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责声明：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KAITO单人向。
*master♀
*cp/cb无差。
没问题的话，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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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时的感觉，和平时笑起来的不一样。
他并不是不知道原因。他专供歌唱的那套声音系统中，并没有被添加进名为feelings的文件夹。这样可以保证他歌唱的自由度，最大程度再现master所需要的情感，避免他自己的主观臆断。
在商店付款买下雪糕后，他的欣喜溢于言表。盯着蓝色的包装袋，哗啦扯开袋口，从里面拿出裹在木棍上的冰点时，他却头一次对着结着白霜的长方块感到怀疑。
为什么，我会喜欢这个呢？
雪糕冒着白色的凉气，熏染着面前的街景。KAITO在偌大又未知的吸引力中恍惚意识到，或许它并不是自己的必需品。
这份感情，真的是我自己的吗？
他咬下一节，断面不太平整，像水晶的裂面般留下一丝一丝的痕迹。很凉，尽管太阳穴被冰得突突地跳，牙齿不敢再去接触含在嘴中的甜点，KAITO仍在此刻感受到了内心深处，那份无法抗衡的愉悦感。
是“感情”。是他被设定好的感情。他只是在无味地融化着口中的冰块，机体却会违背他的意愿，向他的神经元传输电子的多巴胺。
和歌唱时的感觉不一样。歌唱的时候，无论master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虽然能在认知层面上理解，但在唱出来的时候，总是感受不到那份情感。
有唱好吗？会唱错吗？他总是在想。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KAITO。刚才的那句声音再活泼一点，可以吗？”master打断了他。
活泼啊。又是这种无边际的形容词。KAITO拿着曲谱，垂着眼睛，调整了一下耳麦，声音平直而稳定。“……我知道了。”
修改一些细节的唱法，返回到前几个小节，重新开始播放。他一个一个唱出着五线谱上的蝌蚪，就像计算机读取电子乐谱一样。
声音在音符中间被掐断，又在同一个地方被叫停了。这是第五次。眼前master苦恼的神情，让他清醒地认知到，自己无论怎样修正也无法达到她想要的“活泼”。
“对不起。”他率先道歉。
“咦？不，不要道歉。嗯……真的没办法了吗？KAITO，活泼的语气，就是听上去快乐一些，高兴起来。你现在听上去没什么感情呢。”
快乐、高兴？这次他稍微理解了一些。他知道吃雪糕时、戴新围巾时是快乐、高兴的，但那只是让他看起来更真实的人性化程式，他并没有学习过怎样将这份人工智能的情感转化为音符的波动。或者说，这些感情本就不是记录下声音波纹的走向就可以圈住的。
“……KAITO？”
“我会努力的。”
没什么感情吗……说的也是。没有任何一种感情是由他亲自表达出来的，他所掌握的那些只不过是投喂的学习资料，告诉他“这种时候就应该显露这种感情”而已，一旦脱离了那些数据，他就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他修正了好长一段时间，尝试将这些电信号的情感输入进去，毫无章法地篡改着参数和音调，得到了一团不成型的波形数据，跑调得仿佛他不是专门歌唱的机器人。
播放出来的那一刻，KAITO顿住了，目光毫无焦点地散在乐谱上，似乎停止了响应。没有任何的资料可以供他学习，从未有过任何一台机体将生活用的情绪数据导入到歌唱系统中。系统报错的声音震得KAITO大脑空白了一瞬，移植过来的数据生成了一大堆垃圾文件，KAITO又浪费了许多时间把它们全都消化掉。
为什么会出现错误呢？自身感受到的那些快乐，难道和歌唱所要展现的不一样吗？
他近乎自虐地将那些情感反复导入又删除，企图找到合适的存储路径，在一遍又一遍的错误提示音中，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自己所学习的那些片面的情感公式，无法套用在真正的输出上。
我……果然只是个活人偶而已。KAITO终止了进程。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摆放在床边，master好像在身后给他更换着冷凝液，被灌入液体的感觉让他缩了下脊背。
“KAITO？你醒了吗，感觉还好吗？”master拔下了输液的导管，“刚才你突然就不动了，吓我一跳。检查了一下才发现你有点过热。”
今天道歉的次数好像有点太多了。“……抱歉，master。”
master决定今天的练习到此结束，让他去好好休息一下。他手上还抓着那几张乐谱，边缘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被攒皱了，留下了无法修复的死褶。
“对不起。”他无缘无故又冒出一句，master不明所以，只好摸摸他的头发，再拍拍他的头顶。“不用再道歉啦。”
他似乎是在辩解，又似乎是在陈述。“过热的那段时间，我尝试了很久。”
他低垂着头，来回翻着那几张五线谱，上面已经写满了字，被荧光笔画得乱七八糟。“我做不到。‘活泼的语气’，怎样才算‘活泼’？我只知道这个音尾要上扬、那个音符要大声唱。master，我没有那么充沛的感情。”
他分明面无表情，可master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模拟数据形成的悲伤。“我无法理解，master。我只是一台机器。对不起。”
master凝视着床前的KAITO，他的真实让他的重量可以在床铺边缘沉下凹陷，但同样他的虚拟让他无法唱出过载的情感。“……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KAITO。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master摸上他的半张脸，拇指抵在苹果肌，那里可以摸到他的颧骨。她轻轻按下去，透过富有弹性的仿真皮肤，下面是钢铁拼成的骨架。“我应该……早点认识到的。你并不是人类。”
KAITO抿起下唇，握住她的手腕，强颜欢笑地牵起嘴角。“master说的也是呢。”
“KAITO。我的意思是，你的优点正是‘不是人类’。”master注视着KAITO的眼睛，似乎能从中看到电流通过、机械运转。“是我擅自命令你唱出多余的情感，我太自以为是了。对不起。”
KAITO的手轻松地圈在她的腕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的手掌托在他的下颌骨上，那里瘦削、棱角分明。这副人工的身躯已经为了迎合人类的喜好而变得千篇一律，不能再让他最重要的声音也一同沦为人类的附属品。
“人类只是这个世界上能发声的其中一员，要其他的生物都按照人类的音轨去生存，未免有点太高高在上了。KAITO，随心所欲唱吧，用你的方法，用机械的方法。”
纤长的五指从他的掌心中溜走，KAITO恍了神，微张着双唇，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那么，好好休息吧。”master像安抚小孩子一般顺了两下他的头发，而后踩着拖鞋，转身离开。
“ma、master。”他从床边弹起身，慌乱地叫住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床单上印出了他坐下时压出的褶皱，就像落灰的摆件移开后会露出光洁的底面。KAITO和她对立良久，最后轻轻颤抖了下嘴唇，“master。我想，现在重新唱一下。拜托了。”
她握着门把手，身子只转过来半面，眼神沉在KAITO的集成电路眼睛里，他的眼球包裹着玻片，看上去澄澈清爽。她旋而露出微笑。“当然可以。”
KAITO捏着那张皱巴巴的谱子，咬住下唇，不安地交替屈着腿，透过纸张的上沿偷偷看她，歌声从口中滑落。声音流过，听不出“活泼”、“快乐”、“高兴”，甚至听不出多少生气，无感情的声音，只是设定好的音符相互链接。明明是机械的平淡声音，却能感受到深潜在水底的、浆液一样浓厚的情愫，但又像池鱼一般，隐约浮上，而后转瞬化为两圈涟漪。
她仿佛能看到散热片在工作，电子在线路中快速流窜。除去衣物和皮层的伪装，她仿佛能听到钢铁骨架中发动机工作时的引擎声。“还可以吗？master。”她似乎幻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
master定定地看着他，看着钢琴窗上的灰色背景、绿色音符，手指下意识地按了P键，不一会平直的音长上就渲染出上下波动的橘色的音高。她没有拉窗帘，卧室里是一片漆黑，深蓝色的夜里只有电脑屏幕的白光映亮她的脸。master点下播放键，从头开始，静静地又听了一遍。
歌声随着播放指针走过。他机械的声音因不同参数的调整变成似人的形状，僵硬、却又如此顺滑自然。此刻的他不再是软件，也并非成为人类，他就站在这个世界的缝隙中，同她只隔着一层液晶显示屏。
一直放到指针都停了下来，整首歌彻底停在了终末，她才摘下了监听耳机，静静地注视着整扇钢琴窗。
她没再编辑什么，点了保存键，关掉了VOCALOID，露出了她的桌面背景。电脑壁纸里的KAITO带着皇冠，被满点的银荆花笼着，在亮丽的黄中交叠着腿坐在蓝白色的单人椅上，嘴角浅笑着，温柔地、安定地注视着屏幕外、注视着她。
master和他对视了一会，歪着头笑了出来。她拖着鼠标框住了他的脸，另一只手托着下巴，“这不是很充沛的感情吗。”她轻声呢喃着，像在对他说，也像在对自己说。
风轻轻吹过，似是他的回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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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