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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鸣】答案

作者 : 天涯霜雪霁寒宵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火影忍者 宇智波佐助 , 漩涡鸣人

标签 佐鸣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佐鸣】合集

272 8 2024-10-11 23:09
导读
  *之前佐助的生贺文,接原作699
  *全文4w+,一发完。
  *有一定七班友情向描写以及对角色的个人解读,介意者还请自行避雷,ooc请见谅。
  *祝愿宇智波佐助与爱同在,永远自由
  漩涡鸣人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老实说,凭他这样一个有些跳脱的性子,要安安静静地感受些什么的次数似乎算不上太多,再加上此刻这般只觉得胸口紧缩的复杂心绪,细细想来,似乎大部分总会和眼前的这个正在缓慢离去的背影扯上关系。

  和煦的微风卷起飘落的树叶从身旁扫过,宛如在空中扯出了一条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丝线,顺着风向一路飞向视线的远方。在那里,有着一道正在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无形的风掀动他的袍角,任由树叶穿过了那一抹暗沉的冷色,和那道身影一同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宇智波佐助正如他曾经给自己队伍的定义一样,本应是自由的雄鹰,或许没有人比漩涡鸣人更希望他能够摆脱那个束缚了他目前为止大半人生的仇恨枷锁,最终获得他原本应得的幸福。而木叶并没有能够让他得到这些的空气,选择离开远行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那道身影的远去也正如自己所见的一样,是决绝的、不带有丝毫迟疑的。

  事实上,漩涡鸣人很清楚,那个他追逐了一整个青春的半身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已然互相认同,填补了缺失的空白,成为了对等的存在,心灵的距离并不能以肉体的远近来衡量,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但他还是会因为挚友的离开而感到失落,这并不冲突。

  不如说理所应当。

  阳光明媚,倒是个适合远行的天气,余光瞄着那透过层层叶片绽开的一轮耀眼光芒,漩涡鸣人内心喃喃道,但似乎,并不怎么适合送别……

  要是佐助能够留在这里就好了。漩涡鸣人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但这是他绝对不会付诸言语和行动的想法。说到底,如今的他是绝对不会去违逆宇智波佐助的意愿的,萌生出让佐助留在木叶的思想从根本上就是一个矛盾的伪命题。

  阳光似乎变得更加晃眼了,漩涡鸣人眨了眨被那一瞬间移动过来的光斑照的有些发黑的双眼,身旁空荡的袖管在半空中无力地被风扬起,微弱的触觉也掩盖不了此刻内心的茫然,只觉得大概是自己被太阳晒得出现了错觉,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一个方才离去的影子正以一个飞快的速度冲着他的方向急速放大呢?

  然后下一秒,他就感到自己眼前的视角也忽地变化起来起来,体内的查克拉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自行凝聚起来支撑着身体往前方飞奔而去。

  这一番动作顺畅的毫不拖泥带水,宛如是他自己做出的一样,几乎没有半分阻滞,等到宇智波佐助那一张紧皱着眉头、明显透露着意外的脸清楚地映入眼中的时候,漩涡鸣人才堪堪有些回过神来。

  他们这副样子倒是和那些中了傀儡术被强行控制肉身的人极为相似,可不说他就没有感知到附近有什么其他人的气息,就算有,这个时候能威胁他和佐助的恐怕也没有几个吧?而且感觉上也不像是受到了攻击,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本能?

  不受控制的似乎只有身体,对面的人影还有余力抛过来一个“没什么大碍”的眼神,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毫无危机感的心情让他的精神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脑子里一时间乱七八糟地过了一通,急匆匆地闪过“佐助这样的表情还真是难得一见”这样的胡思乱想,最终停留在了或许有些不合时宜的“佐助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个念头上。

  不得不说,喜悦是难免的。

  而且是十分的。

  如果说存在着行事要经过深思熟虑的人,那么也就存在着只凭借着本能行动的家伙,漩涡鸣人大多数情况下显然是后者。

  此刻的思维明显仍然还是有些愣神,仿佛忘了不久前的告别是多么令他心情复杂,也忘了离别时的气氛是有多么难以言喻,看着这样明显算不上寻常的事件发展以及到了眼前依旧没有半点减速迹象的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下意识地冲着眼前人露出了微笑,然后伸出他那幸存的右臂,选择了给那道自己也正在奔赴而去的身影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拥抱。

  而且他很高兴,他的挚友也选择了同样的应对方式。

  没有丝毫减速的情况下,肉体接触的瞬间是疼痛的,但一切在此刻都可以被从心口满溢而出的喜悦所忽视掩盖。

  似乎一时间内没什么想要放开手的念头,体内查克拉的暴动也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之后逐渐平息,肉体的距离以这样一种意外的方式被忽然缩短,两个人看上去一时间脑子里也都组织不出什么有逻辑的话来。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漩涡鸣人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言语,从这个或许可以说是有些久违了的拥抱中抬起了头。

  哪怕是在阴影与阳光交错之下,宇智波佐助的神情也是那样清晰,褪去了方才的疑问和意外,又恢复了那最常见的平静,此刻却也有着一份独属于他的专注。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漩涡鸣人顿了顿,最终有些迟疑地开口:

  “那个……佐助……”

  “欢迎回来……?”

  *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纲手婆婆?”

  木叶医院的特殊医疗室,漩涡鸣人半撑起身子,看着连查克拉都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纲手急乎乎地发问道。

  虽然这么快就能和佐助重新见面他的确是很高兴,但老实说,刚才的那一下子着实撞得他胸口有点发疼。

  房间的一旁还站着赶来的春野樱和旗木卡卡西,收到消息的时候,两个人连手边的东西都来不及处理就跑来了医院。毕竟这一早刚刚离别的人连同着送别的人以这样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突然回到了木叶,实在由不得他们不担心,此刻望着病床上的人的眼神之中也都透露着担忧。

  “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纲手凝聚在手掌的查克拉光芒渐渐平息,看着方才从两个人身上提取的查克拉样本皱起了眉,“非要说的话,也就是你们两个的查克拉要比往常活跃不少,甚至在互相吸引。”

  “你们自己没有感受到哪里不对劲吗?”听了纲手的话,旗木卡卡西走到病床旁边开口问道,“难道是你们之前受伤的后遗症?”

  “应该不是吧……”,漩涡鸣人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往身侧看了一眼才发现一旁的宇智波佐助早就直起了身子,干脆从床上跳了下来,“而且我们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小樱说的检查我和佐助可是一个都没有漏下的说。”

  “你还好意思说检查。”闻言,春野樱抱着她因为着急都没来得及放下的记录册站到了漩涡鸣人的面前,在他的视线里笑着狠狠地握了握拳头,只是那笑容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让你一个人去做的义肢数据测试倒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啊,白痴鸣人。”

  “那、那个……”,漩涡鸣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也知道因为数据的欠缺义肢制作的速度被拖慢了不少,“抱歉啊,小樱。”

  回想起来,养伤的这段时间他基本上都是跟着佐助跑的。一开始的拘押不说,木叶的上层一言不合就要对佐助进行审判,说不定还要定罪,这哪能是他漩涡鸣人可以接受的。最后哪怕是在纲手婆婆、卡卡西老师和小樱等人的帮助下,争取了半天也才维持了一个退步到监视的局面,这让他连住院的时候也安不下心来,没少被来看望他的朋友们念叨。直到最终佐助终于可以离开木叶,他这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的心情才算是安稳了些。

  “这两天我会来找你把欠缺的数据都补上的,记得按时来医院。”春野樱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实说她对鸣人这段时间的心情想法也是了解的,倒也没有真的责怪他,“现在的重点是你和佐助君的情况吧。”

  “你们有没有确定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条件?”沉思了一会儿的纲手抬头说道,“比如你们之间的距离要相隔多远才会触发。”

  “有。”沉默了许久的宇智波佐助突然开口,“大概是一公里左右。”

  “嗯,没错。”漩涡鸣人紧跟着点头,这是他们发现异状之后就进行过的测试,当然,是宇智波佐助率先提出来的,前前后后大概尝试了有近乎十次吧,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心底里抱怨撞得自己胸口发疼。

  虽然他是有点开心能和佐助多几次拥抱就是了,漩涡鸣人翻了翻自己的回忆,记忆中的拥抱似乎屈指可数,如今就像是要把他们分别的这数年间可能欠缺过的都弥补回来一样。这样子思索着的他完全没有想过他们还有除了拥抱之外的应对方式。

  “这样啊。”纲手微皱的眉头还是没有松缓,目光从眼前的两个人身上扫过,再度开口,“那么,为了防止这其中存在别的危险因素,在找出原因之前,宇智波佐助……”

  “就要麻烦你暂时留在木叶了。”

  “什么?那怎么可以!”

  听了纲手的结论,反应最大的不是这句话里的当事人,不如说宇智波佐助的神情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倒是一旁听着的漩涡鸣人率先忍不住了,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那些家伙好不容易松了口,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让佐助留下?”漩涡鸣人是不满的,虽然他明白纲手这样的考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考虑到了他自己的安全。可如今的宇智波佐助理应属于自由,在这条追寻他自己本身的道路上,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成为阻碍他的借口,哪怕是漩涡鸣人也不例外。

  面对宇智波佐助要离去远行的事实,不舍和挽留都被他强行压下,交心之后,分别所要经历的痛苦实际上并不浅薄。心灵的距离并不能以肉体的远近来衡量,但相对的,肉体分离的失落也不能仅凭心灵的安慰来填补。虽然只有片刻,此时分离所带来的心绪他也已经亲身体会,最后怎么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推翻的一干二净。

  “我答应。”

  不等再争论几句,沉默的当事人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像是没有看到一旁漩涡鸣人猛回头向他投过来的不可置信的视线一般,宇智波佐助平淡地应下了纲手的要求,从容的仿佛这原本就不需要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很好,这件事我会继续研究。”纲手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出了房间,“但你们两个也注意一点,有什么问题及时通知我。”

  随着纲手离开的关门声,病房内部一时间沉静了下来,春野樱和旗木卡卡西对视一眼,都分辨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几分无奈。看着自己另外两位学生面色算不上好地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卡卡西率先打破了气氛。

  “嘛,就是这样。”这一开口打断的不只是安静的空气,还有面前这两位的无声对视,卡卡西望向坐在床沿的宇智波佐助,只见对方也微微向着他侧过了头,他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在事情搞清楚之前,就让佐助先和你住在一起吧,鸣人。”

  “欸?”漩涡鸣人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宇智波族址对于佐助来说无疑是个伤心地,或许能回去看看就已经很不错了,要住在那里显然不太合适。至于过去的屋子,也早就在传来他叛逃加入晓的消息之后被收走了。最近除去被暗部带走的那段时间之外,他们两个也基本是为了养伤都住在医院。真要算下来,偌大一个木叶,如今却似乎真的没有除此之外的一个适合宇智波佐助暂住的地方。

  “我知道了。”他冲着卡卡西点点头,余光里瞄见宇智波佐助背光的身影,心头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家伙怎么就同意了呢?

  “那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春野樱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高挂,已经是正午的时间,忍者敏锐的感官能够让她听见那远远传来的街道上的喧嚣,“或许你们可以选择去吃顿午饭,毕竟最近吃的都是医院固定的食物,至少鸣人你是已经吃够了想换换口味了吧。”

  “小樱和卡卡西老师不去吗?”漩涡鸣人疑问道:“我们第七班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欸。”

  “抱歉鸣人,我和小樱最近可都是很忙啊。”卡卡西闻言笑了笑,面罩没有遮挡的双眼隐隐透出笑意,“我差点连早上去给佐助送行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就是啊……我今天上午的工作都没有完成呢,可不能去休息。”春野樱长长地叹了口气。

  卡卡西的话有些夸张,但也不是完全的借口,比起佐助鸣人这两位需要养伤的人来说,他和春野樱最近的确十分繁忙,并且还有越发加剧的倾向。

  最近木叶忙碌着六代目火影的相关事宜,卡卡西这个当事人自然逃不开一星半点。现任的五代目纲手像是想要尽早退位一样,安排着各方面的事务,医疗部的大把问题也都逐渐交给了她的弟子春野樱去处理,看得出是一副明摆着的想要让她准备接班的样子。

  春野樱对纲手的这份信任是十分感激的,也不想让自己尊敬的师父失望,尽管一时间难免有些不适应,但也还是在努力着。正如她的老师和师父评价的那样,她是个优秀的忍者,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人生无疑已经将她磨砺成了一块璀璨的玉石,工作做得也算是井井有条,想来很快就能正式接过纲手的担子,成为木叶最优秀的医疗忍者的一员了。

  “所以我和卡卡西老师恐怕没办法一起去啦。”与鸣人佐助的这一短暂的相处还是让她的压力和心情得到了缓解,春野樱重新勾起笑容,和卡卡西一起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就请你们两位连着我们的份一起享用,好好珍惜这段没有任务的时光吧。”

  “这样啊……”,听了春野樱和卡卡西的话,漩涡鸣人有些遗憾,但还是笑着回应,“那就交给我们吧!”

  “明天,要记得义肢检查哦,鸣人。”关门之前,春野樱还不忘最后回了个头,对望着他们这个方向的漩涡鸣人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只是这笑容落在漩涡鸣人的眼里,和方才的笑容相比,总归是隐隐显出了几分不同的味道。

  “我知道了的说。”小声嘟囔了几句,房间里一时间又安静下来,漩涡鸣人顿了顿,重新将目光转移到身旁的那道冷色身影之上,正如宇智波佐助预料之中的那样问出了那个问题。

  “佐助,你为什么要答应纲手婆婆啊。”找到了话头就像找到了宣泄口,漩涡鸣人一时间感觉自己有满腹的话想要对面前的人说出口,“我们现在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如今也没有几个人能威胁你,想来他们一时间也不会说话不算话。可你现在留下了,那些家伙们一直看你不顺眼,如果再找到理由对付你、限制你怎么办啊?”

  “虽然我相信纲手婆婆、卡卡西老师还有小樱他们不会放着这样的可能不管就是了,但你完全没有必要留下来的……”

  “鸣人。”没等漩涡鸣人逐字逐句地说完,宇智波佐助就开口打断了他这目测的长篇大论。看着因为他的声音而停下动作转而疑问地望着他的那一双湛蓝色眼眸,宇智波佐助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身上发生了这种奇怪的异状。”宇智波佐助下了床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

  “对啊,我知道。”漩涡鸣人想都没想地跟了上去。

  “我们现在的距离不能超过一公里。”

  “是这样没错,所以……?”

  “如果我不留下,你是想要和我一起离开木叶吗?”

  宇智波佐助看着漩涡鸣人明显一时间有些怔愣的神色以及随后微微垂下的头颅,内心不由自主地再度叹气,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联系,眼前的这个吊车尾却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单纯想着他和木叶的问题,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

  先前的佩恩事件就已经让漩涡鸣人成为了木叶的英雄,第四次忍界大战更是把他的声望拉到了顶点,此刻的火之国和木叶是绝对不会轻易放任他离开他们的视线的,更何况还是和自己这样一个袭击过五影会谈、有过“叛忍”经历的人一起。而且或许某种程度上,漩涡鸣人也是他们用来牵制自己的砝码,更不可能让这样的力量脱离掌控。

  更何况,漩涡鸣人他自己也不想离开木叶,离开这个在他心里和家划等号的地方。他还有着要成为火影,然后改革整个忍界的理想要去实现。自己既然选择了支持和观望他的梦想,又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成为他的障碍呢。

  纵使心中百转千回,也只是简单留下一句“去一乐吧”,宇智波佐助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所以,他没能注意到身后漩涡鸣人在追上去之前脸上那逐渐浮现出的若有所思的神情,以及近乎无声地喃喃自语。

  “似乎……也并不是不可以啊……”

  *

  解决了两个人的午餐问题,漩涡鸣人拉着宇智波佐助一起回了属于他的那间小屋子,老实说这些天住院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深入记忆的画面如今也添了几分陌生。

  期间倒是有几次拜托了其他人帮忙拿过一两件东西,大概几天前小樱也说过帮他简单清理过房间,但到底这么长时间过去,想来已经积了很多灰尘了吧,应该从里到外地好好清理一下了。

  算起来,如今缺了一只手臂的情况下要他彻彻底底地打扫房间或许还真的有些不方便,但好在今天和他一起回家的还有另外一位。

  “要麻烦你和我一起打扫卫生了哦,佐助。”走在回去的路上,漩涡鸣人一边回应着周遭打招呼的人们一边抽空说道。身旁的人如今在木叶算不上什么受欢迎的角色,他已经尽量选择了人少的道路回家,明明针对的对象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但还是能注意到那些投向佐助的异样的眼光。

  这让他有些抗拒。

  漩涡鸣人不知道怎么忽地想起了他和佐助第一次在终结之谷战斗时的情景,那时,佐助曾经质问自己能够明白他的什么。虽然能够体会到那份铭刻在内心深处的孤独,但当时的自己或许真的不能完全理解吧,就像有人说过的那样,不是自己的故事所以能够轻易的接受,能够坦然视之,贸然说出的理解的话语并不能算作安慰。或许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但随着他自己的成长,他收获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但同时,对于宇智波佐助的事情,他也渐渐地有了属于自己的更加清晰的感知,已经能够感同身受。

  说来也是讽刺,幼时的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超越这个名为宇智波佐助的家伙,希望争得大家的注意和认同,可如今自己和佐助的状况似乎真正的发生了倒转,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如说反而走到了截然相反的对立面。

  他感到悲伤。

  内心的负面情绪没有干扰到他面部表情上一如既往的笑容,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回应了村民们的呼唤,看上去还是平日里的那个漩涡鸣人。此刻大概有且只有身旁的他的半身能够注意到这一变化吧。

  “希望你的房间不会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样子。”

  宇智波佐助只是顺着漩涡鸣人的话题接了下去,语气平静,言语间不见安慰,不见关心,甚至不见情绪,但他的确回忆起了那些相关的画面。在那深埋于遥远回忆之中的青涩的少年时期,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因为各种原因拜访过如今要去的那间屋子,记忆里,那个狭小空间被属于漩涡鸣人的各种杂物填的近乎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全是这个人生活的影子。

  追忆过去听上去似乎不会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对于望向未来的人尤其如此,但此刻漩涡鸣人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些许由衷的愉悦,脑海中因为这一句话不由自主地畅想起那些久违的回忆之中的画面和言语,一时间那些不愉快的悲伤也被抛掷在了脑后。

  “不要把以前的我说得那么糟糕好吗。”

  “这难道不是事实?”

  “我也是会成长的!”下意识提高了嗓音反驳,但任由谁也能察觉那语气里并没有包含丝毫的怨怼,“要是不满的话就劳烦你帮忙收拾一下啊。”

  “确定要我一起?”宇智波佐助问道。

  “当然了。”漩涡鸣人冲着他回道:“你这家伙可别想偷懒。”

  似乎是想象到了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包扔出去时的画面,或者不如说是想到了身旁人可能会有的反应,宇智波佐助保持了很久平静无波的神情终究是产生了些许变化,“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尽管放马过来。”一副没有丝毫顾忌的模样,这样说着的漩涡鸣人却还是分神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里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足以让宇智波佐助嘲笑讽刺的对象。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清扫,却被他们莫名似乎一个频道的言语描绘的仿佛是要找个地方再来一次决斗一般,只能说很有他们的风格。

  “我回来了!”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没有丝毫的犹豫,漩涡鸣人连空气中飞扬的尘埃都没有顾忌,一步跨进了玄关大声说道。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太重,突然回到这个从小就属于他的空间,更别说这次还是带着那个已经和这个地方阔别了数年的家伙回来的,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太激动了点吧。”宇智波佐助看着他一路冲进了家门,反手无奈的关上了房门。

  时间不过午后,天色还亮的很,窗帘也都开着,不用开灯也几乎能把整个屋子尽收眼底,明显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十分空旷的房间,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具之外,多余的家具装饰都可谓是近乎于无,还有很多东西被放在了箱子里,就这么堆到了角落,过去久远的生活气息几乎消失的一干二净,宇智波佐助下意识微微皱了皱眉。

  “比起以前倒是整洁了不少。”

  先前已经了解过佩恩入侵的事件,也知道了木叶曾经被轮回眼的力量几乎尽数毁灭,现如今能恢复到和记忆中差不多的面貌也已经是实属不易,想了想这一路上看到的建筑,又浅浅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布置,宇智波佐助开口说道。

  “都说了我可是一直在进步的。”漩涡鸣人挨个开了窗户,明亮的阳光带着温暖的空气更加毫无阻碍地涌进窗口,又跑到一个角落里翻出了堆着的清洁工具,都是崭新的。从中挑了一把扫帚径直朝着宇智波佐助的方向扔了过去,意料之中地被稳稳接住。

  “来点饭后运动吧。”同样拾起一把扫帚,漩涡鸣人打量了一下周围说道:“不然我们恐怕连个能坐下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我觉得现在倒是应该先把你的被子拿出去晒一晒。”宇智波佐助把扫帚立在身旁,指了指外面的天色,“今天天气不错,现在可还能赶上一个好太阳。”

  “对哎!帮我擦一下窗台。”明显的一副被提醒了的模样,漩涡鸣人又翻出了一块抹布照原样扔给了宇智波佐助,随后又走到屋子里面的柜子前抱出了一整床毯子。这些简单的被褥也是这段时间拜托小樱他们帮忙重新买来的,据说店家听说是买给四战英雄的,不仅免了钱,还亲自帮忙清洗了一番,虽然觉得有些夸张,如今倒真是方便了许多,拿出来也能直接用。现在的天气不热也不冷,这样的东西应该足够了。这样想着,漩涡鸣人径直把手上的毛毯搭在了开了窗户的窗台上,随后又是床单和枕头。

  当然,是宇智波佐助刚刚擦干净的窗台。

  ……

  “终于打扫干净了。”

  漩涡鸣人重重的舒了口气。

  等到两个人将屋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个干净也已经是要日落西山的时间了。房间内飞舞的尘埃已经不见了踪影,看上去虽说算不上焕然一新,但也已经变成了一个适合居住的环境。除了原本的家具之外,那些箱子里堆放着的东西也被他们整理了大半,效率高的倒是完全不像是两个各自缺了一条手臂的家伙。

  将还带着日光余温的床褥都收拾好,看着整洁了许多的屋子,两个人都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好累啊。”漩涡鸣人拽了张椅子坐下,把自己趴在了身前的桌面上,尽管此刻的他更想放任自己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但很可惜被一旁的宇智波佐助直接禁止,毕竟他们整理了一下午房间,现在身上的衣服都难免沾上了不少灰尘。

  宇智波佐助同样找了张椅子在对面坐下,明明对于忍者而言,哪怕赶路几天几夜都甚至还有余力,此刻的他却也正如漩涡鸣人口中所抱怨的那样,感到有些疲倦,或者说是一种完全不想移动的安稳。

  “有感到查克拉有什么变化吗?”宇智波佐助倒是没有忘记纲手说过的话,该做的事做完之后又惦记起眼前最着急解决的事情来。体内的查克拉依旧平稳地流淌着,纲手所说的活跃对他自己而言却近乎于无,没有什么异样,只有微弱的联系感有些特殊。

  “完全没有。”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漩涡鸣人细细感受了一下体内查克拉的运转,只觉得和往日的感受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存在的最大变化也就是之前说过的那莫名出现的和宇智波佐助查克拉的互相吸引。

  “纲手婆婆说我们的查克拉在互相吸引……为什么呢?”两个人静静感受了一会儿查克拉间的吸引力,此刻的反应并没有多么强大,只有在他们的距离不断拉大的同时,这股引力才会随之加大,目前他们所测试的最远极限就是他们所说过的一公里。

  “总不能是六道老爷爷两个儿子的查克拉终于和解,想要重温兄弟情谊了吧?”漩涡鸣人尽情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维,要说他和佐助查克拉之间最突出的联系也就是这一点了吧,这总怪不到他胡思乱想。

  “倒像是你的思路。”宇智波佐助看着他淡淡说道,漩涡鸣人的脑回路一向不能以平常的眼光去思考。

  “明明很有道理的好不好?”

  “哪里有道理了?”

  “总归要比你选择留在木叶要有道理。”

  “……”

  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还在念念不忘啊,宇智波佐助看着重新把头埋回去的漩涡鸣人这样想到,原本以为这半天来没什么反应是已经接受了这件事,这个时候提起可就避免不了了。

  “我之前说过了,鸣人。”宇智波佐助的神色依旧冷静,“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你最初的选择明明不是留下。”漩涡鸣人没有抬头,趴在桌子上的动作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你是要离开木叶的,这里不适合你。”

  宇智波佐助一时间有些语塞,眼前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向来难以改变,不然恐怕也不会追逐了自己一整个青春。而现如今,这个人认准了留在木叶是违背自己自身意愿的选择,哪怕自己亲自否定这个念头,他也听不进去。

  在医院的那番对话又回到了脑海里,定定地凝视了片刻的宇智波佐助再度开口: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有!”

  漩涡鸣人突然打断道。

  这样的结论倒是让他宇智波佐助有些诧异,在问题没有解决的当下还有什么选择?他选择了暂时沉默,想要听听是否还有自己没有考虑到的那一个选项。可事实上,他似乎可以预见到从漩涡鸣人的口中会流露出什么样的话语,而那根本不会算是一个选择。

  “我和你一起离开木叶。”漩涡鸣人猛地抬起头注视着他开口说道。

  果然如此。

  宇智波佐助想到,明明是有些意料之中的事,此刻却还是觉得心绪的复杂程度骤然上升,有些自己也辨不明白喜有几分,怒又有几分,说到底,自己果然和眼前的人是相似的。

  “现在战争也结束了,木叶更是有小樱和卡卡西老师他们,需要我的地方一时半会大概也不算很多,我们可以接一些偏远的任务,这样也不算什么也没有做……”

  “不需要。”他这样打断道,“你并不需要这样迁就我,违背自己的意愿。”

  “这才不是迁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么留下,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看着漩涡鸣人流露出些许焦急和气愤的神情,宇智波佐助不知怎么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要单纯为了我去思考这些事。”

  “在你找到新的、自己的理由之前,我不会答应的,鸣人。”

  他最终这样说道。

  *

  “嘛,伤口恢复的不错,之前给你的药应该差不多可以停下,在更换义肢之前,绷带也不用缠了。”春野樱检查完了断臂的伤痕之后这样说道,略显狰狞的截面或许换了普通人都要直直皱眉,她却只是在一旁的记录册上飞速地书写着检查的数据。不如说经历了战争的磨练,大部分忍者都已经能做到对这样的伤疤从容以对。

  “嗯,我知道了。”听着,漩涡鸣人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消沉。他正躺在医疗室的病床上,肉眼看见的只有明亮的吊灯和洁白的天花板。此时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和春野樱两个人,在她的面前,自己也不用顾忌着其他人的心情,能够袒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战后,各方面无论是木叶亦或是火之国,都将他作为一个英雄的形象来塑造,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做出这样的行为都似乎是必然的。虽然这是事实,他也为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而喜悦,但“英雄”是不允许有任何错误的,平日里面对他人尤其是那些陌生人,不知不觉的就会有些束手束脚。

  “这些东西连上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春野樱手上拿着好几条从一旁的仪器上延伸出来的银色的金属线,按照要求一根根地连接到了漩涡鸣人的身体上,旁边的显示屏很快就有详细的数字开始跳动,随后春野樱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记录册同时调节起仪器来。

  “没有。”漩涡鸣人配合着她的动作回答着,目光也下意识望向了那正跳动着数字的屏幕,彩色的线条和字符一起起伏着,看得他有些眼花缭乱。

  “对了,佐助君呢,早知道应该让他一起来的。”该做的记录还没有做完,春野樱一边埋头调试着连接在漩涡鸣人身上的金属线一边开口问道:“之前因为那些原因走的太急了些,伤口都还没完全愈合,正好因为这件事有机会进一步检查一下。”

  “啊……”听到宇智波佐助的名字,昨天傍晚的事又一次在眼前清晰起来,或者说那一幕幕争吵的画面从昨天到现在就根本没从他的脑海里褪去,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开口回应,“大概还在房间吧……”

  为了方便应对现在状况下的检查,春野樱特地选了更靠近漩涡鸣人住处的一间病房,虽然近不了多少,也总算满足了一公里内的要求,不必让一个简单的检查还要拖着宇智波佐助一起在家和医院的方向来回跑。

  话说新的理由……和佐助一起离开木叶还需要什么新的理由啊,不想让他被木叶束缚还不够吗……目光凝聚在空中的虚无一点,漩涡鸣人有些头疼的想到。

  听了他的回答,春野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在仔细地核对了几遍数据的正确性之后将记录册板正地放好,走到漩涡鸣人身边给他一一卸下那数条长长地金属线。等到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春野樱才重新走到漩涡鸣人躺着的病床前,注视着他明显不同于往常的神色关心地开口。

  “怎么,和佐助君吵架了吗?”春野樱问道。算起来,她和漩涡鸣人作为彼此可以互相依靠的朋友以及战友也已经一起经历了数年的时光,这样的神情在漩涡鸣人的身上并不多见,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大多数都和佐助君有关吧。只是让她有些没想到的是,在两个人已然和解的现在居然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大概吧。”漩涡鸣人从病床上撑起了身子,仍然低垂着头。

  见他这副模样,春野樱微微轻声叹了口气,转身拖过了一旁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在病床旁开口道:“介意和我说说吗?”

  “这样可以吗?”漩涡鸣人抬起头来,他还没忘记昨天春野樱和卡卡西所说过的话,“小樱不是很忙的吗,这样耽误你的时间没问题吗?”

  “净在担心些没必要的事。”春野樱伸手拿过水杯抿了一口,有些干燥开裂的嘴唇因此看上去好了不少。一上午的工作过去她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她的工作也的确还有不少,但也都不是什么紧急事件,那些需要紧急批复的她都是在一接到手就率先解决了,其余的大可以排在漩涡鸣人这个人之后慢慢处理。

  曾经无数次想要不再去依靠他人的力量,但事实上她所经历过的现如今的大半人生都在依赖着眼前这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她一直在追逐着鸣人甚至是佐助的身影,同为第七班的成员,她不想一直被他们甩在身后。

  可她最后似乎仍旧没有和他们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她曾经在战场上产生过这样的错觉,认为自己有了独当一面的实力,能够和他们并肩作战,就已经是追赶上他们背影的表现。可事实上她错了。在鸣人和佐助那一场独属于他们的战斗之后,看着他们脸上尽管伤痕累累却依然放松的微笑的神情,她突然间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幼年的自己没能留下佐助,明白了为什么鸣人不惜一切也要带回佐助,明白了为什么佐助会说鸣人是他要斩断的羁绊。

  因为他们互相理解,包容了对方所有的痛苦,并且感同身受。

  她从来没有去深入了解过他们的内心,又何来理解他们、追上他们呢?她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

  那么,现在认清了这些晚吗?其实不晚,她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不足,可以在这些方面尽力地去弥补,让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成为鸣人和佐助心目中可以依靠的友人。但其实也晚了,她已经错过了真正走进这两位队友内心的机会,错过的东西不是可以轻易弥补的,自己从小到大的期望终究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面对着这样的现实,她接下了师父所传给她的重担。

  她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

  “就是这样。”漩涡鸣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春野樱,大概的确是真情实感的原因吧,叙述的可谓是是一个生动形象、身临其境,连最后晚餐没有给宇智波佐助分享自己叉烧的这种事都抖了出来。

  不如说我还挺意外你会有分享自己叉烧的想法的,听了这样的话,春野樱在心里默默想到。

  见漩涡鸣人终于讲完了他和宇智波佐助吵架的故事,春野樱仔细地理了理这番争吵的始末,她是个细心的姑娘,平日里处理任务的时候也是,在了解详情之后总是能给出一些自己的建议和方案。

  “所以,你们是都在为对方考虑的基础上产生了矛盾,对吗?”

  漩涡鸣人没有作声。

  看着他的样子,春野樱再度开口:“我认为佐助君一定是考虑了很多吧,从火之国到木叶的态度,以及鸣人你以后要走的道路,这些大概都是佐助君作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自从开始接受纲手转交给她的工作,她也就不得不和木叶的上层产生了交集,未来这其中或许还会有火之国整个国家的事务牵扯其中,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而现实往往容不得年轻时的冲动与幻想,她的思维模式必定要发生转变。虽然时间很短,但不知不觉间,这些有关于现实的问题她也已经能够思考,尽管难免尚显浅薄,却也能得出自己的答案。

  “可是,佐助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过去的仇恨,不必再为了复仇活着。”漩涡鸣人的声音听上去更加低沉,低垂的头颅沉浸在灯光的阴影里,显出几分少有的愁绪,“现在明明不应该再有任何人去阻碍他只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哪怕这个人是你?”

  “哪怕这个人是我。”

  听着漩涡鸣人不带丝毫迟疑的话语,春野樱忽地回忆起了在铁之国时和他的对话。当时她怀抱着想要消解那个约定对鸣人的束缚以及杀死佐助君的念头,对鸣人说出了那番话。但在那之后,她得到的回应却是鸣人所说的“即使约定取消也没关系”“是我自己想救佐助”。

  此刻,她再度感受到了鸣人内心深厚的情感,以及他和佐助之间那强烈的共鸣。

  “你还真的是一直走在这条道路上呢,鸣人。”春野樱轻轻笑了笑。

  “什么?”漩涡鸣人不解地出声,只觉得自己只是愣神了一会,怎么小樱就开始说自己听不懂的东西了。

  “没什么。”春野樱收敛了微笑,转而望着漩涡鸣人投过来的视线再度开口:“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鸣人?还是想着哪怕自己一起走也要让佐助君离开木叶吗?”

  “嗯。”漩涡鸣人点点头,随之又面露难色,“可是佐助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老实说,我也觉得佐助君说的有道理。”不去看漩涡鸣人一瞬间惊讶以及略显焦急的神情,春野樱继续说道:“即使你愿意离开,外界的压力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尤其是你还要和佐助君现在这样一个各种方面都还存在着问题的同伴一起离开。”

  “佐助君在战争中做出的一切会因为战争的结束而被许多人渐渐忽视,反而是过往的一切可能会越发清晰。你现在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你自己了,这一点你也应该体会到了吧,鸣人。”

  春野樱话中的意思漩涡鸣人还是明白的,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这不过是当下最为普通的现实,而春野樱的话还没有结束。

  “更何况,七代目火影的位子已经非你不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上到火之国,下至木叶,几乎算得上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实,而且你要实现的理想也和这其中息息相关。战争刚刚结束了,但人们的心又有多少真的摆脱了那种敏感与紧张呢……其他国家的质问、木叶高层的不满乃至于普通民众的疑问,这其中的各种问题只会是纷至沓来、数不胜数。”

  “可……”,漩涡鸣人着急的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先被春野樱的神色以及所说的话语堵在了当场,让他有些怔愣。

  “但是……”,春野樱看着眼前的漩涡鸣人,缓缓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这样的神情过去常常在他自己的脸上浮现,如今却是由陪伴着他从小一起成长的另一位伙伴展露给了他,“只要一一解决这些问题就好了。”

  “什么?”

  “就像我说的,鸣人。”春野樱放缓了声音,开口继续说道:“你是未来的七代目火影,看看现在忙的几乎脚不沾地的卡卡西老师吧,要落在你肩上的担子必然是很重的。”

  “但是,你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不是吗?至少以后的时间里永远不再会是,我和卡卡西老师,还有更多的人都会帮助你。”

  “而现在的你……”,说到这里,春野樱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些,“就尽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没有人比救世主更有资格了,不是吗?”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会努力去成为漩涡鸣人这个她已经依赖了数年的友人的依靠,同时,她也希望能够为她的另一位队友——宇智波佐助提供帮助,这都是曾经的她没能做到或者做的不够充分的事。

  这就是她做出的选择,如今的她……不,她一直拥有这样的能力。

  当然,作出这样的选择从不仅仅只是为了他人,这样单纯的奉献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这也是为了她春野樱本身,而这也并不是自私。正如她的名字,她是春日田野绚烂的樱花,拥有着一份独属于她自身的色彩,她可以美丽地、尽情地绽放。

  她可以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独当一面的忍者。

  她可以,成为她自己。

  “我曾经总是在依赖你们呢,鸣人。”看着神情有些无措的漩涡鸣人,春野樱将耳边垂下的发丝捋至耳后,微笑着坦白着自己的内心,往日的吵吵闹闹浮现眼前,她似乎很少这样向着鸣人自我剖白,但此刻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以言说,只觉得是自然的流露罢了。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或许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长,摆脱了过去的那个软弱迷茫的影子。

  “不必有所负担,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

  “这就是我的‘自由’。”

  “信任我们吧,鸣人。”春野樱最后选择这样说道。

  “小樱……”,看着这样子展露笑容的春野樱,漩涡鸣人的内心一时间被满腔的暖意所充满。眼前的是陪伴着自己一起成长、一起度过了数个年月的女孩。他曾从她那里获得了许多的支持与帮助,他欠缺的友情与亲情都有一部分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寄托,或许还有着曾经他自己单方面认为的爱。但无论如何,在他的心目中,春野樱从来不是一个弱小的忍者,而是能够交托性命的伙伴和战友,也是他重要的家人。

  “就是这样。”不等漩涡鸣人再说些什么,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也不知道声音的主人在那里旁听这段对话究竟听去了多少,只是一抬眼就看见一如既往戴着面罩的身影走了进来。

  “卡卡西老师!”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平日里他们想来早就发现了这位突如其来造访的老师,今日倒是难得的默契,一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忽视了周围。

  “长大了啊,小樱。”看着一旁微微有些脸红的春野樱,卡卡西浅笑着开口,好在面罩遮去了他的大半神情,让自白被听去的人不至于太过害羞。

  随后,卡卡西又将目光转回到漩涡鸣人,这个自己由衷感到骄傲的学生身上。自己亲眼看着这个孩子的一路跋涉,痛苦与幸福并存的人生里,仅仅少年的年纪就要承担起世界的重任,这未免有些太过沉重了。无论如何,战争已经过去,此刻,无论是眼前的鸣人小樱亦或是佐助,都理应享受青春与自由,都应该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就像小樱说的那样,未来的六代目和医疗部的部长都是你的后盾,鸣人。”说着,卡卡西挥了挥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卷轴,随后往前一扔,被漩涡鸣人一把抓住,“所以,这份离村申请我批准了。”

  看着这样的春野樱和卡卡西,漩涡鸣人方才一直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好转了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卷轴,熟悉的属于他的神情也渐渐在面容上浮现。从面前这两个人的言语和行动中,他感受到了浓厚的关怀和爱,这足以让他感到愉悦。

  “你连离村申请都写好了啊,效率也太高了点吧。”春野樱一下子笑出声来,拍了拍漩涡鸣人的肩旁开口道。

  “是啊,昨天傍晚看到鸣人的影分身的时候我也是很吃惊的。”卡卡西也接着开口,“但说真的,给现在的我增加这么沉重的工作,还是不要再有下次了啊,鸣人。”

  听着两人的调侃,漩涡鸣人笑着挠了挠头。

  “方才虽然说了这么多,但这可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意思哦,这样也说服不了佐助君吧。”平复了有些激动的心情,春野樱再度开口,“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身上的担子可是会很重的,哪怕是要离开木叶,在这么广阔的世界里,也有能够做到的事吧,七代目?”

  一些崭新的念头随着两人的话语缓缓浮现在漩涡鸣人的内心之中,不仅仅是因为想要给与佐助自由,不仅仅是因为想要陪着佐助,对于离开木叶这件事,此刻似乎又有了新的含义,如果这就是佐助所说的“新的理由”“自己的理由”的话,那么他想这些话语佐助一定不能拒绝。畅想着那些丰富的未来,漩涡鸣人笑着点点头。

  “嗯。”

  “再去和佐助谈谈吧,相信你们会有不一样的结果的。”卡卡西接着说道:“对了,佐助现在确实在房间里哦。”

  “哎?”听了卡卡西的话,漩涡鸣人先是愣了愣,随后才提高了声音开口道:“卡卡西老师怎么知道?不对,卡卡西老师从一开始就在的吗!”

  “卡卡西老师?!”

  一旁的春野樱也惊讶地望向自己的老师,脸上方才消下去的些许红晕此刻又蔓延了上来,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果然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年纪,自己的对话被长辈听去就是这么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啊。

  “嘛,谁知道呢?”卡卡西回应道,眉眼间显露的笑意迟迟没有散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

  宇智波佐助一个人坐在床沿,四周的空气寂静无声。

  逐渐爬升的太阳将清晨的阳光一点点的洒落进窗口,纵使窗户紧闭也挡不住那越发明媚的光芒。

  回忆仍未散去,昨天傍晚和漩涡鸣人吵过一架之后,他们两个以一种说得上奇怪的氛围吃了一顿晚餐。

  说是在冷战,他们又能聊一些不相关的话题;如果说是一如往常,他们之间的对话相比起来又是显得那样的生硬。大概不是自己的错觉,昨天鸣人在吃拉面的时候似乎没少撇自己一眼然后暗自嘟囔几句,那有些发狠地咬着叉烧的表情,想来还是在埋怨自己留在木叶这件事吧。

  昨天的争吵,他和鸣人都说出了“自己的选择”这句话,虽说他之前是说过“不必迁就我”的言论,但其实他自己是明白的,鸣人要和自己一起离开并不能算是完全的迁就,他看的出来,这其中有一部分是鸣人自己的意愿,毕竟,此刻的木叶对于鸣人而言也不是完全的自由了吧。

  只是,离开了战争之后的世界又能包容一个人多少的意愿呢?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明明战争才是最能违背个人意愿的东西,甚至能够没有理由的轻易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但此刻的他却莫名觉得,如今的平和世界反而让他和鸣人都失去了一部分自由,甚至于他们彼此都成为了束缚彼此自由的一部分。

  要是让漩涡鸣人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大概又要紧盯着他然后和他大吵一架了吧,战争是残酷的,是悲伤的,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是啊,他已经做出了帮助鸣人守护这个和平世界的选择,自然也该放下过去的念头,为了鸣人使用自己的力量,然后静静观望就好。

  他和漩涡鸣人无疑拥有着磅礴的实力,可力量在如今的世界并不是绝对的。

  经历了宇智波的灭族,旁听了历代火影对于木叶的认识,如今的宇智波佐助已经能够深刻地了解这一点,这也就意味着他能够预见,漩涡鸣人那理想的道路将会荆棘丛生,而他不希望自己也成为这荆棘丛中的一根锋锐的刺。当下比起说为了自己,他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了漩涡鸣人而活,不然早在那个太阳初升的清晨,他就应该离开这里,前往彼岸。

  是漩涡鸣人将他留在了现世。

  所以他几乎不加思索就答应了纲手,答应了留在木叶,留在这个对于他而言几乎了无温柔的地方。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他自己也想过,目前的异状看上去也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也有可能某一天醒来就自行消失了,就像它出现时一样匆忙,到时候再离开木叶也是一样的,无非早晚。如果真的伴随终生,他倒是也有了留在鸣人身边保护他的理由,不必顾忌某些客观的因素,可以做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其余的他大可以忽视,或许这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一种自由吧。

  只可惜,无论是他还是鸣人,都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家伙。

  正像这样思索着,门外突然响起了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一听就不是来自这间屋子的主人。宇智波佐助站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打开的对面是那位熟悉的戴着面罩的老师。

  “卡卡西?”

  “哟,佐助,早上好。”卡卡西笑眯眯地应了声,随后问道:“鸣人他不在吗?”

  “听了樱的话去做义肢检查了。”宇智波佐助回道,“找他有什么事吗?”

  “来批复他的离村申请啊。”说着,卡卡西伸手向着眼前的人展示了一下原本握在手中的卷轴,打开的卷轴上墨迹横飞,别的不说,主人的心情倒是一股脑地暴露了个彻底,明摆着是来自谁的手笔,让宇智波佐助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甚至都不知道漩涡鸣人什么时候写的,明明昨天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按理说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亲自上门的,但谁让申请人是个目前来说意义重大的家伙呢,需要我亲自转交啊。”

  听着卡卡西的话,宇智波佐助突然明白了什么,微皱着眉问道:“你的批复……?”

  “那当然是批准了啊。”卡卡西笑了笑,略显疲惫的眉眼之间有浅淡的欣慰与愉悦蔓延,将卷轴收好,转而交给了一个影分身,看着另一个自己的身影就此远去,这才转过身来接着回道:“来自四战英雄的合理请求哪里来的不答应的道理?”

  不,自己问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宇智波佐助微皱的眉头并没有因此缓和,不如说眉间的阴影反而加深了不少。

  看见他的这副模样,卡卡西也大概能够猜得出来眼前的这位弟子在想些什么,这样的经历并不多。老实说,虽然同为七班成员,但相比于鸣人和小樱,他教导宇智波佐助的时间却实在是少得可怜,有的时候自己也的确难免感到同他之间似乎并没有那么深厚的师生情分。但,哪怕短暂,过去一同度过的时光也到底不是虚幻,历经千帆,如今,他依旧将眼前的少年看作自己的重要弟子,帮助弟子解决问题和烦恼不正是一个老师应当去做的吗。

  这样想着,卡卡西也就自然而然地开了口:“怎么,有不同的意见?”

  “我不觉得那些家伙会这么容易地同意这份申请。”宇智波佐助的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却依旧盯着那一份至少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卷轴,“这件事应该根本没有通知过他们吧。”

  宇智波佐助一直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方才所说的也都是百分百的事实,卡卡西无奈地叹了口气,“没错,只是六代目火影的单方面决定而已。”

  “这也能够叫做‘合理请求’吗?”宇智波佐助忽地抬眼,一双锐利的眸子径直与卡卡西对视,“我们都很清楚,他们所能对鸣人做的远比对我多得多,甚至,不只有他们。”

  这次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的换成了他旗木卡卡西,倒不是觉得佐助说的多么有道理,而是为这个少年似乎称得上一句难得一见的迟钝而感到惊讶。是吗,原来宇智波佐助也会有这种时候,以前的他可是不会有这么多顾忌的啊,卡卡西默默承认自己这样的念头来的颇为不合时宜。

  “在你的心里,你认为鸣人选择和你一起离开意味着什么呢,佐助?”看着难得纠结的弟子,卡卡西这样开口。

  闻言,宇智波佐助的神色显出几分不解,似是没想到聊到这里问题又返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但他也没有避之不谈,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更多的困难。”

  “仅仅是这样?”

  “……”

  宇智波佐助没有出声。

  “这样看来,你其实什么都明白的不是吗,甚至鸣人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我相信你的心里也是有所考虑的。”卡卡西将卷轴收了起来,看了看越发明亮的天气只觉得今天又是一个加班的日子,但语气上却也没有丝毫不耐,“即便如此,你还是要拒绝鸣人的这份意愿吗?”

  “应该存在的问题不会因为这些消解。”

  “说的没错。”卡卡西点点头,“但也不会存在完全无法应对的难题。”

  说到这里,卡卡西的语气忽地顿了顿,微微垂下了头,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吧,面罩下的唇边扯起一抹无奈的笑,再度抬眼望向面前的宇智波佐助时,那一双眼眸投射的已经是注视着现在的目光。

  “除去你和鸣人本身具有的力量以外,不如也试着信任一下这些曾经被你抛在身后的我们。”卡卡西的话语显得有几分怀念和感慨,眼前的少年渐渐浮现出另一个模样相似的缩小了的影子,那是他阔别了数年的、曾经被他主动放弃过的回忆,“这是过去的我没能做到的,不能说是弥补,但至少这是我现在想要去做的。”

  “小樱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哦。”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卡卡西的神情忽地显得呆愣了几分,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未来的六代目和医疗部部长,我觉得还是很有分量的啊,不考虑一下吗?”

  “而且,鸣人他也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了,他也会拥有着自己的思考和成长,我们对这点都很清楚不是吗?”

  面对着说了这样一番话的旗木卡卡西,宇智波佐助仍然保持着自己的沉默,平静的神色下汹涌着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一切。

  “相信你会有自己的考量,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先走一步了。”卡卡西冲着眼前的弟子摆了摆手,想了想堆积在办公室里的工作还是不由自主地长叹了口气,算起来自己的继任仪式也快到了,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倒是真的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弟子们一起参加啊,抱着这样的心思,他转身离开了原地。

  “鸣人很快就会回来了,再好好谈一谈吧。”留下最后一句话,卡卡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宇智波佐助的视线里。

  目送着卡卡西的身影渐渐远去,宇智波佐助重新关上了房门,眼前所见的再度被玄关的阴影所笼罩,一如平常的回到床沿坐下,看上去神色了无波澜,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方才与卡卡西的谈话还在自己的内心回响。

  正如卡卡西所说的那样,他清楚鸣人离开木叶这件事完全可以有着别的意义,但这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那些会平白无故增添出来的问题的本质。况且,有些答案不能由别人告知,没有鸣人自身的认知与认同,这也不过就是说服自己乃至那些木叶高层的借口。问题的苗头就应该直接掐灭在它的源头,况且也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原本是这样想的,而这又算不算是他亲手剥夺了鸣人的一份自由呢。

  “谈一谈吗……”,宇智波佐助轻声喃喃道。

  时近中午,窗外的阳光越发耀眼,微风卷动着白云,时不时投下一两朵阴影又被其本身吹散,终究没能阻挡阳光的洒落。许久未住的屋子尽管有了人烟也还是显得有些阴冷,倒不如趁着这样的天气多打开窗户透透气。

  这样想着,宇智波佐助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打开了这两扇他昨晚亲手关上的窗户。

  随着转轴发出的轻微的细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风就争先恐后的从打开的缝隙中挤了进来,轻柔地擦过他的脸颊。眼前垂下的发丝也因着这风微微摆动,灿烂的光芒径直洒进了他的眼眸,让他不由得下意识眯了眯双眼。不过片刻,双眼再度睁开适应了光亮时,眼前已然出现了另一道背光的身影,那身影撑着开启的窗框蹲在窗台上,是那样的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系在脑后的护额的绑带,在来人的身后随着风向扬起,自由的飘动着。金色的发丝随着微风轻晃,衬着耀眼的阳光显得格外明亮。最后才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正带着他最为熟悉的、温柔的却也愉悦的微笑面对着他,湛蓝的眼眸浸满了能够让他为之动容的色彩。随后,他看见来人微微张口,数年来深刻入心的声音随之传入耳中。

  “呦,佐助,我回来了。”

  *

  “所以,为什么翻窗?”宇智波佐助伸手给漩涡鸣人倒了杯水,是昨晚烧下的,早已放凉,但倒是合适如今的漩涡鸣人。看着他那一副明显的赶路回来的模样,倒是真不知道如何评价,明明相距不到一公里,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这不是看到你在开窗户嘛。”漩涡鸣人翻进窗户,就这么靠在窗台前,笑嘻嘻地接过宇智波佐助递过来的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一时间倒是完全没有了今天一早还存在着的诡异气氛。

  “对了,小樱要我转告你去检查身体。”春野樱的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漩涡鸣人忽地开口,随手把杯子放在了一旁,“差点忘记了,一定要记得去啊。”想到目前可以说是绝不好惹的春野樱,他可绝对不想再在身体检查这方面落了把柄。

  宇智波佐助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说起检查,你今天去的结果怎么样?”

  闻言,漩涡鸣人干笑了几声,“毕竟之前欠缺了不少数据,虽然今天补上了,但等到真正能够使用,小樱说还需要些时间。”

  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番对话,空气忽地有些凝滞起来,沉默的、莫名的氛围又开始在房间里蔓延,而他们两个当中率先打破僵硬的似乎大部分情况下总会是漩涡鸣人,这次也不例外。

  回想着在医院里和小樱以及卡卡西老师的对话,漩涡鸣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先一步开了口。

  “那个……佐助……”

  “怎么。”

  “如果我说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离开木叶,你还会反对吗?”

  看着漩涡鸣人认真的神情,宇智波佐助想起了就在不久前卡卡西对自己所说的话,“好好谈一谈”,如果这就是契机的话,于是他也就接着开口。

  “你应该还记得我说的话吧?”他这样问道。

  “当然,佐助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忘。”漩涡鸣人坚定地回应,“我已经找到新的理由了。”

  虽然思路有点被漩涡鸣人的重点带偏,但宇智波佐助还是秉持着率先解决关键的想法接着问道:“什么理由?”

  “离开木叶不仅仅是为了我和佐助。”

  乍一听似乎有些没头没尾,但宇智波佐助似乎能够明白在这短暂的不到半天的时间里,漩涡鸣人的想法究竟在哪些方面发生了转变。联想到卡卡西对他说过的的那些话,难不成是他和鸣人说了什么吗?这样想着的宇智波佐助没想到的是他大概只猜对了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十都来自那位同在第七班的少女。

  一旁,漩涡鸣人的话语还在继续,语气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躁,宇智波佐助也没有开口打断他的话语,只是走到了他的身边站定,转过头静静凝视着他阳光下的侧脸。漩涡鸣人尽管总是在说自己不会说话,但他却往往总是能直戳重点,过去种种不论,如今的这一番言论虽然朴实,却也能充分地表露他的内心。

  “世界是很大的,在木叶之外还有着十分广阔的世界,那都是我所陌生的地方,既然想要变革整个忍界,不把这些地方全部了解一遍怎么可以呢?”

  “说不定现在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还在发生着争斗,甚至是战争,这些也都是不能忽视的、我想要去解决的问题。虽然一定会很困难吧,但也不能不去尝试啊,毕竟勇往直前可是我的忍道!”

  “况且最近听卡卡西老师他们说,发现了一些可能和辉夜有关的东西,这样想来的话世界上应该还有很多辉夜留下来的遗迹什么的要去调查吧,这样危险的任务想来除了你和我也没办法交给别人去办。”

  “所以,比起和你一起离开木叶,让我换个说法怎么样。”

  这样说着,漩涡鸣人向着一直注视着他的宇智波佐助抬起头,湛蓝的眼眸直直地对上一片深沉的黑潭,一个属于他的招牌笑容就这么浮现在眼前,熟悉的很,一如记忆中最深刻的那样,不见半分阴霾,有的只是最为真挚的情感。

  “和我一起来吧,佐助。”

  “和我一起改变整个世界。”

  是吗,这就是新的理由,漩涡鸣人自己的理由……一如既往的天真,充满了单纯的理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终结之谷那天的场景,真像是他漩涡鸣人会说出来的话。这样的答案又会是多少分呢?注视着这样的漩涡鸣人,这段时间内心的一起纷杂似乎都被抹平,有的仅剩满腔的鼓胀感……这大概就是满分了吧。

  “一直都是这样啊……”,宇智波佐助平日里的语调里平添了些许笑意,微微垂下了头,出口的那压低的声音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清的喃喃自语,“原本就已经打算和你一起走了不是吗。”不然我也不会选择答应留在木叶,更不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

  正如先前所说的那样,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某些方面可以说是相似的很,都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哪怕是撞到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如今,恐怕只有彼此能让他们为此破例。

  “佐助你说什么?”漩涡鸣人看着他的神情多了几分疑惑,伸手拽住他空荡的袖管扯了几下急匆匆地问道:“回答呢?”

  “我是说……”,宇智波佐助重新抬起头,唇边的笑意又大了些,随着他的成长,脸上的情绪表露越发减少,被仇恨占满的内心似乎早已忘记了如何温柔地微笑,哪怕一切都已和解的如今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情况似乎也是少之又少,此刻的这副模样看的漩涡鸣人都有些愣神,不自觉地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容。

  “我答应了。”

  “我和你一起走。”

  “真的!你答应了!”

  闻言,漩涡鸣人可以说是有些过于惊喜地径直扑到了眼前人的身上,让宇智波佐助连忙伸出手来接住这具突如其来的身躯,身体猛地后仰,冲击力过大还差点失去了平衡一股脑地摔在地上。

  “你这个吊车尾的。”宇智波佐助无奈地说道,可那言语中到底是不见半分责怪。

  明明是心中有数的答案,可真的从宇智波佐助的口中得到了这样的承诺,心中自发而涌现的浓厚的喜悦仍旧是他根本无法平静以对的,漩涡鸣人不自觉地抱紧了身前的人,只觉得身体里不断的浮现的情感无处发泄。

  “我真的很开心,佐助。”组织了半天,说出口的还是这样根本未加修饰的话语,漩涡鸣人埋在宇智波佐助的肩头,就仿佛他们昨天的第一个拥抱那样,想到这说实话算不上长的争吵,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闷,“我似乎总是要你为我考虑这么多,你一定会觉得我很笨吧。”

  明明一起离开木叶事实上对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付出,不如说算是一种解脱,身前的人却说的似乎反而是自己受了委屈一般。而且像是把这数十年来对自己的追逐视之不见了一样,又或是在他的心中他所做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无论哪种可能都让宇智波佐助感到由衷的感慨与无奈。

  “是啊,你的确算不上聪明,毕竟是个吊车尾。”

  “喂!”漩涡鸣人不满地抬起头来,自己说是一回事,可听到佐助真的这么承认了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也正是这样的你,才能去真正地改变些什么。”微微垂眼看着埋在自己眼前的一头金发,宇智波佐助难得地这样说道,“这并不容易。”

  听着宇智波佐助的话,漩涡鸣人故作惊讶地倒吸了口气,冲着他眨了眨眼,语气真是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你这算是在夸我?这可真是难得,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佐助的口里听到这样的话,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说着,还做出一副真的要往窗外看去的模样。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宇智波佐助伸出手用力揉了一把就在眼前的一头金发,发丝挠过他的手心,又将被揉乱的头发又一一捋顺,漩涡鸣人也就随着他,只是少不了口头上抱怨几句。随后,宇智波佐助轻轻敲了敲面前人的额头,开口问道:“所以,未来的七代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卡卡西老师的继任仪式就在这几天了,在那之后就走怎么样?”漩涡鸣人仔细地思考着这两天的安排,“我总得留些时间给你去小樱那里做个检查,还要把义肢的测试做完,不然恐怕小樱可不会那么简单放我们两个离开。”

  “白痴。”宇智波佐助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在漩涡鸣人投来的“你怎么又损我”的眼神里给了他一个拥抱,不是查克拉的吸引,而是出于他自己的本心。

  漩涡鸣人自然乐意和他毕生的唯一多亲近一些,他自己还有满怀的激动与兴奋不知道怎么发泄呢,也就顺着投入到了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拥抱里,同时还不忘笑着开口:“所以说,开心吗,很快我们就自由啦!”

  他此刻的确是感到愉悦的,但对于他而言,丈量自由的尺度其实从来不是与木叶的远近,甚至某种角度上大概和木叶也没什么关系。宇智波佐助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没有说出口,在漩涡鸣人的催促下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耳边传来漩涡鸣人有些不满的微弱的抱怨,却也没有再度开口,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宇智波佐助无声地舒了口气,将额头靠在了怀中人的肩膀上,心中一切的所思所想最终都归为简洁。

  *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看着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大门前的两个人,春野樱微笑着如此说道。今天是木叶六代目火影的继任仪式,作为战争结束之后木叶算得上的头一件大事,或许也存着些舒缓一下心情的念头,办的可谓是十分隆重,大大小小的活动就排满了一整个计划表。这也就导致无论是当事人旗木卡卡西还是她都忙的有些分身乏术,哪怕是已经基本结束的现在也还有着大把的事务要去处理,给面前这两位的送别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各自派了个影分身过来。

  至于其他的木叶的同伴们,早在知晓他们要去远行的时候就已经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道过别了,最后还一起聚了个餐。

  说实话,总归是记忆中相处过的人,宇智波佐助事实上并没有多少抗拒,只是漩涡鸣人期间一直顾虑着,当时来转告其他人的邀请的时候就显得有些犹犹豫豫,正式聚餐的时候眼神更是时不时的就要往自己的方向瞟上一眼,他不得不端起杯子喝了好几口水示意自己完全没事才让对方慢慢安下心来。这一番看得一旁的春野樱明显露出了些忍不住的笑来,和身边的井野一直在低声说着什么,其他人之间的氛围倒也算得上愉快,最后也说得上是享受了一次不错的聚会吧。

  “嗯。”漩涡鸣人点点头,为了赶快离开不留下麻烦,他们带着的东西说实话算不上多,只带了些远行必备的用具和忍具,毕竟他和宇智波佐助也都不是什么追求生活质量的家伙,等至少离开了木叶甚至火之国的范围再补充些别的补给也不晚。

  轻装上阵地离开对他们这些忍者来说并不陌生,过往的任务总是难免要去到很远甚至跨越国境的地点,但这一遭他倒是难得的兴奋,昨晚大半夜都还睡不踏实,顶着从窗户洒进来的清冷月光,被睡在一边的宇智波佐助调侃像是第二天要出去远游的孩子一样。漩涡鸣人对此颇有意见,明明这个家伙昨晚睡觉的时候也不见得平稳的一如往常,不然为什么凌晨的时间还有闲心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来调侃他。

  “今天辛苦了,小樱,还有卡卡西老师。”漩涡鸣人看着卡卡西新穿上的火影袍,目光中的欣羡根本掩盖不住,想到自己离开以后大概有些日子无法再见面,原本发亮的眼神也暗淡了些许,“木叶就要拜托你们了。”

  “不要难过啊,鸣人,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卡卡西开口说道,帽檐投下的阴影让他原本就带着面罩的脸被遮掩的更是厉害,但言语里透露出来的宽慰总是掩盖不了的,“我还等着你回来接替我的工作呢。”

  “欸?”闻言,漩涡鸣人神色中的失落可以说是一下子就消失了个干净,“卡卡西老师刚刚继任就已经在想着退休了吗!”

  “因为火影的工作真的很忙啊。”卡卡西故作夸张的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正式继任以后,他要处理的工作比起之前更是多了一番,这才明白纲手之前还是没有一股脑地将所有事务抛给其他人。再加上最近鸣人和佐助要离开的事总归绕不开那群木叶上层的家伙们,这也算的上先斩后奏,他夹在这中间要应对的问题可是多的很啊。但作为鸣人和佐助的老师,这点事他总还是要做好的,这也是为了以后鸣人继任七代目时做准备。他知晓鸣人的理想,在鸣人真正大展宏图之前,就让他这个老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卡卡西老师。”身旁的春野樱无奈地唤道。

  “嘛,玩笑而已,该做的工作我还是会好好完成的。”看着三位弟子投来的目光,卡卡西收起了流露出的些许不正经,肩头的责任承载着太多含义,“毕竟我是六代目火影。”

  “卡卡西老师一定会是当之无愧的六代目的!”漩涡鸣人冲着对面的卡卡西和春野樱比了比大拇指,颇为自信地笑着开口说道:“小樱也是,一定会成为和纲手婆婆一样厉害的医疗忍者。”

  “那么,借你吉言喽。”春野樱笑眯眯地回应,随后又提醒道:“义肢的制作进度有了你这些天的数据加快了不少,应该快要完成了,过些日子我大概会联系你的,要记得留意啊。”

  “放心吧,小樱。”漩涡鸣人点点头。

  说到这,春野樱大概是想起了眼前人有些神经大条的本质,又转过头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宇智波佐助开口道:“那……就麻烦佐助君帮忙一起记得啦?”

  “嗯,没问题。”宇智波佐助简短地回应,不过他们这一问一答倒是引得漩涡鸣人在一旁嘀嘀咕咕起来。

  “我才不会忘啊!”

  “好了好了,知道你一定会记得的。”

  漩涡鸣人目光里的“不满”简直要实质化,临别之际或许情绪总会波动一些,春野樱也歇下了继续玩笑的心情,熟悉的第七班难得久违的相聚也终归要面临着告别,此刻伤感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

  不过,告别不是他们的结束,而是崭新未来的开始。

  “对了,要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不要和他们冲突,避开就好了,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难。”卡卡西提醒道:“其余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谢谢啦,卡卡西老师。”漩涡鸣人点点头,一旁的宇智波佐助也轻声回应了一句。

  春野樱重新调整了心情,看着眼前这和睦的一幕微笑着舒了口气,忽然间,一副突然记起了什么的表情一个跨步凑到了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的面前,冲着这两位目露疑惑的友人勾起了一个略带打趣的笑容,用着大概只有他们四个人听得清楚的声音,低声说了几句话。

  随后,春野樱退回到卡卡西的身边,微笑着挥了挥手告别开口:

  “那么鸣人,佐助君,一路顺风。”

  *

  距离木叶已经有段距离的树林小路上,方才还在赶路的人渐渐地停了下来,宇智波佐助看着漩涡鸣人那一脸的逐渐陷入“沉思”的模样,也跟着他一起减缓了速度,两个人逐渐在落日的余晖以及树木交错的阴影之中并肩漫步起来,耳边充斥着的是清脆的鸟啼与轻缓的风声。

  他没有率先开口打断身边人的思考,如今对于已经离开木叶的他们来说,除了大概不太可能发生的战斗之外,能让漩涡鸣人露出这样神情的事按理来说应该基本不存在了才对。正在宇智波佐助凝视着漩涡鸣人被夕阳和阴影轮流覆盖的侧脸思考着他可能正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漩涡鸣人突然转过了头望着他开口问道:

  “佐助,你说小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宇智波佐助先是一怔,看着漩涡鸣人疑惑不解的神情,临别之时春野樱的那番话语又一次在耳边回响起来,连带着浮现在眼前的还有她唇边勾起的微笑:“对了,纲手师父要我转告你们,你们身上的异状大概不是外来因素的影响哦。”

  “查克拉是能够反映人的内心本质的能量……”说着,回忆中的少女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睛,用着方才的语气继续开口:“所以就请你们从自己的内心找找原因吧。”

  从不久前的回忆之中抽身,因为有些出神而涣散的目光再度变得锐利起来,同样清晰起来的还有眼前随着缓慢的脚步逐渐变换的景色,以及眼前之人的那依然存在着疑惑的神情。

  看着宇智波佐助的眼神投到了自己身上,漩涡鸣人明白对方也已经回忆起了离别时春野樱所说过的内容,拽了拽斗篷的领口接着开口道:“小樱说的也太难理解了吧,什么‘从内心寻找原因’,难道还能是我们自己让查克拉互相吸引,分都分不开的吗?”

  听着漩涡鸣人的抱怨,宇智波佐助心头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春野樱临别时所说的意思若是深入思考下去他完全能够很轻松的得到答案,他的直觉在脑海深处这样提醒着,甚至似乎也并不需要深思,明明已经是呼之欲出的东西,一些这些天来被他所刻意忽视的东西又有了想要隐隐冒头的意思。他下意识放空了思绪,像是要遮掩什么似的回了一句。

  “也许吧。”

  “可是,为什么呢,佐助?”

  不是平日的闲聊,语气中凝聚着的是难得的认真,有些意外,自己简短的甚至有些敷衍的应对却得到了有些意料之外的回应。

  说不好是谁先停下了脚步,在两人看来或许是他们一同默契地止步在了原地吧。被落日拉长的影子穿过交错着的树木阴影在身侧重叠,随着两人的动作晃动着本就波折的轮廓线,直至树林被他们甩在身后,阴影褪去,开阔起来的山坡上只有余晖洒落。

  宇智波佐助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徐徐下移的落日,直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前拥有着澄澈双眸的少年正用着他那一双眼睛凝视着他,眼底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有的只是最为真挚单纯的不解,而他疑问的内容也在下一秒被他所熟悉的声音缓缓诉说出口。

  “你当时已经决定要离开木叶了,不是吗?”

  “那么……为什么……”

  漩涡鸣人的言语久违的轻缓,随着周遭的杂音缓缓流入空气中四散而开,而后又轻轻回荡,纵使已然消散,也还是在耳边经久不歇。浅淡的语调宛如清风,亦或是溪流,正在渐渐地抹去他们之间的那一层也许薄如蝉翼的尘沙,懵懂者探究,明了者也无法再去无视。

  简单的分别是做不到如今的这般异状的,不然或许整个木叶都要是分不开的人了,他们都深知这点。被意外与争吵所掩盖的在少女的言语拂开了迷雾,有些东西也就忽地清晰起来。

  “你不也是一样吗,鸣人。”

  宇智波佐助任由心口的波澜逐渐地自由翻涌,面色神情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鸣人的双眼,心中的念头越发清晰,他们两个都清楚,他们之间查克拉的吸引从来不是单向的,如果漩涡鸣人对他问出了那句为什么,那么他自然也应当拥有相同的问题。

  “你明明已经和我道了别,甚至对于我离开木叶可以说是乐见其成,还将那个护额亲手还到了我的手上。”

  “你又是……为什么呢?”

  傍晚的山坡上,两个人之间再度陷入了默契的静寂,无论是眼前的气氛亦或是心中涌起的波澜,都不是能一笑带过算作玩笑的情况了。目光相对,却不见言语,但显而易见的,对于此刻的心绪而言,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

  “是啊,为什么呢……”一如既往,仍然是漩涡鸣人打破了沉默,侧过了头将视线沿着面前宇智波佐助的侧脸伸向了远方的夕阳,湛蓝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晕开的橘红,“我的确很开心你能离开木叶,佐助,这点我还是能够明白的,那的确是属于名为喜悦的情感。”

  “我很开心,你能获得身心的自由。”

  “但同时,我也会难受,就仿佛有什么被撕扯开一样。”漩涡鸣人的声音忽地有些沉寂,说到这里还轻笑着挠了挠头,大概哪怕是漩涡鸣人也会因为亲口说出内心所想而感到不自在吧。

  “我不想和你分别,佐助。”最后,漩涡鸣人重新与面前的人对上了视线,迎着宇智波佐助的目光,说出了这个明明十分浅显却直到如今才能被自己允许讲出口的结论。

  看着这样的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不由得记起了他们在终结之谷的那场交织着血与肉的谈话。同样是袒露本心的话语,没有了伤痛和血腥气的阻碍,此刻的面对面,视线得以清晰分明地望着那双重新与自己对视的眼瞳,湛蓝与橘红之外,多了一抹属于自己的清冷的黑色。

  或许依旧是那个道理,大多数情况下,漩涡鸣人是可以凭借着本能行动的家伙,毕竟要让他这样一个一切情感依靠后天学习的人理清楚感情的线头本就是一件难事,要不然也不会直到最后才在佐助的追问下思考出另一个模糊的答案。此刻面对着相似的另一个问题,除了依靠本心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

  但,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们阔别了多彩的孩童时期之后,在应对他们之间的问题时,漩涡鸣人似乎向来是一个坦诚的人。

  “你认为我们之间是对等的吧,鸣人。”他这样问道。

  “当然。”漩涡鸣人的回答不加一丝犹豫,这是他早就认准的事,随着那贯穿了他至今大半人生的漫长追逐不断深化,并且最终得到了佐助认同,他以为对如今而言,这已经是他们之间不再需要说出口的共识才对。不等他内心的疑问自目光中流露而出,他就先听见了宇智波佐助的回应。

  “那么,你的答案就会是我的答案。”

  夕阳洒落下来的橘红色暖光轻柔地笼罩在背对着它的宇智波佐助的周围,给他的轮廓都打上了一圈朦胧的柔光,浸没在阴影之中的面容此刻比起平日里常见的模样也多少淡去了些许锋锐。随后,他又听到了柔和了自己的宇智波佐助的再度言语。

  “我同样……不愿与你离别。”

  难得坦诚的宇智波佐助。

  漩涡鸣人在心底这样喃喃道,要是平常的时候听见佐助说出口这样的话……不对,平常佐助根本不会说的吧,就像他自己一样,对于向前回溯一段时间的记忆中的他们而言,那都是不能付诸于言语和行动的事。

  在先前吵架的时候,宇智波佐助曾说过“不需要迁就”,但纵使是他也能注意到,如今更多的情况下是他宇智波佐助在迁就自己,迁就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梦想。所以,他也能够明白,如果自己向佐助提出想要他留下,对方很大几率并不会拒绝。

  但也正是这样,过去的自己哪怕心底里明白了这份情感,恐怕也不会说出口的,漩涡鸣人如此想到。正如自己曾对小樱说过的那样,他不会允许自己去成为束缚佐助的枷锁。想来佐助也是一样,他和自己当时争吵时所说出的一切已经充分表明了这个现实。宇智波佐助是理性的,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和他一样只凭着心头的直觉指挥着自己的身躯,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多次拒绝自己的请求。

  这样就结束了吗?

  这就是一切了吗?

  注视着眼前宇智波佐助的面容,漩涡鸣人心头不知怎得涌现了这样的问句,此刻我们的心中还有没有那些未曾说出口甚至未曾发现的东西存在?还有没有……另一个“为什么”呢?

  不知为何,漩涡鸣人的脑海中忽地浮现了过往的几幕相似的回忆,那都是宇智波佐助向他发问的景象。

  老实说,哪怕是他也能隐隐察觉到,自己自认为拼尽所能所给出的,似乎并不是、或者并不完全是佐助想要得到的答案。早在他们被一并塞进医院的病房里强制住院的时候,自己就曾经再度向佐助提起过这件事。为了防止两个人都有可能出现的不自在,自己提及时还特地表现的像是不经意的样子,可佐助给出的反应却是回避,他从来不愿将心底关于这之中的想法告诉自己。说起来,当时的佐助是怎么说的来着?漩涡鸣人不由得分出了一点心思回想了起来。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别人回答,鸣人。”

  “那是需要你自己得出的答案。”

  回忆中,宇智波佐助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异常的平静,要不是自己是当初那几次对话的另一位当事人,恐怕都要以为他对这个问题毫不在意。几次三番都是如此,尽管他自己内心某处的在意还是丝毫不减,但随后而来的各种事务逐渐挤占了他的时间,也足以让他将这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要不是这恍然间的一个念头,或许仍要不知道被自己遗忘到什么时候。

  而且,与如今相比,明明环境不同,情景不同,他们各自所持有的情感也不同,但他却就是这样联想起来了,这之间有什么关联的地方吗?又或者,这本质上可以算作同样的疑问?

  “这里……我可以追加一个‘为什么’吗,佐助?”

  将发散开来的思绪尽数收拢,注意力被他重新集中到面前的宇智波佐助的身上,漩涡鸣人如此开口,就像佐助方才所说的那样,我和你是对等的,那么对彼此的一切也都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吧。而且,毕竟不管怎样,怎么想都应该轮到一次我来提问了啊。

  宇智波佐助的神色因为他的问题忽然显得有些复杂,仿佛大概能够猜到他下一句说出口的可能是什么,漩涡鸣人选择抢先一步封住了这个可能。

  “不允许不回答,也不允许回避问题。”眼看着宇智波佐助的目光中浅浅浮现而出的些许无奈,漩涡鸣人也放下了神色中的那一瞬间的不正经,他明白佐助也已经理解了自己所思所想的一切,“这是我们都需要的答案,不是吗?”

  “鸣人,你这是在作弊。”此刻大概没有人会比自己更能体会到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眸子里闪动着的坚定的光芒,自觉胸口涌动起来的一切今日终究会得到结果,宇智波佐助颇有几分妥协地开口回到,这大概会是他最后的阻碍吧。

  “这只不过是我在向眼前的天才请教一个困惑了我好久的疑问而已。”论装起迷糊他漩涡鸣人也是有一套的,说着还不忘指了指头顶逐渐转暗的天空,远处的一抹银光已经隐隐有了踪迹,“还请抓紧,留给我们寻找落脚点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话既然已经如此,又还能怎样推辞回避呢?在内心酝酿了多时的话语终究逃不开大白于眼前人的命运,只是那言语在组织的时候终究还是没能按其本意,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不如说,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毕竟要让他此时依靠本心吐露一切,多少还是有些勉强。

  “那么……大概是因为我是一个宇智波吧。”扔下这句话,宇智波佐助就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迈开了步子,完全不管身后漩涡鸣人怔愣片刻后流露而出的一副不解加不满的表情。

  “这个答案如何?”

  听着对方莫名有些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漩涡鸣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似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虽说不至于真的生气,但不满还是少不了的,急忙追了上去。

  “混蛋佐助,不要和我玩猜谜啊!”

  口头上抱怨自然是免不了,但漩涡鸣人也明白,对于这个宇智波佐助家伙而言,方才的这一句话大概就已经他是所能说出的最为浅显的答案了吧。

  眼神的余光留意到已经追到身侧的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的表情,看上去似乎连周遭的环境也都顾不上观察,宇智波佐助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伸出手拽住了漩涡鸣人的手腕,拉着他继续寻找着那个地图上所标记的山洞。漩涡鸣人也任由他拉着走,满脑子里都是刚刚宇智波佐助的那个更像是谜题一般的答案。

  对于宇智波佐助他自己而言,方才说出口的话语已然是再直白不过的话语,不过,说实话,要他自己给这份感情下一个简单的定义的话,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清晰,这样想来对于他自己而言多少显得矛盾,但这却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不如说他其实也在期待着漩涡鸣人的答案吧,这样才会不自觉地问出那个问题,才会抓住那一个回应不愿放手,等待着他来印证自己模糊的想法,亦或是斩断自己虚无的妄言。

  而且,要说他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这份情感……他自己也说不出个准确的时间。过往沉浸在仇恨之火之中的自己,做事全凭复仇的本心,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被他刻意搁置。等到真正注意到的时候,有些东西就已经无法忽视了,因为它早已生根于心底,无法拔除。

  在对待自己的事情上,漩涡鸣人从不会敷衍以对,这也算是过往的经历所足以能够让他认清的事实,他此刻大概也是有些期待的吧,此外,尽管不想承认,或许还夹杂着一丝迟疑。这个在离开木叶的这个问题上拿了满分的家伙,如今又会给他们之间的另一个问题填上怎样的答案呢?

  他们寻找的所山洞位于山脚,是平日里上山的猎户暂时休息的地方。因为这里距离不论哪个村落似乎都有些距离,为了便利和安全,就设置了这样一处地点,有的时候部分执行任务的忍者也会来此休整,如今也算方便了他们。

  两个人随手拨开掩盖在洞口的厚实的干草以及树枝,肉眼可见的灰尘从夹缝之中飞扬了出来,片刻后等到尘埃散去,宽敞的空间也就显露出来,大概足以容纳下三、四个人,其中还能在地面上看见烧尽的木柴灰烬与残渣,看上去也已经有些时候了。

  “我去找些干柴来。”

  说着,宇智波佐助往外面走去,掩盖洞口所用的干草和木柴已经有些潮湿,并不太适合用来点火。而另一边的漩涡鸣人则是自觉地接下了整理山洞的任务,一边用捡来的木棍赶走洞顶和地面上可见的虫子,一边还不忘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翻出了今晚所能用到的器具和薄毯。当然,此刻他的脑子里依然在思考着那个让他一头雾水的答案。

  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是对等的存在,这个事实在今天不久前的对话中又一次得到了印证,而且佐助也说过,我的答案也就是他的答案,那么,他的答案也就应该是我的答案才对。这样想着,漩涡鸣人在铺好的毯子上坐下,山洞里的空气弥漫着潮湿的气味,静寂的环境却也格外适合思考。

  佐助所给出的回应未免有些太过奇怪,或者说难以理解,他是一个宇智波这件事不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是明摆着显而易见的事啊,况且,不愿意和自己分离又和他的姓氏有什么关系?

  在过往的人生中,他曾经对宇智波这三个字毫无概念,也曾经因为它们给佐助所带来的一切痛苦而难免对其有所怨怼。但他也必须承认,这个姓氏对于佐助而言绝对不只是沉重的负担,那是他对父母、兄长以及许多家人的回忆,是他家族的荣耀,也是凝聚着宇智波家族深厚情感联系的标志。

  所以,佐助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想来一定不会是从表面的意思来理解吧,毕竟不论自己和佐助有多么相似,多么相互理解,自己的姓氏也是来自母亲的漩涡,如果没有发生那些痛苦的往事,那他或许就会继承来自父亲的波风。无论是哪个姓氏,都足以让他同时记起那两抹红色和金色,以及他们望向自己时,那眼瞳中自然而然流露而出的专属于父母对孩子的爱,那是哪怕他从未经受过也完全可以依靠本能去感受、理解的存在,那是属于家人之间的情感。

  如果说血亲之间姓氏的传承凝聚着父母对孩子浓厚的爱意,兄弟之间相同的姓氏代表着斩不断的血脉牵绊,佐助的那番话是代表着他看待自己就像看待自己的家人吗?但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哪怕他们是六道老爷爷所说的他的两个儿子——因陀罗和阿修罗的查克拉转世,那也并不能代表着如今已然各自独立的他们。自己和佐助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兄弟,这也是曾经佐助亲口说过的话,虽然曾让自己痛苦,却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来自父母的爱是特殊的,那是拥有着血脉之下所特别的情感。尽管自己经常说着木叶的大家都是家人,但这其中也是不同的,虽然很难描述,但确实存在着差别。已经体会过这样不同的自己也已经多少能够理解。自己和佐助之间的联系似乎不论相比于哪一种“家人”的情感,有重叠,却也大概并不仅仅于此。

  那么……更深层次的还有什么……自己如今已经经历了鼬的真相、带土的挣扎、佐助的决断,甚至还有宇智波斑的那被欺骗的执念,宇智波这三个字所凝聚着的,自己此刻到底能够看清多少?同时自己身上也拥有的,究竟是什么?

  一时间,所了解的一切关于宇智波的信息就这样在脑海中不停地掠过,早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向很多人去询问过那个曾经繁荣过的家族,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为了解决佐助和木叶之间的矛盾,他也未曾放下过对宇智波的关心,在卡卡西老师和小樱的帮助下,过往的卷宗也看了不少。这其中,有的有逻辑,有的更像是忽然浮现的碎片,渐渐填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与此同时,一同蔓延进他的脑海中的,不知为何还有着那一段自己唯一一次的和母亲的对话。暖色的记忆中,温柔的声音似乎又一次在耳边回响起来。

  如今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幸福的自己……是否就已经被爱所填满了呢……

  ……

  前两天方才下过一场雨,在树林中植被的遮盖之下,水汽散去的速度要慢上不少,好在方才走过的山坡附近要空旷一些,寻找一些可以用来点火的干柴干草也不是那么困难,不多时,宇智波佐助就已经找到了足够的分量,至于怎么拿回去……只能说须佐能乎是个方便的能力。

  如今的时候夜晚来的也算是早,天色已然转向昏黑,满天星斗不知何时逐一缀入夜幕,方才只觉得模糊的银月此刻也已经清晰起来,不久前还在鸣啼的声音渐渐淡去,微风也散去了来自落日的最后暖意,属于夜晚的氛围逐渐浓郁起来。踏着来时的道路,宇智波佐助向着记忆里山洞的方向走去。

  山洞里,只见漩涡鸣人正坐在铺好的毯子上明显思索着什么,应该还是先前的那个问题吧,姑且看来大概不是一日之功,毕竟是和感情扯上关系的东西,在他看来,对于眼前的这个家伙来说,恐怕无异于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去解忍者考试的试卷。

  一旁的石头火坑也被清理了出来,里面的灰烬已经不见了踪影,将木柴和干草放好,很快便点起了火堆,山洞很好的避过了这里晚间的风向,火苗安稳的晃动着,照亮了至少一半的空间。

  “回来了。”等到宇智波佐助也一同在毯子上坐下,漩涡鸣人转过头从背包里翻出了几块干粮和水壶递给了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宇智波佐助伸手接过了那些东西,从中拆开了一块反手又递了回去,“你不吃吗?”

  “唉。”漩涡鸣人特意加重了语气,拿过来之后狠狠地咬了一口,“满脑子都是你的问题,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啊。”说着,还不忘又咬了一口。

  “也不怕噎着。”见他这副模样,宇智波佐助不自觉地想起了先前他们吃的那顿气氛怪异的晚餐,下意识笑了笑,拿起水壶喝了一口。

  漩涡鸣人对此选择翻了个白眼,也不想想自己是为了谁在这里运转大脑,今晚过后,自己的大脑大概是小樱看了都要说一句重伤的地步了吧。

  “怎么,还是没想到想要的答案?”

  “如果觉得累了,不如睡一觉休息一下。”

  说是不在意那自然是骗人的,这个问题的解决进度可以说他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的在意程度都是一样的。但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个原因惹得漩涡鸣人闷闷不乐,那反而会偏离他本心的初衷。毕竟他原本就已经做好了这个问题一辈子也没有答案的准备,或者不如说自那天以后,他甚至都没有期待过这个人能够注意到这个已然存在的问题。住院的时候看到漩涡鸣人反复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那一天自己的话语,感到惊讶的反而是他自己。

  “都说了不要小瞧我了。”漩涡鸣人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示意佐助递过来那个方才被他递出去的水壶,一口气喝了小半。等到顺了气,才勾起一个颇为炫耀的笑来,有些得意地冲着一旁的人再度开口:

  “那如果我说……我已经有答案了,你会怎么想?”

  闻言,宇智波佐助难得怔愣了片刻,只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情绪波动似乎有些太过频繁了,方才安稳下来的心口又开始躁动起来,因为摇摆不定的心情鼓动而生的混响逐渐回荡在耳畔,不远处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响都为此淡去,几乎要掩盖过周遭的一切。

  看着眼前难得失语一次的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算得上“果然如此”的神情,毕竟可不是随便什么事就能让宇智波佐助像这个样子动摇上这么几次的,这副模样怕不是以后都难得一见了。那自己现在最好还是好好看看,记住这个场景,也算是留下点以后自己能够调侃他的依据。自己从小到大没少被这个家伙嘲讽,怎么想着也该自己扳回一城了才对。

  也算是为自己紧张的内心转移一下注意力,漩涡鸣人分了点心思这样想到。毕竟如果真的像他所想的那样,佐助此刻的内心波动大概也不会比他好上多少,差不多一半一半?既然他们两个在这种问题上都是半斤八两的家伙,他可不想在佐助的面前表现出什么事后会被捉住把柄的反应。

  “这话……是什么意思?”沉默了片刻,宇智波佐助凝视着漩涡鸣人那被火光照亮的面容,声音有些迟滞的开口。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能够这么快就从眼前的人那里得到这样的回应吧,这的确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并且,还是一件无法提前预知结果的事。在面对未知的可能走向期待亦或是失望的两种结局时,或许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情吧。

  “就是字面意思啊。”

  “不论是对你答案的理解,还是你当初问我的那个问题。”

  “想听听我要说的吗?”

  宇智波佐助这个时候一点也没有打断的想法,内心的纠结也没有浮现于神色之上,虽然他大概能够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在漩涡鸣人的眼里大概根本就不存在掩饰,毕竟这个向来能够闯入自己心底的家伙,凭借的也从来不是流于表面的观察。同理,他也看得出来,身旁这个似乎正想要对自己剖白内心的人心中差不多也有着相同的心情。或许,此刻在这方面同样的默契就已经可以昭示一些东西,心底的期待不由自主地浮动起来。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着。”

  一向平稳的语气沾染了些微弱的颤意,这样的情况可是不多见,都是佐助,这样难得的反应,害的自己都有些紧张起来了。在心底这样抱怨着,径直忽略了自己明明早在宇智波佐助抱着柴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了这样的症状,或者不如说在思考出一个尚且有些模糊的“答案”的时候,就已然有了这种迹象。

  说起来,能让他感到这般心情的事情从小到大似乎也没有多少,以往的他无论是面对危险,又或是解决难题,往往都能够从容以对,哪怕期间产生了愤怒、悲伤、紧张等各种情绪,几乎也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个模样,只觉得连话都快要说不明白了。

  尽管心情有种莫名的复杂,但想要说出的东西却不会有任何改变,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看着那一丛耀眼明亮的光芒,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火苗所散发而出的暖意在两个人的周遭缓缓蔓延开来。这样的情境之下,自己口中所要流露而出的也能流利了许多,诉说内心想法的心情也越发的强烈。放任着自己的目光变得越发悠远,记忆里的画面随着言语一并流动起来。

  “佐助,你应该不知道,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曾经有过一个念头,现在提起来,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嘲笑那个时候的我天真。”说到这,漩涡鸣人的神情忽地有些愤愤不平起来,“好吧,实际上你平时也没少这样打击我,要记得感谢我宽宏大量的说。”

  宇智波佐助静默的看着他如此言语,如今的氛围,哪怕是故意地插科打诨也搅乱不了两个人各自心底的情绪,不如说心绪本就已经足够紊乱,哪里还能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旁的东西,仅仅是要听清记住对方的声音,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仿佛就是一件必须要耗费全部心神才能做到的事了。

  或许,这对来说漩涡鸣人也是一样的,所以他才会这样放空心思,全凭自己的直觉将心底未曾诉说的一切尽数缓缓道来。

  “那是在什么时候……我似乎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总归是在追寻你的道路上,但我这可不算是投机取巧,毕竟我的过去可是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踏离了这条道路吧。”说着,和春野樱在病房里谈心的一幕忽地涌上心头,想起当时小樱曾经低声说过的话语,漩涡鸣人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轻声喃喃道:“原来当时小樱说的是这个意思。”

  逃离话题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大概是说了太多的“废话”,漩涡鸣人转过头冲着宇智波佐助笑了笑,“嘛……我是不是有些太过自说自话了?”

  “无妨。”宇智波佐助摇了摇头,已经有些略长的发丝微微遮挡住的那只紫异的眼瞳若有若无地暴露在暖色的火光之中,过往的自己曾经多次迫切地探求过的答案,此刻那心绪却忽地安稳了下来,“我说过,无论你说些什么,我都会听。”

  “毕竟难得能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是不是该故意说些别的来挑战一下你的耐心啊?”漩涡鸣人笑着这样说道。

  “随你。”宇智波佐助一副坦然的模样,如此回应倒不是他真的不在意,毕竟虽说他此刻已然不像过往的那般急迫,但如果真的要这样故意消磨时间,他的心情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他看得出来,眼前的人恐怕也和自己一样,没有那份忍耐的心情。

  “好吧,不说那些无关的东西了。”漩涡鸣人确实只是随口一提,想要坦承自己内心的想法早已压过一切,“就像我刚才说的,‘天真’,不久前我还在想,我大概无法实现自己曾经所说的话了。”

  “我曾经说过,想要成为你的归宿。”

  “或许……说是我单方面的承诺更合适一些。”

  “在决定送你离开木叶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没能实现什么的想法,思考了好久,原来是这个。”说到这里,漩涡鸣人那一向以乐观显露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消沉,双手撑着铺着薄毯的地面,放任自己的身体微仰,将整个半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手掌之上,洞顶的阴影随之映入眼帘,随着火光微微晃动着,“如果我们没能像现在这样一起离开,这过去的‘承诺’大概也不会可能有完全实现的一天吧。”

  言语从来不是轻薄之物,其中足以凝聚着一些非凡的事物,这是自己过去就已经能够体会的东西,如今在此刻的情境之下越发清晰了起来,那是令人触动的、感怀的,以及难以言说的。激动的情绪被暂时按捺,因为另一个疑问在此时被注意到。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并非是对方才的言语不满,而是疑惑,一些自己认为的难道并没有传达吗,抱着这样的念头,宇智波佐助出声问道,“哪怕没有意外,我一个人离开了木叶,你所说的也已经实现了,不是吗?”

  毕竟,就如同他过去所想的那样,将他挽留在这个现世的唯一锚点,就是漩涡鸣人。要说他的归宿,也自然只有这一个选择。

  “我以为这已经是我们的共识。”

  “能得到你的认同我自然是很高兴。”漩涡鸣人的神情因为宇智波佐助的话语而流露出些许喜悦,“但我总觉得那还不够。”

  “如果真的是那个样子,佐助你还是一个人不是吗?”

  “你确实应该离开木叶……因为那是你的愿望,那么我就不会改变想法。”

  “也许我会经常给你写信,在里面絮絮叨叨地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也许我可以接到和你一起执行的任务,短暂的和你一起走上一程;也许你也会偶尔回一次木叶,我们一起久违的聚上一聚,然后再一次送你离开……”漩涡鸣人注视着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的宇智波佐助的双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但,有过一次经历之后,我总觉得……送别这件事最好一次就够了。”

  “过去,你大概不会和我说这些。”

  “当然不会,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我们走不到现在这一步,不是吗?”漩涡鸣人叹了口气,随后重新微笑,“况且,佐助你不也是一样。”

  “说的没错。”宇智波佐助轻轻舒了口气,也是无奈地笑了笑,“所以,现在对于你而言,过去的承诺已经完全实现了吗?”

  “原本的我大概是觉得已经差不多实现了吧,但如今看来……至少算不上全部实现。而且,我现在更期待的是超额完成。”说着,漩涡鸣人露出一个明显故作深沉的表情来,“总感觉需要你认同我的答案才行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纵使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要理解这其中的意思了吧,更何况宇智波佐助从小到大收到的评价不如说正好相反,总没有被这个一向让自己评为“吊车尾”的家伙甩在身后的道理。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

   宇智波佐助的声音平静而轻缓,心中有数也不妨碍他仍然希望听到从眼前的人口中亲自说出的话语,没有让他等待多久,他所期待的就已然宛若流水,流淌进周遭的空气中,传入了他的心底。

  “是爱。”漩涡鸣人直起身子,看着就坐在自己身侧的人,同样轻声开口:“爱正是答案。”

  山洞里一时寂静。

  这番话是自己或许曾幻想过的,曾执念过的,又或许是曾忽视过的,曾放弃过的,悲欣种种都曾经凝聚在这简短的一个字上,恍然间似乎有什么改变了形态,凝聚成了更加深层的东西。但此刻的宇智波佐助并没有出声,只是注视着眼前的身影,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漩涡鸣人那尚未言尽的下文。

  火堆已经将要燃尽,火苗的光芒一点点消弱,但明显两个人无论是谁,此刻都没有那个想要分些心思去添点柴火的想法。山洞内的光芒在二人的对话声中不知不觉的越发减弱,为了看清眼前人的神情,两个人都向前不自觉地凑了凑身子,几乎都能够感受到从对方身躯之上散发而出的浅淡的暖意。

  而正如宇智波佐助所等待的那样,漩涡鸣人想要诉说的话语还没有走到尽头,来自他的声音没有中断,随着耳边的呼吸声一起缓缓回荡。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想和你分别,并且希望成为你的归宿。”

  “因为你爱我,所以你答应留在木叶,甚至甘愿留在这个世界。”

  “怎么样……这个答案,是你心里想要的那一个吗?”语意将尽,此刻也算是放松了下来,微微舒了一口气,漩涡鸣人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笑容,“算不算及格?”

  “呵呵。”宇智波佐助轻轻笑出了声,“对于吊车尾来说,大概算得上是难得的满分了吧。”

  “看在心情不错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你又叫我吊车尾的事了。”表情上的微笑收敛了些许,漩涡鸣人指了指自己,“所以……对于你眼前拿了高分的我,没有什么想要表示的吗?”

  “一个拥抱够吗?”说着,宇智波佐助伸手接过了话音未落就冲着他扑过来的半个身子,耳边随之传来伴随着暖意的气声。

  “我觉得不太够欸。”手臂环在佐助的颈间用力地收紧了一下,漩涡鸣人从这个怀抱之中抬起头来,借着佐助撑着他的力道将手抬起,轻轻撩了撩手下半遮住前额的发丝,“看着这个崭新的、以后要和你一起共度余生的另一半,一个亲吻难道不应该是我这个时候应得的?”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结论。”宇智波佐助轻轻在眼前人的唇角落下一吻,“但……如你所愿。”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也足以让两个人的脸颊纷纷或多或少地泛起热意,但这倒是也没有妨碍言语上的“抱怨”,只听见漩涡鸣人嘟囔的声音:“总感觉和想象中的有点出入。”

  “我现在有点好奇了……”宇智波佐助看着他,伸出手来敲了敲近在咫尺的额头,“你的想象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的?”

  “嘛——好色仙人的书?”

  “这可真是……还有为什么是问句?”

  “嘿嘿。”

  漩涡鸣人闻言干笑了几声,随后也不知道是转移话题,又或是他真的注意到了方才这般对话的漏洞,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宇智波佐助有些疑惑地开口。

  “刚才我说的那些算表白吧?怎么想都算吧?”

  “嗯。”一瞬间的微愣之后,宇智波佐助点了点头,“所以……?”

  “佐助的告白我还没有听到的说。”明摆着一副期待或许还外加几分起哄的表情,漩涡鸣人伸出手来拽了拽手边的、属于面前人的那条空荡荡的袖管。

  “你可真是……”宇智波佐助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微变了一下,轻轻笑了笑叹了口气。

  “这很正常吧?”漩涡鸣人面露不满,心底里却多少有些得意,能看到佐助露出这副模样,大多数情况下可谓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更别说这也的确是自己的实话,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快点快点。”

  “还有,如果是和我一样的‘答案’,我可不会满意。”

  “这么严格?”

  “总归该轮到我来做一次总考官了吧。”漩涡鸣人别有深意地开口,随后声音却又纾缓了下来,“虽然现在的状况嘛……不论怎样我一定都不会给你不及格就是了。”

  虽然口头上的打趣没有落下,但一时间,宇智波佐助那一向敏锐聪明的头脑明显都有些迟钝了起来。不仅仅是被这样催促了,更是因为自己本身也有着想要亲口诉说情感的愿望,如今已经不需要任何顾虑的前提下本应是最好的机会。可是,言说爱的答案已经由鸣人的口中流露,此刻的自己又应该说些什么呢?

  这样想着,情感与言语交织,自然而然地缓缓在心头浮现,声音也就随之响起。

  “鸣人。”

  “嗯,我在听。”

  “我……现在是自由的。”

  漩涡鸣人微微一愣,不论自己的认知如何、理解如何,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从佐助口中真真切切地听到这句话,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期望真实地实现。胸口中像是要满溢出来的喜悦完全不低于方才自己的情感得到认同的那一刻。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佐助?”

  虽然没有忘记自己方才在等候的究竟是什么,但漩涡鸣人还是选择坦诚了自己内心的喜悦,故作抱怨地说了一句之后端正了神色,再度开口。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期待。”

  “即使也能够感受到一些你的心情,可现在能听到你亲口说出这句话,必须承认,我真的很开心,佐助。”

  宇智波佐助微微笑了笑,同时摇了摇头,“知道你很开心自然很好,但我这也不是在转移话题,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曾经说过的吧,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羁绊。”

  “面对着那样的我,只有你一直不肯放弃,甚至在战争结束之后也没有就此放手。”

  “如今的我们都明白了,那个答案是‘爱’。”

  宇智波佐助没有移开视线,就如同漩涡鸣人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那样。

  拉过本就紧挨着自己的漩涡鸣人的上半身,宇智波佐助轻轻将自己的额头与对方的额头相碰,不由自主地双双合上了双眼,说来也是默契。山洞阴冷,仅是一个火堆远远不足以温暖整个洞内的空气,此刻,两个人的躯体却也不见半分冰凉,只觉温热在彼此之间流转。

  随之,漩涡鸣人听见了那来自心底,却也将要刻入另一个心底的声音:

  “说了这么多,其实想说的只有这一句。”

  “鸣人……”

  “是你让我自由。”

  

  
  尾声

  一个月后,铁之国。

  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走到了一个新的城镇,看上去应该还算是个比较大的镇子,连住宿的地方都要比先前见过的要宽敞许多。

  时间还算早,放下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行李在房间里,两个人又一股脑地扎到了城外的雪原。老实说,看惯了木叶周边的森林,虽然火之国也不是没有冬季,但这茫茫雪原到底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说起来为什么要先来一趟铁之国,这倒还是漩涡鸣人提出来的主意,原因也没有什么大道理,只是想要再来体会一下这漫天飘雪的景象。毕竟上次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好好观赏的心情,不论是他亦或是佐助,那个时候满心装着的都是些沉重的东西。而且,作为众所周知的中立国,他们的到来不论是对于他们自己还是对于这个国家本身,负面的影响想来都应该是最小的了。

  “正好填补些开心的记忆。”这样想着的漩涡鸣人开口说道:“把这里算作旅行的起点,我感觉很合适啊。”

  “那就走吧。”宇智波佐助也没有什么其他意见,说起铁之国,他能想到的除了五影会谈之外没有太多其他,那一场闹剧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旅行的起点这一含义在如今的他看来,大概很快就会压过过去的记忆,成为他对铁之国的崭新印象吧。

  自从他们抓紧时间离开了火之国境内以后,行程也就不再那么紧凑了,毕竟在如今这个战争刚刚结束的环境下,连忍村跨国的任务都要先经批报,擅自向其他国家安排人手可不是那么好解释的事。  

  在这之前,不论是大名亦或是木叶,都曾派出过人马前来,想要武力威慑也好,想要试着谈判也罢,都被他们凭借着感知给避开了,让那些家伙连他们的面也没能见到。就像离开时卡卡西所说的那样,这些事情都可以尽数交给他去处理,如今也算是能好好歇上一歇。

  铁之国,这个国家常年飘雪,有些时候天气可以算得上是恶劣,他们也就放下了露宿野外的念头,基本上会在每个经过的城镇上多休息几天,备足了物资再继续出发,一路上总体还算是平静。

  期间倒是也遇上了一些当地的问题,简单的像是帮忙去雪原里采集一些物资,复杂的像是什么抢劫、暴力之类,自然也是能帮上忙的就一并帮忙解决了。不如说,对于如今的他们而言,可以依靠力量解决的事情其实算不上什么麻烦事,反倒是那些因为人心而错综复杂的,要想解决,往往不是一日之功。

  “总感觉这里比起之前的城镇,似乎要暖和一些哎。”看着半空中有些减小的雪势,漩涡鸣人搓了搓斗篷下微微有些发冷的指尖如此说道。

  “是有一些。”宇智波佐助回应道,同时还不忘打量着周边的情况,眼力极佳的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天边一个正在缓缓放大的黑点,细看之下逐渐清晰成一只忍鹰的模样。

  “那是樱和我们联系的忍鹰吧。”

  “什么?”闻言,漩涡鸣人抬头望去,不多时已经俯冲下来的轮廓哪怕有着雪花的遮掩也已经不难分辨,“真的是,这么快就找到了,明明我前两天才给小樱写信说明我们的情况的说。”

  说着,漩涡鸣人伸出手臂让忍鹰停落下来,一旁的宇智波佐助将它带来的信件从它的腿上解了下来,三下五除二拆了信封,仔细地看了起来。

  “我们没带喂你的口粮出门,只能回去以后再给你加餐喽。”将手臂伸到眼前,漩涡鸣人如此说道,也不知道那忍鹰是否理解了他的话,只是那样站着,用自己的喙梳了梳因为大风而凌乱了的羽毛。

  “对了,佐助。”突然想起了什么,漩涡鸣人的语气都有些兴奋,“方才我看到镇子上还有家温泉店,要不要去看看?”

  “我好久没去泡过温泉了,也不知道铁之国的温泉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联系着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漩涡鸣人随意地找着话题,“毕竟这一路上铁之国的风俗,和火之国也是有很多差别的嘛,我还挺期待的。”

  “恐怕要辜负你的期待了。”宇智波佐助看完了有些略长的书信,如此说道。

  “你不想去吗?”漩涡鸣人的神情有些不解,“还是说更想在房间里休息?”

  “都不是。”宇智波佐助摇了摇头。

  “老实说,我还挺满意这个打算的。”将信纸递了过去,同时伸手接过了那只忍鹰。

  漩涡鸣人拿过信件看了起来,信的字迹算得上美观,见惯了春野樱的任务报告的他,扫一眼就认得出这是来自谁的笔迹,只是这内容对他而言可就没那么友好了,首先就是对他们前些天失去联系的强烈谴责。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还不是为了避开那些家伙。”一边看信一边嘟囔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寄信人就在现场和他对话呢。

  随后,春野樱又写了一些木叶的现况以及她和卡卡西的情况进去,虽然在关于他们的问题上仍然有一些不老实的存在,但总归还算是安稳,没什么大问题。除此之外,还开玩笑一般还提了一嘴他们这一路上的“见义勇为”连在木叶都能有所耳闻,姑且也能算是一种名人效应?

  看到最后,漩涡鸣人可算明白方才宇智波佐助是个什么意思了,就像他们出发时所说的那样,医疗部给他制作的义肢完成了,正等着他回去校对。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忍鹰的速度,大概也就是几天前的事。

  “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我答应过小樱的。”漩涡鸣人轻轻舒了口气,雪原上的空气分外冰冷,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你可不准一个人跑去泡温泉,要等我回来一起去。”

  “不用我一起?”

  “现在还是不回去的好。”挥了挥手里的信纸,随后又将信件叠好收了起来,“小樱信里也说了不是吗?”

  “不,我指的是一些更加直接的原因。”宇智波佐助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这些天来我们分开的次数不多,倒是也没有留意过那个异状还存不存在。”

  这样一说,漩涡鸣人也反应了过来,最近他们的确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一起,哪怕因为一些问题要暂时分头行动似乎也没超过那一公里的距离,安逸的他都快要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拴着一条看不见的线。

  但对于如今的他们而言,那线也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存在形式了吧。

  “正好测试一下。”环顾了一下周围,他很快就找准了木叶的方向,“那……我这就出发,身上带着的东西也足够路上用了。”

  “姑且说一句……一路顺风?”

  “为什么要是问句啊!”

  “那就……我等你回来。”

  “这还差不多。”

  几番言语过后,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它就交给你了,别忘了给它加餐啊。”漩涡鸣人伸手顺了顺忍鹰的羽毛,那仅剩的些许凌乱也被顺了下去,“还有,我走了,可不要太想我。”

  “你不也是一样。”宇智波佐助靠近了些任由对方的动作,想了想还是又添了一句,“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

  这一次,那本能般的、来自查克拉的牵扯并没有出现,看来那一天自己的感受并不是恍然间的错觉。他得以注视着那一道熟悉身影逐渐远去,直到隐没在漫天飘荡的雪片之中。先前停靠在手臂上的忍鹰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啼,拍了拍翅膀,飞入高空回旋。片刻后,待到那抹金色已然完全不见了迹象,宇智波佐助这才转过身,任由忍鹰徘徊着回落至自己的肩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的神色淡然,又长了些许的额发已经快要能够遮住整个前额,略带着阴影的面容或许会被旁人评价为心情不好,或者认为他是个性格阴暗的家伙,但他自己清楚,如今他的内心之中只有平静。

  刚刚减小了没多久的风雪渐渐地又大了起来,很快便掩埋了所有的踪迹,一片雪原又恢复了它先前的模样。

  相比于记忆中不久前的那一个时间点,此刻,尽管立场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无论是离开的,还是等待的,心中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般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纵使短暂分离,孤单也好,茫然也罢,此刻都汇聚成了最为简单的不舍,以及想要快一点再度见面的迫切。

  此后,大概没有什么会让他们如过去这般蒙受痛苦的煎熬了吧,因为他们都已经找到了属于彼此的、自己的答案,并且深以为然。

  在漫长的未来时光之中,

  他们与爱同在。

  他们永远自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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