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至冬。
北风胡啸在这片大地上，冻结了人们对它的一切不怀好意，却冻结不了它本质冷酷的一面。
达达利亚坐商船回到了至冬，对璃月的心思还未放下，他甚至在想如果不回来，他会在那里做些什么。
会是……和他吗？
达达利亚受到女皇的召见，思绪飞回，于是刚下船就踏上了去皇宫的路途。

璃月。
钟离正在安然地品着茶，听着一旁的画眉歌唱。于他而言，刚刚发生的巨大变故似乎只是一个小小插曲，他又回到了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凡人生活中去了。
嗯，还有些事宜需要交代。
钟离这样想着，走向了往生堂的门口。

至冬皇宫。
“什么，我们要与璃月交战？可是我们不是已经获得了摩拉克斯的神之心了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的孩子。”女皇用她冰冷的声音回道。
达达利亚此时觉得心中隐隐作痛，那是钟离最爱的璃月啊，如果是至冬的铁骑，一定会把它踏得满目疮痍吧。
“先退下吧。”
达达利亚甚至来不及开口，女皇已经拒绝与他再多做说明。

往生堂。
“胡桃，其实这个月开始有些开销又要重新回到往生堂的账本上了。”
“不会又是你出于个人喜好买的东西吧？”
“不，我说的是那件事。”
胡桃一开始不明就里，后来一拍脑袋。
“对哦，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抱歉抱歉，谁让你总是公费报销，这不习惯了吗……”
钟离与胡桃又针对往生堂的管理提出了些各自的看法。稍作讨论后，钟离准备回自己的厢房休息了。
“那个……达达利亚回去了？”
钟离顿了顿，转身点了点头。
胡桃有些担忧的看着钟离，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能就此作罢。
钟离回到厢房后，便打算沐浴更衣。他将衣尾的饰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洁白的布上，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双筷子。
和送给公子的不一样，这双筷子上雕的是栩栩如生的龙的图案。
正当钟离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中时，窗外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岩王帝君的耳朵很灵，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异常，他离窗户远了点，而恰恰是在这一刻，一名黑衣人翻窗而入。
“谁！”
活音刚落，黑衣人对着钟离发出了猛攻。
先是朝向胸口，然后是脖子，招招致命的利刃划破了钟离做工精致的衣裳。由于神之心已经不在了，钟离没有办法发动一些立即制服对方的法术，他选择开启元素力制造一个护盾。
“呜！”黑衣人受到护盾的反弹后发现自己无法近钟离的身了，有些无措。而且随着钟离的移动，他甚至只能被迫后退。
“你……”
钟离正要问他来意之时，房门被一脚踢开。
“钟离！”
是胡桃。
胡桃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慌张，双手被禁锢在身后，她一个劲地扭来扭去，但挣脱不了身后人的束缚。
看到胡桃被威胁，钟离的眼睛中迸出了些火花，连同护盾在内都有些特殊的气散溢而出。
胡桃身后涌出了好几个黑衣人，领头的那个大摇大摆地踏入房中，大言不惭地说道：“摩拉克斯，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位小姐，可能就…… ”紧接着就加大了胡桃在肩膀上的力度，使得她只能双膝跪地。
“等等，你们要什么？”自己的假身份被识破并没有让钟离有什么动摇，但胡桃的安危是很要紧的。
“跟我们走，我们就放了她。”
钟离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清冷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好，我跟你们走。”

几日后，至冬地牢口。
“公……公子大人……请手下留情……” 一个黑衣士兵求饶道，他的整张脸被达达利亚的手掌覆着，身子动弹不得。
“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要执行什么计划？”
“是……是女皇陛下说要软禁摩拉克斯……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滚！”黑衣士兵落荒而逃。
达达利亚走到关着钟离的房间口，这里很冷，四处通风，他远远地望了钟离一眼，还好，他没有受伤，他安好，就如同此前在港口上分别时的情景一样。
可是，这种遥望成了一种奢望，因为接下来，女皇要求达达利亚审问钟离。
对于达达利亚而言，上一次放出魔神奥赛尔差点摧毁璃月的事情还没有向钟离正式道歉，这回还要让这位帝君交待关于璃月的秘密，达达利亚感到如坐针毡。
趁着再次重逢的喜悦还没有冷却，达达利亚咬牙踏进了审讯室。
“嗨，先生，别来无恙吧。”达达利亚向着钟离故作轻松地问了声好。
“嗯。”钟离也微笑着回应，不过之后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达达利亚顺势坐到了钟离的对面，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木桌。达达利亚正在踌躇着要跟钟离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时，钟离开口了：“公子阁下，是想知道些什么吗？”
达达利亚浮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回道：“对钟离先生来说，璃月很重要吧。”
“嗯，是的。”
“那我想你是无法开口的。”公子顿了顿，”女皇陛下想知道一个关于璃月的秘密。”
公子到这就说不下去了，他实在不忍心告诉钟离，女皇陛下甚至想将摩拉克斯的身份公之于众，陷害摩拉克斯，说摩拉克斯欺骗了人民，让人民推举新神。
“无可奉告。”
“可是，如果你不交代的话，至冬还是会和璃月交战的。”
钟离阖上了双眼，不作回答。
达达利亚握紧拳头，站了起来，在转身时他回头又看了钟离一眼，无奈地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
“听我的劝吧，先生，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想女皇陛下一定会给你些好处的。”
“违背契约之人，还有何信任可言。”
“什么？”达达利亚有些惊讶，他的女皇陛下怎么会违背和摩拉克斯的契约呢？那又是什么样的契约呢？“难道是在说神之心？”
“是的，我将神之心交给至冬统治者的条件就是璃月的和平，”钟离说出了萦绕在达达利亚心头长久以来的问题的答案，“我想将世界还以人政，天空岛的那位天理必然不会坐视不理。既然至冬女皇已经拥有巴巴托斯的神之心了，多一个就多一份她对抗天理的力量。”
“可是，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转而与天理达成了某种共识，放弃了还世界以人政的想法，想利用神的力量称霸提瓦特。”
“现在，我的生命已经无所谓了，璃月的子民要怎么办？果然，当初不应该与冰之女皇签订契约吗？”
达达利亚望着钟离，他的眼神坚毅而果断，想必必要之时，他是会用自己的身躯来抵御任何攻向璃月的恶意吧，就像魔神战争时期那样。但是，达达利亚不愿意钟离这么做，这太荒唐了，无论是哪种选择，冰之女皇都在逼迫岩王帝君无法护佑他的国度。
“先生，也许你并不相信，但是在很久之前，我就开始喜欢上璃月了。”
“所以，无论是璃月还是你，我都不会坐视不理了。起初我以为，女皇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现在看来，她只不过是在摆弄她的棋局而已。”
说这番话时，达达利亚离先生很近，近到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他看着对方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说：“先生，相信我，这个困局一定会被打破的。”

至冬皇宫。
距离上次觐见已时隔多日，达达利亚再次与女皇陛下对视，此前，他似乎仍然是她的执行官，但是现在，达达利亚的心已经不属于他的女皇了。
“我的孩子，你考虑清楚了吗？和我作对的下场…...”
“我要向你发起决斗！“达达利亚坚定的回复响彻在空寂的大厅里。
“好吧，我成全你，我会将你的一切冻结。“

不愧是至冬的女皇陛下，达达利亚甚至不能触碰到她的衣摆，他的身上已鲜血淋漓，腰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武器已然折断，呼吸支离破碎，可女皇仍然好端端的立于王座之上。
“该结束了，是时候降下神罚了，达达利亚。”
不，这不是终点，他还要和钟离活着走出这个牢笼，他还想和钟离去看璃月的海港，听喧闹的街道，还有很多事还没有去做，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向钟离说出他的愧疚，他的仰慕，他还没有兑现他的承诺，他还没有，让钟离的璃月真正安全。
在绝望中，达达利亚开启了魔王武装。他的形体受到了极大的改变，甚至重伤开始愈合，这股强大到可怕的力量令他感到无所不能。他几乎失去了全部理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迅速地将水刃刺向冰之女皇的胸口，他恨，为什么偏偏是她效忠的女皇要毁灭他最心爱的人。
过了很久很久，即便拥有在深渊习得的魔王武装，即便达达利亚放弃了以人类的形态战斗，他仍然无法战胜冰之女皇。直到女皇再次扼住他的脖子，将他重重甩到地面，他才如梦初醒。女皇走下王座，看着地面上奄奄一息的达达利亚，冷冷地说道：
“人政？是摩拉克斯太过天真，这样的国度是不被允许存在的。你们，都无法逃开至冬的冰冷。”
正当女皇要结束达达利亚的生命时，她交换得来的属于摩拉克斯的神之心亮了起来。
“什么？”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摩拉克斯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回响在冰之女皇的脑内。
“啊！”很快地，冰之女皇的神之心被吞噬了，她几乎无法站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怎么会，摩拉克斯，你！”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摩拉克斯的身影，就消逝在了空气中。

达达利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他看到晚霞下，钟离就在自己身边。
“我…..是死了吗？”
“不，你还活着。”
“冰之女皇呢，难道说？”
“以普遍理性而论，她现在不处于我们所在的时空内。”
“你是说，你用神之心的力量把她传送走了？”
“嗯，这很难和你解释，我想应该是你的愿望激活了它吧。”
达达利亚几乎要落泪了，他的眼眶有些湿润，钟离为了璃月愿意牺牲，而他达达利亚的牺牲，竟然可以换来钟离的安好，这就足够了。
“先生，我好累，我想再睡一会。”
“好。”神明投下温柔的视线，轻拢着怀里的达达利亚。

璃月庆云顶
“先生连我都不肯告诉吗，我已经不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了。达达利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以普遍理性而论，我们的立场已经不再对立了，可是如果你想知道璃月的秘密的话，需要和我签订一份新的契约。”
“新的契约？”达达利亚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是的，也许这要耗费你的一生。”
“条件是，我们一起对抗天理。”
达达利亚笑了，他笑得很纯粹，似乎是听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凌驾于七神之上的存在是多么强大啊，达达利亚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喷张，似乎要跃跃欲试了。
“在此之前，先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请一定要，活着见证璃月的未来。”
达达利亚静静坐在钟离身旁，而钟离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飞鹤若有所思。
涟漪波及之处，必然带动一些周遭的事物，他们身在其中，无法逃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