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酒、少年们



清亮的月光落在了门上，中岛敦眨了眨眼睛，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走到了回廊上。



在难得的工作空余，Mafia和武侦选择了这处温泉，想要各位好好地放松一下。在经过了一天的行程之后，大家都累的不行，匆匆吃完晚饭后便在各自的房间倒头就睡。但是中岛敦在榻榻米上翻来覆去，一双紫金色的眸子依旧奕奕有神。



可能是因为他上了车之后就一直在睡觉，一直睡到了温泉的原因吧。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不知名的昆虫偶尔发出声音，黑夜幽深又辽远，和远处的山脉融合在一起，夜风有些凉，中岛敦拢了拢浴衣外套，想到国木田在车上说过泡温泉有助于睡眠，便想去碰个运气。



他穿上了木屐，踩着夜色，木跟在石板小径上敲出清脆的“哒哒”的声音，周围的竹林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



在如此安静的夜景中，中岛敦嗅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他猛地转过头，看见Mafia那边的最高干部正坐在屋顶上看着他，手里还夹着一支香烟。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自己的警觉性感到惭愧。不过中原中也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中岛敦告诉他自己要去泡温泉之后便摆了摆手，用一种关心的语气告诉他小心受凉。



“中也先生也是。”中岛敦轻声说着，往温泉处走去。



月光环绕在中岛敦身上，照得前方的石板小径一片明亮。前台只有一个值班的员工，看见中岛敦进来，惊讶了一下，还是给他准备好了东西。



中岛敦换好衣服，踩进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温泉之中，白气一下子裹住了他。他看着旁边的石阶上摆着员工准备的清酒，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



中岛敦平时不是这般有兴致的人，今晚可能是澄澈如水的月光在作祟吧。



身后传来了清脆的木屐声，中岛敦一转身，看见芥川龙之介穿着浴袍，怀中抱着他平日穿的黑色风衣，手上拿着一碗红豆沙。



“晚上好，芥川。”



平常见面，他们可能已经跳起来掐对方的脖子了，可是今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中岛敦泡在温泉水中，感觉自己一身骨头都快融化了，懒洋洋地没有一丝力气，于是抬起手，向他的对头搭档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



芥川龙之介看起来也没有打架的兴致，他把外衣披在身上，走到温泉旁边的阴影之中。中岛敦看着他在小凉亭中坐好，一口一口地吃着红豆沙。



“在下睡不着，前台员工给在下提供了红豆沙，还告诉在下这里有乘凉的地方和一个今天的同伴，在下以为是中也先生，没想到是你。”



万籁俱静中，芥川龙之介打破了沉默，沉声道。中岛敦没有想过他们还有心平气和聊天的一天，连忙接口：“我也是睡不着，但我出房间的时候看见中也先生了，在屋顶上，我都没有察觉到他在那，这可太厉害了。”



芥川龙之介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似乎很赞成中岛敦的说法。“在下没有想到人虎如此迟钝，中也先生的隐匿成绩可不太漂亮。”说罢，他似乎为自己说了最高干部的坏话而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身后的竹林里会跳出一个中原中也。



中岛敦乐不可支，月光柔柔地洒在他身上，似乎在他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银光，紫金色的眸子快活地看着芥川龙之介，整个人温柔得不可思议。



中岛敦扯下一片竹叶，拿在手中折了两下，放在唇边，吹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幼稚。”芥川龙之介评价道，自己也抓着一片竹叶放在唇边，想如中岛敦一般吹小调，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在下也不屑于这种雕虫小技。”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竹叶丢在一边。



中岛敦趴在温泉边上看着芥川龙之介，月亮倒映在他的眼底。



他跨出温泉，披上了衣服，拿起了放着清酒和两个杯子的端盘，向芥川龙之介走去。



“一起喝一杯吗？”中岛敦问。



芥川龙之介一动不动地盯着中岛敦，白发的少年沐浴在月光之下，浑身笼罩着朦胧的光晕。水一般的光流滚过他的发尖，滴在石板路上。



“乐意之至。”出人意料的，芥川龙之介答应了中岛敦的邀请。



中岛敦坐在芥川龙之介旁边，给两人都倒上了清酒。



晚风吹开了堆积的云层，清浅的月光漫进小凉亭中，在杯中的酒面上幽幽地闪着波光。



两人的酒量都非常差，酒壶还没到一半，两人的脸颊上都染上了绯色，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漫无边际的话题，他们都对对方苦难的童年深有同感，却在对于力量的看法上意见相悖，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毫无意义地争辩着，直到中岛敦的眼皮开始变得无比沉重。



“如果……”中岛敦的眼前一片模糊，他看着芥川龙之介若隐若现的五官，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如果我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就好了。没有异能，没有战争，只有夏天、冬天，蝉一阵阵地叫，雪花飘下来……”



芥川龙之介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不就是在下的愿望吗……人虎，你连愿望都要抄袭别人？”



他们低声笑起来，月光笼罩着两个少年，散发着柔和的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