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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法】排波迭浪记(六)

作者 : 茶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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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ch 法,英

标签 英法 , ch

状态 连载中

文集 排波迭浪记

74 1 2024-8-14 11:16
导读
本章无英。想念他。
昨天我试着预测了法的经历,结果产生了一些非常奇妙的发现。我打算等到时期恰当时说出来。
上午五点钟时,法兰西离开了家,在城市里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漫无目的地游荡。他把自己打扮得极不起眼,甚至是灰头土脸地,以防止自己受到一些人的奉承,致使他飘飘然。粗布衫磨着肉,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他就这么背着手,从街区一路下行。一个人如果长期处在相同的环境和身份里,就会忘却自己。而变换环境与身份,譬如登山,就是更新自己的血液与肺里的空气。只有定期照镜子,人才知道自己近日是美是丑。假设法兰西从未踏上甲板,他现在正掌管远洋贸易--他的才智卓越,英勇过人,上天毫不吝啬地给了他资产和样貌,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使自己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人说我恶贯满盈,不假,因为我确实犯下了抢掠的罪行,为的是宣扬我的名字,以及为我个人、家族及国家带来财富。我对这行为的恶劣心知肚明,既不在入夜时羞愧难当,也不对此引以为豪。而对于我自己,我个人的评价是很高的--假设把我自己领到我跟前来,我一定欣赏他,对他赞不绝口。至今为止,我从未在能落落大方时轻佻张扬;在能春风满面时愁眉不展;在能巧舌如簧时出言粗俗。我是无愧于这一生的。”
  河上吹来微凉的风,对着人的脸轻轻抓挠。风紧雨急,乌云密布。昨夜的雨水还积在水洼,向外满溢。这时天空中隐隐裂开一条缝隙,一道淡金色的光从云中乍现。被包蕴的晨曦,减弱了街灯的光亮,加重了景色的幽暗。这一带万籁俱寂。直到天渐渐亮了起来,街灯都已被熄灭,各样的人才从各个地方走出来。
  几辆大车向城区驶去。
  公共马车的车夫扬起鞭子驱赶路中的孩子,鞭子打向水洼,泥水溅到了法兰西身上。驶来了满装蔬菜的驴车,手提牛奶桶的妇女也像幻灯片一样浮现了。煤气灯点起来了,是酒馆开了门。其他商铺也营了业。这里那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法兰西一路躲避着车与人,不知不觉地与地痞流氓走在了一起。
  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在人群中时隐时现。“其实我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我们穿的衣服是很相似的。现在,即使让我母亲来,她也没法在这些人里找到我!”法兰西心里这样想着,忍俊不禁。“不过,让灼莉安他们,那些与我朝夕相处的人来分辨,应当还是认得出我的。”
  大钟敲响了,本地人都沉默着赶路,外地人则好奇地向上望。有一个戴着棕色帽子的青年,穿着长短不一的外衣与灯芯绒裤子,背挺得比别人直,步子平稳且碎。他是斜着走的,走两步就停下,或者走得慢一些,紧接着就压低帽子朝钟的方向看。法兰西察觉了一道目光,结果就看见了他。那名青年见状,就不再掩饰,笔直地朝他走过来。摘了帽子,法兰西才看清那人的脸:他其貌不扬,脸上有一块黑棕色的胎记。戴上帽子时,这与帽子同色的胎记就可以巧妙地隐藏在帽檐下。他全身上下,除了帽子外的服装,都极不合身,也不太干净,故而显得这人邋遢。看来,这人是十分珍爱这顶帽子的。他把自己的胳膊搭在法兰西的肩膀上,笑得很得意似的。
  “你好哇,伙计。”他说道。
  法兰西打量他。他就笑着让他去打量,。如同个待检阅的卫兵。大概两三秒钟,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您是位公子哥。是巴黎来的吧?”青年男子说道,搭在法兰西肩膀上的手臂更努力地箍紧了,仿佛法兰西马上就会变成只鸟儿飞走似的。
  “的确如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法兰西忍不住问道。
  “你嘛,走路的动作和旁人不一样别人走路都有目的,唯独你没有,你才在一众低头看路的人中抬头看天,步履悠然;别人走路时,脚步是时快时慢的,你则保持着步子的长短快慢一致,甚至在躲避行人车马时也不曾变动过自己的节奏。如果巴黎有一节教授人们如何优雅地走路的课程,您一定是其中的最佳学员;如果这条大街上竟然有一位公子哥,那毫无疑问就是您了。”青年男子笑得憨态可掬,尽显他的忠厚老道,一边夸张地奉承他人,一边想尽办法不让自己受到鄙夷,让自己在人眼中是能说会道的朋友,而不是精通一系列修辞的弄臣。
  “那就谢谢你的夸赞了。”法兰西说道,“如果你接下来要我请你喝点酒,看场戏,我不会拒绝的。”
  青年男子于是收了笑。在刚才看见他的人,会觉得这人是个天生的喜剧演员,笑容简直就是伴随他出生的。甚至,在他出生时,估计在大笑,而不是大哭。而这时候再看他,会觉得一切都是掩饰,这才是最属于这人的神情。
  青年男子比法兰西矮上一点儿。他滑稽地拉着法兰西走去,口中念着:“从这里,左手边的第三条巷子,一直向前走,这里要窄上一点--就在这里,在窄上一点的这里,记住了么?--左手边的第三条巷子,到了这里就向西边转,西边。”
  在他说话的功夫,主人公就这么到了一家酒馆门前。这件酒馆不算大,在这样的地方是随处可见的。里面卖些葡萄酒与白兰地,相对的两面各开了一扇窗户,一群姿态各异的人围在一张桌边。法兰西就被拉到了那群人中间,青年男子为他把那些人都拨开了,使他能更轻易地听见一名长袍人士的讲话。酒馆里很闷热,法兰西低着头,尽量避免自己的脸接触人呼出的热气。他低垂的目光就将身边的人打量了一番。
  有一个长着雀斑,脸蛋红彤的女孩,怀抱着一把琉特琴,紧张地向另一边挨过去。她看上去并不喜欢这儿,纯是被邀请来演奏的。原先她身边坐着的男孩,看上去比她还要幼小一些,是与她一起被请来的,有着与她神似的雀斑,大概是女孩的弟弟。他们顺势要离开回到街上,迫切之至,仿佛那里就是他们的家。女孩的裙子在她迈出三步时被勾花了,男孩就帮她割断那根线,她嘴里嘟囔。大街小巷走着的就是艺人,艺人走着的就是他们的家。离他们所坐的地方远一些,有一个长着细密胡须的人。他对原先人们所做的事不感兴趣,却对这位新朋友青睐有加。
  穿着长袍的演讲人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具有原罪,这是母庸质疑的。于我们,罪业是难以偿还的。圣母与圣徒,都有着善功。如果你想要赎罪,就应当从教会的善功中请求一些。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告知你们这一真理,并售卖‘赎罪券’。’”其语调多么富有感染力,其神情多么激动,其修辞多么华丽,我们就不多赘述了。那个长着细胡须的人,就神情冷漠,面露鄙夷地听着。
  我猜就是这样。法兰西心想,我到了这里,那人还特地重新讲了一遍!如果他不专注于这方面的事业,选择去当了作家的话,他也许会风生水起。演讲人住了声,法兰西于是忧愁地叹了口气,说道:
  “如您所见,我的确算得上有点小钱,购买一张您所说的赎罪券,也不过会花费我财产的九牛一毛罢了。”他顿了顿,悄悄地看了一眼周围人的表情--要是他能把这幅样子画下来,画准会被收藏在哪座驰名美术馆的。“可惜,我罪孽深重,并不是购买赎罪券就能够抹消的呀!”他接着说:“我谋杀了双亲与兄弟姐妹;我曾在神像前一丝不挂;我曾在夜晚闯入修道院,杀死了十名修士与修女;我伪造了国王的文书,只为了几枚金币。因此我被褫夺了身份,才流落到这穷乡僻壤来。”
  长袍人的表情比戏剧更精彩。他起先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期盼之心,然后表现出惊讶,还有被愚弄的愤怒。到最后,当法兰西悲戚地说出自己被褫夺身份时,他竟然笑了起来。
  “好了,先生。看来,如果我放弃向你售卖赎罪券,而选择将你的事迹编成笑话讲给人听,我会更加富裕的。”
  “实际上,我的确犯了罪。历史喜爱英勇豪迈的事迹,同时也谴责这种事迹所造成的后果。”法兰西说:“先生,您听过有谁患了死亡的病吗?我们是永远都不会死去的--因为死亡代表着一个人已经结束。一个人没法在活着时遇见死亡,就像那个人无法在没有信仰的情况下拥有罪孽。赎罪券的功效再被您吹捧得天花乱坠,假设我不像大多数人一样认可自身有罪孽,它对我都是无用的。”
  “你的发言很吸引我,我却无法认可你发言的动机。也许你已经在某些方面颇有成就,到了许多人一生都不曾到达的地方了,可你在为人处世上的年龄,恐怕比你的真正年龄只小不多。”长袍人微笑着说,“你应该对此十分鄙夷,甚至觉得懂得这门学问的人都粗俗,是么?”
  “是这样。”法兰西镇静地答。
  这场对话就此结束,法兰西走到前台要了一杯白兰地酒。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讽刺了,却找不出讽刺的前因后果来。他既不娇生惯养,也不飞扬跋扈,按理说并不具有被讽刺的条件。他小口喝着酒,心里不断摩挲着那些话:是这么回事,我的确经常发表一些讲话,我却不明白我为什么那样讲!…我干嘛碰见一个人就对他揭露我的身份呢,难道是为了自己去逞威风?我是出于什么决定要做那些事的?到这里,他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有些时候,他的行动只是遵循着年轻的冲劲儿罢了。那个长着细胡须的人坐在了他身边。
  “先生,看您的样子,您正处于纠结之中吧?”胡须人问道。
  “那不假,但我不想接受寒暄。”他的声音逐字低下来,到最后几乎不让人听见。一落寞起来,他就变了个人,看着像仇恨着身边的一切。胡须人关切地、缓慢地俯下身子去看他,结果被他直勾勾盯着桌子的眼神吓了一跳--那是一小块污渍,是白兰地染上的,那愤世妒俗的眼神就是对着它。
  胡须人也凝视了那块污渍一会,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他也喝了些酒。“先生,”他庄重地说,眼神飘忽,“你得变成像我一样的人,仅靠看一个人,就能知道他当下是否正处于惆怅。您看着我的衣着与神态,(他扭了扭肩)我难道不像是一位巴黎来的剧作家么?”
  “我看不出来。”
  “那也没关系。我写出过三场著名的戏剧,您一定看过。”
  “我从四年前就不看戏了。”那是他初次出海的日子,他永不会忘记那一天。他现在有点儿厌烦对话了,于是将身体倾向门,随时准备丢下那杯劣质的白兰地离开。这完全是无意间的举动。“我自己并不了解我自己。”这个念头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使他的动作都停滞了。
  胡须人迫切地走到了法兰西面朝的那一边,(看来他不说了自己的话是不会罢休了)殷切地说:“您不知道,我在巴黎的剧院与乡下表演过同一出戏。在剧院里,那不必说,高雅的绅士淑女都对我的戏剧赞赏有加。而我到了乡下,在集市上自弹自唱,把那出戏原原本本地唱出来时,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我驻足!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胡须人满意地看着法兰西平静下来,似乎是放弃了离开的念头。这的确是一桩很好的案例,可以说明人的附庸风雅,人的无知粗俗,云云。胡须人来到乡下,遭遇了那么一桩事,心中欣喜万分,迫切要在返回巴黎前找到一个身份地位相当的人,分享这份喜悦。眼前这位公子哥就是极合适的,猜测他是自己的同道中人,也未尝不可。
  “这什么都说明不了,先生。”法兰西冷淡地说。
  “您难道听不出来?”
  “我听出来了,我听到一名自傲家妄图断章取义,以达到自我满足。去集市的人是要交易,去剧院的人才是要看戏,达到这样的结果是理所应当的。我无意讥讽,但想必您坐在集市上唱歌,发现自己无人问津时,是在窃喜的。”
  胡须人很久都没再说话,法兰西就趁这个机会留下白兰地离开了。他不想在那里多费时间,长袍人的一段话已经把他搅得心烦意乱。他想要确保自己的行为是出于逻辑的思考而非本能,例如方才他宁愿引起不和也不要优柔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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