术师的基本要求,在他看来强者有必要守护弱者,弱者组成的社会正是推动世界照常运转的主要构成。
至于咒术师和非术师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关联,入学没多久的夏油杰还没有机会去深入思考,因为他忙着补齐他对比同期落下的那些咒术界常识。
和五条悟成为同期是一件既幸运又痛苦的事情。
幸运在于一个强力的队友能够帮助夏油杰尽快适应咒术界的节奏,痛苦在于他是五条悟。
其实夏油杰对五条悟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并不在意,哪怕他记住了五条家、记住了六眼、记住了无下限术式,但那都是很浮于表面的给他留下了些印象而已。
他很高兴五条悟很强,也很高兴自己能和五条悟相处的不错,在那些尚且单纯的岁月里光有这些就足够了。
从小到大,基于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某些缘由,夏油杰向来都很受异性欢迎,到了高专则全然反了过来。
唯一的同期女性是家入硝子,这位烟瘾很大的娇小少女有个和身材截然相反的脾气,她不仅看起来不温柔,实际上就很有一副大姐头的做派。
虽然女性缘不错,但夏油杰没正儿八经的交过什么女朋友,可能是因为那些突兀的告白就像是行走在街上遇到的障碍物,正常来说除了想绕开外谁会傻乎乎地一头往上撞去。
“啊,大概是因为你这家伙嘴巴坏归坏,不过给人的感觉还挺温柔吧。”家入硝子站在夏油杰身边抽烟,准确来说这地方是她先到的,所以是没有躲避开的夏油杰自愿吸得二手烟。
“我吗?”夏油杰就觉得莫名其妙,他将手中刚收到的情书来回翻看,被用可爱的贴纸粘住的封口他还没有拆开,也不怎么想拆开,因为他压根不认识那个红着脸给自己塞了情书又擅自跑掉的陌生少女。
理论上,桃花运这种事怎么都应该和自己的好兄弟调侃一下,只是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已经找到了刚点上烟的家入硝子。
“没自觉的家伙还真是罪恶呢,对,我说得就是你。”吐了口烟气的家入硝子瞥见夏油杰一副狐疑地表情看向自己就干脆讲得明明白白,还附赠了一个没好气的白眼。
“就这么丢掉好像不怎么礼貌……”夏油杰有些为难地晃了晃情书。
“这好办。”家入硝子叼起烟,一把从夏油杰手中抽走情书,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撕,然后把扯破成两半的信丢还给夏油杰。
“哦,谢了。”夏油杰理所当然地把变成废纸的情书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半点没有残忍糟蹋少女心后罪恶感,倒不如说是如释重负。
“其实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有五条是个人渣,现在我发现你比他人渣多了。”夹起所剩无几的烟身,家入硝子将烟灰抖进垃圾桶里,还没燃尽的火星落在粉白色的信封上留下一点焦黑的痕迹。
“把这种事太当回事才算不负责任吧,我都不认识那个女孩。”目的达成的夏油杰把手插回口袋躲避起烟味飘来的方向挪开脚步,无所谓地耸耸肩。
就五条悟那个样貌,这种事轮不到才不可思议,谁让五条悟就是那种标准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老实闭嘴还能当个随便笑一笑就轻易让人脸红心跳的高品质帅哥。
“那五条呢?”家入硝子多了个嘴。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悟?”夏油杰不明就里。
“是啊,为什么呢~”抽完烟的家入硝子把烟蒂按灭丢进垃圾桶,她板着脸用勉强的语气卖了个一点都不熟练的萌,就转身将一头雾水的夏油杰丢在原地。
能成为咒术师的都是怪家伙,入学头一天就意识到这点的夏油杰没有太过在意家入硝子没头没尾的怪异举动,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夜幕降临,倦鸟归巢,外出归来的枷场姐妹遇到了菅田真奈美。
“哎呀,回来得真好,夏油先生又不见了哦。”浓妆艳抹的菅田真奈美语气很轻快,听不出有半点担心的意思。
毕竟那是夏油杰,这个点要是还不见人影十有八九是在休息。
如今的盘星教基本就是全靠夏油杰一个人撑起来的,包括先前在各地活动的诅咒师所得到的经费都是他一手包办,更不用说他这些年来救下来的那些如同枷场姐妹的年幼术式们都要靠他来养活,倒不如说会感到疲惫再正常不过。
但是男人嘛,尤其是自尊心很强的人,都不喜欢在人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那面,所以夏油杰的私人寝室是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的,只不过他终究会对自己的养女们网开一面而已。
菅田真奈美对所谓的新世界没有那么大的向往,她之所以会帮助夏油杰更多的基于夏油杰的个人魅力。
剥离了对天元的信仰后,如今的盘星教教徒会在私下里会把夏油杰形容成像佛祖一样的人,某种意义上倒也相称,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确实在帮信徒们解决了诅咒的困扰。
再怎么擅长伪装,光凭夏油杰总能够从那群非术师口中得到了如此高评价的反差就让菅田真奈美觉得非常有趣了。
不过菅田真奈美自认为是很体贴的好女人,所以她明知道夏油杰会在哪里,也明知道他大概率是什么情况,她照样不会违背夏油杰的吩咐。
被咒术界那群家伙称为史上最凶最恶的夏油杰在菅田真奈美看来就是个好男人而已,好男人从来不会轻易对女人发火,夏油杰同样是如此,只是这不代表去惹恼他就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
好歹都跟着夏油杰这么久了,菅田真奈美会被夏油杰信赖就是基于她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类似的情况不是第一发生,枷场姐妹了然地冲菅田真奈美点点头。
“夏油大人,该吃晚饭了。”枷场菜菜子站在缘侧上敲了敲门框,漆黑一片的室内没有任何的回应。“不吃啊……”她无奈地扭头看向一脸担忧的妹妹,枷场美美子紧紧搂着自己的玩偶,她感到不安是就会下意识的去这样做。
枷场菜菜子深呼吸一口气,默念了一句打扰人就擅自拉开了门。
夏油杰的房间里没有安装电力系统,他平时都是使用着相当原始的油灯,枷场美美子跟在姐姐身后探头探脑,枷场菜菜子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
来自手机的光源照亮了些室内,放置在墙边的暖炉还点着,然而夏油杰却不在这里。
“不在耶。”下意识压低声音说话的枷场菜菜子用手肘轻撞了下妹妹,夏油杰从离开高专后就没有再添置过手机,他原来那部手机被他丢弃在了被他屠村的村子里,就这意味着在他不知去向的前提下想要找到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要不我们等等看?”枷场美美子歪过脑袋询问姐姐的意见,她们都吃过了可丽饼,还没到觉得会饿的时候。
枷场菜菜子看了眼暖炉,室内的温度不算很低,夏油杰应该是刚离开没多久,要么就是没准备离开太久,不然不会连炉子都不熄就消失无踪。
“嗯。”枷场菜菜子同意了妹妹的意见。
决定等夏油杰回来的两姐妹把灯点了起来,火光的亮度相比起电器浑浊了不少,不过要起到最基础的照明工作还是没什么问题。
身为盘星教教主,精于敛财的夏油杰本人的房间却很简朴,准确来说是装饰物很少,他倒是把那年枷场姐妹学校举办学园祭时和两姐妹的合照装裱起来挂在了墙上。
夏油杰这些年积攒的钱就很少会花在自己身上,他除了最初订购的两套五条袈裟轮流换着穿外,额外的私服都是来自枷场姐妹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的礼物。
没有夏油杰的这个房间,更像是被闲置已久的空室。
被换下来的五条袈裟很是随意的被堆放在一角,夏油杰没有刻意去整理过。
在两姐妹还小的时候,她们经常会以晚上要做噩梦会害怕为由抱着枕头跑来和夏油杰一起睡,一人用的被褥想要一大两小很是勉强,因此夏油杰就会在房间里专门多放上一床被褥。
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孩子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她们不再频繁的出入这里。
在孩子们眼中,夏油杰是个恋旧的人,所以房间的布置还是和她们记忆中一模一样。
“不知道我们小时候藏在柜子里的许愿星还在不在。”枷场菜菜子有些怀念地说。
“我记得,是放在那里了。”对姐姐口中的许愿星还有印象的枷场美美子思索片刻后,指了指内嵌在墙里的壁柜。
被夏油杰呵护长大的枷场姐妹很快就从童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们以别样的方式度过了一段还算天真无邪的时光,那个年纪的孩子总会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们最珍重的人,因此在学校的老师教会了她们用漂亮的彩纸折成的星星后,她们就偷偷摸摸地藏了一小罐在夏油杰的房间里,连同她们希望夏油杰能够永远健康平安的祝福。
“就看一眼。”眼疾手快的枷场菜菜子话才刚出口,手就已经先一步摸到了柜门上。
装在透明罐子里的五颜六色纸星星还是几年前的样子,夏油杰就把罐子放在一拉开门就能看到的位置上,不过罐子的下面多了个枷场菜菜子从没见过的铁皮小盒。
“乱动夏油大人的东西不好吧。”见枷场菜菜子把铁皮小盒抽了出来,枷场美美子皱着眉头反对地摇摇头。
“既然是和我们的许愿星放在一起的,说不定是给我们的呢?”直觉这个铁皮盒子很重要的枷场菜菜子随便找了个借口,她们从被夏油杰收养后就和他相处是十年的时间,但严格来说她们对夏油杰的过去都很不了解。
在她们还小的时候,无论是提出什么要求,夏油杰都会尽量去满足她们,唯独对关于自己的过去闭口不提。
“我们飞快的看完,然后飞快的放回去,完美!”枷场菜菜子怂恿起妹妹来,与其一个人挨骂,当然要把妹妹拖下水给自己分摊点压力,反正夏油杰又不会真生她们的气。
“那你快点。”同样很好奇的枷场美美子态度一变,还催促起来。
枷场菜菜子手中的这个铁皮盒子看起来很新,有个可以上锁的搭扣,不过夏油杰没有上锁,所以她们轻易就能打开。
和想象中不同,铁皮盒子里其实没放什么东西,就只有几张类似明信片的风景卡片,粗粗数来正好十张。
枷场菜菜子拿起最上面那张,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夏油杰会收集这些。
将卡片翻转过来,几乎空白的反面上潦草的写着一个名字:
五条悟。
每张都是如此。
枷场美美子从愣神的姐姐手中抽回卡片和盒子,将明信片放回盒子盖好盖子,毫不犹豫地放回了盒子原本放置的地方拉好柜门。
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时,吓了一跳的枷场姐妹慌张地正坐好。
“我还在想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夏油杰打开了门,两个一看就很心虚的小姑娘完全就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真奈美姐让我们来叫你吃饭!”枷场菜菜子不自觉地抬高了点音量,一旁的枷场美美子则在努力把脑袋往胸口低。
“是嘛,那就走吧。”不打算拆穿她们的夏油杰笑了笑。
如释重负的两姐妹争相恐后地起身快步窜出房间,枷场美美子在经过夏油杰身侧时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那也不是不能被人发现的东西呢……所以这次就算了。
夏油杰余光掠过位于室内角落的壁柜,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慢悠悠地跟在枷场姐妹身后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因为明天是个大日子,所以菅田真奈美特意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被夏油杰称作家人们的这群诅咒师并不是经常聚在一起,谁让他们这边的人手相当有限。
诅咒师和咒术师之间维持已久的平衡早在五条悟出生的那天被彻底打破,倾斜一旦出现就很难再复原,哪怕有夏油杰的到来也是如此。
想要正面突破拥有五条悟的高专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闹剧般的登门挑衅,即便是如此,他们的胜算还是不容乐观。
虽然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过并没有闹腾多久就做鸟散状各自回屋养精蓄锐去了。
最后到的夏油杰没什么胃口,他一直都不算胃口很好,但为了不扫兴他还是留到了散场。
回屋的夏油杰盘腿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摊着一张纸,他捏着笔陷入沉思。
无论是什么时候,夏油杰总会提前做好最坏打算,所以他几天前就准备给养女们留下一份遗书。
如果明天的计划没能成功,他十有八九会死,区别就在于死在谁的手上而已。
要么是悟,要么是随便一个谁,能选择的话他肯定会选前者,不然他的生涯落幕也实在太过潦草。
但该写些什么,让夏油杰有点无从下笔。
该叮嘱的事项他早就叮嘱过了,万一他这边失败了,撤离的路线和这些年累积下来的资源储备都早已告知过他们,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还算得上重要的事。
半天都没能下笔的夏油杰选择了放弃,他托着脸颊盯向柜门,犹豫片刻后还是凑了过去伸手将柜门打开,取出了那个刚被一探究竟过的铁皮盒子。
这不过是几张永远都不可能寄出去的明信片罢了,夏油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存放着它们,就如同他没想过自己会真的坚持每年一张直到买到现在。
起初是夏油杰和五条悟的一个小小约定,作用在他们不能一起过的新年里,互相给对方寄一张明信片这种事很幼稚又很可笑,毕竟一封简讯就能传达的事情还要通过漫长的邮政系统在传达到对方手里就会显得十分多余。
但五条悟就是想这样做,所以夏油杰答应了他。
人总是或多或少会有想要怀念的过去,夏油杰也是,但是他不能,因为是他自己舍弃掉的过去,为了能够迈向他期望达成的未来。
和直来直去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是个很擅长说谎的人,好听点形容那叫语言的艺术,介于他有时候无意识的问题发言这种形容方式用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异。
和张扬的外貌打扮不同,夏油杰骨子里是个很纤细的家伙,只要有心他当然能够用很圆滑的方式来处理好自己周遭的人际关系,在他看来善意的谎言不过是作为适当调节的手段之一。
真相这个词汇有时候会变得既残忍又无情,用虚假的幻象来掩盖掉这样的真实,对一些人来说反而能起到正面的效果。
以前夏油杰还和五条悟是搭档的时候,但凡碰到诅咒事件中出现了死者,安抚委托人的工作往往都会落到他的头上。
这本该是辅助监督的职责,可夏油杰是自愿接下的这份差事,无论死者的出现到底和他们的任务是否存在关系,他在内心深处都会认为自己应该负上一部分的责任,这便是他和五条悟从根本上的不同点。
单从性格上来说,五条悟和夏油杰所各自拥有的部分都是对方身上很难见到的缺失点,这让他们在相处中形成了微妙的互补关系。
五条悟的散漫和洒脱,夏油杰的多虑和执念,只有在他们凑在一起时才会更有种完美无缺的协调感,一旦分开就没办法再彼此影响。
夏油杰会决定离开高专,不是因为目睹了枷场姐妹的遭遇,那一次本来就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最后一次任务,灰原雄的死才是至关重要的那个转折点。
从天内理子死后的自我怀疑到灰原雄死后的绝望偏执,夏油杰不是没有挣扎过,他在两个互相队里的自己间摇摆不定,他的善良和他对整个世界的抗拒将他的心灵折磨的千疮百孔,九十九由基的出现让他所能构想出的未来出现了岔口。
一边是继续说服自己咒术师就应该保护非术师这是他答应过要遵守过的规则然后忽视掉那些来自世界的扭曲和恶意硬着头皮走下去,一边是彻底抹杀掉那个以坚持正论为主张的自己去创造一个没有非术师的理想新世界为目标而成为一个明知道会违背自己良心的大恶人。
一边是一条注定不会有终点的血路,一边是一条半途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断崖,无论选择那边的痛苦似乎都差别不大,所以夏油杰走上了他认为最正确的方向。
没有非术师就不会再有诅咒,年轻的术士们就不用再早早得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了那些和他们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样的世界是异常的,这样的规则是错误的,夏油杰从术师和非术师里做出了抉择,失去了术师的非术师早晚会被诅咒吞没,而失去了非术师的术师则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到底什么才是正确,对比起来就变得一目了然。
接到任务通知的那天,夏油杰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难得五条悟和他都有空,他主动邀请五条悟出门逛逛。
灰原雄的死没给五条悟带去太多的烦恼,只是他知道夏油杰在乎,因此他选择了安静的陪伴而不是他更喜欢的外出玩乐。
来自夏油杰的提议让做好了自己消磨时间准备的五条悟又惊又喜,他就像深怕夏油杰会后悔那样拉上夏油杰的手就一起跑出了寝室。
那一天是夏油杰升上三年级以来最为快乐的一天,他跟着五条悟去吃了一家新开的甜品店,然后两人跑秋叶原逛了圈,买了刚出没几天的新游戏,在商场试了款式稀奇古怪的衣服,看了场他们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名字的外国电影,一入夜就乘着咒灵跑到了东京塔上。
那一天的月亮特别圆,明晃晃地挂在天幕上就像个巨型的荧光球。夏油杰没什么浪漫细胞,他一时半会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
“今天月色真美。”那时的五条悟突然说道。
心跳声漏了一拍的夏油杰很快被自己逗笑了,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含义他五条悟都不可能会知道,这种用他的话来说是“字太多”的矫情文学从来都不在他的阅读范围,哪怕是拍成了影视作品他都懒得去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夏油杰已然决定要离开,或许他会去思考那一瞬间的心动代表了什么。
即将出发去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的那天,夏油杰换掉了身上总是穿着的校服,但又像是不舍得什么那样用力扯掉了一颗刻有高专专属纹路的纽扣。
之后他一身轻装跑去找了家入硝子,告诉了她五条悟爱吃的糖都有哪些口味,被家入硝子一副你脑子有病的嫌弃轰出了她的实验室。
马上也将远行的五条悟像往常那样跑到校门口来送夏油杰并一如既往地叮嘱他别忘了买手信,被随口问起校服的事时夏油杰的回答是变换下心情。
就在夏油杰即将弯腰坐上轿车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回过身看着五条悟,笑了笑道:
“再见,悟。”
这叫有始有终,上了车的夏油杰对自己说,他抬起头就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探出半个身子在招手的五条悟,默默地把手覆上了莫名有些刺痛的左胸口。
亲手杀掉父母比想象中更简单,他安顿好枷场姐妹后就直接回了家,父母见到许久未归的儿子很是高兴,嘘寒问暖了半天,夏油杰都不厌其烦地一一答复了,一家三口的团聚看起来是和乐融融。
期间母亲发现了夏油杰袖口上的一点红色,以为夏油杰是受了伤。
没注意到被溅上了血迹的夏油杰从容不迫地谎称这是在路边蹭到的红色颜料,他温和又善良的母亲从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
死亡终究是残忍的,夏油杰能做的不过是尽可能干净利落。
对非术师来说从不存在的咒灵拥抱住无知的两口子,停留在笑容的表情似乎没有让他们的死产生太多的痛苦,夏油杰一言不发地坐在餐桌旁,喝掉了母亲倒给自己的最后那杯茶。
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夏油杰将自己往无底的万丈深渊前推了推,他来到了悬崖的边缘上,并且心甘情愿地迈出了那只继续往前的脚。
裹着可笑的袈裟以全新的形象在盘星教登台亮相的那天夏油杰独自躲在卫生间里吐了个昏天暗地,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就像是过去的残影恨不得想要杀死现在的自己那样。
故意自嘲着放声大笑的夏油杰卷缩在卫生间的角落紧紧地环抱住自己,泛白的手指将崭新的布料捏皱成一团,无声地寻求着那一点不复存在的安慰。
他穿上了五条袈裟,却不断阻止自己去想起五条悟。
坠落,又或者说是堕落,曾经的特级咒术师变成了臭名昭著的诅咒师,事实上夏油杰除了屠村外并没有做过什么大手笔的屠杀行为,这和他叛逃前的宣言似乎不太相符。
对此夏油杰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想要杀光非术师不代表他要制造无谓的恐惧,说到底他想要根除的是诅咒,非术师的消失不过是达成那一步的必需品罢了。
所以面对那些明明带着的诅咒又弱又没用的人来向自己求助时,夏油杰也会打着收服的咒灵越多越好的名义帮他们一并解决烦恼。
只要吞咽下咒灵玉、不断地吞咽下更多的咒灵玉,对夏油杰来说这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总以为自己杀掉了曾经的自己,却忘记了没有过去就不会有现在,他从来都不可能真正地割舍掉真正的自己。
叩叩。
轻微的敲门声拉回了夏油杰的思绪,他有点懊恼地按了下眉心,他不应该回忆起五条悟,至少不能带着怀念的心情去想到。
“进来吧。”夏油杰出声前揉开了皱起的眉心。
“夏油大人……”枷场姐妹各自抱着一个枕头,不好意思地将门拉开了一道缝隙,正好让她们能探出脑袋。
这一幕在她们小时候几乎每晚夏油杰都能见到,只是在她们长大后,亲近的方式就自然发生了些许改变。
“进来吧。”算是默许了的夏油杰招了招手。
夏油杰给枷场姐妹铺好了被褥,不过他还没有要睡的意思,动手帮忙的枷场菜菜子心情复杂地对摆在桌上的那个眼熟的铁皮盒子上分了神。
并排放置的被褥像张铺开的地毯,夏油杰坐在中间,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一左一右地躺下,将脑袋枕在夏油杰盘起的腿上,夏油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们的头发。
“是害怕会做噩梦吗?”夏油杰柔声问道。
枷场菜菜子倔强地摇了摇头,而枷场美美子却小小的点了点头。
“菜菜子,会感到害怕很正常。”夏油杰好笑地看向枷场菜菜子。
“夏油大人也会?”
“当然。”说着,夏油杰看向了地上的五条袈裟。
显然是留意到了夏油杰的动作,枷场菜菜子抿了抿嘴,她扬起脑袋:“夏油大人,五条悟对你其实很重要对吗?”
“菜菜子!”枷场美美子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姐姐要突然提起这个,这和主动承认了她们的窥视没有区别。
夏油杰安抚着拍了拍枷场美美子,他像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若是明天我死了,你们可不要怨恨悟。”
“为什么啊?”枷场菜菜子刷得一下坐了起来。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哦。”夏油杰伸手将枷场菜菜子动作轻柔地揽进怀里,枷场菜菜子眼眶有点不起眼的泛红,她一把搂住夏油杰,就如同儿时第一次被他从囚牢里抱出来时那样,深怕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这个人会被夺走。
并没有什么睡意的枷场美美子也扑进了夏油杰的怀里,不安感在她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她想要说服自己明天一切都能顺利,然而就是有那么点担忧在心底挥之不去。
并不是单纯的对与错的问题。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分道扬镳不过是各自的选择,他们都是选择了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在昂首挺胸地不断前行。
夏油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能够使用的手段算不上有多正确,准确来说是原本的自己最不能容忍的类型。
因此夏油杰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期待下一次和五条悟的擦肩而过,他深知只要自己不搞出太大的动静,高层就不会特地派五条悟来追捕自己。
一次次的偶然称不上藕断丝连,不曾交汇过的回望也算不得投敌行径,他们仅仅是守在各自的道路上时不时遥望一眼远方的故人,他们脚下背道而驰的道路也绝不可能有重叠的可能。
乙骨优太持有的力量在夏油杰的预料之上,败北就显得理所当然。
试图逃离开高专时夏油杰说实话还有点不太服气,毕竟他分散了太多的力量用在支开五条悟上,不然怎么也不至于被个粗出茅庐的小鬼打断一条手臂。
距离到达成功的撤退路线不过数米,他一旦穿过这条巷子就能想办法进入布置好的范围圈内,滴滴答答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他没办法再加快脚步。
机会渺茫到近乎为零,就如同五条悟判断失误的可能性那样。
夏油杰抬起头,五条悟正笔挺地站在巷口外。
果然。
谈不上有多失望,也谈不上有多悔恨,夏油杰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还小小的松了口气,他此刻的心情更接近于决定要离开高专的那一天。
就有种……终于要从深陷其中的泥潭里逃离开的解脱感。
失血过头让夏油杰开始感到晕眩,他靠上墙壁想要支撑住自己逐渐失衡的躯体,当肩膀磨蹭到粗糙的墙壁时他想开了,何必要这般多此一举。
和昨天在高专门口的箭弩拔张不同,今天的五条悟用自然而然的亲昵语气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像是时光在一瞬间倒退到了曾经的高专。
被问及遗言的时候夏油杰其实没什么想说,就如同他那张没什么想写的遗书那样。
原本他可以随便编造点帅气的台词来当做自己的临终总结,又或者扯一个不大不小的慌给五条悟天天堵,再者还可以半真半假的表演让他和挚友的离别增添点戏剧效果。
但是没有,夏油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至少在五条悟的面前,他没有理由再接着欺骗自己。
他对这个世界早就累了,累到连活着都不过是为了达成他的理想,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新世界完成之后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因为他早就最好了赎罪的打算。
没能一劳永逸的让未来的术士们有机会得到不会再痛苦的新生活算是个遗憾,夏油杰反正是已经努力过了。
只是,五条悟如同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般的回答让夏油杰笑出了声。
啊,果然悟一个人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体力所剩无几的夏油杰闭上了眼睛,夏油杰的人生舞台上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五条悟这一名观众还打算驻足到最后一秒,他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如此捧场的五条悟来点特别的杀必死,比如用上身为反派的最后一点尊严去想出点诅咒人的话。
那就——
可要长命百岁哦,我唯一的挚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